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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饲养队的这些天里,可把酒贵憋闷坏了~饲养队的老杨头儿把他当成了灾星,给他订了死规矩~说新手不允许进牲口棚!只能在草料场上的那间泥坯房里铡草。既然人在屋檐下,酒贵又怎能不低头?好在老杨头总免不了出门,他跟几个车把式外出拉货时,酒贵便会趁机跑进牲口棚里~摸摸牛头、捋捋马鬃、闻闻那股熟悉的马尿味儿。
这天,队里安排瘦猴儿跟他在一块儿铡草。瘦猴儿放草,酒贵举着铡刀铡草。酒贵干活儿是个急性子,他见瘦猴“懒偷热滑”的磨洋工,便连挖苦带损的说他干活儿像个娘们儿。瘦猴被他说上了脸儿,把破袄一脱,光着膀子跟他较上了劲儿;酒贵也像电催着似的,一个劲儿喊着“快放、快放……”十几番下来,瘦猴儿体力明显不足,手也慢了;可酒贵还抽风似的让他加速!
只见~寒光乍现、手起刀落之际,瘦猴儿的中指被铡刀切下去一截,疼得他像狼嚎一般,血流了一地。老杨头儿见状,忙套上一辆马车,招呼酒贵和队里的人将他抬上车。
到了县医院,挂了急诊。血是止住了,可瘦猴儿那节指头却接不上了。瘦猴的媳妇儿于嫂,人称“胖头鱼”~脑袋大、脖子粗,满脸横丝子肉;长的活赛“水缸成精”,也是个只占便宜不吃亏、不好说话的主儿。她拽着酒贵的衣领不依不饶,说话带刺儿,让他赔偿各种损失!最后,还是干爹出面,讲好了赔偿费用,才帮酒贵解了围。
石印章一直住在队部西侧的一间配房里,房屋里有个锅台和土炕,秋冬季可以在屋里烧柴、做饭加取暖。屋外用几块蓝砖儿垒起了一个灶台,也叫“凉子锅”~在春、夏季用它做饭。
石印章爱喝玉米糁子粥,他在“凉子锅”里添上两沓子水,盖上锅盖;又引着了灶火,点上一袋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他的思绪也随着这阵阵烟雾不停的游荡~虽然自个儿有俩干儿,亲手把他们养大,还分别给他俩盖房娶媳妇儿~不是亲爹胜似亲爹,可他觉得这都是应该做的;从他救了这俩孤儿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后悔过!当年他甚至还想建个孤儿院,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但苦于自己一直没有精力和财力。无情的岁月霜染了他的头发,他已经到了年近花甲的年纪,啥时候才能管到头儿呢?他又想起了人们常说的那句话:活着干,死了算!看看村里那些有儿有女、七龙八凤的主儿,在行将就木之际,又有几个能守在身边儿呢?百日床前无孝子,何况自各儿还是个“干货”……
此刻,他佝偻着身子,从锅里盛出一碗热粥,端进了屋里的炕桌上。
“干爹!”忽见房门被推开,德贵用双手端进来一大碗新炖的鲤鱼,碗上还盖着几角冒着热气的千层饼。他把碗放在炕桌上,对干爹说:
“今儿您老尝尝我这手艺,正宗白洋淀铁锅炖鱼!早上我跟胖墩儿在淀里逮的!”
石印章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用筷子夹了一口鱼肉放进嘴里说:
“嗯,咱这白洋淀炖鱼讲究酱香味儿,你这黄豆酱放的少了点儿,葱、姜、蒜、干辣椒再多来点儿味儿就更好了!”
“来,一块儿吃吧!”
说着,石印章在炕角儿找出一瓶白酒和两个酒杯:
“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千年雄安酒”,往后没事儿就过来呆会儿,跟我唠唠家常话,干爹这心里头就热乎乎的,就没有白疼你们!……”
酒过三巡,德贵喝的涨红着脸问干爹:“听说……二狗子被拘留了,是真的吗?”
“是!”石印章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
“算我瞎了眼,明知道他是块臭狗肉,还把它端上了席面儿,明知道他是块烂泥还硬把他糊上墙~他刚去了一个多月,就开始磨尖耍滑装混蛋!还偷了农机站一大堆配件儿当废铁卖……气的人家站长报了案,让警察把他逮起来了……没想到我这份好心却办成了坏事!”
“干爹,这种下三滥就该被法办!整天价偷鸡摸狗不干活,还净想着祸害人!……脚上的泡是他自个儿走的,怪不着你!”
石印章忽然若有所悟的,放下筷子问德贵:
“老大,你是不是想接替他去当农机手?……”
还没等德贵答话,就见房门被猛地推开,毒蘑菇和酒贵闯了进来。
毒蘑菇翻楞着白眼对石印章说:
“干爹,你咋这么偏心眼儿,啥事儿都想着老大,凭啥让他去当农机手?我们酒贵比他少条胳膊还是少条腿?就因为老大炖了条鱼就把你贿赂了?”
德贵一旁沉不住气了:“弟妹,你这是跟谁说话呢?什么叫贿赂?我跟干爹聊会天儿不行吗?“
干爹放下酒杯,叹口气,望了一眼酒贵夫妻道:
“说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你们咋知道我想让德贵去当农机手?……你们是小辈儿,你们咋说,干爹都不会怪你们!我就想问一句?~你们从小到大,盖房娶媳妇,我给你们花了多少钱、遭了多少罪你们知道吗?我姓石的图个啥呀?一条鱼就把我贿赂了?……告诉你们,就是你们把白洋淀里的鱼都捞上来,也休想贿赂我!这份恩情你们也报答不完!”盛怒之下,石印章净把摆满酒饭的炕桌掀翻在地!
毒蘑菇吓得躲在了一边,德贵忙找来笤帚和簸箕清扫现场,酒贵一边把木桌重又放到炕上,一边劝着干爹道:
“干爹您先消消气儿,她不会说话,要怪您就怪我!~是我想过来问问您~二狗子被抓了,我又竟给你捅篓子,我猜~这农机手肯定是大哥了。”
“酒贵,你把干爹看的太高了,这大队部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那得队委会的人举手表决才能通过。”石印章也觉的自各儿有点失态,语气也平和了下来。
“那到底让谁去?”酒贵问。
“经队部研究决定:让~老歪瓜去当农机手!”石印章缓缓的说。
“唉呦爹呀!”毒蘑菇又忍不住插嘴道:
“您是主抓农业生产的一把手儿,你咋让老歪瓜捡个大便宜?他歪愣个脑袋,还不得把车开到沟里头去呀?这么大个响铃村儿~难道没有人了吗?”
“我们是革命干部,培训农机手也是为了帮助村儿里的贫困户,让他们都能吃上饭!今儿个,老歪瓜已经跟农机站签了合同!”石印章答道。
“让别人吃上饭?把自家人都饿死吗?”毒蘑菇冷笑一声,忽然又指着酒贵的鼻子骂道:
“我算是瞎了眼,当初就不该嫁给你!依我看,你不但是老实王的孙子,你更是窝囊废的后代!今儿个你要不想法给我找个事由儿干,咱俩马上离婚!”说罢,她摔门而去。
见媳妇儿气走了,酒贵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干爹面前:
“干爹,您都听见了吧?您就忍心看着我打光棍儿吗?您给我想个出路,哪怕离开这个响铃村儿也行啊~黑塔的命丢了,瘦猴儿的手指头没了,村里人都把我当成了瘟神,我~我他妈成了破鼓万人锤啦!”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快给我起来!”石印章起身离炕把他扶起来,又望了一眼身旁的德贵说:
“你们哥俩都是我的左右手,我巴不得你们都有出息,都能出人头地!可我是个村干部,得一碗水端平啊,我不能让人家在背后戳我脊梁骨!咱们做事得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才能站在人前,腰不塌、脸不红!~才不至于最后落个骂名!”
点点头,德贵又问道:
“干爹,我前两天去天津送货,听说他们那正在搞一项大工程,叫“根治海河”,说是利国利民、造福后代的大事!”
“对呀!刚才喝了点酒,都把我搞糊涂了。”石印章兴奋的一拍大腿:
“我们昨儿个上午去县里开的动员大会,就是号召各村儿都要出劳力参加海河大会战!对于挖海河的劳工,咱们队里给他记满分儿,家属也有照顾!听说海河工地儿按照部队编制,实行军事化管理,每星期改善一次伙食,白面猪肉随便吃!”
一听说有白面猪肉,酒贵咽了口唾沫:
“干爹,那让我去吧!”
“去倒是行,不过有个条件……”石印章又点上一袋旱烟,抽了一口说:
“这回~可不能再给我丢脸了!凭你这身板儿,这个年纪儿,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你可不能给我装怂!~不能像绣花枕头似的一包草!~论英雄、论好汉,海河工地上比比看!还有一点,要搞好团结,要有集体荣誉;不当孬种,不当逃兵……记住喽~要是再给我丢了人,别说你媳妇跟你离婚,我也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干爹放心!”酒贵学着电影里当兵的模样朝石印章敬个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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