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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府大堂上,召沫目送召忽转去了内院,和蔼地对吕彭生说道:“公子请坐。”彭生依言,在计均下首坐下,阳侍立身后。
彭生坐在莞席上,心里忐忑不安,想道:“召先生这就要考究起来啦?”
却不料召沫和颜悦色地说道:“请问公子,是几岁开始学习礼乐这两项的?”
礼乐作为“君子六艺”排名最前的项目,在周代最为受重视。周武王灭商后,建立了一个全新的,以农业为主导的大一统国家,这和以渔猎为主导的商朝截然不同,商朝更像一个联邦,大大小小的部落,奉商族为联盟长。
周朝吸取了商朝的教训,认为将自己的嫡子分封到全国各地,再依据亲疏,封给他们大小不等的封国,而他们的子孙后代,嫡子就继承诸侯国,庶子就继承国内的各个封邑,这不比商朝那种政治结构稳固多了吗?
为了和这套硬件所搭配,周公又创造了一套操作系统,这就是礼乐,用以维护等级制度,区别尊卑贵贱,以正有序人伦。
其规定,上至天子,下至野民氓隶,每一个阶层,都有对应的礼法和音乐配套,这样长期教化、耳濡目染,这种政治理念和固化的阶层就会深入他们的骨髓,各层人士都按照礼乐的规定,井井有条的生活,这样周王朝就可以千秋万代。
《礼器》曰:“忠信,礼之本也;义理,礼之文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后来孔子的《论语》曰:“不学礼,无以立。”
比如,天子吃饭,可以用九鼎,诸侯七,大夫五,元士三;
都城规模上,天子都城方九里,有十二座城门;诸侯国都城方七里;大夫采邑方五里;
都城中有宗庙,天子七庙六寝,诸侯五庙三寝,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无庙;
在乐上,祀天神:"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
祭地示,"乃奏太簇,歌应钟,舞《咸池》"。
关于乐队和歌舞队的编制,也有严格规定。"王宫县",即排列成东西南北四面;"诸侯轩县",排列三面;"大夫判县",排列两面;"士特县",只排列一面。
甚至就连天子、诸侯、大夫和士能坐的席子,穿的衣服等,都有严格规定。
所以后来的孔子为礼乐崩坏四处奔走疾呼,大力提倡“克己复礼”,因他说过:“用政令去统治老百姓,用刑罚约束他们,他们虽然暂时没事,但却不会产生羞耻心;用礼乐制度约束他们,不但让他们生出廉耻之心,还能让他们遵守正道,人心归服。”
到了春秋初年,很多国家各个阶层已经不同程度地违背了礼乐制度的方方面面,正所谓僭越。其中齐国因原住民是莱夷人,诸夏和华夏人糅杂居住几百年,商业、渔业发达,更为开化。
但礼乐制毕竟还是现在一国的立国之本,彭生不敢怠慢,欠身抱拳,恭谨地说道:“回先生,小子五岁时,君父就开始为我择师,学习礼乐,如今已有十余载了。”
召沫抚着长须,点了点头,道:“嗯……看来公子必然是对这礼、乐、书谙熟于胸了?”这三门正是召沫负责的科目。
彭生登时大急,面红过耳,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召沫见状,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这样吧,我们到后面书房去,为师和你谈谈。”
说罢,向计均道了别,领着彭生转去内院,葵襄也起身回房,只有计均入了迷,应了声后,又趴在地上算了起来。
彭生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心里既欢喜,又惭愧、惶恐。欢喜的是,既然召沫先生毫不避嫌,直接将自己带入内院,显然没把自己当外人;
而想到自己不学无术,对这三门技艺一窍不通,一会先生考究起来,自己必然大大出丑,又感到惭愧不已,惶恐不安。
阳跟在彭生后亦步亦趋,心里倒颇是欢喜,想道:“今日我齐国的礼乐名士第一个就教公子,他可有福了……嗯,正好,盼公子以后在召先生的**下,能够略通文雅之事,成为文武全才。”
三人从东侧门转出,从环抱的走廊绕至书房,路过自己的正房东边的偏房时,透过墙上的窗纸,见房内有烛火,毛笔在简牍上写字的唰唰声应声入耳,刚正有力,显然是召忽正在运笔如飞,召沫满意地点了点头。
召忽在房内确实运笔如飞,案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摞简牍,只是写出来的……跟范本上的看起来,很多时候有点像两个字……
“管他呢,写完就着数,起码我态度端正。”他想道。
眼见最后一遍只剩得最后一句“饮御诸友,炰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召忽蘸了墨,正准备下笔,突然听得房外传来“叮”的一声,声音响亮,紧接着又是“嗤”的一声,像是走了音,却跟前面的琴声殊不相符,跟着后面又断断续续的传来七弦琴的音声,前后脱节,颇为难听。
召忽心绪被打断,抬头问小夏道:“这是什么声音?”
小夏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打,但柳眉紧蹙,看起来很是难受,显然深受其扰。
召忽猛地醒悟:“原来是彭生在弹琴。府里除了他,也没人有此劲力,弹得如此洪亮。哎,这和爹爹弹起来完全不像是同一种乐器所出。”
立马撩撩几笔写完了最后几句,快速起身,拉起小夏的小手,道:“走,我们去前院看他们下象棋去!”
小夏也被琴声折磨,只想速离,两人快步来到了外院。
其时天色稍晚,已近于二更天,两人只见院角的石桌边仍打着烛火,有几人围观二人下棋,风声吹来,听得几人正小声争论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走近一看,原来渠操纵的红方被喜镇上了中炮,黑方的一卒已过河,马已跃至河口,黑车横起,两步就可以开至红方阵营。
反观红方,士相飞不起来,一路车挪到了二路,作直出,马二上了三,但黑炮却已后撤了一步,够不着。
见得小君子到来,众人纷纷行礼,渠却因为棋局艰难,托腮苦思,只是坐于原位行了个礼,并不像喜仍然起身。召忽见地上已丢着数根烧尽的木把,灰烬遍地都是,显然两人饭后便对弈至今。
“嗯,此人爱棋之切,可见一斑。从我回府到现在,已近两个时辰了,可见两人都是真心喜好这门竞技运动。”他心里也不以为忤。
又见喜小小年纪,在棋上却无师自通,自行走出了炮镇中央的套路,心下也颇为欣慰。
旁边一小仆说道:“喜太厉害了,已经连败了渠三局。这一招又是如此厉害……”
另一仆役说道:“小君子棋力高超,请为渠支个招吧!”
召忽微微一笑,道:“观棋不语。我是不会插嘴的,各位稍待,让他们接着下吧。”
这渠冥思苦想,本来右手托腮,又换了左手,一会又换了右手,仍然不得其法。右手拈起数个棋子,复又落下,觉得走哪步都会露出破绽。
慌乱之际,他抬头望着眼前的小君子,只盼能为他出个主意。
召忽微微一笑,在征得喜的同意之后,开口说道:“你试试先上一步‘帅’?”
渠一看棋盘,顿时眼前一亮,把那帅挪上一步之后,接下来便可左移,和左方的车马炮可以配合起来抵御黑方的攻势了。连喜都抬起了头,眼中见得钦佩之情。
古人内心淳朴刻板,在前世很简单的上帅防空头炮这一着,他们却意想不到。
围观仆人纷纷称赞。召忽笑道:“只能说一步,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渠防下对方的这轮攻势后,越战越勇,这局下得挺久,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吃子,后来渠反败为胜。
旁人赞道:“你得多歇歇小君子呢,如果不是那关键的一步提点,你早就输啦。”
渠这时才想到方才未曾起身相迎,连连起身稽首。召忽笑着让小夏扶了他起来。
渠和喜又让召忽来下,召忽推辞了,他要好好看看二人的资质,并鼓励他们继续弈棋。
人学习任何新鲜物事,都是初始兴趣甚浓,两人见小君子执意不肯,便又坐了下来,互换了棋子厮杀,召忽正好可以从头至尾看看两人的行棋路数。
这一局也下得挺久,因初学棋之人,往往难以找到对方的破绽-----尽管在召忽这“前十大高手”眼里,双方都是破绽百出,但对初学者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过了半个时辰,约至亥正时分,双方已拼至两马一炮,兵卒两个对三个,快要分出胜负之时,见彭生高大的声影从台阶下现出,脚步轻快,阳紧随其后。
召忽和夏连忙迎了上去,见他满脸喜色,调侃道:“彭生兄如此开心,是我爹爹对你的礼、乐、书评价很高吗?”
彭生重重地点了点头,笑道:“召先生对我的乐特别满意呢!”
又见召沫踱了出来,笑道:“忽儿,送公子出城回宫。”
召忽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他弹的乐……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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