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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前是一尊巨大的塑像,金灿灿的认不出来是谁。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香味,还有人拉长了腔调在那儿哼哼哼。回过身,竟是一堵高墙,缝都没有一条。
那门呢?
云舞相发出的淡淡白光竟也消失了。
“这是人界,我们皮相与骨格的灵力皆会被抑制,皮相失去光彩,骨相也无法变得如未央天那么巨大,也就是说,我们会变得与人族十分相似。”
孟哥哥深吸了一口气,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走吧——”
那挂在天上亮得晃眼的东西是什么?
“太阳,人界的白炎。”孟哥哥头也不抬,“我们的在海里,他们的在天上。”
还是在海里舒服些,没这般炎热刺眼。
我却不敢多嘴,生怕孟哥哥笑话。
心里面却一边嘀咕:这个臭石头、烂石头……一把便将我拉了来!人家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呢,啥都不懂不是?真是丢脸。哎!
出了大门,我悄悄回头看一眼,那门上高挂三个大字:端相寺。
“人界没有灵草、灵兽,除去复灵麻烦些,其他与髅界并无太大区别,不用担心。”孟哥哥竟好像也知道我的心思。
一迈出大门,我吓了一跳!
这端相寺竟坐落在一条极繁华的大街上,门内冷冷清清,门外却是另一番光景。
到处是人!
叫卖声、哭笑声、讨价还价声、独轮车“吱哑吱哑”声、枝头雀鸟“叽叽喳喳”声,混杂着炸果子的油烟、骡马身上的骚臭、女子身上的脂粉、树木尘土的气息,一股脑扑面而来……
我有一点晕眩,这人界——好喧嚣。
“苗兮,你来这人界做什么?”孟哥哥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我想了想,突然有点沮丧,“我想要来寻姑姑失踪的线索。可是要去哪里找,说老实话,我也不很清楚。”
“五百年了,人界早不是当日模样了。”孟哥哥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有了,苗兮,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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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书肆,气势不小。
店前售卖,店后刊刻,浮尘中星星点点皆是翰墨书香。
店内密密麻麻码满纸张、书籍,还挂着零星字画。
“客官,您要什么书?”一名男子一见我们入内,马上堆着一副笑脸,探过头来。
“掌柜,你这里可有这样一本书,书中讲到五百年前一位女子?”
“什么女子?”那个叫掌柜的睁大双眼,竖起耳朵。
“便是极漂亮的一名女子,名叫华予的。”
掌柜想了半天,摇摇头:“没有!有叫华阳的,是个公主,要不要?”
孟哥哥挠挠头,有一丝尴尬。
我凑上前去:“掌柜,便是一名女子,可以变身为骨骸,有通天彻地的本领。”
掌柜又想了半天,似乎有点失望:“两位要不去别处问问?”
倒是旁边一名伙计搭了句腔:“两位问的莫非是白骨娘娘?”
“白骨娘娘?”我脑中似乎有光芒一闪,忍不住将手在柜上一拍,“对!便是这白骨娘娘。她的书你们可有卖的?”
“客官,您若要《三藏取经诗话》,我们这里有的。但你若是要找那‘白骨娘娘’,却要去那瓦舍勾栏中寻那‘说话人’,听他给你们讲咯。”
“‘说话人’是何人,为何要听他讲?这《取经诗话》又与‘白骨娘娘’有何干系?”
“那‘说话人’乃是勾栏中说平话的。‘白骨娘娘’却是话本中一个妖怪,专吸人的骨髓。三藏法师取经时遇到这怪。这怪竟然戏弄法师,欲要吸干法师的骨髓,终被猴行者打杀。”那伙计倒极热情,见我不懂,也不嫌麻烦,给我解释了半天:“《诗话》说的正是三藏法师西行取经之事,内中虽然没有出现这妖怪,却多少有些牵连。”
“妖怪?吸人骨髓?”我吃惊不小,“那《诗话》我要了。”
正要掏钱,却被孟哥哥伸手拦住。
“等我片刻!”我猛想起,我们带的乃是晶豆,在这人间可如何使用?
孟哥哥只去了片刻,便回到店中,取出一把白花花的东西往柜上一放:“够了没?”
掌柜眉开眼笑:“多了多了……”
一回头,我却被一副画吸引住了。
那画面上竟是两只髅。
大髅席地而坐,手中提着一小髅。小髅手舞足蹈,很是活泼。小髅对面爬来一名小儿,昂首伸臂,似要捉住小髅。小儿身后跑来一青年妇人,伸出双手欲要阻拦。大髅身后还安坐了另一名青年妇人,正在喂奶。
“孟哥哥,你看!”我悄悄拉拉孟哥哥衣角。
孟哥哥一回头,竟也呆住了。那画中之髅,气韵淋漓栩栩如生。
“客官,这幅《髅戏图》乃画师托小店寄卖之物,却并未定价。他再三嘱咐,若是有人要买,定要等他当面成交。当是想售与识家,交个朋友吧。”那掌柜见我们看画,十分欢喜,“两位若是喜欢,小店可代为联络。明日还是这个时辰,画师便在小店恭候两位大驾光临。”
“好啊!”孟哥哥见我看得认真,转身同那掌柜说,“多出来的银子便权当这幅画的定金,明日我们过来。”
走出那店,孟哥哥往我包中塞了沉甸甸一堆黄白之物:“这是金银,人间的晶豆,方才我去换的。”
拉起我,直奔那瓦舍勾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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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到听书处,一个小丫头正在那勾栏外玩耍。
见到我们,仰起头问:“哥哥姐姐,你们是来听书的么?”
“嗯。”我蹲下身。
好可爱的小丫头!红头绳扎了个朝天辫,乌溜溜大眼睛扑闪扑闪,竟还有两个小酒靥。
“姐姐,你们来早了,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场呢。”
“哦?你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每日皆在这里玩耍?”
“不是不是。”小丫头眼睛瞪得老大,“我不是在这里玩耍,我在这里帮爷爷做事。”
“小乌桓,又在讲什么啊,可愿意讲给爷爷听听?”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叟,提着一把笤帚,自勾栏内行了出来。
见到我们,老叟吃了一惊,赶紧行礼:“我这娃娃,平日里没甚玩伴,便只自己编了故事同自己讲。没想到今日贵客到了,不知道又疯疯癫癫说了些啥。”
我们连忙还礼:“老人家,我们是来听书的。小乌桓告诉我们来早了。”
“哦,是啊。还有一个时辰呢。”
老叟将我们上下打量一番,笑眯眯地问:“却不知两位想听什么书啊?”
“白骨娘娘。”孟哥哥回答。
“哦,两位想听西行取经平话啊。”
“那平话爷爷最会讲了!”小乌桓叫了起来,“‘哇哑哑’猴行者大喝一声,耳中取出定海神针,迎风一晃,化为千钧巨棒,照那‘白骨娘娘’头顶只一轮。‘哗啦’一声,‘白骨娘娘’瞬间化为一堆枯骨,一缕幽魂飘飘荡荡不知何处去了……”
小丫头眉飞色舞,口齿清脆如珠落玉盘,这一小段竟噼里啪啦讲得十分生动。
“好!”孟哥哥与我皆叫起好来。
“两位见笑,见笑!”老叟满脸喜色,“两位若是要听这段平话,倒是来巧了,老夫今日正要说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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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孟哥哥再来时,那勾栏内已是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挤满了人。
小乌桓竟在门口,看见我们,冲我们招招手。
我们跟着她,绕了一圈,竟来至正对书台的前排,还留着两个座位。
“爷爷说与哥哥姐姐有缘,请哥哥姐姐好好听书。”小乌桓安排我们坐下,转身乐颠颠跑了。
一阵锣响,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老叟已换上一身玄色直裰,头戴高巾,台上一坐,顾盼不凡,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老夫今日讲的是:娘娘三戏呆和尚,圣僧恨逐猴行者。”
“啪”惊堂木一响,他便开始讲了。
他那书讲得真是好!
讲到白骨娘娘吸食小儿骨髓,只见他在台上张牙舞爪、滋滋有声,台下众人但觉脑后阴风阵阵,便似那娘娘正在头顶盘旋,利爪时时会落下。
讲到娘娘化身村姑,他竟陡然变声为二八女子,温柔软糯、惟妙惟肖,一颦一蹙,台下众人瞬间皆变成了那懵懂和尚,心甘情愿被他戏弄于股掌之间。
再讲到猴行者识破娘娘阴谋,不顾师父阻拦,只一棒将那娘娘打死。台下众人竟尽长舒一口气,随即彩声大作,几乎要将那勾栏掀翻。
又讲到猴行者被和尚赶走,台下竟有无数人偷偷垂泪,心底暗暗咒骂。
“啪!”惊堂木又是一响。
“今日这书,便讲到这里。预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分解!谢谢列位了。”
老叟起身,作揖离场。
台下听众却不愿离去。“噼里啪啦”各色银钱赏赐雨点般往台上落去。
“各位回吧,明日请早!”竟是勾栏中管事的出来赶人了。
我与孟哥哥在门口寻到小乌桓,孟哥哥取出一颗紫色晶豆递与她。
“爷爷讲得太精彩啦!”我拉过她的小手:“小乌桓,带我们去见见爷爷。”
小乌桓十分开心,一蹦一跳带我们来至后台,见到了老叟。
“爷爷,哥哥姐姐送我这珠子。”小乌桓一见爷爷,便将那晶豆拿给爷爷看。
爷爷却变了脸色,赶紧自她手中将珠子要了过来,还给孟哥哥:“两位,这太贵重了,使不得!老夫年轻时见过这珠子,一颗能换数十亩良田呢。”
“老人家,既然我们有缘,这不过是送与乌桓的一点小小心意,您便不要推辞了。”我摸摸小乌桓的脑袋,将那珠接了过来,还塞在小乌桓手中,“只是您今日这平话中的故事,从何而来?”
“这却是从当年三藏和尚西天取经的史料中来,加上民间口口相传的一些奇谈,做了些加工裁剪,方有了今日这话本。”
“这话本中所演绎的,可有凭据?”
“姑娘说笑了,既是在这勾栏中演出,愈是离奇古怪便愈能博人开心、混口吃食,哪里谈得上有甚凭据。”老叟摇摇头,笑了笑,“若说世间真有甚白骨娘娘、猴行者,便是我也不信的。”
离了勾栏,我与孟哥哥皆不言语。
“听他这书,这白骨娘娘着实该杀!”孟哥哥突然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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