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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随着空气中灵能的增强，这称号似乎也成了讽刺。连同那一年的阅卷评分，一起被钉上了耻辱柱。现在是天色将晚之时。秋日暮光带着点动人心魄的凄凉与肃杀，透过车窗倾倒在程辰臣身上。把本就穿了一身红衣的他，照得更加鲜艳。
因为今天中午醒来时，突然发现昨晚手机没有充电，家里又没有第二根充电线，所以程辰臣就没来得及在充满手机电量之后，另外将充电宝充满电，也就没带出来。
再加上这一趟要走上九个小时，程辰臣也就没敢玩手机，直接去找自己的车厢了。
——
赵颇黎躺在软卧上，被子盖的整整齐齐。稍长的头发细软，散在一旁。眉目间缭绕的阴郁因为闭上了眼而褪去——只留隽秀与一点点由长长睫羽带来的艳丽。
忽而，他睁开眼，之前一直被昏暗顶光遮掩住的眼睛在暮色中显露，那是一双有着紫罗兰色瞳孔的桃花眼。
又过了几秒，隐约的脚步声传来。哒哒哒的，明明力道很重但又清脆，像是一个瘦子努力张扬，准备充胖子。
赵颇黎又闭上了眼。
程辰臣将盖过章的票余往门旁一个仪器上一扫，门自动打开。
门一开，迎面是一阵阴冷的气流。它包裹住站立于门口的青年，将他拉入寒冷的车厢。
程辰臣打了个颤，心中埋怨着高铁怎么那么吝啬，也不肯打开空调。但转念一想，要去找列车员开空调的话，又要与人扯皮，便歇下心思。
他在车厢中间转了转，只看见108号上躺着一个辨不清楚男女的人。
ta全身都裹在被子里，稍长的头发散着，鼻子及以下都被蒙上，因此看不清轮廓究竟是硬挺还是柔和，只留了既清俊，又有几分丽色的眉眼。
程辰臣目光往上一扫，看见了自己的软卧107，皱了皱鼻子。
他不太愿意经过这人躺着的下铺上梯子。平日也不是没在高铁上看过别人的睡颜，但没一个是这样的——如此安静而端正，犹如棺材里躺着的尸体。程辰臣想到这，不自觉顿了顿。
他那罗盘还没停止异常，高铁也没出发。如果那厉鬼真跑到了火车站，就算有卫道军驻扎，也不一定确保安全。
正这样想，高铁便开始了奔驰。程辰臣一颗心落了地，便壮着胆扶上梯子。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来自小动物的直觉，他下意识认为不能惊扰这个人。
他明明两步并一步，却又想尽可能保持安静。于是比平常爬梯子还要慢。等手摸到床沿，才想起自己的鞋还没脱。可要他再爬一遍梯子，简直也太难为人了。
于是程辰臣坐在床边，狰狞着面目脱鞋。他脱了鞋，拿着它们，瞅了瞅从这到车厢地面的高度，考虑到声音问题，放弃了扔鞋。
于是他爬到床头，缓缓探出上半身，垂了下去，等整个上半身都探出去，胳膊也伸展开。鞋子离地面也还有那么个二三十厘米。
程辰臣狠狠心，将鞋子扔了下去。
而后他又拧巴着一张脸，闭上眼不听那声响。就着这个姿势，他等了两分钟，才敢睁眼。
没有想象中的一张脸紧贴着他，也没有想象中的下铺那个人突兀睁眼。一切都很好。
程辰臣松了一口气，双手转过来，握住床边围栏，一个用力，想将自己拽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外套因为倾斜角度刚好，兜里的手机滑了下去。
程辰臣又心疼又害怕，还带点恨铁不成钢——怎么早不掉晚不掉，偏偏这个时候掉。
他闭紧眼，拒绝去看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可预想中的“啪嚓”声没有响起。程辰臣歪了歪头，睁开一只眼——他看到了一只手，一只洁白的手，那只洁白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机。
像时间被放慢，下铺的人缓缓坐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程辰臣才看出来这是个少年。
他抬起头，将手里的手机递给程辰臣。程辰臣看着他紫罗兰色的眼，不敢动，也不敢出声。但看少年的肢体语言，又只能将手从栏杆上拽出来，扯到少年的手边。
赵颇黎将手机塞到他手心，微微触碰到了属于活人的温热。
程辰臣也感受到了一掠而去的寒意。他打了个哆嗦，拉扯出自以为最好看的唇角弧度。然后迫不及待地爬回床上，扯过被子，蒙在自己头顶。
赵颇黎沉默地保持着那个姿势，然后缓缓收回手。躺回床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五六秒后，他学着程辰臣的样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
凌晨，程辰臣蜷在软卧的一侧，迷迷糊糊醒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3：45，距离下车大约还有十五分钟。他一想到昨晚自己的愚蠢行为，就有点脸上发烧，还有点后怕。
他哪知道下铺那家伙是人是鬼啊？灵能爆发之后，可以活到现在的都是不去作死的，或者作大死的。而程辰臣，属于前者。
他伸头看了看下铺，那家伙依旧在睡。不过经历昨天的事之后，程辰臣虽然害怕，但也没那么恐慌。他尽可能静悄悄地穿上衣物，下了梯子。
当踏下最后一步时，他如释重负。程辰臣带着点笑容往下铺一瞥，顿时呆住——赵颇黎正睁着他那双紫色眼眸凝视他。
程辰臣带着些生无可恋，对他招招手，“早上好。”
“早上好。”
“谢谢你昨天拯救我的手机了。”
“举手之劳，”赵颇黎顿了顿，“我叫赵颇黎。”
“赵颇黎？我是程，辰臣。”程辰臣特意把姓氏和名字分开念。
“程辰臣。”赵颇黎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念了出来，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嗯…”程辰臣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两人都不再说话，场面冷了几秒。而后程辰臣眼神一转，似乎找到了话题，“对了，我去文峰市，你呢？你去哪？”
“文峰市。”
“哈，哈哈，这么巧…”程辰臣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怎么那么欠，问这个问题。
“嗯。”
程辰臣突然发现少年实际上很乖巧——如果撇除他周围那种阴寒气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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