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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怎么说呢？看他一眼就会把他自动归类到农民兄弟的身份。为什么呢？还是那两个字：气质！在这里不是挖苦取笑咱们农民兄弟，现在咱们农民兄弟早就看不出土气了。随着时代的进步，信息传播的高度发达，从各个方面讲，现在咱们大多数的农民兄弟和城里人是一点分别没有的，甚至比城里人还富有，还有见识！但这老兄可不一样，依旧是一副10多年前老农民的样子，特别是那种怯怯的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听他说要卖东西，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目光也随着他的手移向了那支他一直用手捂着的斜跨布包上，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卖的东西是什么。但我心里依旧在盘算，拿不定主意，看还是不看？！这里边的原因有两点：首先，我在怀疑这个人的身份。因为这年头骗子真的是太利害了，现在的骗子的演技可比大多数演员还要厉害。现在的演员，好多都是靠颜值吃饭，演技什么的就是扯淡。这个人身上那种纯朴的气质很真实，但却让我觉得很假，就如前面的提到的，现在还有如此原生态气质的农民兄弟真的是太少见了，除了还居住在极偏远地区的之外，这种气质的当真不好找了。还有就是现在造假贩假的太利害了，不光是东西造的像，人演的也真，局做的更是天衣无缝。可以这么说，但凡你动了心思，最后准上套。其次，我也是怕这东西不干净，当然这个不干净指的是东西的来路不正。
这也是我在这条街里做买卖，却主做仿古的工艺品的原因：没钱只是一方面，古董也分高低贵贱的，但是凡是能做上一单也比卖这些个工艺品强得多。我不做古董生意一方面是怕被骗了，另一方面但更是怕惹上关司。因为我很可能因为眼力不够而进了西贝货，我本来底子就薄，一但进了假货，那损失我现在可承受不了，而且我现在的眼力也确实不行，看货的准头完全没有把握；另一方面，你还真可能低价进了个上等的好货，但问题是这东西来路不干净，是个刚刚出土的鲜货，而且事情还可能已经漏了。在你前脚刚美滋滋的付了钱，正在找下家准备赚一笔的时候，后脚警察叔叔就来你店里找你喝茶聊天了。所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是不敢胡乱进货的。要说我这摊子上一点老物件没有倒也不是，你看比如民国的、解放初的，甚至明清时期的一些个冷门的小物件，我这里还是有一些的。我进这些东西还是有把握的，因为这些东西本来价值就不高，犯不上造假，本身也不是什么文物，算不算古董都说不上，最多只能算是文玩，所以肯定不会触犯法律，我搞这些个也能练练眼力，为日后打些基础。
这中年汉子还是那样怯生生的看着我，手捂在包上生怕包里的东西能飞走了一样。不管收不收，东西我还是很想见识一下的。没办法，谁叫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呢？话都已经搭上了，总得看看是什么东西吧？我和隔壁看超市的大姐打了个招呼，让她帮我看着点摊子，就把这位老兄让进了张记书画苑。那老兄开始还很害怕，很犹豫的样子，最后下定决心一样，和我进到了店内。
进到店内前厅，我让这中年汉子先坐下，然后去给他泡了壶茶。泡茶这事，我也是和张老爷子学来的，按我之前的层次，肯定是来瓶饮料！不过做这门生意，还是要讲究讲究的不是？
这时候张老爷子和客人正从二楼下来，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聊着什么。看到我和那中年汉子也没说什么，只是陪笑着将那个客人送出了店。
这个客人我见过几次，是个40多岁的胖，但不是那种虚胖，挺壮的那种。再有就是这个人涵养不咋地，别看穿着人五人六的，但是有点粗粗俗。至少和张老爷子的其他客人比起来肯定算是了！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口的京片子，说话大嗓门不说，有时候还爆粗口。与张老的其他客人对比起来是最不上档次的，在来张老的店里的客人中他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异类。但令人意外的是，张老不但对这位始终态度亲切，而且还很恭敬，全然比别的客人要高一等的那种感觉。张老爷子的脾气和圈子里的身份我是有些了解的，能让他恭敬的人不多，所以这是我一直很奇怪的一件事。
老爷子送走了那胖子后，回到屋内坐到了会客厅里屋对面的椅子上，拿出了手机捣鼓起来。老爷子和我说过，谈买卖时可以临时用他的这个前厅，毕竟不是什么事都适合站在街边上谈的，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一个僻静的环境。老爷子今天没回避，想来也是想看看我的眼力和手段如何。这种事我也没有必要避开老爷子，正好可以让老爷子考核考核我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于是就对那中年汉子问道：“老哥，贵姓啊？”
那中年汉子茫然反问道：“贵姓？啥是贵姓？”感情这兄弟还是一正经的文盲？！
“哎！就是哥你姓啥叫啥？哪里人啊？”得了，今天就大白话吧！
“啊！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还贵姓，俺的姓不贵！我姓刘！”中年汉子回答道。
“原来是刘老哥，那刘老哥你是要转手什么东西啊？”说着我指了指中年汉子的包。
“古董！”这个姓刘的汉子还是没有拿下包打开让我看看的意思，这让我很无语。心说我今天这是碰上个智商不在线的还是碰到个高人在故意钓我胃口啊？真没见过这么木的！
见刘得水还是一副很犹豫的样子，并不时的向店外面，我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不想让外人能看到我们的交易！这东西来路不正见不得光？反正看看又不犯法！那我就先看看！我起身到门口将帘子放了下来，回来坐在了这老兄对桌：“刘老哥，你想卖我东西是吧？”
“嗯!”刘得水手还是放在挎包上，我心说你得以为这东西得值多少钱啊？真当宝一样捂着。
“那你总得拿出来让我瞧一瞧吧？！”好家伙，这老兄还是捂着那布包不松手。
“刘老哥，你这东西不是偷来、抢来的吧？”我打趣的问道。
“不是偷地抢地！这是俺祖传地!你可不能诬陷好人啊！”好家伙，终于能多说几个字了！
“那老哥你总得拿出来让我看看吧？要不我哪知道你卖的啥啊？这买卖可怎么做？您这样我可真没辙，要不您去其他家看看？”我试探道。
“中！那咱们就看看！看看！”刘得水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一样将包从肩上摘下来，轻轻的放到桌子上，然后小心的将布包打开，将里边用布又包了一层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再打开包在上面的布，这才露出了里边的物件：一件侍女造像的唐三彩！真的！而且根据我的初步判断应该是刚出土的鲜货！
我之所以做如此判断基于两点：第一，这件唐三彩的造型只能说很一般，根本谈不上精美，品像也一般，以此推断也就是从普通老百姓的坟中搞出来的。造假贩假的一般都会做那种精美的高端货色，像这样品质的，不太有人会造假。原理很简单：价值有限，犯不着折腾。其二，这件明器尺寸也不大，也就20多厘米的高度。唐三彩的价格和器型的大小也是有着直接关系的，同样品质的造像，大的就比小的值钱，而且价格是随着器型尺寸的增长成倍的往上翻。这件造像的大小不算最小的，但也大不到哪里去。而且是比较常见的人物造像，不罕见，所以也就不大值钱。
至于判断为刚出土的鲜货，是因为这中年汉子在打开挎包和包裹的布的过程中，我依稀闻到了泥土的味道。我没大接触过刚出土的明器，所以单是从气味上分析的话，是从大墓里出来的还是从土坑里刨出来的我就分不大清楚了。至于是造假从粪坑里泡过的名是化学品里泡过的这种肯定不是，因为那种方法不适合用来造这种假，这个老爷子是和我讲过的。
东西应该是真的，但是来路也许不大干净，但好在这件东西价值不是太高，就算收了问题也不大。最多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警告、没收……点子被的可能会蹲看守所……不过总的来说问题不大。但我对这件事还是不大放心，于是合计着怎么诈诈这中年汉子，把事情弄清楚，这样至少做到心里有数。
我一边盘算，一边伸手拿起这件唐三彩侍女造像，托在手里来回翻看。外观确实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味道上也闻不出来……嗯？！这造像里有东西？
在来回翻看的的过程中，我突然注意到了有东西在侍女像里晃动。但这东西肯定不是什么硬物，或是用布、纸包裹着的什么东西。否则来看晃动的话会有较明显的声音，我也是接到手里来回翻看才发现到的。想到这我不动声色的用手摸了摸造像的底……果然，是空心另外用泥封死的。
嗯，有意思！看来这件看似普通的侍女造像还不简单啊？！一般只有很贵重或是需要保密的东西才需要藏起来，但你在墓里的东西，还有必要再这么搞一下子吗？让人感觉多此一举啊。倒着那造像看了看那封泥，没毛病，肯定有年头了，不是新封的。有意思，里边能是个什么东西呢？越是猜不出我是越想知道，看来这物件今天我还真得把它拿下了！打定主意的我还是决定先诈诈他！至少也要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刘老哥，你这是刚出锅的鲜货吧？”我把东西放桌子上，突然不冷不热的问道。
“先货?啥是先货?！”刘得水一脸茫然的问道。
“别装了，说吧，从哪挖出来的?和你说，这事整不准，这几条街上没有店敢收你的东西。你不说明白，我只能送客了！”见这姓刘的装糊涂，我故意装出生气的表情，一脸凶恶的看他，并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看看能否看出点什么。
“不是挖地……俺都说了么！祖传地祖传地！”我能从姓刘的脸上看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慌张，这刘得水没说实话这是肯定的了，而且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老实，还好我并没有被他那看似老实的外表迷惑，现在主要是要搞清楚这东西的来历了。
“祖传?你家拿陪葬的明器当祖传宝贝?”我把造像放到桌子上，指着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知道不？”
“这不就是个瓷像吗？啥明器？”看样子刘得水还是不想说实话，但看来他并不懂行，想想也是，别说是个农民，一般人谁对这玩意有研究？
“刘老哥，也不知道你是懂还是不懂。这玩意叫唐三彩！隋唐时期开始流行起来的一种陪葬品。这玩意没有祖传的！都是盗墓盗出来的。盗墓什么犯罪知道吗？是要进监狱的，懂？”我用手指敲着桌子，吓唬他道：“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我看看你是多大的罪过，看看问题严重不严重！会不会蹲监狱！说实话，这种事严重的可以判死刑的。”
这姓刘的汉子到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山沟里的农民，被我这一吓唬，还真把他吓得不轻。于是，他原原本本的将这件唐三彩的来历给我说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他全名叫刘得水，是商洛市山阳县白马塘乡何家凹人，祖上也不知在哪个年代搬到了那里定居，反正从那时起世代生活在秦岭的大山之中。在距离他家西南大概两公里远的一处地方，名叫古墓沟，相传那条山沟里有很多年代久远的古墓，因此得名。
但是生活在附近的村民之前并没有觉得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没见过那里有古墓。直到半年前，一场大雨过后，一个去古墓沟放羊的叫何广阔的村民发现有处地上破了个洞，结合这古墓沟的传说，便觉得这洞里可能有宝贝。但是当时只有他一个人，黑漆漆的洞口又有些吓人，便没敢进去，于是先用树枝挡住洞口，然后就回了村里，当晚就和两个关系好的村民商量了一下，觉得是个发财的买卖。于是三人在第二天一早赶了过去，三人到了那里之后一个人望风，何广阔便和另一个村民下了洞去。
那个洞确实是被雨水冲开的古墓。至于何广阔三人具体从墓中得了啥宝贝刘得水不大清楚，但具他分析应该不少。不过没两天，这事就就传开了，好多村民都去那古墓沟看看还有没有洋落，这刘得水也在其中。刘得水去的有点晚，到的时候墓里剩下的大多都是些碰坏的烂瓷片了，这座墓规模一般，就一个墓室，大概有二十多个平方。所以拿手电筒转一圈就能看个大概，最后刘得水从墓室角落的泥巴里，发现了这件完整侍女造像，然后被他偷偷的带了出来。
刘得水没敢把这东西带回家，而是先藏在了起来，后来村里来了好些个听闻此事的收古董的，后来又来了警察和文物局的来抓人。不过那何广阔和另两个村民得了钱早就跑了，警察和文物局的人并没有多大的收获。这事出了之后刘得水更不敢将事情说出来，也不敢将东西带回家，就连中间去藏东西的地方也是看看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没有，而不敢将东西拿出来。
事情又过了段时间逐渐平息，这刘得水才觉得可以出手了，但又觉得得拿得远点的地方卖才安全，不会被找上门。几天之后听说乡里有车在这两天到西安办事情，才偷偷取了出来，搭了顺风车来想把东西卖掉换钱。其实到现在为止，刘得水自己都没有正眼好好看看过这个唐三彩侍女造像。
听完刘得水的解释，我心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叹了口气，问他:“你这事真的没有其他人知道吗?”
“没了！没了！我去的时候没人看见，我都没敢带回家去，我老婆都不晓得！”看样子刘得水真的吓得不轻，这样子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琢磨了一下，这事问题不大，就对刘得水摊开了:“刘老哥，你这东西我收了，但是这东西品像很一般，来路又不好，我也不好处理，所以价格不会高，我只能出三千块。而且，你要记住，你从没去过那个墓，也没来过我这里。你这回来西安呢，是来逛逛大城市，见世面的。否则这事漏了，你是要进监狱的！”
“好好，俺知道！俺知道！”刘得水慌忙的赶快表态。
见刘得水同意三千块出掉，我就到我那半个门脸里开了钱箱，拿了三千块钱，说来真是寒酸，我这三千块钱还有快一千的零钱……
我把钱给了那刘得水，又想嘱咐几句，刘得水见了这钱，两眼放光，数都没数连忙将钱装入口袋:“我知道，俺没去过那墓，也从墓里拿东西，俺也没见过你！”
得了，这人虽然土气，但是脑子还好使。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于是送刘得水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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