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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拯救者,是我17岁的大女儿。从阴影里走出来的女儿,一米八的个子,但是看上去却是显得那么消瘦,披散的头发上满是灰尘,学过十年钢琴的细长手指紧攥着我给她做的,那把简陋的,用木棍绑着猎刀的长矛。
再次用长矛戳透几次医生的尸体后,轻轻甩了甩刀尖上还在滴落的暗绿色血液,女儿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搀扶起我。
现在,她要带我回家。
女儿微微佝偻着腰,小心翼翼的在前方移动,不时回头看一下我。
捂着腰慢慢挪动的我却略有些不耐烦:“看前面,余光看两边,老看我干嘛?”
“嗯。”
“出来怎么不把护具绑好?找死吗?”
“衣服里面。”
“你!嘶……”
青春期那种叛逆,无谓的爱美和无谓的语气,让怒气狠狠的攻击了一个受伤的父亲。
我们沉默的着前行。可当睁眼瞎的我踉踉跄跄的行进时,该死的腹部伤口再次渗出鲜血,让我剧痛到再次抽搐,而随身带的纱布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女儿利落的割下猫尾系在我腹部,在我腰后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又摸出一副眼镜:“医生的,你带上。”
嗯,这就是这一次的收获,该死的眼镜,该死的猫,该死的父亲的狼狈和这该死的世界!
“我扶你?”
“不用,你留意周边环境就好。”
回去的路也并不算远吧,但是巨痛却让我举步维艰,再次拒绝了女儿的帮助后,始终小心翼翼的贴着废墟挪动的我们,总算是捱到了家。
说是家,只是以前我堆积乱七八糟收藏品的一个地下室,五米左右的深度,仅仅只有四十平方大小。但是因为花了点小心思,所以采光线算好。
至少不用点蜡烛就能看的清楚我母亲脸上的皱纹……以及担心。
三岁的小丫头一头撞到我肚子上,痛的我再次咬破了嘴唇,大女儿一把拎起小家伙的衣领,把她抱到一边去了。
母亲想说些什么,却被我强笑着抬手阻止了,我现在仅仅想着赶紧包扎好这不断渗血的伤口,再昏睡过去,就那么昏睡过去。
我不想让我的家人看见我的伤口。
拿着母亲递过来的医疗包,在家人们关注、焦虑的眼光中,我躲进了自己小小的隔间。
“把门锁好”
这是我包扎完伤口后,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句话。
醒来时,地下室里已经完全黑暗下来,现在应该是夜晚了,我大概睡了四个小时?
一丁点蜡烛的光,投射在趴在我床前酣睡的小丫头脸上,小家伙口水流的老长,脏兮兮的辫子里白色的虱子在四处疯爬,连她手里紧握的芭比娃娃,都满是这种让人腻歪的东西。
给母亲一个艰难的笑。
“妈,麻烦你给小丫头洗个澡,把头发剪了去吧。把大大的头发也剪了。”
“不”
站在门口的大丫头干脆的拒绝了我。
“剪!别弄的脏兮兮的会得病!”
压抑的怒吼让我感到眩晕,但是没等我气喘均匀,大丫头彻底爆发了……
“得什么病?反正不都是等死吗?现在都已经变成这个鬼样子了,我就要留着我的长发,我要有尊严的活着,像个女孩子一样活着,我自己去找干净的水,我还可以给奶奶和妹妹找水,我可以去找燃料,烧水……”
挣脱了母亲怀抱的大丫头双肩抖动的捂着脸蹲下身,不让我们看到她的眼泪。
我不知道头发跟尊严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是我知道大丫的愤怒和压抑,因为就连这一番歇斯底里的发泄,她也努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
没能看见丫头的眼泪,只是在母亲关注的眼神中,忍不住剧痛的我又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两个干干净净的丫头,顶着一头短发。
大大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小小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大丫,为什么跑出去?”
“因为我只能尽量的保护你。没有你,我保护不了奶奶和妹妹。”
“那为什么愿意把头发剪了?”
“头发长了容易挂着。”
“没了?”
“挂到头发会被人抓住,抓住会死。”
大丫玩弄着手里的断发,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姐姐,什么是会死啊?”
小丫抱着她寸步不离的芭比娃娃,苍白的脸上,眼睛显得特别大,特别亮。
“死了就是不能跟布娃娃玩,不能再偷吃我的糖,不能看见爸爸奶奶。”
……结果是大丫抱着捂着嘴不歇气抽泣的小丫走出了我的隔间。
被猫尾系过的伤口有点痒,虽然伤口并不深。但是那种痛痒的感觉让人实在难受。
然而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这把老骨头,居然没有骨折。
那么再过几天后,我又可以在这地狱中挣扎了。
也许这末世,只有彻底倒下,才是解脱吧?
五天后。
有一把大丫新做的长矛放在了我门口。矛杆是我在战前,作为一个冷兵器发烧友,一直心心念念收藏的一根白蜡杆;而作为矛头的那把三菱刺,则散发着暗哑的毒芒,倒印出我苍白的脸。
这锋利,应该是大丫头用磨刀石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掂了掂长矛,轻重合适,非常棒!
女孩子就是比男人要细心,长矛更锋利,更趁手,我很满意。
回头看了看大丫,而大丫在背后一脸期冀的望着我。
对大丫苦笑了下:“在家吧,在家待着,我出去活动活动就回来,下次带你出去。”
摸了摸大大小小的脑瓜,刺手的短发突然间让我有些沮丧。
对着母亲抬头笑了笑,在母亲的小声的叮咛中,我转身离开。
我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处理肮脏的自己,也想让自己有一个咆哮的空间,我不是没有目睹过其他人的死亡,我甚至也曾给予过其他人死亡,但是如此贴近自己的死亡,我是第一次。
我其实很害怕死亡,我从来不认为,我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我也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能坚持的人。因为我知道,我其实是那种容易放弃,容易逃跑的人。
所以,我这个人生的失败者需要一次宣泄,需要一片空白。
快速穿过了三个社区,这是在战后我到达最远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我发现了一处公寓。
我断断续续的观察了这里二十二天,如果作为长期的栖身之所,这里显得太醒目了,特别是夜晚取暖的火光。但是如果只是短暂停留,这里却很安全……因为没有人,会想着停留在这么醒目的地方。
躲在墙角的碎石堆里,前前后后的又观察了大约半个小时后,确定大丫没有跟着,我闪身进入这栋残破的小楼里。
这里面很安静,很整洁,在壁柜里还挂着整齐的成套的西服,有一张大床,甚至还有一个完整的浴缸和一面硕大的镜子。
是的,这里就是我要的,单独的空间。
我想我喜欢来这里,也是欣赏这里主人的品味吧?因为能看得出来他的每一套西服、衬衣、领带都经过静心的挑选,最重要的是,非常适合我。
不过面前这套灰色西服我现在没什么感觉,脸上灰蒙蒙的,身上也脏兮兮的,而那套紫色的又显得太轻佻。不过如果要是洗漱整理干净,穿上那套深蓝色的双排扣西服,依稀还能找回一些我战前的影子。
完整的镜子,让整个私密的空间,显得大了不少,镜子里的中年男人,苍白的脸,渐白的胡渣,一副该死的、颓废的样子。
我讨厌我现在的样子,肮脏、惊慌失措,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仔细的、用力的擦拭着脸上那些的污垢,我无法容忍自己的肮脏。
再次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没有异样,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要将我整个人沉浸在寒冷的冰水打着寒颤,努力的清洗着自己。
曾经善于自虐的我,全身苍白的肌肤在我疯狂揉搓下泛出血红的颜色,感觉不到什么疼痛,而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让我觉得有一种疯狂的自豪感,只不过现在腹部伤口那一直困扰我的痛痒,破坏了我这种不知所谓的自豪感。
腹部伤口结的血痂是一种不健康的墨绿色……管他的。
擦干身体,**着身体的我,站在这死寂的房中,看向远方,眼神迷惘,神思不在。
直到寒冷再次包围我。
穿上那套心仪的蓝色西服,像以前上班前一样下意识的系好领带,静静的站在镜子前,用匕首慢慢的开始清理胡茬……哦,忘记了一件事。
掏出她的照片,轻轻的卡在了镜框上。
嗯,她的照片,我偷拍的、偷偷打印放在钱包里的、一直保存着的,她的照片。
这张照片静静的躺在我口袋里多久了?
十一个月零三天。
自从这个世界无法再提供电力开始,所有关于她的记忆、回忆,我只能牢牢刻划在了大脑里。
看着她的照片,有点出神,有点茫然,我只是无意识的伸出手,用手指摸索着照片上,她的轮廓。
照片里洋娃娃一样的她,穿着职业装,那种淡雅的气质从未在我脑海中消失过,哪怕我还在这末世中苦苦挣扎求生。
我……爱她。
她总是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那淡淡的体香,我是怎么闻到的?说不出来是什么香,但是就是那种,吸引我的香。
手指停留在她的唇上。
我突然有些燥热。
是的,小腹燥热。
是的,我还有些意外的坚硬,有些意外的僵硬。
细长的手指握住自己的冲动,开始紧张的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颤抖,反复的刺激自己下半身的我,看着她,看着照片里的她专心致志的偏着头,睫毛低垂,带着一丝浅笑的她,那么专注,那么美丽,这,仅仅只是她在工作的样子。
“砰”
这是没有得到过她允许的释放和亵渎!
被牙齿咬住嘴唇的呼喊,伴随着玻璃镜子的破碎,戛然而止。
疼痛让我清醒。
再次扑进浴缸,一切冲动和想象都在寒冷里,窒息中,消散无踪。
她在哪?而我,又他妈X在哪?!
西服被我叠好,打包,纯羊毛的衣料做什么都是好东西,其他的东西等着下次,慢慢的带回去。
缠好手上的伤,看着手腕上刻着她名字的纹身,中间那道刀疤深刻而且丑陋。
突然间就觉得意兴阑珊,就那么懒散的倚坐在染血的飘窗前。
破损的玻璃很锋利,窗口灌进来的风让此时的我有些意外的惬意。
眯着眼打量窗外的世界,混沌,灰暗,毫无生机。
白色的,未消散也不知何时会消散的雪,只能让那一团团污浊的红色更鲜艳,谁都不知道那是谁的血,也不知道,谁的血,又会再次流淌在白雪之上……
然而这些白色、血色,却勾勒出她的样子。
再次翻出她的照片……我很想她。
对面街道上有人?
迅速收拾情绪,躲进窗台边的黑暗里,紧紧盯着这三个男子小心翼翼的接近路口。
这三个人,应该是在附近获取了什么猎物,因为走在最后的那个健壮男人,背着一个不小的口袋,打头的男人很警惕的四处张望,观察后做出手势,第二个男人前行,观察,依次前行。
他们戴着帽子,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依我估计,这三个人,应该都在三十岁以下,正当壮年。
咦?帽子?
我想我需要帽子。
给我孩子们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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