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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羽的帮助下,警方在德城区成皇大街找到一个条件与柳羽的描述相符的人。段湘霖,男,28岁,父母原为国有企业职工,母亲改嫁,父亲因得艾滋病去世,现住成皇大街1786号。辉少一直忙到晚上10点多才想起送柳羽回去。在车上,他告诉柳羽技术科已经确定段湘霖的指纹与现场遗留的大量指纹完全符合,虽然段湘霖现在还不开口,但是起诉他完全没有问题。柳羽没怎么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你回去好好休息,过几天我找你。”辉少注意到柳羽疲惫的神色。
在门口,柳羽下了车,向辉少道别后,转身要走,辉少“哎”了一声。
柳羽回过头。
辉少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手肘拄在车窗上,盯着柳羽看了几秒钟,脸上露出笑容。
“小子,你很棒。”
柳羽笑了一下,挥挥手,转身走了。
现在已经接近午夜,大多数楼房都是漆黑一片。路灯稀稀落落地点缀着,前方是一个个昏黄的光圈,能看见不知名的小虫在灯泡下飞舞。柳羽慢慢地走着,仿佛夜游的魂灵般没有一丝声响。
胸腔里是微微带着凉意的新鲜空气。抬起头,深蓝色的天空中繁星闪烁。有一种浪漫的说法: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照亮亲人,也照亮仇敌。
你们,可以安息了。
506寝室里关着灯,柳羽拿出钥匙插进锁孔里,却发现门被反锁了。“谁!”是陆咏的声音。
“是我,柳羽。”
“哦。”
陆咏打开门后说:“怎么这么晚呀?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我找到了很多和你说的作案手法类似的案子,其中有你看过的...”“绿河杀手是吧,我想到了。”柳羽打断了陆咏。柳羽打开电脑,找到一个名为《连环杀手》的文件夹,‘绿河杀手’的案子也在其中。柳羽点开后,认真地看着凶手加里·莱昂·里吉威的身世背景还自言自语地说:“模仿作案一般是因为崇拜或有相同的经历,而他的经历与加里·莱昂·里吉威的身世大同小异,是什么让他选择模仿...”
陆咏见柳羽这个模样,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说了句:“你要查什么跟我说声,我帮你搞定,志浩和他女朋友去玩了,何京在图书馆学习,你慢慢想。”
段湘霖在归案后的第3天,终于承认了德城区的4起杀人案是他所做,但他不肯交代犯罪动机。由于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市局决定尽快移送检察院起诉。
辉少在电话里向柳羽简单告知了案件的进展情况。柳羽提出要跟段湘霖面谈一次,辉少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这次面谈被安排在看守所的一间会客室里。辉少提出要和柳羽一起,柳羽坚持独自和段湘霖面谈,辉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送柳羽进去的时候,辉少再三嘱咐他一定要小心。
“在看守所里给这个家伙安排了一间单人监所。为什么?他进去的第一天夜里就袭击其他犯人。没办法,只好把他安排到单人监所。”
会客室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都被固定在地上。四周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铁门。辉少指着铁门上的一个红色按钮说:“我们就在隔壁。等谈话结束,你就按这个,我们就会接你出去。”他停顿一下,“如果有什么危险,也按这个,懂了么?”柳羽点点头。
辉少上下打量了一下柳羽,“还有,你没带什么武器吧?”
柳羽想了想,伸手从书包里把一把小刀拿出来,递给了辉少。
“你带着这玩意干吗?”辉少接过小刀,皱着眉头打量着,“暂时没收,完事再还给你。”他举起一根指头,脸上做出威胁的表情说:“按理说,你这个是管制刀具,明白么?”
柳羽笑笑,没有做声。
辉少把刀揣进衣兜里,“你坐一会儿,我去提人。”
几分钟后,门外响起了脚镣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
段湘霖步履蹒跚地被两个看守带进会客室。他一直低垂着头,能看见被剃光的脑袋上还有几处伤口。看守们把他按在柳羽对面的椅子上,刚要把他的手脚铐在桌椅上,柳羽说:“不要铐他。”
“不行。”辉少非常干脆地拒绝了。
柳羽把辉少拉到一边,小声对他说:“我需要他完全放松,才能得到我要的东西。”
现有资料显示,段湘霖自幼母亲改嫁,由父亲一手带大,但父亲却经常进入非法娱乐场所,最后因得艾滋去世,那时段湘霖18岁。段湘霖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小公司任业务员。平时虽然与人交往甚少,不过也没表现出精神错乱的征兆。谈过一次恋爱,后来无疾而终。按理来说,段湘霖18岁后的经历虽然不是很顺,但也没什么波折,那么他18岁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并就此改变了他的一生,也让很多无辜的人命丧黄泉。柳羽要探求的,就是他童年的心路历程,这也是全案中所有谜题的答案。
“不行,这家伙很危险,我要为你的安全负责。”
“我不会有事的。万一有情况,我就按铃。”
辉少看看柳羽,犹豫了一下,示意两个看守不必铐住段湘霖。随后,他走到段湘霖面前,厉声说道:“你老实点,听到没有!”
等辉少和两个看守出了铁门,柳羽才重新回到桌前坐下。他摊开笔记本,按下录音机的录音键。
“你叫段湘霖?你好,我是市局行为科学处的。”柳羽临时编造了一个身份。
对方毫无反应,依旧低垂着头。
“你听到我的话了么?段湘霖,请你抬起头来。”柳羽提高了声音,同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段湘霖慢慢抬起头来。柳羽屏住呼吸。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在头顶刺眼的白炽灯下,段湘霖的双眼一片灰白,就像两块墓碑镶在脸上,看不到一丝生气。
雾霭中死寂的坟场;随风摇摆的枯枝;远处若隐若现的残砖断瓦,一瞬间,柳羽仿佛置身于无法自拔的梦魇,耳边竟传来隐隐的丧钟和乌鸦的哀叫。
柳羽和他对视了几秒钟,直到他重新低下头去,柳羽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今天来,”柳羽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是因为我对你很有兴趣。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谈谈你和你所做的这一切。”
段湘霖依旧不做声,双手夹在腿中间,柳羽注意到他在前后摇晃着身体,轻微,但是很有节奏。
“你受过高等教育,也许你也清楚,我个人的意见不会对法院的判决产生任何影响。”柳羽慢慢地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心中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如果你不想让这痛苦一直折磨你到死,如果你想让那些误解你的人了解事实的真相,那么,请你相信我,告诉我。”
段湘霖似乎无动于衷,几秒钟后,他重新抬起头来,“很多人都觉得我是杀人恶魔,对么?”
柳羽点点头。
段湘霖似乎惨笑了一下,摇摇头,“你们不知道,我不想杀人的。”
“为什么这么说?”
段湘霖没有做声,呆呆地望着柳羽身后的白墙,身子又开始有节奏的前后摇晃。
“能和我谈谈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你想听什么!”段湘霖声音一下子提高了。“果然。”柳羽心想。
“不,我只是想让别人理解你的痛处,我也有点同情你。”柳羽深知要暂时站在他的角度,这样才能问出答案。
段湘霖沉默了一会,说起了他的童年,柳羽也没想过,会听到这样一段故事。
段湘霖,在他6岁时,母亲和他一起洗澡,这是导致他性早熟原因。段湘霖9岁时父母因情感问题而离婚,自此之后,父亲经常开车带段湘霖到娱乐场所,指着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说:“看,那些都是贱人。”然后把段湘霖锁在车上,就跑去***了。后来在段湘霖18岁时父亲得艾滋病去世后,他觉得导致父亲去世的是那些女人,这个就是杀人动机。但为什么是在这么多年后才开始杀人呢?这种杀人的冲动应该在他父亲去世的时候就有了,是什么让他抑制住了,又是什么让他在多年后爆发?谈到这里段湘霖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柳羽怎么引导也没用。
最后,柳羽也放弃了,不过,对于警察而言,犯罪动机已经得到了,只是柳羽想要的那个答案还没有出来。
“好好吃一顿,我请客!”辉少点了一大堆菜,还要了几瓶啤酒。几杯酒下肚,两个人的话渐渐多起来。
“老弟,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要是没有你,这案子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破了呢。”辉少的脸有些红,“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哦,你说。”
“比方说,你是怎么判断出段湘霖的长相的?还有他的住址、家庭背景什么的?”
柳羽放下了酒杯,说:“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了我一些现场图片和分析检验报告。之后,我们又一起去了一次现场,就是第四起案子的现场,这些信息带给我这样一种印象:混乱。没有明确的犯罪对象,没有精心策划的犯罪计划,没有打扫犯罪现场,甚至虐尸用的刀子都是在现场找到的,使用后就随意地丢弃在现场。这些让我觉得凶手可能是行为证据学中所说的‘无组织力的连环杀人犯’。”
“无组织力的连环杀人犯?”
“对,与之相对应的是‘有组织力的连环杀人犯’,这是美国联邦调查局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期间提出的分类方法。所谓无组织力的连环杀人犯,通常是指那些病态的、存在严重精神障碍的人。由于他们的理智和社会性功能都已丧失或者相当迟钝,而且已经部分或者全部地脱离了现实世界,因此,他们实施犯罪的现场往往具有一些显著的特征:例如犯罪往往是一时冲动;以熟悉的地点为目标;犯罪现场随意而且凌乱;现场到处可见大量的物证等等。而在这一系列杀人虐尸案件中,现场都明显体现出上述特征。”
“哦?”辉少专心地听着,“可是单凭这些好像也不足以判断出凶手的长相和其他资料啊。”
“当然不能。不过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看到某个人之后,马上会对他产生一种好恶的态度,例如立刻会感觉喜欢他或者讨厌他。而且经过交往后,又发现自己当初的直觉是完全正确的?”
“嗯,有过。”辉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么?”
“不知道。”辉少老老实实地说。
柳羽笑笑,“那是因为你过去曾经遇见过一个和这个人在外貌和性格上都很相似的人,而且那个人给你的印象一定很深刻。所以,当你遇到一个相似的人之后,你的潜意识就会把过去那个人的性格‘加’到这个人身上,于是就会马上对这个人产生好感或者恶感。而有些时候我们会发现这种貌似唯心的直觉是准确的。这就很说明问题。”
“什么问题?”
“有的时候,同样性格的人,会有同样的长相。”
辉少皱起眉头,“你说的是龙勃罗梭的‘天生犯罪人’理论?”
“不错,龙勃罗梭在《犯罪人论》里大胆地总结出各类犯罪人的相貌:比方说杀人犯往往目光冷漠,长着鹰钩鼻子,下颌骨强健,耳朵长;再比如说盗窃犯往往头发稀少,前额狭窄,眉毛浓密且靠得很近等等。很多人都批判他的学说是唯心主义,不过别忘了龙勃罗梭是一个典型的实证主义学者,他的所有结论都是建立在严密的实证研究基础上的。尽管有经验主义之嫌,不过我觉得‘天生犯罪人’理论还是有相当的科学性的。比方说气候、种族、文化、饮食对犯罪产生的影响。”
“比方说呢?”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夫妻相你听说过吧?一男一女,结婚前相貌各异,结婚后却越长越像。为什么?原因在于两个人由于共同生活,饮食结构和作息习惯都大致相当,所以面部色素沉着的位置也基本相同,所以就会给人一种‘越长越像’的感觉。”
“哦。”辉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再回过头来说说段湘霖。我之所以判断他长得很瘦,一方面是因为凶手曾和有些被害妇女有过激烈的搏斗,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感觉到这个人在犯罪时表现出一种极为焦虑的情绪,而且这种焦虑应该与不良状态有关。试想,如果一个人在这种长期存在的焦虑情绪下生活,他的饮食肯定不好,会表现出营养不良的征兆,所以他可能是个瘦弱的人。而一个连基本的饮食起居都照顾不好的人,对个人卫生肯定也无暇顾及,头发长且脏乱就是一个最显著的表现。而且他极有可能是独居,因为如果有同居的亲属或者长辈,那么他人的开导与劝解也会减轻他的焦虑,不至于最后恶化成产生杀人的欲望。因为如果他早就有这种病态心理的话,他早就下手了,而最近几年并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
柳羽低头喝了口水。
“无组织力的连环杀人犯有一些比较典型的人格特征。例如社交能力差;情绪焦虑;无法从事技能性工作;出生排序多为家中幼子;独居,并且往往生活在犯罪现场附近;对新闻媒体不感兴趣等等。所以我判断凶手可能就住在现场附近,而德城区是本市的旧城区,商品房很少。再说,以他的精神状态,不可能从事高收入的职业,所以他的经济能力也不允许他购买商品房。因此他很可能住在父母留给他的房子里,而他的父母原为国有企业的职工,因为过去只有国有企业才会有福利分房的待遇。所以,综上所述,”柳羽摸了下鼻子,“凶手是一个年龄不超过30岁,很瘦,不修边幅,家住在案发现场附近,国有企业职工子弟,存在严重精神障碍的人。”
辉少目瞪口呆地看着柳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老天爷,全被你说中了。”
“哪有啊,”柳羽淡淡地笑笑,“最初,关于犯罪与心理的关系我就判断错了,我以为他对内心的焦虑缘自天气。”
“是。”辉少思索了一下,“我记得那天你说凶手可能穿着一件比较厚实的衣服。”
看到辉少仍然是一脸敬畏的表情,柳羽笑笑说:“我没这么厉害,还有很多地方我没搞清楚呢,比如是什么勾起他的回忆,为什么要模仿‘绿河杀手’作案...”
“哦,”辉少恍然大悟,“所以你在和段湘霖面谈的时候,问了他那些问题?”“是啊。”
“实证主义研究。”辉少若有所思地看着柳羽,“老弟,将来想当个犯罪学家么?”
柳羽愣了一下,“没有。我可没想那么多。”
“那你为什么……”辉少终于把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对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
柳羽脸色一沉,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不知道。”
从小饭店里出来,喝得有点醉的辉少拍拍柳羽的肩膀:“老弟,你帮了我大忙,想要什么奖励,尽管说!”
柳羽笑着摇摇头,“不用了。”
“不!一定要!”辉少粗声粗气地说,“物质奖励?还是给你们学校写一封表扬信?哦,”他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恐怕不用我写了,呵呵。”
柳羽正要问为什么,辉少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妈的,局里不给你奖励,我给!你们做学生的需要什么呢?”他搔着后脑勺,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
“算了,算了,我真的不要。”柳羽连连摆手,看见辉少拿出钱夹,他把脸一沉,“辉少,我们算是朋友吧?”
辉少使劲点点头。
“如果真拿我当朋友,就不要来这一套。”
辉少想了半天,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把手伸向腰间,从枪套里拿出一支手枪,取出一颗子弹,递给柳羽。
“这是干什么?”柳羽惊讶地问。
“对于我们警察,最好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枪。”他郑重其事地把子弹放在柳羽手里,又把柳羽的手握住,“枪我不能给你,送你一颗子弹吧。留个纪念。”
柳羽心想:靠,大哥,你不觉得不吉利啊?这话怎么听都感觉是“送你一粒花生米尝尝!”
不过他还是把子弹小心地放在衣袋里,“我回去了,你自己开车小心点。”辉少的手却没放开,他仿佛审视般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郑重其事地说:“柳羽,考没考虑过将来要做个警察?”
“没有!”柳羽坚决地说道,随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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