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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穿行在繁华的大街,自然是快不了。沿途不少人打招呼,显然这云府的大管家,在这街面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耳边还是能传来“私生子”这样的话,但现在的云萧然不再去计较。他现在想的,就是自己要面对怎样的生活,云府中等着自己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正在深思的时候,云福“吁”的一声,马车稳稳停住。
南御街云府,五重院落彰显着云家的富有。
高两丈的大门,洗得锃光瓦亮的大理石台阶,门口立着一对一人高的石狮。一块鎏金牌匾上写着:“云府”两个大字,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门口两名小厮正在打盹,见有马车停在门前,转头看来。
“大管家?大管家回来了!”
两人赶紧迎了上去,随即看到云萧然自马车中跳出,伸了一个懒腰……
他们的脚步顿时停住,眼中露出惊疑之色。
“这是公子萧然,还不见过?”
云福虽然一直笑眯眯的,但语气之中自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
小厮的眼中不经意的露出鄙夷之色,扫视了一眼云萧然,施礼道:“见过公子。”
云福说道:“将马车收了,我领公子进府。”
小厮应了一声,接过车套,将马车往偏门赶去。
进大门,转屏门,过影壁,眼前霍然开朗,院中一株海棠,花开正盛。
一路进去,院中站着不少婆子、丫鬟、小厮,皆是远远的站着,管家近了,都施礼拜见,却对他身边的云萧然不知该如何称呼,索性也就不喊了。
云福也不一一矫正,反正回了云府,待安置妥当了,再宣布他身份也就是了。
这古色古香的建筑,与千叶山庄是完全不同的,奢华之中透着雅致。在这京畿繁华之地,可谓是寸土寸金,能有这么一座院落,可见云宗月的财力的确是名不虚传。
云萧然一路微笑着,仿似有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色,甚至还冲着站在路边的丫鬟们点头招手,引得丫鬟们惊奇之余,赶紧低头,一张脸憋得通红,却又不敢出声。
她们都清楚,跟着大管家回来的,自然是从千叶山庄接回来的云萧然,一个在府中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私生子。
云萧然回来前,府中少不了议论,议论他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这会见到了,心中恍然:原来这被养在外面的公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似有不妥,却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妥,该是这个样子,又仿似不该是这个样子。
到得正房外,早有丫鬟进去通禀,片刻后将云福、云萧然请入。
云宗月已经在卧榻上倚靠着一床棉被坐了起来。
刚一进屋,云萧然便问到一股刺鼻的药味。这种味道伴随了他十八年,好不容易离开了千叶山庄,以为再也难闻到了,不想刚回家,这种气味便欺上鼻中。
他轻轻蹙了蹙眉,随着云福挑帘进入,看到床上坐着一人,不待云福介绍,便作揖施礼恭敬说道:“见过父亲。”
云宗月无肉的两腮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双眼盯着云萧然,显得有些激动。十八年不闻不问,父子初次相见,他想了无数种两人见面的场景,就是没有想到云萧然会这么恭敬的拜见自己。
他点点点头,说道:“好、好、这一路可还平安?”
云萧然说道:“有大管家一路照顾,甚是平安的。”
云宗月说道:“云福,你去召集全府所有人在前院集合,我要训话。”
云福惊道:“老爷身子……怕是受不得风……”
云宗月轻轻摆手,说道:“无碍,他们盼着我早点死,可我偏死不了,不用担心。然儿回府,近日府上人对他身份多有议论,我若不将他的身份正名,恐怕这些狗奴才会冒犯然儿……”
云福领命出去召集,云宗月轻轻招手,示意云萧然靠近。
云萧然并不在意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这要是放在他的前世,难堪的应该是他的父亲才是。自己两世为人,心性自然较一般人成熟。
回京路上,云福不厌其烦的介绍云府的情况,他都是平静如水,使得云福总觉得这位少年有着深不可测的城府。
换做他人,不是惊喜若狂就是悲愤莫名,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可偏偏云萧然仿似在听别人的故事,始终云淡风轻。
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他云宗月的私生子,这个身份无论如何是改变不了的。与其花费不必要的精神去纠结自己的身世,倒不如早些融入这个世界。
他上前两步,拉住云宗月的手,左手食中二指有意无意的搭在他的腕脉上。
随即双眉轻轻的跳了一下。
云宗月拉着他的手,问道:“然儿,你不恨父亲吗?”
云萧然说道:“为何要恨?我知道父亲将我留在千叶山庄,是因为我身中掌毒,若不留下,只怕是活不了的。”
云宗月默然道:“当初的确以为你是活不了的,好在……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两人聊了几句,云福返回禀报,说所有人都已经集合在前院,等候老爷训话。
云萧然扶着云宗月下了床,出了房门,来到前院中。
前院中已经站满了人,足有近百,婆子丫鬟、小厮下人等分别站得整齐。在房檐下,站着一名妇人,这妇人三十出头,面容姣好,裙裾曳地,身上自有一股含而不露的贵气,虽不招摇,但让人感觉到一股隐然的威仪。
在她身侧,左右分别站有一人,右手旁一名女子,约十七八岁,身穿水绿色衣裙,一根淡紫色丝绦将一头长发拢住,明眸皓齿,脸蛋白皙,双腮略带一点婴儿肥。脸上轻描淡写,并没有太浓的化妆痕迹。身形曼妙,亭亭玉立,宛若五月荷花,娇憨中带着一丝清丽。
左手边一名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一身鹅黄色锦衣,头上戴着玉冠,脖子上挂着一只银光闪闪的长命锁,肥嘟嘟的圆脸,个子有点矮,大概一米六左右。看上去憨憨傻傻的,在他的手上,居然还抓着一支弹弓。
只是,这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善,女孩的眼中露出的是厌弃之情,少年眼中露出的是戒备、畏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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