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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平是在金小虎出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踏进鱉场办公室,接到金小虎母亲陈水妹的电话才知道的。挂上电话,他就直奔郊区公安局,从刑警嘴里得知了金小虎的所犯。走出公安局大门,他就一屁股在台阶的边角坐了下来。他岂是法律外行?金小虎的这事,至少不会低过坐牢4年。
自出娘胎,让他瘫坐下来的,这是头一次!
白板病是甲鱼的艾滋,他继承了金水根的技术,金小虎是鱉场存在的理由,是鱉场的定海神针。他若坐牢,从法官手上接到的《判决书》,实际上是两份:一份是给金小虎的《刑事判决书》;一份是给鱉场的《死刑判决书》。
展平陷入了深深的痛悔和自责之中。他自以为对金小虎的管理和激励是奏效的,怎么偏偏低估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负面作用呢!接手鳖场后,对金小虎的这些狐朋狗友也派人做了调查,一份《关于防控不良环境对金小虎影响的若干措施》的计划材料,也在撰写之中,没想负面环境的恶浪竟来得如此之快……!
坐了好一会儿,他向马路走去,来时太匆忙,没叫驾驶员,是自己开的车。现在回去,他也没这个能力开车了,在路上拦了辆出租。开车门时,忽见自己手背满是鲜血,怕血滴在人家车上,忙掏出手绢把手背裹了起来。大概是刚才坐在台阶上,以拳击阶闹的。
此前的商路,也有严重挫折的时候,也有最显危机的时刻,未见冲撞如此猛烈的!鱉场这担子太神圣,目前的情况太严重!
回到鱉场,自己的办公室已是乌沉沉,听得见噼啪声响的一片目光,股东和鱉场的上层管理人员已知一切,不约而同在此等候。
“怎么样,情况严重吧?”展哮山本来坐在展平的办公椅上,站起让座,没待展平推让,已有人把椅子塞到他的屁股底下了。
展平对大家做了如实相告——没有必要不如实相告:金小虎的这一犯事,以他的问题,得判4、5年。下狱后,去掉减刑和在看守所呆的约半年时间,实际在狱中呆的时间不会少于3年。加上在看守所的半年,他这一次的总共时间是3年半,情况的严重,如霜似铁!
展平的话音刚落地,就有两个女股东呜哇哭了起来。别怪人家农妇没涵养,这两人都是借了高利贷的投资者,借高利贷做股,如危船渡河,顺风顺水,也许能侥幸得度,如遇风浪,便是万劫不复。
展平缓缓站起,用极愧疚的眼神向大家扫视一遍。两位哭着的女股东收了声,只听展平沉痛地说:
“乡亲们,这是我的失职啊!我没管好小虎,致成了这么严重的局面!我向大家赔罪了!”
他的腰肢深深弯了下去,脑袋低过了自己的膝盖。与此同起的是一片哗然:
“怎么能怪你呢?!脚长在金小虎肚皮底下,他偷着跑出去,你怎么看得牢他?”
“你上任两个多月,我们都看在眼里,一天到夜带着‘眼镜’趴在鱉池里……”
“的确是这样!”展哮山也动情地站了起来,“阿平一来这里,自己那头的房产业务就算掼干净了。开头一两个礼拜,他还回去看看,现在干脆一去也不去了。他不去,‘狮山大厦’的项目看来要泡汤了!”
“为了鱉场,阿平可是把心肺都挖出来了!”
“……”
我是鱉场的头啊,出了问题,我不承担责任谁承担?更何况情况有多么严重!它使鱉场面临的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此严重的局面,乡亲们却好像全都没看见,反来给自己评功摆好,一颗心全在自己身上!一股情感轰然涌起,“砰”,展平忽而站起捶了记桌面,却立即缩了手,用手绢包裹的右手骤然生出新血,滴滴嗒嗒掉在桌面上。
祥林嫂几步跑上前去,捧起展平淌血的手,——刚才两个啼哭股东没有她,此番她倒“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阿平情绪激动时,总喜捏拳捶物的,这个习惯,乡亲们何尚不知!
哭是有极强的传染性的,农村人情感直白,一到情处,便陡放哭喉。展哮山一面用纱布给展平的手背包扎,一面抿嘴示目对祥林嫂摇摇头“。大家赶紧议议对策吧”,他说
祥林嫂收了声。隔不一会儿,有人挑了头,大家七嘴八舌开始凑对策,早过了午饭时间,全部忽略不计,香烟烟雾催生智慧,直到下午4点,终于拿出上、中、下三策。
上策:到公安局花钱捞人。
对此,他们有足够的例证。肯花钱,比金小虎问题大的人,也照样捞出没事人一般。视金小虎此等,判个缓刑,绝非无此可能。展哮山认识郊区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此策由他主刀。展平说钱由他出,花多少尽管说,鳖场拿钱,账怎么走,不是去害人吗?但股东反对,展平一笑置之,没去较真。此策不尽合法实是无法,不合法却合理。金小虎如若进去,鳖场必死无疑,那是一种什么后果!就是于金小虎本人?——乡亲们足以高瞻远瞩——也意味着是一辈子的葬送。对此,他们可举证案例不要太多!某地,某年,某某,上午刑满释放,下午就因抢劫回归看守所。颇有大禹治水之遗风,过家门而不入。可谓:一出牢门,二打主意,三伸贼手,四进班房。一天里一气呵成。某处,某年,又有某某,前因过失罪坐牢,所犯无主观恶意,3年大牢一蹲,被监狱中的某些人修了个“功德圆满”。出狱半年被抓时,擢升成了双手沾血,双眼也滴血的抢劫杀人犯。金小虎如下大牢,他目前的犯罪思想还算不得太重,说其是流氓,顶多算半个。如吃官司,绝对可能,不仅流氓成整,流氓后还需再加坏蛋,再指望其养鳖,怕是鼻子底下挂鲞鱼——嗅(休)鲞(想)了。
展平原来当过狱警,还不比他们更知其情?咕哝了一句:“知道我为什么要从监狱辞职吗?”
话甫出口,想到现在不是说他自己事的时候,就止口不言了。
中策:去找当年给金水根开方子的那位教授,请他再写一份。(当然,可付诸以酬),药的熬炼烧煮,固是金水根另花了三年的独到之功,却也并不等于,没了这套独特工艺,所制之药效果全无。金水根的制药初年,也即还没摸到他那独到熬制之功前,所制之药,也救治了一半的得病甲鱼的,大不了也化3、4年,由”“眼镜”主管,步金水根后尘,前期差些,后期怕也大差不差了。
下策:到看守所找金小虎,让其将方子及制药工艺写出来,在他服刑期间,他的技术股份照算。可签协议,鱉场存在一天,算一天。
上,中两策的议出,没费多少口舌,时间和口舌花在下策上了。下策之下,在可行性和成功率的低下。一是金小虎在看守所,定然渴盼我们前去捞救。而我们却去向他要配方,岂不成了杀鸡取卵竭泽而渔,而遭拒绝?二是这套技术,金家是将其视作镇宅之宝,金水根临终嘱咐再三不得外传的。现在情况有变,其母陈水妹的工作倒是好做,能接受下策之策,金小虎恐不会答应。打小,金小虎就对这个没文化的母亲没当回事,说话从没正经听过,独怕父亲,惟父命是从,对父亲的话不折不扣照办,现父亲临终嘱咐技术不得外传,他恐会恪守父命,拒绝移交技术。
然下策虽下,毕竟一策。既为一策,何妨一试?万一上,中二策均不奏功呢?
行动开始了,先表上策之行前的一个前奏:
股东里有位当教师的村里人,是个略懂《易经》粗通八卦的业余级阴阳先生,遇事总喜撒一把古钱,卜卦测问凶吉。展哮山那天晚上去他朋友,郊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家,拿了展平给他的一包钱,做上策之行的当天下午,他为展哮山占了一卦,却是大凶,随即脸色陡变!怕人笑骂,不敢告人。当展哮山笑眯眯将使命执行结果报告大家时,他暗自庆幸,幸亏没把下午测的那只卦预先发布,否则,此时还不被人骂成小鬼?
那晚,展哮山敲开副局长家门时,男主人不在家,他老婆殷勤地将他领进客厅。展哮山跟他们的关系有年头了,饭也吃过无数回了,一落座,就直奔主题,陈以恳求。继将沉甸甸的包放到沙发茶几上,说:“这是20万,公,检,法三家,一尊菩萨一炉香,漏了哪家都不行,全仗朱局费心了,要是不够,只管开口”。
“够了,够了,多大点事儿呀?用不着破费了,这点小事,啧啧,你们就等着接人吧!顶多到辰光,你们再到‘松鹤楼’摆脱一桌。”
副局长夫人睨视着茶几上的那一大包钱,脸上那只以雀斑为元素组成的大大的蝴蝶斑,大有翩翩欲飞的动势。”
“这个人叫金小虎阿对?”
怕耽误大事,送展哮山出门时,局长夫人又校对了一遍。
“是的,是的”。满心欢喜的展哮山,恨不得捧起边上这张蝴蝶斑脸亲上一口。
“到辰光,你们要在‘松鹤楼’摆一桌的话,我也要去的。”蝴蝶斑夫人倚门扭着身子说。
“一定,一定!哈哈哈哈!”
(——捞救三策,展哮山夺了上策头功。何曾想,他却得到了一个古今中外绝无仅有、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且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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