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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夜,总是伴随着稀稀落落的雨水声,潮湿寒冷的秋风从不知名的缝隙吹进房间,让人在睡梦中忍不住打哆嗦。大牢里的情况更是凄惨,本就阴冷的牢房内就算是加几个火盆也毫无用处。索性这里的管事人员还没有那么残忍,每个犯人还能领到一个破旧的被子,用来裹住发抖的自己。
展昭从狱卒手中接过被子,用手捏了捏,这被子材质粗糙,连里面的填充物都是一股一股的,稍微凑近还能闻见股奇怪的味道,怎么看都不是可以盖在身上的东西。
拿着被子的展昭皱起眉头,随手将被子放在一旁,显然是不准备盖了。不过被称为南侠的展昭功力深厚,想来这一点点的寒气他还是不惧的。
相比有功力护体的展昭,在他隔壁的张颂德就显得有些狼狈了。他裹着发下来的旧被子,却依然冷的脸色苍白,牙关打颤。展昭见了,将自己的被子从两根木柱中间塞过去,说道:
“兄弟,你盖我的吧。”
看着从隔壁塞到自己这边的被子,张颂德瞧了大半天,才低声问道:“那你怎么办?”
“我是习武的,这倒没什么。”展昭微微一笑:“况且明日我兄弟也许就来待我出去了,就一两日而已,不碍事的。”
“多谢。”张颂德道过谢,拉着裹在身上的被子起身走过去,将地上的被子拿起来,抱着被子回到自己一直坐着的地方,又盖上了一层被子。有了两层被子,他慢慢的感到些温暖,全身也不像刚才那么冰了。
眼瞧着张颂德的脸色好多了,展昭笑道:“你的脸色,总比刚才好些了。”
“自幼体弱畏寒,倒是让阿超兄弟见笑了。”
也许是那个被子带来的温暖,又或者是一个人沉默的太久了,张颂德这次开了口,便没有像白日那样沉默似金了。他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丝友善的微笑,这笑容在他苍白脸色和书生气质的映衬下,显出分讽刺来。
展昭看着张颂德的笑容,关切道:“你这般体弱,在这大牢里也是经不住多久的。”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你被冤枉了,你给我说说,明日我兄弟接我出去后,我找人帮你申冤。”
“多谢你的好意。”张颂德听完展昭说的那番话,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他淡淡笑着,不急不躁地说道:“不劳烦阿超兄弟费心了,生死各安天命吧。”
“这怎么可以,你明明冤枉,为何非要赴死?”展昭不解。
“是呀。”张颂德轻声感叹道:“你看,我本是仗着祖上浅薄医术救人性命,怎么最后就成了害人。世事总是这么无常,就像是我们头上的月亮,总会有缺残的时候。”
说到这里,张颂德对展昭轻笑一声,声音中满是看透尘世的坦然:“我死了倒也无所谓,只可惜了家中的老仆人福松,不知我死后他该如何自处。”张颂德看着展昭,问道:“阿超兄弟,你若是出狱,能帮我照拂福松一二吗?”
“这,不知你姓甚名谁,你家在何处?”展昭故作迟疑片刻,重新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你为何不自己照顾福松?有冤屈同我说,我愿意帮你申冤。”
“我叫张颂德。”与展昭说了这么久的话之后,张颂德终于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了展昭。
展昭心下了然,果然是张颂德。
说完自己的名字后,张颂德过了很久才再次开了口。展昭坐在地上,很有耐性的等着,直到张颂德重新开口说了话。
“总之我也快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张颂德拖着被子走到展昭跟前坐了下来,与展昭只有一墙之隔。展昭坐直了身子,看着张颂德,听他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张氏一族世代住在这个小镇上,我们一房到了我这一代,就只剩下我一人而已。我因祖上薄有恒产,日子倒也无忧无虑,也不需要汲汲营营,为名利而奔波。”
“原来你府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展昭靠在牢栏上,很是可惜的看着张颂德。张颂德微微一笑,继续道:“只有一个忠心的老仆福松,可惜双目失明。”
“我平时闲来无事,就是读读四书,钻研钻研医理,这门学问也是祖上传下来的。祖上世代行医,我也继承了祖上的医术,平日里经常看病救人,倒也医好了不少人的病。”
张颂德说到这里停顿了很久,他看着墙角出了好一会儿的神,这才道:“上个月的中旬,我家后院,连着的一户人家的男人病倒了,他的妻子跑来求我替他治病。”张颂德停下不说了,看上去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你医死了他?”展昭见张颂德不说话,猜测道。
“不。”张颂德摇摇头,语气平静:“正好相反,我把他的病治好了。可是后来的事情,却是我万万也始料不及的。”
“哦?”
*
夜已深,柳云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看着窗外屋檐上雨滴落下,落在青石铺的地上飞溅开来,散开的小水珠点在四周的雨水洼中,带起点点涟漪。
就如同柳云的心湖,早已从平静一片变得满是波纹。
雨水朦胧间,往事已经浮上心头。
每个人的家庭,都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有父母,有家人,有柴米油盐,有喜怒哀乐。柳云就出生在这么一个普通的家庭里,平平安安的出生,健健康康的成长,起起伏伏的生活,她的人生,本该是这个样子的。
可命运之神,却和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从记事起,柳云见到的就是无数的争吵、辱骂和打闹。没有安静的时光,没有美满的生活,有的只是那些如同鬼魅般、令人害怕的嘴脸。
在柳云抽身离开前,她一直处在欺骗和痛苦的世界中。那片世界里,没有亲人的呵护,没有温暖的怀抱,所有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都在折磨着她的内心。
于是,等柳云离开后,她有了一颗冷酷的心,学会了如何欺骗他人,利用他人,来达到自己需要的目的。
柳云,终成了个完全的“利己主义”。
长叹口气,柳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到过去的她现在的心情实在算不得太好。凝神看着窗外的半晌,柳云忽然推门而出,光着脚穿着中衣站在雨幕下。
雨水拍打在柳云的脸上,打湿了柳云的衣服,披散下来的头发贴在脸上,**的双脚踩着雨水中,丝丝凉意从足底向身上渗。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柳云轻声道:
“今夜云朵厚重,看来明日还是有雨的。”
踩着水仰头看了会天空,来回活动了因长时间仰头而酸痛的脖子,柳云忆起今日霍秋娘的反应,扯出个嘲讽的笑容来:“依照今日的情况,不过多久她也该说出来了。”
抬手接住雨水,柳云感慨起来:“所以说,信任这种东西,真的太过浅薄了。”
又淋了一会儿雨,柳云踩着水回了房间。
*
张氏一族世代生活在这个小镇上,张氏家族也从最初来的时候一个小家族变成了现在这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
张颂德他家的这一脉,到了他身上时,家中已经没了亲人,只留下张颂德一人和一位忠心的老仆人福松。
因家中小有薄产,所以张颂德无心考取功名,也不用为了生存发愁,每日只用看书作画,无聊之时还可以养花喝茶,日子过的也算舒适。
在张颂德祖屋的后门处,住着一户人家。张颂德家中的后门正巧开在这家人的前院,与这家人一墙之隔。这家人本家姓黄,当家之人名叫黄大虎,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亲和位年轻的小媳妇。
黄家的这院子原本是张颂德他家的花园,后来张颂德祖上因着些原因,便将这个小院子卖了出去,卖给了黄大虎的祖上。黄大虎祖上是木匠出身,平日里打些家具作为营生,张颂德祖上见黄家有这么一手,便时不时叫他们做活、定物件,一来二去就把这个院门留下来了。
时光飞逝,到了张颂德和黄大虎这一代,两家人除了比邻而居互相熟悉之外,已经没有太多的交集了。
直到霍秋娘嫁到了黄家。
年轻的霍秋娘是个善良勤劳的女人,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一直忙到天黑还不能歇息。而她的丈夫黄大虎是个粗俗不堪的男人,他每天除了去别人店里上工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下工回到家中除了喝酒,就只剩下打骂霍秋娘这一件事可做。
张颂德偶尔在自家楼上喝茶赏月的时候,每次都会听到或是看到这些情况。瞧着隔壁家的嫂子躲在厨房默默哭泣的样子,张颂德不由得替霍秋娘感到悲哀,有时看见霍秋娘脸上的青紫,作为大夫的他心中对这个女人十分怜悯。
时间久了,怜悯也变了味道。
张颂德开始不由自主的注意霍秋娘的一举一动,两人偶然在后门前碰到,张颂德都会同霍秋娘多说两句话。见到霍秋娘脸上的伤痕时,张颂德还会时不时给霍秋娘送些药物。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霍秋娘开始躲着张颂德了。张颂德很快也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欠妥当,于是他也很少出现在那扇院门跟前了。
两家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很久。
直到一天,张颂德又去了二楼赏月,恰巧见到霍秋娘脸上一片青紫,躲在厨房门口哭泣。看着霍秋娘哭得凄惨,张颂德便出声安慰了两句,询问霍秋娘发生了什么事。
霍秋娘没有同张颂德说什么,只是躲进了厨房里。
第二天夜里,霍秋娘忽然拍打院门,将张颂德叫了起来。张颂德一问之下才知晓,原来是霍秋娘的丈夫黄大虎从山上跌下来摔断了腿,加上淋雨又发了烧,现在都烧昏迷了。
本着医者仁心,张颂德不仅救下了黄大虎的性命,还免费将家中做的药丸和膏药,还有些补身子的药物拿去给黄大虎用。当时黄老太对张颂德是千恩万谢。
说到这里,张颂德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展昭也不催促,他心中思量着:‘霍秋娘曾经说过,她丈夫是受寒发热,为何张颂德会说是摔断了腿?难道霍秋娘隐瞒了什么?’
正在展昭思考的时候,张颂德把后面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晚诊了病,第二日张颂德让仆人福松带着家中的草药和药方去了黄家,并叮嘱黄老太和霍秋娘,说自己的药只够两天用,两天之后还要去镇上自己买药。
谁知过了两天,到第三天晚上,让张颂德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当夜张颂德正在后院听风弹琴,黄老太忽然敲响了院门,并给张颂德送了一碗鸡汤来,说是感谢张颂德救了她的儿子。
张颂德推辞不过,只好接了过去,随后黄老太就离开了。
张颂德平日里素食清淡,本不想喝鸡汤,但他又不忍心浪费黄老太的一番苦心,便想浅尝一口。过后还人家碗的时候,也有话来说,不至于面上尴尬。
可既鸡汤碗还没靠近唇边,医术高明的张颂德便在鸡汤中嗅出了砒霜的味道,而且闻味道,汤中下的量极大,稍饮一口就能要人性命!
“什么!”听到这里的展昭简直不敢相信,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张颂德,道:“你救了她儿子,她居然给了你一碗下了毒的鸡汤!”
“没错。”张颂德苦笑着点头,他轻声道:“我当时也不相信,就从怀中掏出银针一试,结果银针变黑了。很显然,我的判断没有错。”
“如此,那位婆婆也太狠毒了!”展昭没想到自己白日里见到的满口污言秽语的黄老太,心居然也这么恶毒。
“唉,我也是始料未及,怎么都没想到黄家婆婆竟是这样的人。”张颂德靠在牢房的木柱上,神情很是苦恼。当时端着鸡汤的他只感觉一股冷气直冲后背,看着手中的毒鸡汤,他只觉得手脚冰凉,头晕目眩。
“那,后来呢?”展昭发问。
“后来?”
后来,张颂德立在院子里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和知觉,这时候他已经满背冷汗,手脚发麻了。他眼前重新变得清晰,他才发现霍秋娘在院门旁的窗前叫着他,让他恢复了意识。
看着霍秋娘关心的脸,张颂德想到了霍秋娘的婆婆黄老太,他端着碗走到院门前,打开门对霍秋娘道:“嫂子也不必关心我这将死之人!”
霍秋娘不明所以,她刚被婆婆从丈夫身边赶到厨房去干活,路过院门时看到张颂德脸色苍白,满脸惊恐,还以为张颂德入了魇,这才连声叫醒张颂德。谁又知晓张颂德怎么一醒来,就对自己说出如此话来?
看着张颂德不像是作假的神色,霍秋娘问道:“张公子怎么能说出这番话?”
“那就要问嫂子家中的这碗鸡汤了!我张颂德自问也算是个坦荡君子,黄大哥受了伤,我也是尽心治疗,更把家中药物和补品送往嫂子家里,让黄大哥先补身体!可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黄大娘,竟送了这碗剧毒的鸡汤来!”张颂德心中有气,虽然面对的是霍秋娘,但说起话来还是不像平日里那么温和,无形中多了几分咄咄逼人来。
霍秋娘先是被张颂德的语气吓了一跳,接下来听到张颂德说到鸡汤里有毒,她更是心中一跳,急忙问道:“鸡汤里有毒吗?张公子你没事吧!”
“多谢嫂子关心,张某略通医术,倒还不至于让宵小之辈暗害了去!”顿了顿,张颂德继续说道:“只不过,张某为黄大哥治病,毫无私心也不为钱帛,天地可鉴!黄大娘若是觉得张某这院门碍事,找人封了就是,何必如此行事!”
“张公子说的若是真的,我那婆婆也太!”霍秋娘满脸震惊,她没想到自家婆婆居然下毒害死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想到这里,霍秋娘看着张颂德手中鸡汤,也感到寒气冲脑。
“嫂子也不必多说,此碗鸡汤你拿回去,我张颂德还受不得这番‘恩赐’!”张颂德说罢,将鸡汤塞进霍秋娘手中。
霍秋娘拿着鸡汤,闻着浓郁的鸡汤味,想着里面满是毒药,再想到饱受折磨的自己,不由得恨恨说道:“如此没有心肝的人!就该自己喝了这碗毒鸡汤!”
“嫂子不可出此言语!”张颂德虽然没从刚才的气愤和后怕中清醒过来,但饱读诗书、禀性纯良的他听得霍秋娘这么说,还是劝解道:“害人之心不可有!嫂子还是快快将这鸡汤倒了,把这碗清洗干净,以免毒药害人吧!”
说完这话,张颂德便重重地关上院门,离开了后院。
…
天光破晓,窗外传来鸡鸣三声。
躺在床上的柳云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低声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起床将一切收拾妥当,柳云整夜未曾好睡的糟糕脸色再次遭到小玉说教的“狂轰滥炸”。打着哈欠,顶着公孙策和包拯的关心眼神,柳云吃完了早饭,带着糕点准时去霍秋娘那里报到了。
见着霍秋娘时,霍秋娘也刚吃了饭,正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柳云微笑着邀请霍秋娘去逛一逛花园,霍秋娘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园中逛了好一会儿,见霍秋娘有些累了,柳云便同霍秋娘去亭子中休息。遣退了跟着的侍女,柳云让小玉也离好远的距离,之后她看着霍秋娘,道:“秋娘,你昨天给我说了你家里的情况,现在轮到我了。”
“啊?”霍秋娘楞了一下,她昨日与柳云谈天说地,后来柳云问道她小时家中情况,霍秋娘便没有隐瞒的同柳云交代了她成亲前家中的情况。
只不过她没想到,柳云今天居然说到了自己。
“我以前啊,一直是个孤儿。”柳云歪歪头,冲着霍秋娘甜甜一笑:“后来被爷爷收留,还教给了我医术。只可惜爷爷最终还是得病死了,这下天底下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柳云转头看向远方,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霍秋娘有心想安慰柳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之间安静了许久,柳云又开口道:
“我一个人重新在这世间流浪,直到一次我受伤昏倒,被展大人救到了开封府。从此以后,我就住在开封府了。”
眨眨眼,将眼中雾气逼了回去,柳云看着霍秋娘,笑着说:“你看,我这么倒霉一个人都会好起来,所以你也别那么悲观,等这个案子破了,如果你的婆婆真的毒死了自己的儿子,大人查清楚后肯定会把她抓起来的,到时候你就会有好日子过的。”
听到这里,霍秋娘才明白柳云是在用自己的经历安慰她,这让她心下一暖。可想到自己的婆婆,霍秋娘刚暖起来的心又开始发凉了。
柳云看着霍秋娘的脸色由好变坏,奇怪道:“怎么了?你担心包大人找不到你婆婆杀害你丈夫的证据吗?没事的,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的!”说到后来,柳云扬起笑脸,给霍秋娘鼓励。
瞧着柳云调皮又带着明媚温暖的笑容,听着柳云关心的话语,霍秋娘心中似乎有种冲动,她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听到自己说:
“我婆婆不会杀大虎的,因为他们
之间有悖逆人伦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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