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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寇躺在常羊山南麓的草地上,“拓扑”的光辉笼罩着他,使他感到全身撕裂般得疼痛。
“终于要出去了吗?这一切果然只是一出骗局!”
紧接着,他眼前一暗,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全身乏力,于是努力转动自己的脑袋。这里是——一间实验室,灯光幽暗,看起来没人值守。
司寇躺在倾斜的试验床上,左手小臂处插着一根针管,注射器里有一些暗绿色的液体,注射器连接着一台计时器,上面显示着【寿命:1523年】
那是他在“拓扑空间”里获得的奖励。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所谓的‘拓扑’的惩罚,一旦计时器上的寿命清零,就将毒药注射进志愿者体内。然后你看!这个人被抹杀了!呵呵!哈哈哈!真是太棒了!”
虽然早就料到了类似的结局,但当真相大白时,司寇还是气得几乎昏厥。自己每日战战兢兢,拼了性命追求的东西,竟是这么虚无缥缈的笑话。
终于能动了,他伸手取下头上的连接器,然后拔掉针管,坐了起来。
“虚拟世界……就是这么简单。可这太真实了,谷神药业建造一个这么真实的虚拟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这跟研究永生又有什么关系?”司寇颤巍巍地爬下床,脑子里一刻不得安宁。
他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房间里还有其他的志愿者,他们都还没醒来。这些人……死了最好。司寇可不打算救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逃离这个实验室,希望还没有被人发现吧。
但是事与愿违,整个空间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所有的屏幕上都跳动着“error”的字样。志愿者们一个个醒来,迷惑地四处打量,他们一时还没搞清楚现状。
不能再耽搁了,司寇转过身,向着实验室的门跑去。
【叮!系统音!】
【进入世界:无限之无处可逃】
【任务:有个叫司寇的小可爱发现了“世界的真相”,找到他!杀死他!】
【奖励:杀死司寇,获得他的全部寿命1523年,怎么样,很有诱惑力吧!】
是“拓扑”的声音,熟悉的恶心的声调,佯装活泼的声音也难以掩盖它的恶毒。同时,司寇的眼前出现了与之对应的几行小字。
怎么回事?我不是逃出来了吗?如果说声音还可以伪造,那眼前出现的小字又是怎么回事。他回头看了一眼实验室,却发现所有志愿者都在盯着他,眼神贪婪,不怀好意。
糟了!司寇毫不犹豫地逃出实验室,反手将门关上。和这些贪婪入骨的家伙打交道,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他在最初的时候就试过;他们会第一时间要了自己的命,全然不会管什么真相。
实验室外的走廊空无一人。当然空无一人,实验人员大概已经全部撤离,荷枪实弹的守卫正在出口等着呢。
司寇默念一声“干戚”,这是“拓扑空间”里使用道具的方法,干戚则是他不久前杀死刑天得来的武器,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对!如果这里还是拓扑空间,应该是可以唤出自己的道具的。有破绽!但司寇此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懊恼。
守卫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但是没有开枪。司寇很小心地举起双手,缓慢朝着守卫们走去。至少现在看来,跟着守卫比和那帮志愿者在一起更安全。
司寇双手被铐起来,带出了实验大楼,随后脑袋就被蒙上了黑布。不知走了多久,弯弯绕绕了多少圈,司寇被放到一张座椅上,头上的黑布终于被拿了下来。
这是一间幽暗的小房间,面前有一张桌子,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一盏小吊灯洒下锥形的光线,照在那人脸上。使他的脸上布满阴影,看不出表情。
“你是司寇,对吗?”对面发出嘶哑的声音,就像许久没有开口的人,忽然开口说话,声带还来不及适应。
司寇冷冷地盯着他,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是一个许久没有说话的人。这并不是偶然的,在这个家庭关系都不复存在的世界里,也许沉默所能表达的东西更多。
“关于实验的事情你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吧。”那人继续说,语气不急不缓。“无妨,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那人好像真的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样,一旦开口,甚至都没有给司寇留下任何插嘴的机会。
“永生是一种对于生命状态的描述。要研究永生,必须首先知道生命是什么。当然,这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命。通过技术手段维持一个人不死,这我们已经实现了。
“但是以这样的方式维持的生命很快就会枯萎,连意识都无法保留。这说明我们的实验中缺少了某种东西,说的玄乎点——缺少灵魂。
“于是我们研发了谷神系统,希望通过监测人类的生命和意识活动,找到我们遗漏的地方。于是就安排了这样的实验。”
“所以说,‘拓扑空间’就是你们用来制造刺激的工具,只是为了观察志愿者的应激反应?”司寇终于开口了,长久没有说话,竟使他对自己的声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陌生感。
不料那人听了他的话竟然感到很惊讶:“拓扑空间?什么拓扑空间?”
“就是实验室里的那一套装置,通过寿命增减来奖惩志愿者。”司寇皱起了眉头。“怎么?你好像不知情。”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两个月以来,你是第一个从实验大楼出来的志愿者。”那人叹了口气,接着说。“不瞒你说,两个月以前,我们失去了对实验大楼的控制。一种奇怪的力量笼罩了那里。我们的人一旦靠近就会莫名其妙的失去意识,再醒来时就已经来到了外面。但是志愿者们却一直留在里面,直到现在,才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司寇心里冷笑,这人很可能是在“鬼扯”。不过他表面上仍没有任何表现,隐藏自己的想法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什么神秘力量干的,何必在志愿者身上玩什么插针管的把戏呢?而且自己一路出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除了……除了“拓扑”的声音,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字……
“我要是能编出这么扯淡的剧情,大概就不会来参加这什么鬼实验了吧。”他突然诡异地想,而且执拗地和这个想法过不去,以至于接下来的谈话他都没怎么认真听。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那人无非是想借他的口了解实验大楼里发生的事情。司寇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交代了“拓扑空间”里发生的一些事,至于其它的,他就什么也说不上来了。
那人又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做了自我介绍。他叫肖彦山,是谷神系统的研发者兼负责人。这个系统本是他为游戏公司研制的虚拟现实系统,但他后来觉得将这种尖端技术用于娱乐,只会让人无限沉溺于虚拟世界,于是撕毁了最初的合约,转而投入了谷神药业并将系统改名,用于医学研究。由于欠了游戏公司巨额违约金,他不得不承担负责人的职务。
“看来现在只能这样了,如果之后还有事情,我会再联系你的。等你重新签一份保密协议就可以回家了。”肖彦山疲惫地说。
可是司寇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他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所处的世界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而且不管怎样,那些收到任务的志愿者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希望能留下来。”
“什么?”肖彦山不解。
“无论什么保密协议,都不如把我留下来保险,不是吗?”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肖彦山很随意地摆摆手,他似乎有急事要处理,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但是房门忽然打开,将他撞得向后一趔趄。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守卫闯了进来,紧张地喊道:“肖主任!实验大楼里突然冲出一群怪人。战斗力惊人,正朝着这边攻过来呢!”
他慌慌张张地,说完话才发现跌倒在地上的肖彦山,于是赶忙把他扶起来。然后迅速解开司寇手上的手铐,带着两人从后门逃离。
肖彦山一边跑一边问那守卫:“你说的是什么怪人?”
“什么怪人都有,会飞的、会喷火的、会吐酸液的甚至还有子弹都打不穿的钢铁巨人。”守卫喘着粗气答道,不知是因为剧烈跑动还是因为害怕,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话在肖彦山看来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可是司寇却心里一凛,“拓扑空间”可不就是什么怪人都有吗?可他们为什么能把能力带到现实,这里……真的是现实吗?这下更乱了,呵呵!
三人来到办公楼楼顶,乘上直升机,打算从空中逃离。从空中看去,整个城市的夜景似乎无边无际。它也确实无边无际,整个望舒星除了海洋,就只剩下城市和荒漠了。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无处可逃!”司寇古怪地想,马上又开始痛恨自己这胡思乱想的臭毛病。可是没等他把思绪转到别的地方,忽然听到“哐啷”一声,机舱里剧烈摇晃起来。
直升机的尾桨似乎被什么打碎了,失去尾桨对反扭矩的平衡,机身开始在空中旋转起来。并且逐渐失去升力,向下坠去。
司寇死死抓住座椅的边沿,防止自己被甩出去。透过直升机的舱门,他在不停旋转的视野里看到一个人正站在空中,背后扇动着巨大的翅膀。他和那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是冷酷和决绝。
没错,那就是从拓扑空间带出来的能力,现实世界不可能有这么诡异的东西。可是自己的能力为什么没法使用?
但是没有时间想这些了,直升机坠到了一栋百层高楼的楼顶。好在机身是抗坠落设计,他们三人连同驾驶员都没受什么伤。
司寇从倾斜的机身里爬出来,顺便把腿部划伤的肖彦山也拉了出来。那名守卫也已经爬到驾驶舱外面,正在伸手救援最里面的驾驶员。可是忽然一道迅捷的流光贯穿了他的身体,接下来又是一连串的流光倾泻下来,打在直升机上,很快将直升机打得爆裂开来。
司寇拖着肖彦山迅速躲到一旁的空调外机后面。燃烧的直升机残骸冒出大股浓烟,在灯火通明的城市里,显得格外惹眼。浓烟挡住了那鸟人的视线,正是机会!司寇拉着肖彦山,低伏在空调管道的掩护下,朝着天台的门爬去。
空中的鸟人端着一把造型怪异的步枪,对着楼顶胡乱射击。一道道流光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锐鸣坠落到司寇附近,激起大片破碎的混凝土砸到他脸上。他完全顾不得疼痛,紧紧贴着空调管道。
打了一会儿,过完了瘾,似乎觉得无趣了,鸟人扇动翅膀降落到楼顶,开始在浓烟里寻找。他举起手中的步枪,对着空调管道每隔一段距离开几枪。那电磁力加速的子弹轻易地贯穿了管道,打在地上。
终于,一颗子弹从肖彦山的小腿上划过,仅仅只是划过就掀起了他腿上大片的血肉。剧烈的疼痛使肖彦山忍不住惨嚎出声。司寇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但见那鸟人轻轻一跃,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那是一个粗壮的大汉,脸上几乎被刀疤布满了,他没有让“拓扑”帮他修复伤疤,而是选择保留下来。他残忍地舔舔嘴唇,身后的翅膀轻微地颤动着,对眼前这顿大餐激动不已。
“1523年,真是个老寿星啊!不过没想到是个废物,哈哈哈!亏我来之前还有点担心呢。”
大汉举起手中的步枪,对准司寇,陶醉似的摸着扳机。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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