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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年节,韩宵只在市区待了一周,便在萧清月的相亲攻势下狼狈地逃回公司。由于韩宵负责的制造板块已经算是研发末端,这方面陈鸥手札里涉及的内容并不多,半年的时间足够他消化,剩下的便是实践了。
因此基本上年节前,韩宵已经开始跟着朱夕茂赚取积分了。他这才发现,这白鸟工作组,就没一个简单的。
如果说结构是骨架,操纵,协调,网络,武器这些功能设计是器官系统的话,制造就是将这些都黏合在一起的肌肉。
材料性能的发现和适配,各系统的兼容,整体功能的实现,这些都是制造的活。
如果说设计决定了机甲的上限,那制造就决定了每一台机甲靠近这个上限的程度。
虽说有个别的牲口能够突破这个极限,但99.999%的制造师都只是逼近而已。实际上能达成80%,就已经是合格的制造师了。
而朱夕茂,就是能把这个值稳定在90%以上的男人。所以尽管白鸟工作组不受人待见,但他还是很能赚积分的。
东风催暖意,春冰渐消融。正是草长莺飞好时节,韩宵一进门却看见朱夕茂一张阴沉的脸。
“师傅?你咋啦?”韩宵一脸诧异,同专业背景下,朱夕茂大多数时候都会带着韩宵,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故而韩宵尊他一声。
“出大事了!”朱夕茂声音低沉,“昨天碧落营一台星戈F出现突然动力损失引发机体燃爆,据说造成两架蜉蝣运输舰侧面护甲损伤,两个小队至少三百人伤亡。”
“这么严重!”韩宵目瞪口呆,
“是啊,现在碧落营层层追责,如果是产品质量导致的话,公司可能面临数十亿的赔偿,而且同一批次的都有召唤风险。”
朱夕茂叹口气,继续道,“昨天半夜董事会安排,制造中心成立专项小组处理这事儿。下午是首次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资料我已经发给你了,抓紧时间看看。”
韩宵点点头,并没有太紧张,天塌了有高个儿顶,他一个小卒子,轮也轮不到他。
他还奇怪朱夕茂一脸阴沉是为啥,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冰河计划本来就缺乏资源支持,再来这么一出,不知道会被推到什么时候。
不过韩宵倒是挺兴奋的,星戈F是南甲公司的三大主力产品之一,是一台高度超过八十米的星际战甲。估计近距离接触这样的庞然大物,让韩宵怎能不兴奋。
下午的会议安排在一个巨大的环形会议室,最里面一圈毫无疑问是公司大佬,董事会代表,制造部长,各级专家之类的。
中间是各工作室负责人和精英骨干,韩宵这样的小卒子只能坐在最角落里。
前一个小时都是陈因述果,言说厉害,韩宵早就知道了,听得昏昏欲睡。
中间一个小时是拒错表功,推诿扯皮,韩宵差一点就睡着了,只顾着和瞌睡虫斗争,具体内容全没听到。
最后一个小时董事会代表一拍桌子,将韩宵惊醒。代表大刀阔斧提出几个专业的专家各负责一摊,花了两分钟。
剩下的五十八分钟是表态,群情激奋,热血誓师,韩宵又睡着了。
领导们讲话又是一个小时,韩宵揉着朦胧的眼,擦掉嘴角的口水,瞥了瞥外面渐沉的天色,内心颇为无聊。
再看朱夕茂,还没睡醒。
还以为是大难临头,众志成城,结果是补觉大会。韩宵原本提起来的心,又落了下去,甚至落得更低。
等到看到实物已经是三天之后,看着那一坨狰狞扭曲的金属块和散碎零件,韩宵的心情不由得更低落了。
梦想中高大威猛帅气的星际装甲竟然变成了这一坨,韩宵欲哭无泪。还说有机会进入驾驶舱,有机会摸一摸高能粒子炮,结果变成了这一坨废铁。
更令韩宵无语的是,原本的制造专家组,一上午便跑得只剩下他和朱夕茂两人了。
近三十亩的专用实验室里,韩宵觉得自己似乎被流放了,庞大的机械残骸下,朱夕茂忙碌的身影淹没其中,而自己如同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任由冷风在周身穿梭。
“小韩,这边!”朱夕茂喘着粗气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韩宵从机械残骸的高处探出脑袋,只见一身银甲的朱夕茂小心地将一整块似乎是臂甲的东西拆了下来。
韩宵纵身一跃,从高处腾身下来,落在朱夕茂身边,“什么事,师傅?”
由于韩宵第一次接触星际战甲,朱夕茂不敢让他贸然动手,只是让他在周边清理一些烧蚀的痕迹。
“这是左前臂,外甲和武器我已经全部剥离了,你负责把动传和神经网络全部剥离出来,然后检查一遍。”
“好的!”不管怎样,韩宵习惯性地先应下来。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锻炼的机会。
相较而言,护身甲的结构细小而简单,而且由于展开模式不同,护身甲的核心在于高能催化和塑形,也就是说,在没有能量的情况下,护身甲就是一堆零件。
星际战甲可不是这样,或者大部分星际战甲不是这样,普通高能聚变核心是完全没办法支持如此庞大的高能塑形的,因此大部分战甲都是拥有固有结构的。
无论是抵御恶劣的星际环境的复合外甲,还是功能各异的高能粒子管道,或是各类武器装载口,在韩宵眼中都新奇无比。
一边拆卸,一边对照着脑中的知识,这种收获感令韩宵十分满足。不过满足归满足,该抱怨的他也没客气。
“师傅,那些家伙都跑哪里去了?这是专项工作,专项组这么多人,就咱俩干活?”韩宵有些愤愤不平。
“唉,这些家伙都精着呢,现在不过是外围拆卸,哪能查出什么毛病。报告里说了是动力损失引发的机体燃爆,基本上问题就在动力舱里!”朱夕茂擦了擦头上的汗,也有些怨气。
“那我们在这检查啥呢,直接拆下来不就完了!”韩宵不解,
“没办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次事儿这么大,上面要求全部查,都必须见报告的,咱能怎么办?干吧!”
“哼,这群人!干活的时候不见影,怕是出报告的时候就一窝蜂都出来了。”韩宵冷笑道,
“算了,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朱夕茂摆摆手,“你是新人,多干点也吃不了什么亏!”
韩宵有心反驳,看着朱夕茂忙碌的身影,却又叹息一声把话咽了下去。
拆卸工作说起来并不复杂,主要是将各个功能板块分开,并交付给不同的专业组进行研究分析。所以所谓的检查,大部分也只是完整性筛查。
纵然如此,三天的拆卸分割,韩宵也获益匪浅。要知道星际战甲的许多结构在护身甲上是没有对应的。
而且虽然变大了,但它对各个结构之间的兼容和功能实现的要求反而更高,细节也更加复杂。
果然不出韩宵所料,拆卸一完成,小组的成员立刻就齐了。等到韩宵他们交付完各个功能模块,这边制造模块的工作也分完了。
那个叫陈良的男人堆着虚伪的假笑,将剩下的动力舱模组指给朱夕茂道,“老朱,这几天辛苦了,大伙商量了一下,这显功的机会就让给你,好好干!”说着,拍拍朱夕茂的肩膀。
朱夕茂习惯性地笑笑,“那就谢谢大伙了!”
“哪里,客气了!”陈良似乎也没料到朱夕茂如此客气,心说公司都传这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还真是,这哪里是老实,简直就是傻!
韩宵在一边不说话,一双死鱼眼直愣愣地瞧着陈良,盯得他十分不自在。
“老朱,这是你徒弟?”
“嗯嗯,小组的新人,很不错!”朱夕茂依旧笑眯眯的。
“哦哦!”陈良扯出一张笑脸,“跟着朱师傅好好学,你们忙,我先走了!”随后一脸不自在地闪人了。
“哼!不要脸!”韩宵盯着陈良的背影,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落到陈良耳中。这家伙也是厉害,只当没听见。
“小韩!”朱夕茂喝了一句,却没有下文。
“哼,真当我们傻么!什么显功,谁不知道动力舱就几条管子,根本不可能有问题!”韩宵大声道。
韩宵这话有些绝对了,动力舱不等于能量核心,而是一个分能模组,就像韩宵说的,就是一些能量通路,而且还不包括控制系统,所以结构极其简单。
简单就意味着稳定,不是不可能出问题,而是概率太低。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报告里虽然写着动力损失,但导致动力损失的原因海了去了,动力舱又算什么显功!
“算了,小韩!”朱夕茂有些低落,他自问技术过人,平日里也经常帮着处理问题,在公司里也算有些名气,所以才被韩宵称为积分达人!
危机也是机遇,他本来鼓着劲想为冰河计划再添几分资本,谁想到这帮家伙如此排挤他们。
“利益当前,这些家伙如此也正常!也无所谓,只要这事儿不影响咱们的计划,都不算什么。”朱夕茂挤出一丝笑容,可韩宵却分明看到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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