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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早。”“陈主任早。”“你也很早“”早上好”。陈舒明像往常一样，准时来到办公室，在走廊上和同事们打招呼。
别人称呼陈舒明为主任，实际上他是江州市交通局办公室的负责人，不过只是主持工作的副科级。
陈舒明研究生毕业，就考到交通局下属一个事业单位任职。但他自从入职到现在，就一直借调在局机关办公室工作。因为为人踏实，干活麻利，工作上倒是挺经常被领导肯定，也在两年前被提拔为副科级。因为他是的编制事业身份，他没法子被任命为办公室副主任，而是事业副科级干部。
身份问题其实一直是很多机关单位的一个大问题。机关的编制很少，像交通局这样行政只能比较多的部门，也只有30来个行政编制，因此每个单位都会各显神通，从下属单位或基层单位借用干部来帮忙。像舒明这样的现象很常见。但在机关里混，事业编的身份始终低人一等，因为很多岗位都是行政编的岗位，事业编的干部必须提拔成事业副科一定年限以后，才有机会转身份成行政的身份，否则，一辈子都有可能老死在事业科员的位置上。其实，这也是影响机关效率的一个问题。没法解决事业编干部的成长问题，再努力的人，熬几年，看不到希望，也自然慢慢变得懒散拖拉。要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陈舒明，也很幸运。他刚来上班被安排在局机关办公室工作。因为出身农村，家境一般，舒明工作中很本能的比别人更加小心谨慎一些，他很善于观察同事们的言行，学会不少办公室为人处世的技巧，写的一手好材料也一直被领导肯定，领导也正因为看中舒明的这点，在他28岁时就给他解决了副科级，而且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有意为舒明留着。待他副科年限够了，就可以转为行政编制身份，再任命为副主任。而在他刚被提拔为为副科的第二年，办公室主任查出癌症中晚期了，经常请病假。人到了这样的份上，再好的前途也没用，人家主任当然也精力，更没意愿去工作。可是办公室是个很核心的部门，直接关系到整个单位的运转。于是，舒明就在刚被提拔为副科的第二年就主持了办公室的工作。照这种形势，他当主任是时间问题了。而且他还这么年轻，前途一片光明。
但是，人生就是这样爱捉弄人。你越是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往往越没法子一帆风顺。他舒明主持科室工作没多久，他的顶头上司，江州市交通局局长因涉嫌违纪违法被调查，最后被免职移交给司法机关。局长一出事，市委任命第一副局长临时主持工作。
机关的不成文规定，临时主持期间，一般都不轻易动人事方面的工作。因为人事问题，最难十全十美，没法子让所有人满意的，总有些人没被提拔的就会有意见。临时主持，说白了，又不是正经一把手，完全没必要去得罪人。交通局办公室主任也一直这样半吃空饷一样，也没有被调整岗位，陈舒明也一直这样副科级事业干部的身份主持着。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陈舒明现在三十出头了，副科级也有三四年了，照理说，对他这样的没有背景，农村出来的，能在这个年纪已经副科这么久已经算是很顺利的了。可是他主持办公室工作也有两年多了，却一直没有机会转正，时间一久，自己就开始有些焦虑。
机关里的事业编干部，工资结构和行政编人员的不一样。行政编的是按级别，而事业干部，尤其是事业事业科员或科级干部，要是没有聘职称，待遇就非常低。还好陈舒明有个中级职称，勉强一个月有四千收入。但是比行政编的少了很多津贴，奖金。再加上因为局长被抓了，单位的各类绩效奖金都被降档，跟之前差了一大截。陈舒明有时候想想，自己这么拼命读书，毕业后又这么努力工作，不说要大富大贵，总得体面一点。现在每天几乎都没法准时下班，工作差不多就是在透支身体，这前景也不明朗，有时真有点灰心。四千块月薪在江州这样一个沿海城市，根本只能算是中低收入。江州大商场的售货员每个月到手都有三千多的收入，而江州地面上众多的服装厂工人，只要愿意辛苦一点多加一些班，收入都有六七千。自己与他们相比，就是自己坐办公室，看起来体面一点，工资是旱涝保收，相对稳定而已。
陈舒明想起他这个名字，他那农民父亲，能起这么个还算文雅的名字，其实就是对他有个简单的愿望，有个舒服一点的明天，不用像父辈劳碌奔波就可以了。可眼下，陈舒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过得舒服。自己日子清贫，还很忙碌。自己那么多年的读书，到底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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