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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高天赐与纪晓岚打赌,要在一日之内疏散城内外所有灾民,不能用天子身份,入得城后,便以内阁大学士纪晓岚自居,传见了济南知府及各县知县,教把城内粮食发放到各县各村的受灾百姓,只按家中人口分粮,次举便需灾民回到家中,才可取粮,灾民听得此话,一哄都回去了,高天赐传令道:济南城内,凡有灾民者,需回家中,方可取粮;凡有城内居住者,一律不许出门;凡城外居住者,各自回到家中。城内各处都张贴告示,又有官兵巡逻,城内外居民,看了告示,也自回去了,大街上空无一人。高天赐又派官兵整顿了十辆车,一车装粮十石,共一百石,教欧阳轩、顾子杰、莲儿、小玉从城内四门出,发往各县各地,四人领命去了,出了城门,说与此事,灾民听了,尽皆欢喜,都走了。却只有顾子杰所走东门处,闹将起来,却是为何?原来顾子杰,引了三五十个官兵,推了粮车,开了城门,出得门外,众灾民便一哄而上,都来抢粮,被官兵拦住了,顾子杰叫道:各位乡亲们,粮食我这里有的是,但是,不是在这里发,是要到各县各村,挨家挨户,按人口发放,譬如说,你家如有三口人,便发三斗米,如有五口人,便发五斗米,如果你现在还没有回家,而等下我粮车经过你家门口,如家中无人,便没有粮食,若要粮食者,需即刻回家,拿了装米物件,在家中等候,大家都明白了吗?灾民们似懂非懂的面面相觑,顾子杰又指着一人道:这位小哥,你是哪个村人啊?那人道:刘庄的。顾子杰道:既然是刘庄的,那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啊?我这一车粮食,正是要拉往刘庄的,如果你还不回家,那你的粮食,只有发给你旁边的小哥了。那人道:我的粮食,凭什么给他?顾子杰道:因为他跑得比你快啊,他不光跑得比你快,他还带着他的弟弟妹妹,哥哥姐姐,父亲母亲,妻子儿女一起跑,那你的粮食,自然要要分给他了。正说间,忽有一人道:别听他说得天花乱坠,大家抢粮啦!众灾民便来抢粮,官兵便上前制止,三五十官兵,怎抵得过成百上千的灾民,便闹将起来,踩死踏伤数百人。官兵为追回粮食只得动刀枪,夺回粮食,灾民抢了粮车,又来抢米仓,城内官兵出来制止,直闹得昏天黑地。此时,高天赐正于府衙内批阅公文,道:为何还有六个村庄灾粮未曾发到?有官兵来报:东门外灾民抢粮,因此延误。高天赐道:即刻将被抢的粮食尽数追回,不可有半点损失。官兵领命去了,高天赐又对济南知府道:你即刻起草公函给江苏巡抚,让他将刚收到的监税款项运来山东,作赈灾之用。知府道:纪大人,按照律例,卑职应先写公函交与山东巡抚,啥的巡抚再转教与工部,工部再上奏皇上,待皇上批阅之后返回给工部,在由工部返还与卑职。高天赐道:废话,大清律例,我不比你清楚?这是什么时候了,还讲大清律例,如按律例你扣押灾粮,第一个斩的就是你。知府道:卑职知罪,卑职即刻便写。说罢便去了,待到黄昏时刻,有一人游走在济南城内,见城中空无一人,便道:皇上真乃机智过人,大清明君也!忽巡逻官兵见了,便了问话道:你是何人,不知现在全城戒严,快回了,否则抓你进大闹。那人道:老夫不在城中居住。官兵又道:那就回你的村子去。那人道:我也不是灾民,我乃文渊阁大学士纪晓岚也。官兵道:纪大人明明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怎似你这般老态,何方妖人竟敢假扮朝廷命官,且抓回去细细盘问。便不由分说,押了纪晓岚,回府衙来。
却说高天赐并山东省各州各县地方官于府衙升堂,欧阳轩、顾子杰、莲儿并小玉也发完了灾粮,回了府衙,欧阳轩道:报禀纪大人,济南城外四个县,十五个村的粮食都发送完毕。高天赐道:好,先下去吧。欧阳轩三人自去了,又有官兵报来道:启禀纪大人,所有被抢的粮食尽数追回,最后一批的粮食已经发出,城内街道已经疏清,共收容闹事灾民二十余人。高天赐道:好,你们也下去吧。官兵也自去了,又有官兵报道:启禀纪大人,此人在街上游荡,形迹可疑,还自称是纪晓岚,特带回府内,听候大人发落。高天赐道:召见。纪晓岚一进来便跪下道:臣纪晓岚叩见皇上。各州县官员方知是皇上,急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乾隆道:纪晓岚,你输了。纪晓岚喜道:臣输了,臣输得是口服心服。乾隆便教纪晓岚起身,又道:此次并不是朕一人的功劳,各地官员都是尽心尽力,朕甚感欣慰,可唯独对一人是极为不满,济南知府梁忠信。知府道:微、微臣在。乾隆道:你身为一州知府,百姓的父母官,你却放着满城的灾民不管不顾,竟胆敢紧闭城门,不许灾民进城,将成百上千的灾民,拒之门外,你虽食君之禄,却未担君之忧,该当何罪?知府道:微臣罪该万死。乾隆道:万死,你有几条命,死一次犹未可知,还死万次?知府道:微臣罪当一死。乾隆怒道:你们称天只知道拿死来吓唬朕,在大清国里,要一个死人有何难,朕要一个活人,一个治理地方的活人,真是太难了。众官伏地道:微臣···这个···乾隆道:算了,起来吧。众官谢过了,站起身来,乾隆又问道:你们山东省巡抚为何未来参见?知府道:巡抚大人去往鲁南视察灾情去了。乾隆道:这才是个知道体察民情的好官嘛,你应该向他多学习学习啊!知府道:是是是。乾隆摇头道:失望。便出了府衙。
此时膳房内饭菜已做好,知府急去请乾隆一干人等用膳,乾隆居中坐了,左边依次是莲儿、顾子杰、小玉,右边是纪晓岚、欧阳轩,知府下首坐了,却不动筷子。坐了约一柱香时间,乾隆开言道:朕今日见到城内外许多灾民,个个都四肢瘦如树枝,肚子大如球,却是为何?小玉道:启禀皇上,奴婢去的临邑县上阳村也有相似情况,据当地人说是吃了一种名叫观音土的泥,导致腹胀如鼓,最后活活胀死。乾隆听了后,看着知府道:你听到了没有?知府道:微臣听到。乾隆又道:朕对着这满桌的美酒佳肴,却什么都吃不下,即刻拿与灾民们吃,从现在开始,灾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朕要你好好体会一下百姓的水深火热。忽师爷进来道:启禀皇上,巡抚衙门有紧急公文到此,需知府大人立即拆阅。乾隆便准了,知府遂起身出房,到了衙门,取了公文看了,便道:完了完了,全完了。师爷问道:何事?知府道;公文上说,要我们明天将山东省筹集到的粮食,立即装车上路,支援西部边域平乱之用,可是,今天皇上已经把那批粮食当作赈灾粮食发放完了。师爷道:大人,此事你为何不早些报知皇上及纪大人知道呢?知府道:当初皇上假扮成纪晓岚大学士,皇上的宠臣要臣,何人敢道个不字,如前方官兵吃不上饭,我命休矣。师爷听得此话,只得叹气,知府又道:那些京城来的大官,一到了地方上,个个都趾高气昂,个个都是摆着老太爷的架子,就知道发号施令,他们哪里知道我们做地方官吏的难处啊!师爷道:大人且勿灰心,再怎么说你也是按着皇上的旨意办事,也不会追究到您的头上。知府道:糊涂啊,你什么时候见过皇上犯错啊,你什么时候见过那些大官认错啊,还不是我们这些芝麻绿豆小官俯首认罪嘛!两人叹气了一回,知府便回房去了。
师爷觉得此事有必要报与皇上知道,便回到膳房,见乾隆端坐其上,纪晓岚等五人侍立两旁,欢声笑语,却似庆贺一般,师爷道:皇上,小人斗胆,有件事即使陪是小人的性命,也务必要报知皇上及纪大人知道。乾隆道:何事如此严重,说来听听。师爷道:方才知府大人发给知府大人一分公文中,命知府大人明日一早,将山东筹集到的粮食装车运走,作为西部边域平乱军粮之用。乾隆道:西部边域确实需要军粮支援,朕一早就知道了。师爷道:可皇上不知道的是,那批明日就当运走的粮食,今日已被皇上当作赈灾粮食发放了,明日无粮可运。乾隆道:如粮仓里的粮食真的是西部边域的军粮,那朕早前派与山东用的赈灾粮食何在?师爷道:启禀皇上,赈灾之粮早于春天就发放完了,可灾情一直得不到缓解,知府大人每日也甚为忧心,大人省下自己的口粮散发于灾民,可杯水车薪,对于数以千计的灾民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纪晓岚道:那既然你们知府大人如此爱民如子,那为何不打开城门,放灾民入城?师爷道:知府大人先前已经容纳了不少灾民入城,可是灾民一多,无法控制,再说知府衙门的仓库里还放了那么多的粮食,万一被灾民知晓,进府抢粮,后果不堪设想,知府也是为了顾全大局,才出此下策。欧阳轩道:既然如此,知府为何不早些报与皇上及纪大人?师爷道:照皇上的旨意办事,作为一个地方官员,哪里敢道半个不字,知府大人不是那等昏庸官吏,他每天勤勤恳恳地做事,一心一意地为皇上办事,为百姓办事,请皇上明查!乾隆听了此话,便知错怪了梁知府,悔恨难当,便叫了纪晓岚,陪个小心,与梁知府答话,教师爷带路,到梁知府房来。
师爷带到房门口时便下去了,乾隆见房门紧闭,便去敲门,并无人应答,乾隆遂推门入房。见梁知府一动不动坐在案桌前,胸口刺了把尖刀,口里流血,乾隆大惊,待凑近看时,已自死了。乾隆见桌上有封血信,上书:皇上御览。乾隆便拆开来看,曰:罪臣梁忠信身为济南知府,受命负责督办军粮事宜,然而因为罪臣办事不利,致使军粮受损,乃至耽误军粮大事,臣难辞其咎。山东又遇百年之特大旱灾,全省上下已无半颗粮草可征,臣自觉无有面目面对皇上,臣唯有一死,向皇上以及百姓谢罪,望皇上恕臣不忠之罪,罪臣梁忠信绝笔。乾隆看罢,泪如雨下,纪晓岚接过信来看罢,便跪下道:罪臣纪晓岚,叩请皇上治臣擅用军粮,迫害忠良之罪,纪晓岚妄自尊大,擅用职权,动用军粮赈济灾民,致使济南知府自杀身亡,臣罪无可恕。乾隆道:依你说来,朕都难辞其咎。纪晓岚便看着乾隆道:皇上。乾隆问道:梁知府可有家眷?纪晓岚道:知府大人的夫人及一子二女皆于府衙内,皇上可要见他们?乾隆道:朕明日再见他们,朕今日好倦,朕要休息了。便自步行如房来,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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