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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你在【先知】开发测试中做出的贡献，我谨代表星云技术部门表示感谢。”两鬓斑白的邢奕握了握叶藏的手，十分公式化的说道。
“根据你在测试中的表现，系统会将你应得的酬劳录入在公民卡内，”
“当然，根据条例规定，你有义务对所有开发测试相关的信息进行严格保密，若出现任何问题，星云本部一概不承认，不理会，并有权对泄密人追究责任。”
叶藏抚摸着自己的公民卡，眉开眼笑地答应道：“明白明白！您别看我长得年轻，老余则成了。”
进行完程序性的念白，邢奕立刻转变成和蔼邻居大爷，“小叶啊，理解一下，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邢奕坐回自己的办公椅，示意叶藏坐到对面。
“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想听你说说报告中的相关细节。”老领导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古井无波的平视面前的年轻人。
“你……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经历？”邢奕突然开口问道。
叶藏心里“咯噔”了一声，干笑道：“什……什么特殊经历，我也就是个感受到伟大使命在冥冥中的召唤，急于成为社会栋梁的早熟青年。不瞒您说，我小的时候笨着呢，三岁才会说话，打穿开裆裤就受人欺负，整个小区的狗都追着我咬过……”这话倒是实话，如果不考虑狗追他的原因的话。
“那个……我的意思是，”邢奕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你有没有什么天赋异禀的地方，类似于被雷劈过后安然无恙，吃过什么奇怪的外星果子，被雕着虫子的箭射到过之类的……”
“伯伯，咱不兴吓唬人玩嗷，封建迷信都被打倒快三万年了，我今晚还得赶夜路呢。”叶藏满脸黑线。
“仅限于咱们华夏，老米总统宣誓，还得摸着神棍自传呢，”老邢对叶藏的回答不以为然，“听编程部门的小伙子们议论的，三百多个外部测试员，半年下来，别人发现的bug加起来和你差不多，你实话实说，这里真没什么幺蛾子？”
“不是，身为新蓝星最顶尖的一批科研工作者，怎么能用玄学污蔑守法公民呢？国家煞费苦心，把他们冻起来又缓过来，就是让他们八卦这个的？”小叶同志义正言辞的说。
其实他是心理发虚的，幸好老家伙卖队友，否则真有好事的趁他不备，一盆黑狗血泼在他身上，会不会把他这只二十多年的寄居蟹打回原形，只有天知道。
想到这，鸠占鹊巢的邪祟看向老邢头的目光都温柔了几分。多好的人啊，要是前世的领导都这么……单纯质朴，自己何苦来回跳槽。
“好吧好吧，”邢奕对于叶藏的解释颇为遗憾，“他们也就是好奇……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嘛。”
“谈正事，关于你上传的那个产生自我意识的程序文件，有些细节还需要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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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的说法，那个ai很清楚自己所处的是【数据世界】，而且提到了取代【先知】？成为人类？”
邢奕低头思索着叶藏带来的情报，不时发问。
“是这样，不像是之前遇到的失控npc，”叶藏点了点头，“像是个突破了四面墙的漫画人物。”
“话说「成为人类」是什么意思？它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叶藏诧异道。
邢奕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毕竟是由【先知】衍生的智能，有奇怪的想法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当时还以为，它要拿出个什么奇怪的面具，大喊一声‘我要做人了’之类的。”叶藏若有所思。
“我有时候觉得你的脑补能力比游戏bug可怕多了，你有想过去当作家吗？”邢奕嘴角抽了抽。
“天生的优点，当不得夸奖。”叶藏大言不惭的说。
“那样就能因为作品扑街，悄无声息的饿死。”邢奕自言自语地继续道，脸上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听到了啊喂！老东西你在想什么？你绝对脑补出什么画面了吧！不要笑得那么诡异啊喂！你的脑补能力不在我之下吧！
叶藏心里mmp，脸上露出了一个干笑。
“话说……”叶藏打断了邢奕的无聊想象，“为什么【先知】会被用来研发成一款游戏？”
“那个，我只是单纯好奇，如果属于机密的话，你可以不用回答。”
“也不算什么机密，迟早都要被人知道的，”邢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早，你想听我就跟你说说。”
叶藏连忙坐直身体，作洗耳恭听状。
“【先知】是什么，你知道吧。”
邢奕起身，伫立在宽大的弧形落地窗前，语气平静的问道。
叶藏来到他身后，两人的目光落到了市中心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
“历史课上听到过，【先知】原本是方舟上搭载的人工智能，其内部存储了人类已知的所有知识，”叶藏的声音顿了顿。
“人类在新蓝星扎根之后，【先知】就成为了新人类社会的数据中心，从方舟市的规划建设，到人员登记和交通疏导，全部都是由它来完成。”
“是啊，”邢奕的声音有些感慨，“五十余年，一座一亿五千万人口的超级城市。”他伸手抚摸着眼前的玻璃，好像要将远处的建筑握在手心。
“与其说方舟市是以方舟为中心从无到有，不如说，整个人类文明的存续，都得益于【先知】的存在，人类文明的最后火种，一座由叛逃者建立的废墟之城。”
“你刚才说了‘新人类’是吧。”邢奕转头看向叶藏。
“是……我只是。”叶藏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看过你的公民资料，你是一个培育者，是吧，家里还有个和你一样的妹妹。”
没等叶藏回答，邢奕自顾自地说：“我很反感‘新人类’这种说法，我们来到了新的环境，新的星球，可我们仍然是人类，这一点无可置疑。”
说到这里，他的目眼神中一丝坚定一闪而过，“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毫无压力的成长环境，几乎没有的就业压力，连父母的唠叨都只在小说和影视剧中接触过。”
“您……”叶藏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是一位‘唤醒者’？”
“是啊，唤醒者，旧世界的遗民，唉！”
也许因为提到了父母，邢奕的脸上多了一份柔情，“那天吃晚饭时，母亲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我回房间之后，还听到了父母的争吵，”
“那天，就是方舟计划实行的日子吧。”叶藏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十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突然能接受，自己在睡梦中被放进冷冻舱，一睡就是两万七千年……”
叶藏低头不语，邢奕的经历令他感同身受，区别在于，叶藏还有一个漫长的婴儿期，用来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而对于那些唤醒者，却仿佛一夜之间天塌地陷，也难怪他将自己成为“叛逃者”。
“【先知】的游戏化最大的目的，是提升所有人对人类的认同感，前些日子的自然人蒙面游行你清楚吧。”
“新闻上说，他们想要为自然人群体争取更多的社会资源和上升渠道。”叶藏点点头。
“实际上他们想要的更多，激进派甚至认为销毁冷藏胚胎，并且停止继续唤醒我们这样的老冰棍。”邢奕颇为不屑的笑了笑。
“你知道海薇纳舰长对他们的代表说什么吗？”
叶藏摇摇头。
“摘掉你们可笑的面具，把你们的请求告诉你们的父母！”邢奕咧着嘴笑了笑，“女神说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那些所谓的“自然人”，他们的父母不是培育者就是唤醒者。
“为了避免类似的社会问题升级为阶级对立，我们希望在新蓝星生活的所有人类，都能拥有对新生历之前人类世界的直观感受，而不仅限于干巴巴的课本。”
邢奕说到这顿了顿，“尽管我觉得，将【先知】游戏化是某些议员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但不得不承认，游戏带来的参与感，是电视节目和电影无法比拟的。”
叶藏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邢处长！”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突兀的响起。
一个身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双手叉腰，峨眉倒竖的打量着一老一小，叶藏注意到她胸口工作证上的名字——邢苒。
“十分不好意思，打断你向年轻人传授人生经验，你应该没有忘记四点半有视频会议吧。”邢苒的语气里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不理会目瞪狗呆的叶藏和面露窘迫的邢奕，娉娉婷婷地转身走了。
“真大啊！”叶藏望着邢苒的背影喃喃自语，一转头看见了一脸杀气的邢奕。
“呃……我不是……这位大……美女是您女儿？”叶藏磕磕绊绊的解释。
“滚！”老头面色铁青，一脚踢在了小年轻屁股上。
“唉，说翻脸就翻脸，给个联系方式能咋的。”叶藏嘀咕着，“便宜谁不是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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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游戏化进程怎么样了？”视频那头的光线很暗，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基本完成了，只是……您知道的，开发测试中发现了几个很严重的bug，程序人员正在加紧修复。”邢奕回答道。
“不能再拖了，那个异常文件所在的区域暂时封闭，一周后必须开始公测。”黑影摇了摇头。
“可……可是……”
“没有可是，”对方的声音斩钉截铁。
“【先知】的运算机能已经不允许我们再拖下去了，脑部链接企划必须马上实施。”
关闭通讯的邢奕无力地瘫在了椅子上。
“疯子，都是……祈祷一切顺利吧。”
揉了揉眉角，邢奕再次拨通了通讯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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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外人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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