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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日在田府陈圆圆的房中,吴三桂与陈圆圆两人干柴烈火,正信誓旦旦地忘情相拥时,万没想到被田弘遇撞了个正着。田弘遇心想自陈圆圆从宫中被送回之后,这许多日,自己尚未得手,而你吴三桂竟这么快就与陈圆圆勾搭火热,直气得他两腿发颤、胡须发抖!他顺手操起茶杯,猛地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茶杯摔了个粉碎!“好你个吴三桂!我对你一直执礼甚恭、优礼有加,只当你是个有为的青年,谁知你竟是个好色之徒、不成器的禽兽。算我老夫瞎了眼,结交你这种人面兽心的败类!好,我也不得罪你,快快给我滚吧!”
吴三桂自知理亏,他灰溜溜地正欲退走时,目光突然与陈圆圆的目光相遇,只见陈圆圆的眼里闪射着决断和刚毅。吴三桂立时得到鼓舞,他走了几步后,返身站住,冲着田弘遇,大声宣告:
“我吴三桂乃顶天立地的男儿,明人不做暗事,我和圆圆两情相悦、愿永结连理。国丈您府中,姬妾成群,当不争此一个圆圆。且国丈年已老矣,风烛岁月亦有负佳人年华。国丈如肯割爱,以圆圆相赠,成全我们的姻缘,我三桂将感恩戴德,今生赴汤蹈火,为国丈效死!请国丈三思。”
吴三桂说完,愤而退走。
田弘遇怒气冲冲地冲进顾横波房中,往椅子上一坐,“啪”地一拍书案,气骂道:“引狼入室,我真是引狼入室哇!”
“什么事呀,生这么大的气?”
“你我都瞎了眼,天下没见过这样的衣冠禽兽?”
“喏,先喝口水,慢慢说。”顾横波递上一杯清茶,她察言观色,已经猜出了几分,知道此事很可能与圆圆、三桂有关。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待田弘遇气昂昂地讲完之后,顾横波抚弄着手中的茶杯,低声地说,“老爷的气度素来是很宽大的,怎么今天为了一个小女子,竟气到这般地步?”
顾横波的话不啻一瓢冷水,泼在了田弘遇的头上。
田弘遇放下茶杯,不解地望着顾横波:“依你说,吴三桂这种行径倒是应该的喽?”
“老爷宦海半生,怎么连这点风向部瞧不出来?大厦将倾,你看朝廷文武,哪个是可靠的?一旦有变,你去依谁?似吴三桂这样的人,连皇上都尊宠有加,文武百官更是争相结交,人们巴结均唯恐不及,咱怎好反倒去得罪他,结下仇怨?若三桂他日得志,老爷岂不是给自己种下一个大大的隐患?”
顾横波非常清楚田弘遇的心病,值此乱世之秋,他最大的愿望是保住他的财产、保住他的富贵,他虽然酷爱女色,尤其对陈圆圆爱不释手,但女色与之他的财富相比,他更爱的还是后者,不然他何以会将陈圆圆拱手奉献给皇上。其目的也在于保住财富、保住他的荣华富贵。顾横波早就看清了这一点,加之顾横波一心想成全圆圆和三桂,所以她便对症下药、鞭辟入里地加以层层剖析,直剖析得田弘遇头上冒出了冷汗。
田弘遇虽然沉缅酒色,但并非草包饭桶,特别是顾横波那句:“似吴三桂这样的人,连皇上都尊宠有加,咱怎好去得罪他,结下仇怨?”仿佛像利剑一样,直插他的心田。心想,值此乱世,正是武士们驰骋的天下,不然他小小的吴三桂,何以敢公然调戏我皇亲国丈的宠妾,还不是因为天下动乱,非他们不可吗?想到这儿,他深深为斥骂吴三桂而后悔,真怕由此而种下“隐患”,他赶紧擦去头上的冷汗,转而低声地询问横波:“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顾横波缓缓站起,决断地说:“眼下朝廷,风雨飘摇,晨不保夕,咱们正是该结识英雄的时候。依妾主见,老爷明日赶紧派人去请吴三桂,置酒向他谢罪,待酒酣耳热之时,唤圆圆出来陪侍,并趁机将圆圆赐配给他,这样一来,不就前嫌尽释了吗?”
“既已翻脸,此时去请,只怕他未必肯来。”田弘遇怯怯说道。
顾横波让人不易察觉地微微冷笑了一下。
此刻的吴三桂茶饭无心,正一个人躲在家中喝闷酒。
管家吴欢进来,报告说:“田府横波夫人来访。”
“横波夫人,她来干什么?”
管家尚未及回答,顾横波便如春风摇曳般地走了进来,她环视了一遍房中的情景,微微一笑:“吴将军,怎么一个人躲在家里喝闷酒呀?既没美人陪伴,又没酒菜,喝起来多没滋味呀?”
顾横波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吴三桂没好气地冷冷回道:“横波夫人,如此突然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有人托我给你送来一份下酒的菜单。”
“菜单?”
吴三桂疑惑地接过顾横波递过来的信纸,展开,只见上面写道:
“奴度日如年,望君速救奴出水火,切勿因小失大。陈圆圆。”
“切勿因小失大?什么意思?”吴三桂接过纸条,反复看了几遍,仍是不懂其意。
“自将军走后,田弘遇很是后悔,深怕由是得罪了将军,所以他想明日设宴赔礼,并请圆圆作陪。我将此意告之圆圆后,圆圆既高兴又着急,唯恐将军因赌气而丧失良机,故派我赶来送信,叮嘱将军切勿因小失大,她已度日如年!”
吴三桂一扫先前的愁苦,霍地站起,大声叫道:“只要能得到圆圆,我怎么会因小而失大,须知我也是度日如年啊!横波夫人,约我赴宴,可有请柬?”
“明天一早派人送来。”
这次的宴会不似上次那么排场,是在小宴会厅里举行的。这里地方虽小,却是田弘遇会见最重要最亲近人物的场所。小宴会厅今日只有三人,田弘遇、顾横波和吴三桂。
三人正边饮边谈。
吴三桂首先欠身施礼:“上次多有得罪,望老皇亲海涵。晚生今先饮此杯,权作谢罪。”
“哪里的话!老夫今日尚有要事托付将军。”说着,田弘遇招手家童,吩咐了几句,家童飞似的跑去。
吴三桂端起酒杯,刚欲再饮,只听屏风后环佩叮咚,接着似有一位丽人飘然而出。
吴三桂因有上次之嫌,没敢放肆,只是借饮酒之机偷眼瞧看,来人正是陈圆圆!
陈圆圆轻盈地来到席边,田弘遇一指吴三桂身边的空位,意让陈圆圆和吴三桂并肩而坐。
吴三桂慌忙站起,欲侧身避位。
田弘遇一手将其按下:“将军何必见外?快坐下,来来,痛痛快快地饮酒。”
吴三桂不得已,重又坐下,但颇有些局促不安。
田弘遇举起酒怀,笑对三桂:“将军受皇上重托,保社稷,平寇乱,立功卫国。就是老夫,年虽古稀,也要托庇将军啊!”说着,他将手指向陈圆圆,“她身世很苦,是个无依的孤女,老夫将她带进京城后,她更是无亲无故。可老夫已届衰颓之年,留她无用,今日敬以托之将军,请勿见却。”
吴三桂一听此话,大喜过望,恨不得立时走过去将圆圆搂进怀中。但现在毕竟仍在田弘遇的家中,且有上次的孟浪,所以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镇静下来,起身辞道:“老皇亲年已古稀,正应留此婵娟,以娱暮景。晚生上次谬言狂妄,无德之身,怎敢夺老皇亲之所爱,晚生万万不敢领受!”
顾横波见吴三桂矫意推辞,怕弄巧成拙,便连忙插言道:“这是老皇亲的一份诚心,望将军不要过谦!”
顾横波接着转身朝向家童吩咐:“来人,备轿,送圆圆到吴府!”
早就等候在屏风后面的惜玉和田府的丫鬟应声而进,搀扶着陈圆圆向门口走去。
喜不自胜的吴三桂拿眼睛一直追送着她们走出房门。看着惜玉搀扶陈圆圆上了那顶青绸小轿。
此后的宴会厅内,田弘遇尽管仍殷勤劝酒,可吴三桂却早已是心猿意马、六神无主。
顾横波是何等机灵之人,她将这一切均看在眼里,笑着向田弘遇使了个眼色,说:“吴将军已醉,咱们就此告便吧!”
田弘遇也醒悟过来:“好,好,酒留着,咱们改日再开怀痛饮。丽人已属将军,好自为之吧!老夫也有些不胜酒力,在此作别吧!”
吴三桂站起送了几步后,还欲再送,顾横波含笑制止了他。
吴三桂红着脸没再坚持,告别后急速出门,飞身跳马,扬鞭疾驰,不一会儿,便追上了那顶青绸小轿。
吴三桂掀起轿帘,叫了声:“圆圆,跟我走吧!”便一把将陈圆圆托到马上,策马骋驰,陈圆圆紧紧地搂住了吴三桂。
吴三桂一直在辽东戍边,长年在外,许久未沾女色,今日喜从天降般地得到丽人陈圆圆,如同久旱喜获甘露,他在大街上便飞马奔腾,恨不得立即飞回吴府、飞进卧室。而坐在马上的陈圆圆同样是急不可待,近一段时间连二接三地挫折打击,将她的理想幻梦一次次地毁灭,她已经被推到了绝望的悬崖,但谁知竟峰回路转、绝处逢生般地遇上了吴三挂,她同样地感到喜出望外、喜从天降!苦后甘来的这个“甘”,比什么都更甜、更可爱。所以她紧紧地依偎在吴三桂的胸前,她要尽情地享用这命运的厚爱。
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吴府。一路风行,吴三桂早已急不可耐,推开卧室,吴三桂就抱住圆圆向她求欢,陈圆圆趁他稍不注意,一下子从他手臂中滑脱了。
“怎么,你不愿意?”吴三桂为之一愣。
“不,妾要斋戒沐浴。”
“为什么?干吗要来这套?”
“妾今委身将军,得遂平生之愿,妾不愿以肮脏之身侍奉将军,待妾斋戒沐浴,洗心革面,将过去的晦气全部洗掉,然后将一个崭新的陈圆圆奉献给将军!”
一听这话,吴三桂只好忍住饥渴,听任她去洗浴,自己则在浴室外来来回回地踱步等候。
浴室内,陈圆圆娇美的身躯在氤氲的雾气中时隐时现,她微闭双眼,胴体在池水中上下沉浮……吴三桂再也忍受不住这种诱惑,他撞开房门、扑进浴池,和陈圆圆嬉闹着纠结在了一起。
陈圆圆竟比他想象的还要完美!
近因时局紧张、战乱频仍,吴三桂身居主帅,一直忙于治军,三十几岁的壮汉已经几年没有碰过女人。还是一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得遇一名辽女,此女风骚放浪,曲意奉迎,极尽男女之欢,对此一夜风流,吴三桂后来常常思念、久久不忘。而今之陈圆圆,不仅容貌、肌肤、胴体远胜于那辽女,就是在床笫之上,也远比那位辽女更加缠绵悱恻,令人销魂!
吴三桂完全陷入情网中,连着几日,吴三桂与陈圆圆从早到晚地纠缠在卧室、纠缠在床上,就是连饮水用膳也不去餐厅,而是由仆人放在他们的门口。不要说出门拜客,就是显官贵胄的来访,他也一律回绝,并告知门房少来打扰,不管什么客人一概不见。只是躲在屋中,与陈圆圆没完没了地絮絮情话、纵情欢乐。
这天清晨,吴三桂和陈圆圆正躺在床上拥抱在一起、互相戏闹时,“当,当,当!”地响起了敲门声。
吴三桂顿时火起:“又是谁?”
“我,管家吴欢。”
“不是告诉过你们,少来打扰,来客一律不见吗?”
“老太爷回来了。”
“老太爷?”吴三桂连忙穿起衣服,跳下床来,拉开房门,“我父亲回来了?”
“正大发脾气呢,让少将军即刻去太爷房中。”
老太爷,即是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原本也是辽东参将,曾官至都指挥使,留镇宁远,后升任锦川总兵官。崇祯六年(公元一六三三年),以军功授为都督同知,荫一子锦衣百户世职。吴三桂就是因此而得以进入军界,..获得提拔的。吴三桂一听父亲突然回府,立刻从与陈圆圆的昏天黑地、醉生梦死中清醒过来,他匆匆起床穿好衣服,战战兢兢地来到吴襄房中。
父亲吴襄正端坐堂上,吴襄的宠妾韩氏在一旁侍立。
吴三桂进入,见父亲满脸怒容,连忙趋步向前,施礼请安:“三桂拜见父亲大人!”
“畜生!满城风雨,说你娶了一个风尘妓女为妾,养在家中,果有此事?”
吴三桂惶恐地“扑通”跪下,诡辩道:“那天,田国丈请孩儿赴宴,席上老皇亲说他年迈,便硬送此女子给孩儿,孩儿本以父亲远在辽东为由婉拒,怎奈田国丈不允,并不由分说地用一袭小轿将陈圆圆送至家门。孩儿无奈,因怕得罪皇亲国丈,惹出事来,祸及家门……父亲来京,如何处置,一切听凭父亲大人做主。”
“武将远色,系我家法。田弘遇怎可让我儿子强行纳妾?我这就去找他!”吴襄说着就欲起身。
“老爷且慢!”站在一边的韩氏一把拉住了吴襄,她看了一眼吴三桂,说道,“此事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硬要退回,岂非几处为难?这个陈圆圆,刚刚被万岁爷退回,如果我们再将其送回,她还怎么做人?再说,田皇亲乃是当今国丈,咱怎好贸然前去质问?如若质问,又让国丈脸面何放?堂堂国丈,朝中大臣想巴结又巴结不上,如今他亲将宠姬送给三桂,是想和我吴家结好,咱若拒绝,岂不等于羞辱国丈?老皇亲如因此而恼羞成怒,我吴家岂不是惹祸上身?”
韩氏系吴襄新纳的小妾,此人聪明伶俐,能说会道,颇得吴襄的宠爱。韩氏知道,自己想在吴家站稳脚根,首先必须取得吴三桂的好感,她便巧舌如簧地说了上述一番理由。吴襄虽知韩氏说得在理,但火气并未消除:
“理虽如此,可这畜生连着几天杜门不出,纵情声色,岂不辜负皇上重托、贻误国家?老夫还听说大宗伯范景文给你写信规劝,你这畜生竟回信说‘好色乃武夫小节,多情为英雄本色’。畜生,可有此话?”
“那是孩儿的一时戏耍。”
“戏耍?”吴襄一听这话,火气又上来了,“你知不知道当今是什么时代?国家多灾多难之日,你身肩重任,一味沉缅声色,若是有人告诉皇上,依皇上的脾气,一旦发怒,你想想,那将会是什么后果?”
吴三桂听此,也怵然一惊:“孩儿鲁莽,未曾深思。”
吴襄正欲再说时,管家吴欢急匆匆地跑进:“启禀太爷,朝廷来人传旨,宣少将军即刻进宫!”
“啊?”吴襄眼望着吴三桂,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这下完了!”
吴三桂赶到皇宫时,崇祯正在接见周延儒,崇祯情绪很好,赐茶赐座于周延儒,这是朝廷最高的礼遇。一般大臣只有跪拜禀报,能赐座平身已属难得,而皇上又亲自为周延儒倒茶,这既说明崇祯对周延儒真是以师礼相待,也说明崇祯今天心绪颇佳。
“刚才所说大清之事,朕已传唤吴三桂,周卿尽可放心。只是此次周卿大败清兵凯旋,不仅为朕分忧,实有大功于社稷。按朝廷成例,有功必赏,可周卿今为首辅,已然位极人臣,似已无官可升,朕想来想去决定封卿之公子荫袭中书舍人,卿本人加封太师之衔。”
周延儒见皇上荫子中书舍人、本人又加封太师,这是本朝从未有过的殊荣。但周延儒心中有鬼,知道树大招风,所以连忙惶恐地翻身跪拜:“为圣上分忧,乃臣之天职,何况臣已列名首辅,太师之衔,万万再不敢愧领!”
“朕意已决。起来多封王的儿子中排行第九,所以多铎称呼他为九王爷。
正白旗大臣苏克萨哈系当年追随努尔哈赤时征战的老臣,对大清国内幕了若指掌。是位老成持重的人物,他接着说道:“豫亲王说得对,无论军功,还是管理政务,睿亲王都是宗室之中的最强者。这点自有公论。先帝皇太极之所以迟迟不立豪格为太子,就是清楚他各方面都远不能与睿亲王相比,每次出征,他虽也骁勇善战,但总不过是睿亲王的先锋、副将,先帝从不把主帅让他担任;至于治理朝政,睿亲王系六部之总管,而先帝也只是将户部交给了豪格。如今怎能把大清命运不交付睿亲王,而交给这么个连他老子皇太极也认为无力胜任的庸才呢?”
一直冷静观察的阿济格,这时离开坐椅,走至多尔衮面前:“九阿弟,你不即位,是不是怕两黄旗大臣不服谋反?舅舅阿勒泰今天特地派人带来口信,说两黄旗并非铁板一块,两黄旗内咱们的亲戚,全支持你继承皇位!”
多尔衮的心腹参将劳翰随即表示:“咱正白两旗兵精将勇,历次征伐,战无不胜,天下无敌!此次如有不测,我等拼刀拼枪、拼死拼活,也要确保睿亲王荣登皇位!”
“王爷,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性急的多铎再次跃出,“这皇上也该咱弟兄当当了!父汗在世时,就告诉母亲,有意立你为继承人,可因父汗死得突然,皇太极便利用咱们年幼之机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并逼咱母亲殉葬以灭口。如今十七年过去了,皇太极也死了,轮班,这皇帝的宝座也该还给咱们了!”
多铎的一番话,勾出了大清国宫廷内一段惨烈的历史。还是后金国的时候,汗父努尔哈赤最初立的太子是长子代善,后因代善听信继妻谗言,虐待并诬陷前妻之子,遭努尔哈赤痛责,夺其太子之位。后代善虽亲手杀了继妻,向汗父请罪,得以赦免,但因此而失去了太子之位。
在十四位皇子中,最有资格继任太子的应是第三大福晋阿巴亥所生之子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阿巴亥此时是努尔哈赤的爱妻、后金的国母,论汗恩、论威权、论地位,都应从这三子中挑选一人。但这三人均年龄太小,阿济格十五岁、多尔衮八岁、多铎六岁。努尔哈赤虽最为喜爱多尔衮,但依他年龄无法慑服权大势强的兄长代善、皇太极等四大贝勒和济尔哈朗等执政贝勒。退而求其次,努尔哈赤决定不立太子,而改立八个和硕额真的想法,由八位相硕额真共掌后金军国大权。这八人之中既有皇太极,也有年幼的阿济格、多尔衮、多铎。
待多尔衮长到十三岁那年,努尔哈赤因兵败袁崇焕军下,忧怒成疾,创伤未愈,又瘫疽突发,于当年八月死于沈阳。此前,努尔哈赤在召见爱妻阿巴亥相晤时,曾有意立多尔衮为太子,但口说无凭,加之多尔衮年仅十三岁,尚无争权之欲,谁来继承汗位,一时又成为后金举国关注的大事。经过一番密室筹谋、明争暗斗,最后经在贝勒代善出面推举,由四贝勒皇太极就任国君。
不立多尔衮而立皇太极,代善的决定,对一直受汗父宠爱的多尔衮三兄弟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然而接踵而至的是一场更大的灾难,议立皇太极后不到一个时辰,诸贝勒即逼令其亲生母亲阿巴亥自尽。
女真和早期满族习俗,夫死之后,妻妾甚至亲信臣将,是有为夫、为主殉葬的,但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这样,大多是小妾随夫入地,继续侍奉夫君。正妻,尤其是贝勒的嫡福晋、汗的大福晋,以身相殉之事,尚无一人。
尤其是从代善卯时通知诸贝勒定议,立皇太极,尚不到两个钟头,辰时阿巴亥即被迫自裁。其行动的迅速、事机的突发以及阿巴亥的跪请哀求诸王,足见此事绝非阿巴亥的自愿或努尔哈赤的遗命,而是由代善、皇太极策动的政变。
汗王一死,立即将阿巴亥软禁起来,强制她自尽殉夫。其目的之一是代善等诸贝勒对阿巴亥的得宠,及由此导致多尔衮三兄弟的迅速兴起、权势赫赫十分不满。二是大福晋阿巴亥聪明机智,怕她一旦将儿子抚养成人,争夺汗位,危害国政。努尔哈赤临死时,只有阿巴亥一人在身边秘密交谈,她如借口“遗命”诛除贝勒,岂不是最危险的政敌、最严重的遗患、最大的祸根?
逼令阿巴亥殉葬,堂皇的理由,既消除了隐患,又使多尔衮三兄弟无法反抗,只有老老实实地听任四大贝勒的安排和调遣。
这十七年前的往事,一经多铎提起,众人均心如火煎、肝胆俱裂。阿济格泪流满面地走到多尔衮跟前:
“九弟,明日议政厅,请你顺应天理,为父汗、为母后、为我两旗将士,誓夺皇位!”
阿济格泣涕跪请,多铎、劳翰等众将,随之跪拜在地。
到了次日,大清的崇政殿,年事已高的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豫亲王多铎、英郡王阿济格和肃亲 738b." >王豪格,都已端坐皇太极梓宫前早已摆好的位置上。
在灵柩前开会,气氛本来就十分阴森严肃,加上各怀鬼胎、暗藏杀机,均势在必得,便越发显得冷酷、紧张、令人窒息。人们默默地坐着,空气都彷佛凝固了一样。
崇政殿外,最后一个到场的睿亲王多尔衮率领参将劳翰及四名亲兵,正阔步走来。快进门口时,他忽然发现院墙外、树荫下,人影幢幢。
多尔衮警觉地停住了脚步,他佯成无事般地改向树荫走去,见正黄旗士兵荷持剑隐匿其中。
多尔衮低声问道:“劳翰,哪来这么多两黄旗的兵将?”
劳翰也甚为惊讶:“准是昨晚连夜调来的,他们已把崇政殿层层包围了!”
“这分明……是要逼宫哇?”多尔衮不由得心中一震,“劳翰,你赶快回去通知咱白旗将士,火速集结待命。”
“是!”劳翰没有再随同多尔衮进殿,而是返身回转奔去。
多尔衮跨入崇政殿门后,并没有立即入座,而是用他那警觉的目光首先将大殿四周扫视了一遍,然后方带着一丝冷笑走到空着的位置上,跟各位亲王致礼、落座。
多尔衮因系朝廷六部之主管,皇太极在位时他便主理朝政。所以今日依然是他首先开口、起身致意:“礼亲王,您是兄长,今天事体重大,关乎大清命脉,还是由您主持吧?”
礼亲王代善系太祖努尔哈赤的长子,但因过失未能继承努尔哈赤的王位,而让四子皇太极承继了大统。如今年老多病,更无力争夺皇权,但因系诸王之兄长,多尔衮首先请他发言。礼亲王颤巍巍站起来,他先用眼睛打量了一遍诸位亲王,只见正值壮年的多铎、阿济格和豪格三位王爷,一个个均怒目相对、两眼喷火,加之当年的夙怨:欺多尔衮弟兄年幼,谋立皇太极及逼令大福晋阿巴亥自裁等,心有愧疚,一见金刚怒目的多铎、阿济格,他先就心中发怵,未及开口便结巴了起来:“这个……我……”
还没等代善正式表态,正黄旗的索尼和鳌拜突然不请自入,他们手按宝剑,朝先帝灵柩拜过之后,起身站立,大声宣告:“我等受先帝恩养多年,养育之恩比同天地,今日倘若不立先皇子为帝,我等宁愿以死相从先帝于地下!”
鳌拜杀气腾腾、睚皆眦裂,一个个地逼视着诸位亲王。
代善本来就忐忑不宁,在鳌拜这怒目金刚似的威慑下,变得更加战战兢兢。
多尔衮毕竟是多年的沙场主帅,久经战阵,今日见索尼鳌拜意欲武力逼宫,气得他一拍桌子,霍地站起,厉声训斥:“放肆!今为诸王议政,诸王尚未发言,哪里有尔等说话的资格?出去!”
鳌拜在征战中,一直为多尔衮的部下。今见多尔衮勃然大怒,一时被多尔衮威严的气势镇住了,他望望索尼,竟不置可否……
豪格给索尼一个眼神。索尼连忙拉了一下鳌拜,二人退出。
继之以沉寂。长时间的沉寂。
年轻气盛的多铎忍不住,他率先站起来打破僵局:“睿亲王劳苦功高,功勋卓著,昔日太祖便早有立他为嗣之意,先帝太宗也有明示,说睿亲王勤劳国政、才智超群,故爱睿亲王胜过其他诸子弟,并一直让他主理军事朝政。现今顺理成章,我等愿拥戴睿亲王为帝、早登大宝,以慰先皇。”
多尔衮一边听多铎发言,一边警觉地注视殿内四周,只见帘影摇动,知道里面同样藏有刀剑埋伏!这就是说,豪格部下已将崇政殿内内外外全部包围。
多铎说完,没有反响。
多铎直视着多尔衮,意欲要多尔衮自己表态,可多尔衮却环顾左右,竟不回应。
多铎不知形势险恶,见多尔衮对他的表态竟不理不睬,甚为生气。他便重又站起,冲着多尔衮,气冲冲说:“你若不应允,就应该立我,太祖皇帝的遗诏里有我的名字。”
所谓遗诏,即是前文中所说那“八和硕额真”。
多尔衮很不满意弟弟的没有耐力,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遗诏中不光有你,也有肃亲王的名字呢!”
多尔衮此话实是一箭双雕,既驳回了多铎,同时也侧面压了下真正的对手豪格。
多铎虽被多尔衮训斥、驳回,但他并没有就此甘休:“不立我可以,要年长者,当立礼亲王。”
代善被点了名,再也躲不过去了,便缓缓说道:“睿亲王如果应允,当然是国家之福;不然的话,肃亲王是先帝之长子,当承继大统。至于我,年老体衰,力难胜任。”
豪格见代善提到了自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无法顺利通过,于是便自嘲地说:“我福小德薄,哪能担此大任?”
豪格说完即站起,欲离席。隐藏在大殿四周的正黄旗将士见豪格无望,便刷地一拥而出,一个个按剑怒目!
几乎与此同时,多尔衮的参将劳翰也率兵赶到,他们持刀冲进。
两军列阵,刀枪对峙,火拼之势,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内阁大学士范文程跌跌撞撞地匆匆跑入,上气不接下气地边喘边说:“诸位亲王,大事不好……庄妃……要殉葬!”
事出突兀!一听这话,众人均惊讶得如同傻了一样,呆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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