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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慢慢流逝。从中午，到晚上，最后到了后半夜凌晨两点半，那扇厚重的大门一直没有打开过，连站岗的卫兵也换了好几批。有个好奇的卫兵稍稍挪动了视线，瞥向那扇紧闭的门。“咔。”一声闷响从门口传来，吓得卫兵瞬间恢复了笔直的立正姿势，双眼直视前方，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大门缓缓敞开，一股子浊气如同实质一般从大门里涌出。尽管房间里有完善的换气系统，但是那股子沉重之感和压迫感却死死地压在从门里走出的一众将军们肩上，使每个人都感觉喘不过气来。
“啪！”清脆的拍击护木声从门侧传来，似乎惊醒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各位将军们。他们有些僵硬地扭动脖子，看着两个给他们行持枪礼的卫兵。一瞬间，几十束视线同时打在两位卫兵身上。冷汗瞬间从卫兵的头盔里流了下来，全身硬的如同一块钢板一样，丝毫不敢动一分。
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两位卫兵思考了很多，包括明天的处分通知命令，明天晚上的复员命令，后天早上的回家班车，后天晚上父母惊诧的目光……
“哎哎，走了走了，在这杵着干什么？”还是那位中将及时喝住了众人，此时各位才回过神来。一位身着绿色夏常服的少将拍了拍卫兵的肩膀。
“小伙子，干的不错。”说罢，遥遥头，和人流一起离开了。
此时卫兵终于理解了什么是从地狱瞬间来到天堂的感觉。
“教授，您今天讲的东西真是把领导们都吓到了。”散会的会场，罗兰还在收拾东西，一个身着便装的男人苦笑着走过来，顺便把离得远的一个文件夹递给她。
“王主任，你也是咱们实验室的人，你还不清楚我讲了几分，留了几分？”罗兰白了男人一眼。“赫萝，帮我把投影仪关一下。”
“嗨，话是这么说，我要是一般人，听您今天讲的这些东西，我绝对就直接傻了。”王杰明摇摇头。
“行吧，明天下午王主任您可别忘咯，今天下午怎么都行，明天下午可是要去上面汇报的。”罗兰拎起包，看了一眼手表。“哎，快三点了。王主任您是回招待所吗？还是一起吃点夜宵？”
王杰明这时才发现自己这一天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让罗兰这么一提醒，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那也行，吃点吧，我请客。”
“请啥客啊。”罗兰扭头看了看门口的卫兵。“小伙子，食堂怎么走？”
“滴滴滴滴滴滴……”刚刚取回自己的手机，王杰明的手机如同炸了一般，各种消息提示音抽风一般响起。面露尴尬之色，王杰明划拉开屏幕。
“媳妇？”
“是啊……没想到她现在还没睡。这样，罗教授您和小赫先去吃饭，我待会叫个外卖算了，先给媳妇回个电话……”王杰明瞅着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和短消息也是头疼。不是和她说了吗今天开会，真拿她没办法。
“行，那王主任白天见。”
凌晨的八一大楼，终于安静了些。尽管没有白天那样人流如织，但是走廊里依然不时走过几个行色匆匆的参谋干事。依旧亮着灯的房间里，敲击键盘和打印机的吱嘎声仍然响起。罗兰拎着包，脚步匆匆，赫萝跟在身后。两人一言不发，气氛有些沉闷。
“她现在可高兴了。”忽然，罗兰冒出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打破了寂静。
“肯定的。按她那个性格，现在估计脸上是个面瘫，还在骂手下，心里跟乐开了花一样。”与之前的唯唯诺诺和弱气截然不同，赫萝此时微微歪着头，嘴角挂笑。“明天新闻头条估计就是她的消息，整版面。”
“算了。先吃饭。”罗兰摇摇头。
“好，教授。哎……教授，三号机完工了，要不要试机？”赫萝点点头，刚想跟上罗兰的步伐，她却定在了原地。微微挪挪脚步，很自然地靠在墙角，却正好夹在两个摄像头的视野死角里。一双黑眸缓缓地变淡，隐隐有什么东西在眸中闪烁。
只是几秒钟，两个人重新沉默着前进。
“先等一等，后天我回去看看。”
“是”
两个人依旧沉默，却用不知名的方式完成了一次交流。
作为PLA的最高指挥机构，24小时的夜宵是必须的。罗兰捧着一杯热可可，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赫萝斜坐在椅子上，瞅着挂在墙上还在冒光的电视机，嘴里还叼着半根pocky。
“教授，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展适配者实验了？”赫萝坐直身子，举起桌子上的一杯牛奶，视线依然锁定在墙上的电视机上。
“可以了。你要自己挑一个适配者吗？”罗兰又啜了一口热可可。
“帝国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舰装去挑选适配者的例子呢。”赫萝依然凝视着电视，又拿起了一根pocky。
“我所在之处，就是帝国。”罗兰打了个哈欠。“这么无聊的问题，我可不想听到第二遍了。”
赫萝浑身一凛，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淡淡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但是却传来了一股难以言表的威压。“遵命，公主殿下。”
“嗨，我可是一百多年的老党员，你可别这么叫我，有点觉悟。”
食堂里，只有电视机中传来单调的主持人的播音声，似乎还是重复白天夏威夷的惨状。
“赫萝啊，不早了，都快三点半了，回去休息吧。”罗兰直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天亮了任务还很繁重呢，你醒了之后帮我把稿子再看看，有没有错别字啥的。别给咱们学院丢脸啦。”
赫萝苦笑着看着罗兰伸过来的手，还有上面拎着的电脑包。“教授，您不是都看了十遍不止了吗？王主任不是也看了好多遍？”
“嗨，万无一失嘛。”
“是，教授。”
罗兰和赫萝并肩走出八一大楼，初夏的北京，夜风很是凉爽。今天也难得是一个大晴天，仰头，能看见在北京极其难见的星星。两人在台阶上站定，不约而同地抬头，凝视着那深蓝色的夜幕。
“公主殿下，您……还想回去吗？”赫萝扭头看着女人的侧脸。罗兰的银色发丝在微风中撩动，一双碧眸倒映着长安街两旁的街灯，一闪一闪的。
“赫萝，你需要明白，不是我想不想回去，而是我现在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我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你不需要知道，需要你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罗兰低头，慢慢地走下台阶。“在不休息会儿，天可就亮了。”
“是，公主陛下。”
“哎你说你都是党员了怎么还老抱着这么腐朽不堪的帝国主义称谓不放？要不要在来一遍应知应会一百道？”
“啊……教授不要！我错了！”
“哼哼哼……知错就好，别忘了我给你安排的工作！”
沉默的两人渐渐消失在街道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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