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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不到光线,也就看不见任何东西;感受不到温度,于是失去了对冷热的判断;感受不到重力,身体如同浮空;感受不到呼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除了他的意识意外,没有任何东西。
他想要伸手去抓,却连自己的手都感觉不到。
这里是……什么地方?对呀,我好像是死了吧。那么说的话——
他意识活动的瞬间,一个点出现了,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那个点一开始没有任何亮度,就是凭空在他面前出现的一个点,他也看不见它,但就是能感觉到它的出现。
也不知是过了一瞬间还是一万年,那个点上发出了光,那是宇宙的第一束光,一瞬间就电射而出,光耀四方!
这是……少年看见了,但他也搞不懂到底是他的眼睛看见了光,还是意识感知到了光。
在光蔓延出去照亮四周的瞬间,空间的概念出现,随后,因为在旅途中光的能量的削弱,时间的概念随之产生。
时间法则与空间法则都树立起来的瞬间,澎湃到无法形容的能量从那个现在已经在发光的中迸射而出,少年的意识被“吹飞”的同时也终于感受到了压力。
与之前突然“看见”的光一样,他也不知道是感官感受到的压力还是意识感知到的压力。
质量产生。
那是一场爆炸,源于那个点的爆炸,无法计量的能量从中产生,随后飞向四方。这个过程仿佛无穷无尽,但被能量和光所填充的黑暗也仿佛无穷无尽。
那些光就像一群无穷无尽又不知何为恐惧的战士,咆哮着冲向黑暗,燃烧自己的生命去照亮一切。
但黑暗也像是没有界限,无限大的一样,任凭无数的战士前仆后继的倒在征途之中,也没有到达尽头的迹象。
这是……
少年感觉自己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
这或许是——世界的起源。
他的意识在黑暗与光明的战斗中,被最初的能量吹飞,随着时间的流逝,施加在他身上的能量不断衰减。他也最终停下,停在了某个地方。
这里已经曾被“光的战士”所占领,但随着距离起点的距离越来越远,光之间的间距也越来越大,被照亮过的地方也会陷入短暂的黑暗。
距离起点越远,黑暗的周期就越长。
随着光的“燃烧”,也留下了无数的尘埃。质量产生引力,这些拥有质量的尘埃渐渐聚集,达到一定程度后,尘埃的中心开始坍塌。
一个发光发亮的星体产生了,在它庞大质量所产生的引力作用下,附近的尘埃开始围绕着他旋转,如同一个巨大的银盘。
银盘存在的同时又不间断地向外界抛洒着光线和尘埃……原先银盘逐渐走向瓦解的同时也不断地有新的银盘产生。类似的进程也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发生。
诞生又消亡,消亡又诞生……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就像是有人给他开了快进一样,眨眼间少年目睹了宇宙的诞生,银河系的出现,亲眼见证了太阳系是如何初具雏形的……
他看着一个球体在他面前一点点地形成,不断融合外界的物质,一点点变大……
直到另一颗几乎是一样大的球体从远处流星赶月般的撞过来。两者几乎是面对面正碰撞在了一起。在轰然巨响中化为了一堆碎片。
斗转星移,在质量产生的重力作用下,大多数的碎片都聚在了一起,渐渐在重力的作用下形成一个更大的球体。
少数的碎片没有和主体聚合,而是在周围各个星球的引力,以及自身重力的作用下,形成了一颗较小的球体,在大球体的引力作用下作为伴星围绕旋转。
地月星系产生。
此时的地球地壳运动频繁到几乎找不到空隙。火山接二连三地喷发,红色的岩浆在大地上肆意流淌,天空中最常见的就是电闪雷鸣,连大气都是炙热的。
渐渐地,地壳运动进入低谷期,火山运动相对减少。
大气中凝结的雨水落下再被蒸发,蒸发又被落下,不断地降低星球的表面温度。直至地表温度降至沸点以下。
原始的海洋开始在地球表面形成,生命的摇篮已初具雏形……
他看着这颗年轻的星球从地壳运动频繁,岩浆在地面上肆意奔涌的荒芜星球,一步步变成生命的摇篮。
百亿年的光阴在少年眼前走马灯一样放送。有的人说人死的时候,会在短短的几分钟或是几秒钟里回忆完一生,但对这里的少年来说,他却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见证了任何人类都不曾见证的东西。
渐渐地,他从初意识到自己眼前之物时的激动,到后面一点点归于平静。一种人生没有遗憾了的感觉也油然而生。
“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其长短。”他仿佛听到了冥冥之中的声音。
再长的生命,与宇宙相比,都是短暂的。
“……”少年或许该说些什么,但最后他并没有开口。
已经没有什么说的了——也没有什么能打动他的了。
“你,已经什么都放下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出现了——是光。
白色的虚光从四面八方涌现,将整个空间都填满。
除了少年和“他”以外,再无任何东西。
“……没错。”少年的意识在洁白一片的虚空中盘坐下来。
这里是精神的世界,只要他想,什么都有,相对的,如果他什么都不想无欲无求,那就什么都没有。
他就像是成佛了一样。
一切都归于平静,他的意识,以及那具远离此处的濒死躯体。
但是平静这种东西啊……总是会在人们最不希望被打破的时候,被残忍地打破。
“一堆……屁话!”洁白的空间边缘,一个黑色的口子被人从里面撕开(原本仿佛无限的白色空间也因裂口的出现显出了它的狭窄),一个男人从哪里拼命想要钻进来,“这样就算完了,你这个——废物!”
男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抵挡着空间对他的挤压一边手脚并用的往这里钻——他被这里所排斥。
“你是……”少年这就有些诧异了。他并未见过这样的男人,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擅长交际,也不喜欢迎合他人,所以就没有什么朋友。
他是谁,为什么他好像认识我?
“你他娘的……”男人撕开的口子边缘像是要将他吸回去一样。
“开什么玩笑!”但男人抓住了裂缝的边缘,还是让他挣扎着钻了进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像我一样”少年低声说道,见识了宇宙的浩瀚之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他已经放下了生死。
“住口!”男人远远地冲着少年咆哮,少年渐渐看出来了——他的愤怒比翻滚的岩浆还要炽烈,“收起你的虚伪,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背弃的人,不配被任何人相信!”
男人的意志是如此的坚韧,难以想象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啊——!!!”他终于挣脱了,从他撕开的口子中钻了进来,“哈……哈……哈…哈!”
少年突然意识到了,排斥这个男人的其实就是他自己。
或许是从那个男人身上感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向后退去。
“你!你是什么……”少年断断续续的问。
“我?你问我!”在精神的世界中,男人的愤怒化为了实质化的火焰,灼烧着这个空间,灼烧着少年,也灼烧着他自己,“我倒想问你!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那吼声不仅震撼着少年的耳朵,也震撼着他的灵魂。
我?我?我……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
少年终于发现了,如果说放下一切的代价是忘记一切,那么需要忘记东西里——就一定包括他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不配活下去,”男人揪着少年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他脚下的空间开始急剧变化,“……”
原本一片洁白,空荡荡的空间,从男人脚下开始燃烧。炽热的火焰,从男人的身上烧向四面八方,周遭的一切都被他所点燃。
熊熊烈火中,被仇恨扭曲的灵魂在手舞足蹈。
烧吧……把一切都、烧尽吧!
现实世界中,少年的尸体依旧趴在原来的位置,经过濒死时的最后一通狂跳后,心跳也快要停止了。
被人类在半空中狙落的怪物也倒在了地上,她的胸口还冒着黑烟,如果不是有异常坚韧的甲壳骨骼,在最后挡住了子弹的前进,保护了肺。她可能早就归西了。
就在……就在眼前了,他……
后面人类古族的战士已经追上了,为首的准备再补上一刀。
怪物攥着拳头,艰难的向少年那边移动。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几米,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命运啊……哪怕就一次也好,怪物在心中祈祷,眷顾我们吧……
“啊——!”怪物猛地弹起,在半空中扭转身体,挥刃挡在面前,挡住了人类追过来的一棒。“嘭——”的一声后,往后面翻滚数圈。
不对,滚得太远了!
挥棍的人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了,那怪物勉强站起来挡住这一下后就借力翻滚,绝对是有什么阴谋。
那怪物就这么向那边翻滚了几圈后,再次倒在了地上,这下她是真的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她真的精疲力竭了。
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她始终攥紧的拳头,就在这个时候——松开了。
手腕处的蚁刃随之松弛,她手指中出现的是——一块指甲大小的、半透明红色晶体。
手指上的晶体随着她一弹,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向前飞了过去。正好落进少年背上被子弹打出的伤口中。
近乎疯狂的求生意志,从这具身体中燃起!还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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