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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再说杨广。
去了那个让他堵心的病症,更加的生龙活虎了,这边刚刚传下了三道弘扬道教的圣旨,那边便有喜讯传来,东都洛阳建好了。
移驾东都!
临行前,曹明亲手将她在秋天收藏的四十九颗桃核种在观中,同时也将坚定的信念种在了心中。
行至山门,曹明稍作思索,便从现世门中走了出来。
回头望去,“玄都观”三个字依然静静地立三界之门的上方,但觉得这三个字和来时看到的似乎有些不同,悉心感受了一会儿,明白了,字没有变化,变化的是她的心念——少了许多心浮气躁,多了几分沉稳坚毅。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曹明心中默默地念着,“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宇文大人,我回来了。
东都!用什么词句来形容你的奢华之美呢?恐怕笔者难以做到。
仅人工开凿的湖泊就有五个,每湖方圆十里,四围尽种奇花异草。湖边筑长堤若干条,堤上百步一亭,五十步一榭,龙舟凤舸,荡漾其中。
海中造起三座仙山:一座蓬莱,一座方丈,一座瀛洲。山顶高出百丈,极目远眺,可回望西京。
山海交界之处,建造正殿,各殿委委曲曲,遥相呼应。有洛水穿城而过,外接活水,曲通于内海,渠弯景胜之处又造数殿,以便留美人在内供养。
夜间,在各殿灯火掩映下,屋顶上的琉璃瓦褶褶生辉,苑墙上镶嵌珍珠玛瑙如繁星闪耀。
选妃!
这是杨广来到东都第一次游览后,立即刷下的一道圣旨。
杨广在苑中居中而坐,皇后萧美娘陪在身边,贵妃董月茹在右前方落坐,接下来是淑妃、宇文美娥等一众妃嫔。
那位穿着一身道袍的女国师曹明,单独坐在对面,玉苗则不远不近地懒懒地守在一边的树下。
“先将上等、中等的选进苑来,其三等的且放在后宫里充用。”杨广说道。
梁皓即领旨出去,逐个念了名字点进苑来。
杨广挨个看了看,眼里放了光彩。看看这个面赛桃花,看看那个如芙蓉出水,半晌也拿不出个主意来,“朕已是眼花缭乱,皇后看应该怎样的选法?”
萧美娘想了想说道,“圣上让我来定夺,真是难为人了,这众家美人一个赛一个的出色,真是难分个高低上下。要不然这样吧,各位美人都何过人之处,不妨当场演示给大家看,若真是高人一筹,也叫其他人心服口服,皇上说可否?”
“妙!妙计!皇后此计甚妙!”杨广笑道。
于是,笙管笛箫、琴瑟琵琶,轻歌艳舞,吟诗作对……这些年轻美貌的姑娘们将平生所学,尽皆展露开来。看得杨广笑逐颜开,连声称赞。
萧皇后的嘴角上始终是微微地挂着一成不变的笑意,若有所思的看着表演;
沈贵妃的双眼,就像一把磨得锃亮的尖刀一般,发出令人胆寒的凶光,她挨个审视着待选的秀女,狠狠地记住了她们妩媚的脸庞和姓名。
淑妃仍旧如同一尊雕塑,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谁也看不出她是喜欢还是讨厌哪一个。
宇文美娥扬着她那高傲粉嫩的脸,不屑一顾地瞟着那些妖娆多姿的女孩,偶尔有哪个人的容貌、衣着、饰品或是才艺强于她时,嫉妒便瞬间写在脸上,想像着她们以此讨好皇上的媚态,嫉妒之上又增添了几多恨怨,就像一只要去扑火的飞蛾。
曹明一边看着秀女们的轻歌曼舞,一边打量着对面的妃嫔,从萧美娘看到沈月茹,看到王淑妃,看到宇文美娥时,她禁不住笑了。
最后,美中选美,优中选优,择出了十六个有超常魅力的绝色佳人,封为四品夫人。命她们分管西苑十六院事,各人赐一方小小玉印,上面镌刻着院名。
每院给分派二十名中等姿色的,叫她们学习吹弹歌舞,以备侍宴。
很快,西苑被填塞得锦绣成行,绮罗成队。
十六院的夫人们,纷纷在院中铺起琴棋书画,架起凤管鸾笙,天天排练节目,专等哪天皇上兴起来到本院中,以便助兴。
各院夫人又常常张望攀比,东院今日烧制龙肝为菜,西院明日便熬制凤髓为汤;南院练唱吴歌,北院便习楚舞。每天,花样翻新,只求博得皇上临幸那一刻欢喜,第二次厌倦了,又要绞尽脑汁去想别的法子。
杨广忙得不亦乐乎,昼夜酒色不绝,心有余而力不足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郁闷发怒,因为,他有一位神如仙人般的国师,不仅能为他修炼兜肾功,使其永远坚挺,还将自己辛苦修炼的内丹传源源不断地传输给他,让他整日生龙活虎。
“此生能得国师是朕的大幸!”这是杨广每日必念的一道心咒。
不仅如此,国师还能准确的算出,哪一天、哪一刻、哪家妃子与皇上的龙体相生相克,相生,则龙腾虎跃,相克,则萎靡不振。
你要问那曹明果真有如此神通,竟能推演八卦,问卜五行生克?
倒也不完全是子虚乌有,可更重要的是,她深通点穴、按摩之术,如跟杨广说宝林苑的沙夫人今日与皇上相生,那就点通杨广的精穴,配合以按摩术,这样杨广在宠幸沙夫人时,便会生虎狼之威。
如跟杨广说枫林苑的侯夫人今日与杨广相克,那就早早封了杨广的精穴,再逆势施以按摩术,这样即便侯夫人施展全身解术来诱惑皇上,杨广就是垂涎三尺,也就只是饱个眼福罢了,那位侯夫人也落得白忙了一场,沾不到半点雨露。
这样一来,西苑中十六院夫人,都暗地里拜访国师,以求讨来皇上能在自己院中共度良辰。当然,她们都深知,这位国师最喜爱的是什么。
暗地里控制了后宫不说,曹明更是稳控了心中只想淫欲的皇上,这样一来,手中真正的握紧了一道免死的金牌,便可稳坐她的太极殿了。
曹明向尚宫局的张司记要了那对孪生的姐妹——香儿和宛儿跟随自己,又提升张司记为尚宫,官居正五品,主管宣读和传奏后宫一切律令,统辖“六尚”,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工局等五局皆在其管辖之内。
张司记是谁?那可是舍命救她的奶娘!
如此一来,后宫实际上便完全在她的掌控之内了。
深冬的一天,蓬莱阆苑的秦夫人说,她院里准备了多种盛开的花朵,可请皇上一览。
曹明觉得奇怪,怎么这严冬时节会有花开放?后来,秦夫人在她耳边低声说出了原委,这才明白了。
于是,第二天,请了皇上与皇后及众位妃嫔,一同来到蓬莱阆苑。
进了院,登上高阁,上来酒宴,大家落坐,忽然,窗帘撤下,凭栏望去,大家都吃了一惊,“这么冷的天,为何一夜间百花齐放?”
话没说完,只见一队美人宫女,一齐笙箫歌舞地来迎接銮驾,一个名叫雅娘的美人,走近来,轻敲檀板,慢启朱唇,如夜莺婉转,唱起一只“如梦令”的曲子来:
莫道繁华如梦,
一夜剪刀声种。
晓起锦绣堆枝,
笑杀春风无用。
非颂,非颂,
真是蓬莱仙洞。
皇上听了,大喜过望,道,“唱得妙,唱得妙!不可不饮!”于是连饮了三觞,萧后与众妃嫔、夫人陪饮。
喝了几杯,萧后便起身说要去外面赏花,许多人也一同陪着出去了。
这时本院的主人,秦夫人提着石榴裙,羞答答地向皇上走了过去,路过曹明身边时,眉眼一动,投去了一个感激的微笑,曹明也会意地回了一个笑。
杨广真是高兴啊!“秦夫人,真是仙女下凡!快快告诉朕,你用了什么妙术,能使群芳在深冬开放?”说着将秦夫人搂在怀中,左看右看也看不够。
“难道皇上来我蓬莱阆苑就是为赏这些花的吗?”秦夫人故做娇羞地嗔怪道,说着,就要作势离去。
杨广哪里肯放这个美人走,往回一拉,秦夫人就势扑到皇上怀里,两人很快亲昵在一起。
阁中还有人没跟着皇后去赏花,其中就有宇文婕妤。
“哼,不就是开了几朵花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那百合宫里多的是!”她自己坐在那里撅着小嘴,小声嘟哝着,再回头看着皇上搂着秦夫人饮酒调情,气得脸都红了。
“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凭着几朵破花就得了宠……”宇文美娥正在嘀咕着,一回头,不知曹明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身边,倒把她吓了一跳,“你来干什么?装神弄鬼的村姑!”
曹明看着她一脸的怒气,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宇文婕妤,你看那秦夫人哪一点能比得上你的美貌?可为什么皇上就是愿意恩宠于她呢?”
宇文美娥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投怀送抱的秦夫人,生气地骂道,“贱人!”
“宇文婕妤,这样说话恐怕不好吧,你身为贵人,就应当有贵人的仪态,怎么能说出这种粗鄙之话呢?”曹明慢悠悠地说道,“怕是你吃不到葡萄,却说它难吃吧?”说着,眼里含着笑,盯在她的气得发红的脸上。
宇文美娥没作声,起身要走,被曹明拉了衣袖,又坐了回来,“你要干什么?”
曹明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慢慢说道,“论美貌、论家势,无论哪样来说,这后宫都应是你宇文婕妤天下才对呀!可你知道为什么你进宫这么久,皇上都不亲近于你吗?”
听了这问话,宇文美娥倒是真的无言以对了,真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对自己没兴致呢?我哪样也不输于旁人哪!可皇上就是去临幸一个宫女,也从不到我百合宫里走一趟。
办法不是没想过,刚进宫不久就多次找梁皓给自己和皇上撮合,机会倒是有,可皇上就是不愿近我的身,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年了,真是要愁白了美人头,盼碎了美人心哪!
看着她陷入了沉思,曹明又笑了,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说道,“我知道原因。”
宇文美娥一听,有心张嘴去问为什么,可她知道平日里无数次讥讽曹明,现在有求于人,恐怕会被人挖苦,自己面子上受不了。
曹明早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介意,说道,“我有办法让皇上垂爱于你,就凭你的聪明和姿色,怎么能甘心就一辈子做个婕妤?皇上一高兴,说不定会封你个皇贵妃也未可知哦?”
宇文美娥动了心,“你?真的有办法?”
“你怀疑我的能耐?你还记得宫女桃花是怎样做了贵人的吗?远的不说,说近的吧,你看一看这十六院的夫人,”说着,曹明朝皇上那边努了努嘴,“哪一个要沾龙恩,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宇文美娥也看了过去,皇上和秦夫人推杯换盏,此时已有些醉态了。
“你,能愿意帮我?”宇文美娥一脸怀疑地问道。
“当然愿意啦!我要想太太平平的活着,还要仰仗你父亲宇文大人的鼻息哪!”
“哼!知道就好!最好别跟我耍什么花招儿!”
“怎么能呢?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呀!其实,想要皇上宠幸也容易,但需要造一件宝贝,我本打算做个整人情送给你,可是那宝贝实在太贵重。你也知道,我又不富裕……”
“别说些没用的,到底要多少钱?”
“钱?不用钱。”
“那要什么?”
“只要令尊大人在陇西的八百里封地。”
“嗤!”宇文美娥笑了出来,“我以为你能要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宇文婕妤能做得了主?我看,还是请示一下宇文大人为好。”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这豪门千金果然豪爽至极!”
“那咱们一言为定!”
“好啊!”曹明举起酒杯朝宇文美娥示意了一下。
宇文美娥却没理她,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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