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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南有一周多时间没有见到李秋芸了,今天上班时闲的无聊就想着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再好的关系长时间不来往也会淡的,结果单位里说李秋芸没来上班,她又把电话打到家里去,李秋芸接到电话听是思南的声音就说:“妹子,我这两天心里很烦,没心思到单位去,你有什么事吗?”
“没啥事,就是想姐姐了呗,这谁又惹姐姐生气了?”
“唉、也没谁,想我了就过来坐坐,咱两说说话。”
思南放下电话提上坤包就来到章家,小蓉开的门,思南一进来便小声问:“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吗?”小蓉摇摇头说不知道。
思南一进客厅就说:“哎哟我的好姐姐,又没人惹你生气,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会享受,又在琢磨啥事呀?我看你是杞人忧天,要不我陪你到陇中市去玩几天,逛逛街转转商场,买点衣服怎么样?”
小蓉端上茶水来,李秋芸对她说:“我和你唐阿姨说会话,你去忙你的吧。”见小蓉离开后,她小声对思南说:“算你猜对了,这两天我就在琢磨,志武这个冤家不是放假要回来了吗,和小蓉的事可怎么办呢?吃了口肉后知道香了,这一回来要是两个再搞到一起去可咋办呢,上个假期让他去旅游没回来,这个假期不能再不让他回家了,我还在想要不放小蓉一个月的假,让她走了不就见不上面了吗,但是现在家里没个人干家务还真是不行,临时找一个来吧也不好,你说这可咋办呀?”
“这有啥为难的,不过临时也不好找哇?你要有这个想法我给你打听一下。”
“我还在想当初不是答应她不辞退她嘛,不如给她介绍个对象或者给她安排个工作什么的,让她离开我们家,反正家里有个小狐狸精总叫人不放心。”
思南心里一阵的好笑,想着李秋芸肯定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了,才有这种想法的,于是说:“姐姐要我说小蓉还是别让她走的好,这可不是因为是我介绍的才这么说的。”
“为什么呀?”
“姐姐你想呀,现在社会开放了,青年人对男女那点事啥不知道呀,特别象志武这样聪明机灵身体又健康的小伙子学的更快,他已经尝到了甜头了,年轻人火气正旺哩,想让他收住那是不可能了,家里没有发泄的他就会到外面去找,象志武这样公子,人又帅气,多少姑娘挖空心思的往他身上凑呀,这干柴烈火的到时候在外面弄出些事来,咱们更控制不住了,社会上那些人和事更让姐姐为难,还不如把小蓉留在家里,两个人你情我愿的,志武的火气泄完了,就不会再到外面去胡来了,姐姐你说有道理没有呀,在解放前呢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在成婚前都要配一个漂亮的丫头,也叫通房丫头,就是防着少爷在外面寻花问柳惹出事来。”
“思南、你这叫什么话嘛,我们又不是剥削阶级家庭,怎么能这样做呢?”
“哎哟姐姐,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青年男女那种事就象发了洪水一样,你堵是绝对堵不住的,只能疏导让他流走了才可以避免灾难。”
小蓉见思南进来后和李秋芸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她就悄悄地走到外面的窗户底下静静的听着,开始时听思南劝李秋芸把自己留下来还念她的好,挺感谢她的,但是后面听出来这么一些道理来一下的全身就不舒服起来,她们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家里的工具了,随即心中对思南产生了忌恨。
李秋芸细细地琢磨着思南的话语,虽然讲的有些邪性、难以让人入耳、自己从心底里也不赞同这样的做法,这把小蓉当成什么了?不是害了这丫头吗?但是为了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儿子,在目前想不出一个绝好的方法之前,也不妨试一试,志武这么大了,男孩子生理有这个要求,一味的限制会出事的,只有娶了媳妇才能放心,可现在他还在上学是不可能结婚的,思南讲的也有点道理,李秋芸就怕志武在外面惹出事来,按思南的说法也只好委屈一下小蓉了,以后可以给她多做些补偿就是了,想到这里她就对思南说:“哎呀算了,想的头疼,不说这事了。”
思南见她被自己说服了,只是不愿承认而已,也就再没开口,接着从自己的坤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来,递给李秋芸说:“姐上次我陪你在西安去买的那件淡青色的上衣哪,怎么没见你穿过,我想这几天正是时候穿上一定好看。”
“唉、一直没这闲心,谁知道放什么地方了,你这里是什么呀?”
“瞧你愁什么呀,现在姐姐你正是吃好穿好玩好的年龄,你去把它找来试试,这是我专门给你那件衣服配的一条丝巾,那件衣服啥都合适,就是领子有点低,脖子露的有点多,配个丝巾点缀一下更好看。”
李秋芸便上楼去翻了半天把那件衣服找了出来,思南让她换上,又把那条花色丝巾给她围在脖子上:“姐、丝巾在这里要打个这样的结,这个结不能太正,稍微偏一点更显得有动感和女人的俏丽来,你照照镜子感觉一下。”
李秋芸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不好意思地说:“思南我这样穿是不是不太庄重呀,这能穿得出去吗,会不会让人笑话呀?”
“姐姐都八十年代了你还是这种思想啊,女人就是要穿的漂亮性感点,才显得年轻,你这样出去别说中年人了,就是青年小伙也要多看你几眼,姐夫见了后,不把他迷得神魂颠倒才怪哩。”
“你那小嘴越说越不正经了,都老夫老妻了谁还有那个心思呀。”
思南诡异地一笑说:“哟这人老心不老嘛,姐姐你还真应该打扮的年轻点,你穿这一身出去,不说别的就和一文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妹俩哩。”
“我和一文象姐妹俩那不是想得我们一文太老了吗?哎呀别提了,说起一文来我又头疼起来了,没一个省心的。”
“又怎么了?天仙一般的女儿,温婉善良,多少人都羡慕死了,你还不满足,让那些生个女儿长得丑的、不听话的、在外面惹是生非的母亲就不要活了,姐姐你就是个爱操心的命。”
“哎、你还别说,一文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还真不用操这个心了,那种人皮实,经摔打,出点事后过去了就没事了,再看看我们家一文,真个是温室里的鲜花一样,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的,都二十三四的大姑娘了,这个人问题还没着落,这么大的女孩子娃儿都能说话,她呢?你说愁不愁呀?”
“一文怎么想的?她没找,你和姐夫也没找啊,有没有人介绍呀?”
“我们家一文好像在这方面特别的愚笨,自己一点心都不操,问过她多次了总说等等、不急的话来,介绍的人倒是有几个,一听就不行,没给她说我一口就回绝了,说实话在阳山县我还真没有看上哪个小伙能配得上我们一文的,我就怕遇上一个不合适的,将来欺负她可咋办呢,我可不愿意看着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能给姐姐提亲的那也是县上凤毛麟角的人物,看来阳山县是没有合适的人了,只能到外地去找了,我记得你们又不愿意让一文嫁的太远了,这就难呀,我以前倒是提过一个,你又没看上,确实有些难办?”
“你什么时候提过,我怎么没有印象?”
思南原来是想把她们站长的儿子介绍给一文,但是最近对她们站长有点看法便懒得提这事了,她灵机一动又想出向涛来便说:“姐姐忘了,咱们送志武去上学时,向校长的大公子坐咱们的车一块去的西安,一文也一同去的,当时为了向涛的一张车票咱们还和卖票的吵了一架,我好像给你提起过,你说人家是农村的,就算了。”
“好像有这么回事,记起来了,那不行,让我们一文嫁到山里面去,生活习惯啥都不一样,别说做家务活了,就说整天面对一个农村脏兮兮的婆婆想想都受不了,这绝对不行。”
“姐姐你想的太多了,虽然向校长家是农村的,但是他儿子是大学生呀,毕业后就有了工作,就成了城镇户口,以后在城里安了家,谁还回那山沟里去。”
“噢、你说的也是,这样吧我还拿不定主意,抽时间我和章书记说说,看看他的意思后咱们再说。”
晚上章锦山靠在床头上看报纸,李秋芸穿着睡衣一屁股坐在边上怨生怨气地说:“一天就知道上班,回来就是看报纸,家里的事一点也不操心。”
“又有什么事叫我操心的,你不管的挺好嘛。”
“好什么好,儿子的事你不管就算了,一文的事你也不管不问的,今年都多大了,再不找对象就成老姑娘了。”
说起女儿的事来,章锦山立刻放下报纸转过身来问:“不提起还差点忘了,就说要问问你,近来有没有人来提亲呀?是不是有点眉目了。”
“有什么眉目,有眉目我还问你干啥?”
“你应该抽空私下里和一文谈谈,她或许有喜欢的人啦,这事当妈的好问。”
“我能不问吗,没有,自从几年前那个和那个弹琴的流浪汉分开后,她现在从不提个人问题,在这方面也不太和我说心里话了,我问起来时都在用言语敷衍我,你说这可咋办呢?”
“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痴情,这件事你以后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了,也别给外人讲,时间长了也许会淡忘了。”
“我真的想不到,一文这么听话、文弱、腼腆的孩子有时候冷不丁的干出个一般人都不敢做的事来,想起来都叫人害怕。”
章一文七七年高中毕业,这年国家刚好恢复高考,听父母的话她也参加了考试,下来她就心灰意冷,文科还能答上几题,数理化几乎交了白卷,可是父母又让她在复习一年继续参加考试,争取考个大学上,为了不让父母生气她就忍着违心地参加了复课班,可是老师们讲的她如同听天书一样,坐在教室里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备受煎熬,这天上午她头昏脑涨,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会疯掉,反正坐在那里也没效果,索性就不上课了,自己一人到外面去轻松轻松,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不由得转到了河边,突然从树林中飘来如同天籁般的声音,这种音乐从未听过,美妙至极,那颤动的音符忧伤的旋律直击她心灵深处,她象着了魔一样顺着音源寻去,在河畔边一老柳树下坐着一个留着长发身材清秀的男青年,怀中抱着一个大大的不认识的琴独自拨弹着,忘我的表情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周围有几个小孩子蹲在地上看着他那怪异的模样,一文也忘记了害羞、顾不上女孩儿的矜持,走上前去靠的很近,细心地听着那拨动着她心弦的音乐,大大的眼睛十分好奇地瞅着他怀里的乐器,能发出如此美妙声音的琴真想亲手去拨弹几下,青年弹了一阵后停了下来问一文:“小妹妹,好听吗?”
一文点点头,接着他又弹了一曲,旋律中带着真情、又吐露着心中的忧伤,一文听得如痴如醉,不觉得眼眶里泛起晶莹的泪珠,青年弹完之后对一文说:“小妹妹,我看出来了,你是我的知音,谢谢你爱听我的琴声。”
一文玉手指着那把琴问:“大哥,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来,它叫什么呀?”
青年回答:“它叫吉他、也叫六弦琴,是西班牙传来的,我看你听的很认真,看来你对音乐很有天赋,知道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吗?”
“不知道,从来没有听过,但是太好听了。”
“名字叫‘回家的路’是一首国外很有名的曲子。”
一文见那青年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忧伤,如同三月里的小雨,嘴唇下还有一丝的小胡茬说明了他的成熟和稳健,脑后飘洒的长发更显出他超凡脱俗的文艺气质来,顿时心生爱慕之情:“大哥,听你口音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家在哪里呀?”
青年没有回答她,他又拿起吉他边弹边唱起来:“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为了心中的橄榄树,为了梦中的····”
一文的身心完全被融化在这忧伤的歌曲之中,听完后马上就问:“大哥,你太厉害了,我十分的崇拜你,你能教我弹吉他吗?”
“可以呀,不过学这个琴得一段时间,还要下功夫才能学好,可是我在这里待不了两天就要走了,你怎么学?”
一文说:“你要回家吗,大哥只要你愿意教我,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去。”
青年静静地望着前面流淌的阴水河面凄然地说:“我就像是水面上漂浮着的一片树叶,随水漂流,不知道那里是我的家。”
“那我就随你一起漂流、浪迹天涯,有你和优美的歌曲为伴多么浪漫啊,我现在的生活太枯燥沉闷了,没有生命的激情,我就期待你这样的生活。”
青年把长发潇洒的往后一甩,放浪一笑说:“小妹妹。你太可爱了,我看你还在上学吧,在外流浪很辛苦的,你这娇贵的身子骨受不了这个苦,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快回家吧,回去晚了,你爸妈会担心的。”
青年那瞬间潇洒的神情一下成了一文心中的偶像,她情不自禁的抓住了他的胳膊说:“大哥,我说的是真的,我高中早已经毕业了,我爸妈非要我参加高考不可,可是我学不进去,坐在教室里就是受罪,求求你带上我吧,我实在太爱你这音乐了,也爱你这样的生活。”
看着一文大大的乞求的双眸青年又问:“看着你家里条件一定不错吧,你能舍得这一切吗,不怕你父母反对吗?跟我出来流浪可是要吃苦的,有时候连饭也没得吃,有时候得在火车站的长椅子上住一宿,这些你都不害怕吗?”
“大哥、只要每天能听到你的琴声,我什么都不怕,那样才浪漫哩。”
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这么坚决,青年疑惑地说:“没看出来,你这么娇弱,温婉的姑娘竟然有这样的决心,那好吧,我准备明天去阳山上转转,然后就到陇中市去,你回去给你家里人商量一下,如果他们同意你学琴的话,我就带上你。”
一文毫不犹豫地说:“我爸妈最听我的话了,他们保证会同意的,那明天我也去阳山上找你吧。”
少女的心犹如含苞待放的花,虽不及江河奔腾、山崩地裂般的气势,但到了绽放时任何力量也无法阻止的,此时的章一文显得如此的果断、勇敢和坚强,生命中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在催促着她,不顾一切的要冲破束缚自己的牢笼,向着光明和自由前进,当第一眼见到这个留着长发怀抱吉他、唱着忧伤歌曲的文艺青年时,不加理性的思考就认定了他就是自己的榜样,他能带自己自由自在的飞翔,他浪迹天涯的日子就是自己梦想中的浪漫人生,一文决定要结束自己死水一滩般的生活,与他一同去感受外面世界美妙见识自然的绚丽多彩。
当然一文心里明白,自己的想法在父母眼里是荒唐可怕的,他们也绝不会让自己与不知姓名的男孩出去过那漂泊流浪的生活,于是她大胆的对父母撒了谎,这是她第一次欺骗父母,为了自己的梦想她勇敢的这么做了,回到家后虽然心里一直突突的乱跳,但她强作镇定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的吃饭、学习、洗漱、睡觉,这一夜她激动的几乎没有睡觉,第二天早早地起床了,换了件自己喜爱的衣服,带上平时存下的零用钱,并且给母亲说中午忙就不回家吃饭了,出了门拐了几个弯见没人时直奔阳山而去,到了山上还真的见到了自己心仪之人,他正在一空地上弹唱歌曲,围了不少来山上游玩的香客,不时的还有人给他鼓掌,也有人投上一些硬币在地上,一文大方的上前去帮他收着地上散落的钱币,休息时他两买了一点食品和水果吃着,章一文感到这比家里的食物都香甜可口,两人一块游玩了几个神庙殿堂,青年给她讲了许多自己离奇的故事,听得一文如痴如醉、心向往之。
当夕阳西照时,炫丽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空,他两人依偎在一颗松树之下,迎着霞光一文的心早已飞向天际,青年问:“小妹妹,我叫司徒文章,你叫什么呀?真的想好了,要跟我去浪迹天涯你吗?”
“想好了,从昨天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跟着大哥走,大哥我叫章一文,咱们真是有缘人啦,名字中都有文章二字。”
“真的是巧,有时候你不相信命运还不行,听你说你爱好文学,不爱学数理化,我也一样,但是我更爱好音乐,上学时就一门心思的学音乐,到处去拜师学艺,所以就把学业荒废了,初中毕业就出来闯荡江湖,这把琴就是我唱歌挣来的钱买的,现在父母也不管我了,我把中国差不多跑遍了。”
“司徒大哥我太崇拜你了,我也爱好音乐和舞蹈,可是我父母不然我学这些,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我觉得人一生不能让别人左右你,就应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只要你按照心愿努力奋斗了,就对得起自己的生命,成功与否不重要,过程才重要,夸父逐日的故事告诉人们,我们祖先追求美好、追求自由、追求真理的精神状态,宁可被炽热的太阳烤死,也不放弃心中的梦想,我也不想成名成家,只求对得起自己心中的梦想,这辈子就无怨无悔了。”
“司徒大哥,你不想成名成家,那你心里的梦想是什么呀?”
“我的梦想就是寻觅一个懂我的知音,带上她背着我的吉他一起去云游美丽的世界,阳春三月我们划着轻舟飘荡在江南的水乡,感受那朦胧的烟雨人家,夏天我们登上青藏高原,亲吻着香格里拉,游览冰封的喜马拉雅,秋天我们漫步在红叶飘落的北国,在辽阔的草原上放歌纵马,冬季一同南下到海角天涯,面对大海春暖花开,等我们跑累了,不想远行了,就在大山里找个幽静的农家小院,我们一起养育儿女,一同花前月下,一块共话桑麻。”
一个未经世事懵懂的小姑娘被他那激情的言语描绘出的美妙人生画卷深深地吸引,一文的人生希望被他点亮了,身心燃烧起来了,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激动的说:“司徒大哥,这一生我愿意陪你去寻找心中的香格里拉,一同踏遍祖国的大江南北,做一对神仙眷侣,以前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你点亮了我心中的明灯,是你给了我梦想,你是我慢慢黑夜中前方指路的灯塔,遇见你我的人生一片光明,即使前面有风有雨,我也要和你一同展翅飞翔。”
情之所至,两个年轻的心融合在一起,身子相拥在夕阳之下。
章一文虽然坚定的要冲出父母编织的禁锢着自己的金丝牢笼,但是毕竟他们养育了自己快二十年了,从未出过家门的她突然要远行了,心里难免有些离别之伤情,她按两人约定的时间收拾好了一切,只带了少量的衣物和平时存的私房钱,装在书包里,早上章锦山上班出门时她跑到门口对父亲说:“爸爸,你以后工作不要太累了哟。”章锦山也没在意,只以为女儿长大了,知道关心自己了,他欣慰地回答:“没事,爸爸看到你就不累了。”
她不敢再说什么了,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掉下离别的泪来,便跑回屋里,李秋芸一般要在大家都走了之后才出门,她还催促女儿:“你今天怎么这么磨蹭呢,迟到了,快走吧。”一文背上鼓鼓囊囊的书包慢悠悠的往外走,母女两面对面时一文深情地看着她说:“妈、那我就走了,再见。”
李秋芸感觉不对,这丫头你今天奇奇怪怪的,好像书包也和平时不一样,她越想越觉得不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于是李秋芸立刻锁上门,跟了出去,四处一望,果然一文不是往学校方向去,她就偷偷地跟在后面,看着丫头今天在搞什么鬼把戏,一直跟到汽车站,李秋芸心里紧张起来,她这是要到哪里去呀?幸亏自己多个心眼,否则····真是不敢想啊,就见一文和一个不男不女的年轻人见了面,一同去买了去陇中市的车票,李秋芸想着原来是一个小流氓在勾引一文,亏了发现的早,不然女儿的清白可就要毁在这个流氓的身上了,她气愤不过就要报警,让公安局的的人把他抓起来坐几年牢房,可是细细一想这样做那女儿的清白可就真的说不清了,于是她选择默不做声,只把一文留下来为好,在两人快要上车时,李秋芸突然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女儿的手腕,力量之大顿时让一文动弹不得,双目死死地盯着那青年,司徒文章见后正要与这个女人理论之时,一文低声的叫了声:“妈,你怎么在这里?”
李秋芸不敢声张,只是怒目而视,司徒文章见一文叫声吗后忙换上笑容:“文妹,这是你妈呀。”继而又对李秋芸说:“阿姨,你好。”
李秋芸声音不高但很沉重地问:“你是谁,你们要到那里去?”
司徒文章疑惑地说:“文妹要跟我学琴,这事你不知道吗?文妹你不是说你父母同意了吗?原来你没跟父母讲呀?”
李秋芸严厉的说:“行了,我也不问你是谁了,你快上车离开阳山县,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一文见母亲这样没有礼貌的对待司徒大哥,心中不高兴就想挣脱开来,但是面前的手如老虎钳子般的夹着自己的手腕,她只哀求地说:“妈、我想学弹琴,你就让我跟他去学吧。”
司徒文章也说:“阿姨,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不太好吧,你也别这么凶,我们又没干什么,文妹就是想学琴而已,你不能干涉她的自由。”
李秋芸把一文往自己身后一拉,恶狠狠地对他说:“小伙子,别给你脸你不要,你再多说一句话,再不上车离开阳山县,我叫你这辈子都待在这里信不信。”
看着李秋芸的凶狠劲儿,小伙子心里发憷,给一文招招手便上了车,一文眼里闪着泪花乖乖的跟着母亲回家了,章一文想往自由幻想过上浪漫生活的梦想被母亲扼杀了,李秋芸两口子后来也反省了自己的问题,此后再也不逼着女儿考大学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一文也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荒唐可笑,此后整天待在家里看些文学作品,很少出门,这件事保密性做的很好,就他们三人知道。
今天章锦山两口子又说起这惊险的一幕来禁不住连连叹息,章锦山说:“是要尽快的解决一文的个人问题了,女大不能留啊,唉、给你提亲的人当中有没有差不多的,说实话,咱们一文在阳山县我看难找到完全相配的小伙,在外地找也有一定的难处,我认为咱们把条件降一降,家里情况就别要求太高了,只要小伙子个人条件好,一文能看上就行,经济状况以后咱们可以帮帮他们嘛。”
“哎说的到是不少,基本上叫我都回绝了,有些说亲的让人生气,什么臭鱼烂虾都赶来提亲,有几个吧我觉得还凑合,给一文说了她却没看上,噢对了,今天思南还提了一个,还差不多吧,就是家是农村的,这也是她第二次给我说了。”
“哦、她能看上一个可不容易,是谁呀?”
“唉,说起来也是熟人了,就是中学向校长的大儿子,是个大学生,我和一文都见过一面,就是前年送志武上学时他搭咱们的便车去西安见过,人长得倒是挺周正的,和你高矮差不多,浓眉大眼方方正正的脸盘,身体健壮,模样和向校长一点也不像,可能随他妈吧。”
“噢、如果他毕业后回来了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若是分在外地了那就算了。”
“听说已经回来了,就在阳山中学当老师,唉、让一文找个农村人家合适吗?即使他们以后生活在城市,可是农村人的那些恶习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别说一文了,叫我去都受不了。”
“你这是什么观念嘛,咱们不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吗,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都有好人和无赖,说起向校长的儿子我倒是觉得还可以考虑,第一,这孩子学习好,人肯定聪明,还有大学文凭,你又说人长得不错,这人才是没问题了,第二他以后就是国家干不了,不存在农村不农村的事了,第三向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这样家里的孩子有教养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对人谦和,性格一定不会错,第四对一文来讲不一定非要找一个男方家庭比咱们家地位高的人家,相反的以后他们家要高看我们家一文,她才不会受气,他们家都得宠着咱家一文,如果找一个比咱们家好的婆家,婆婆再厉害点,那以后一文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到时候女儿一受气咱们不也跟着受气嘛,我想呀,最好这男孩子能依靠咱们,这样虽说嫁了个女儿,实际上却是多了个儿子嘛。”
“瞧你想的美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也不错,不行就让思南去问问向家,看看人家是什么态度,还有咱们说的再好,也得让你那个宝贝女儿看上才行,这孩子不知道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她若是不同意谁说也不行,别看她文文弱弱的乖巧听话,不哼不哈的可是有时候做起事来可真是让人害怕,就那一次事情可把我吓得够呛,一下改变了我对她的看法。”
“那当然了,你可要注意,这种事不管是一文还是男方,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就算了,千万别硬来,先了解了解再说吧。”
第二天李秋芸把思南叫来,举重若轻地说让她先了解一下向校长儿子的情况,思南听后知道章锦山认可了向涛就说马上去问问,为了讨得李秋芸的高兴思南也没等到晚上,她直接扭着细腰去了余哲林的办公室,余哲林正在喝茶看报见她这样就问:“什么好事看把你高兴成这样?”
思南慢慢坐下后给他讲:“我想把向家的大公子介绍给章家公主,章一文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正因如此还真是难找到合适的对象,李秋芸两口子愁的哟实在没办法了,前几天找我又说起这事来,我就把向涛又给他们提出来了,开始时她还看不上眼,可又找不到,今天早上她叫我去了解一下向涛的的情况,我想章锦山同意了,你抽时间去跟向校长说说,这种事男方要积极点,总不能叫章家主动向他们提亲事吧。”
“事倒是好事,不过呢老向这人有些怪,一副臭知识分子的架子摆得挺高,他儿子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这事搞好了皆大欢喜,搞不好咱们两头不是人。”
“那咋办呢,我已经答应李秋芸了,不去说更得罪人,你可想好了。”
“说一定要说的,不过我对这种事不在行,怕说不好,还是你去说吧。”
“向校长这人总是板着脸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和他话不投机,你们之间熟悉无话不谈,还是你去说吧。”
“我一个人去找他说这事总觉得别扭,还是咱两人一起去说好些,要不这样,下班后我约他到家里来谈怎么样?”
思南觉得这样最好,于是余哲林就以工资上的事为由叫他下班后到家里来喝茶,自从当了校长后,向怀德不由得就和县上各级的官员走动的比较频繁,他需要了解上面对学校工作看法与评价,掌握各种人事关系变化的动态,以便合情合理的安排工作,在官场上这些问题比一个人的能力更为重要,他现在更体会到处理好学校社会上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就是一个领导的能力,余哲林在这些方面比自己进步快,在县上余哲林也是他的榜样和最好的同盟了,只要是余哲林说的是他一点也不敢耽误。
他来到余哲林家时,茶水和果品早已经摆好,两人谈了一会县上领导新任免的动态后,思南上前来添水时顺口一问:“向校长,你儿子大学毕业了吧。”
“噢,刚毕业,就在中学教书。”
思南开玩笑地说:“在西安待了几年,没给你带个洋气点的媳妇回来呀?”
“弟妹见笑了,犬子无才,我们又是穷家小户,谁家儿女能看上他?”
“怕是瞒着你吧?老余你见过没有,向校长的大公子长得一表人才,追求他的女孩子不少吧?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真的没有,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上了几年学,心野了,当时想留在西安工作,可是咱们哪有这个关系呀,现在回来还不安心,所以心思也没放在这上面,等一段时间心稳定了再说吧。”
“向涛多大了,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遇到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个。”
“哎呀,求之不得,我先谢谢弟妹了,今年有二十六了,找什么样的他也说不清,我想最好找个老师,两人能谈到一块去,以后生活也方便些。”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儿子的要求,难道不是老师就不谈了?”
“我是这么想的,找什么样的人还得由他来定,时代不同了,哪像我们过去父母直接就定了,自己不同意就是不行。”
思南一笑:“看来向校长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曾经为自由恋爱抗争过,最终没有斗过封建礼教,听了父母的话,你给我和老天余讲讲你的罗曼史吧,一定非常动听,感人至深的。”
向怀德一脸的尴尬之情,微笑着说:“我哪有什么罗曼史哟,都是少年轻狂,一些荒唐之举,羞于见人,不说也罢,说真的,如果遇到合适的女孩你给犬子介绍一下,我们一定重谢。”
思南若有所思的说:“说到这里了我倒是想起一人来了,和向涛挺般配的。”
“谁呀?姑娘有工作没有?城里人还是农村人家?”
“在县**上班,比向涛小两三岁吧,这个姑娘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呀,可以说阳山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性格又好,温婉贤淑,心地又善良。”
“瞧你说的仙女似得,谁呀?如你说的这么好向涛怕是没这个福气。”
“说起来你也熟悉,而且向涛也见过,就是章书记的千斤章一文呀。”
向怀德十分惊愕,没一点思想准备,忙说:“不行,不行,还是别提这事了。”
思南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反应,不解地问:“才说出名字你便说不行,为什么呀?看把你吓得,章家人会吃人?”
向怀德稍微思索片刻说:“虽说现在不提门当户对了,但是社会上还是讲究这个,他是有一定道理的,人家是书记大人的千斤小姐,是娇生惯养的宝贝,我们是平常人家,不在一个层次上,生活水准和习惯差异很大,先不说人家看不看得上我们了,就我们家庭来说面对章家就有很大的压力,我们儿子是要找一个能吃苦耐劳、风雨同舟相守一生的人生伴侣,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啥也不会干,动不动再来点小性子,我们家里夸她也不是,说她又不敢,真的是豆腐掉进灰里面,吹不得也打不得,我们还得把她当个活菩萨一样供起来,还有哇以后向涛到章家去了还不是得低三下四,看人家脸色呀,不行与这样的人家成亲总是很别扭的事,还是找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为好。”
思南听得生气了,还没等余哲林开口她先急切地说:“你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太迂腐了,还是个中学校长哩,口口声声说儿女的事由他们自己做主,你却在这里一口回绝了,现在年轻人的婚姻关键要看向涛和章一文两人见面后喜不喜欢,如果两人对上眼了呢,你能阻止得了吗,别说你了,就是章锦山和李秋芸也奈何不了他们的女儿吧,我和老余的意思是先给孩子们介绍一下,给他们个见面的机会,成不成看他们自己了,大人就别再参合什么了,顺其自然嘛。”
向怀德忙陪上笑脸说:“是的是的,弟妹的话句句在理,但是呢,我总觉得有点不妥,好像我们一直在高攀章家一样,让外人笑话。”
“向校长这老夫子样看来改不了啦,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男女双方谈恋爱是你情我愿的事,只讲缘分不讲地位高低,再说了,向校长和章家论地位也不相上下呀,不存在高攀的事,你想的太多了。”
向怀德笑着说:“弟妹你在挖苦我,一个教书的和县委书记,一农村人家和城里人怎么不存在地位的差别呢?”
余哲林开口了:“唉,我记得过去有个皇帝要嫁公主,条件就是我们老百姓讲的门当户对,这全国上下谁能跟皇帝家门当户对呀?后来有一个大臣进言说有一家人和皇家可以算得上门当户对,皇帝问谁家?他说就是山东曲阜的孔家,大家这才恍然,觉得孔家的确和皇家相当,后来公主就嫁到孔家,你向老夫子不也是阳山县孔圣人一般的人物吗?所以向家和章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向怀德跟着一笑,忙说:“羞愧难当,你们两口子的嘴真是厉害,能把死人说活了,再让你们说下去我可要钻地缝了,不敢这样比喻,叫人笑掉大牙了。”
笑过一阵子后,余哲林接着说:“玩笑归玩笑,但是老向、思南提的这门亲事真是个好事,你不能以你自己的好恶来推测儿子的想法和观点,你若是再阻碍又是封建礼教在你身上复活了,你的思想未必正确,你的观念让年轻人看来已经过时了,这和我们当年年轻时一样的,还是自然行事吧,回去给儿子说说,他愿意就接触一下谈谈,不愿意谁也没法子,这是人家年轻人的事,咱们少参合。”
“那行,回去就给他说,我保证不再发表看法了,否则弟妹又要给我上课了。”
向怀德对余哲林两口子给儿子介绍对象十分感激,但对介绍的章家人却不太满意,他是一个固执的人,认定了的事不太好改变,他还是认为向涛应该找一个贤良淑德、性情温婉、身体健康、能干家务、相夫教子、孝敬老人还要任劳任怨宽厚待人的姑娘,至于长相嘛差不多就行了,因为他是老大,俗话说长嫂如母、以后家里的弟弟妹妹们能否团结,家庭是不是和睦,这长子媳妇至关重要,章家的女儿在这方面肯定有许多不合格之处,但是余哲林两口子的面子不能不给,既然说到这里了,就给向涛讲讲,但同时要给儿子把自己的观点讲清楚,他这么大了,有些事会有正确的判断的。
向涛自己却很有主见,自从那次坐章家的车到西安去见到了章一文,他这心就象被强磁场吸引住了一样,他不时地偷着瞟上几眼前面这个美妙的姑娘,脸如桃花,眼神灵动,姿态娇美,绰绰华华美不胜收,他心潮涌动,想着这事谁家的姑娘,今生若能娶上她为媳妇,真是夫复何求啊,当他听出来是章书记的千斤时,心一下就凉了,自己指定是高攀不起了,可是章一文那娇美的容颜却深深地刻入在他的记忆之中,今天父亲一提出介绍的是章一文时向涛的心里一下就亮了,在父亲面前他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欣喜若狂,他高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不仅仅看上了章一文的长相,更是她父亲手中的权力,这几年虽然在学校读书,但是他深深体会到有家庭背景的同学各方面都有绝对的优势,寒门子弟无法和人家相比,就拿自己来说虽然成绩那么好但是毕业后还得回来当个教书匠,大不了苦苦等待多年后和父亲一样当个校长,书读的多有些时候也是没用,他看清了一个人的背景比能耐更重要,他要走终南捷径,章一文就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从现在开始他的所有工作就是准备拿下章一文,成为章家的乘龙快婿。
晚上,李秋芸来到女儿房间,见她正半躺在床上看书,就问:“一文妈有点事想问问你?”一文放下书认真地看着母亲,李秋芸不知如何讲起,停了片刻才开口:“最近有没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呀?”
一文摇摇头:“没有哇,真的没有,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没有就没有,你别急,我是说既然没有谈,唐阿姨想给你介绍一个小伙?”
一文脸一沉说:“妈我现在还不想谈,等等再说吧。”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妈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到处跑了,再不谈好小伙都没有了,那时候看你怎么办,真是急死我们了。”
一文见母亲生气,就说:“她能介绍谁呀?还不是县上那几个人,烦死了。”
见女儿改了口气,李秋芸忙说:“这次这个不一样,是个大学生,当年还是咱们县上的高考状元哩,现在中学当老师,工作的事你不用考虑,你爸说了,以后只要你们喜欢想到哪里工作很简单,小伙子长得精精神神的,很有派头,噢、说起来你也见过,就是中学向校长的儿子,那年送志武上学他还坐咱们车一同去的西安,记起来了没有,怎么样呢?我和你爸觉得还可以,你觉得呢?”
“那个人呀,没太注意,就记得他跟个木头似得一句话也没说,还是算了吧。”
“嗨、这面还没见、话也没说一句怎么就算了呢,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是咋想的,别人介绍的你不见说人不行、没品味也就算啦,可是你唐阿姨够有品位吧,她看上的人一般不会有错的,为了你的事她给我说过两次了,怎么样你考虑考虑,先见个面接触一下,如果不喜欢就算了,咱们从新再找。”
“那就见个面吧,别薄了唐阿姨的面子。”
这个时代人们都十分敬重大学生,章一文同样如此,虽然她没上大学,但是对大学生还是心存仰慕之情,她认为能考上大学的人都是人中的佼佼者,他们聪明有知识,懂礼貌、文质彬彬,比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要强过百倍,当母亲说小伙子是个大学生时一文就有点动心,但是作为女孩儿特有的矜持她不能表现的太过主动了,她也怕这些人恃才傲物瞧不起自己,毕竟在学习知识方面章一文很不自信,所以她不能马上流露出自己的心迹来以免被人笑话。
思南约他们周末在自己家里见面,她与李秋芸说好,为避免他两人尴尬李秋芸就不来了,这天思南做几个小菜,准备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这样自然一些,大家都不拘束,并让一文早点来帮帮自己,自从定好与向涛见面的日子后,一文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在家里把自己所有的衣服试了一遍,觉得每一件都不合适,后来李秋芸急了就翻了几套衣服让她带上,说你到思南家里去让她给你参谋一下,她在这方面有天赋,一定能选一身你喜欢的,一文还真的提了几套衣服来到思南家里,两人试衣服就用了三个多小时,一文和思南个子差不多,一文略显丰满一点,最后给她选了一件白色贴身的短袖衬衣,胸前配一个淡蓝***结,下穿一件黑白细条纹相间的小摆裙、与小腿齐,脚上一双奶油色半高跟鞋,显出一文婀娜的身材,且雅致大方,庄重中又不失活泼之气,思南说她:“衣服还是那年和你妈在上海给你买的,这么好看的衣服怎么没见你穿过,难道你专门留着见心上人才穿,你穿这身衣服照几张像片吧,挂在墙上与电影明星比一点也不逊色。”
“唐姐,别笑话我了,谁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衣服架子哩。”
“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妈喊我是妹妹,你却叫我姐姐,这什么辈分啊?”
“你才比我大几岁呀,叫你姨显得老气,叫姐姐显得亲,各人叫个人的吧。”说着两人哈哈一笑。
向涛也准备了几天时间,为此他专门去买了新衬衣和领带、还有一双皮鞋,西服太贵没舍得买,还是上学时与同学一块到西安东大街买的,花了一百块钱,这也是他最体面的衣服了,中午他就没去上课了,在自己的宿舍里精心打扮自己,想着一定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都觉得不错,就是新皮鞋不太合脚,磨的脚有些疼,但是再疼也要忍住,好在今天走路不多,他算好时间准确地来到思南家里,此时余哲林也刚好回家,衣服都没来得急换便给他开了门,向涛在门口恭恭敬敬的鞠个躬:“余叔,你好。”
余哲林忙回礼,进门后他便端端正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挺腰抬头,双眼平视,两只手一样的姿势放在膝盖上。
思南见他这样就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她让一文把茶水给向涛端上去,一文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去了,动作有些拘谨,她放下茶杯头也没敢抬只说了句‘喝水’便走了,向涛忙站起来正准备回礼时见她已经走了,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显得十分尴尬,余哲林上前来和他说了几句别的话才掩盖了他尴尬的情绪。
吃饭时思南分别给他们俩做了介绍,算正式认识了,饭后向涛又坐回他来时坐的地方,思南推了几次一文让她出来和向涛说说话,一文害羞一直没出来,后来思南拉她出来坐下,她对余哲林说:“老余,咱们不是说好要到我们主任家去吗,该走了。”余哲林猛然明白过来,起身换衣服要出门,一文上前来拉住思南小声说:“你们走了,剩下我们两人多尴尬呀?”
“你这丫头,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有的人还嫌我们在这里碍事哩,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过去和他说说话,了解沟通一下,我们真有事一会就回来。”
他们走了之后,一文只好过来坐在向涛对面的沙发上,两人很久没有一句话,此时向涛越发的紧张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跳出胸腔了,额头出了许多汗水,这两天挖空心思想好的话语现在全部忘得干干净净,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一直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她一眼,还是一文先说话:“你们学校忙不忙?”
“忙。”一个字他觉得太简单了,又不上一句:“也不算太忙。”然后又冷场了,过了一会他才问:“你们上班忙不忙?”
一文回他一句:“和你们一样。”
又是半天的沉默,后来一文站起来说了句:“你喝水吧。”他马上回答:“喝好了。”一文感到无趣再没说话,便走到厨房慢慢地洗起碗来。
天黑了很长时间了,余哲林两口子从外面回来,见向涛还是坐在原来那地方,坐姿都没有改变,两口子相对一笑,余哲林坐下来与向涛说话,思南进到厨房就说:“我的个好姑奶奶,让你来干啥事呀,怎么跑到我这里来洗起碗来了,这让你妈知道了还不心疼死了,又该说我了,你们怎么搞得嘛?”
一文说:“不行,我们没有话说,他就像个木头人,不会说话。”
“怎么会呢?当老师的不会说话,那在讲台上给学生讲哑语吗,刚开始不熟悉也不好意思,有些拘谨也是正常的事,慢慢地就好了,别的都不是问题,我就问你一句话,人还行吧,你看上没有?”
一文羞答答地说:“我也不知道?”
“那好,我知道了,在这里等着。”她又出去问向涛:“怎么样,人看上没有?”
“嗯、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嘛,喜欢人家,就要主动点,坐在那里半天不说一句话,哪个女孩子喜欢你这样的小伙呀,一文对你也有好感,也愿意和你交往,以后要多找她聊聊天,象一文这样的女孩儿你要用心才能追得上,女孩子都喜欢浪漫,比如找她去看电影呀、请她吃饭呢、送花给她呀,也可以给她讲些她爱听的故事,总之要哄她开心,懂吗。”
“知道了,阿姨谢谢你。”
“这会儿嘴倒是甜了,还是成了后再谢吧。”思南又叫出一文来说:“天不早了,回去晚了一文父母会担心的,向涛你吧一文送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告别了余哲林和思南,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章家的路上,几次向涛就象上前去和她说几句话,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始终没有开口,到一文家门口时她转过身来说:“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
向涛只‘嗯’了一声,在路上他就琢磨思南的话,女孩喜欢浪漫,怎么浪漫呢,突然想起来去看电影,于是他鼓起勇气在一文将要敲门时才说:“明天不知你有时间没有,我想请你去看电影?”
一文犹豫片刻后说:“什么电影呀?明天就去吗?那好吧,啥时候?”
见一文同意了,他顿时激动地说:“什么电影还不知道,就在明天晚上,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行吗?”一文点点头敲门进门了。
阳山县电影院是这几年才建起来的,过去一直放着露天电影,遇到刮风下雨只能散场,前几年国家为了发展文化事业拨了转款修了一室内电影院,能容纳六百多人,这也成了阳山县最大的室内集会场所,县上一些重大的会议和活动都在这里进行,县城人口不多,电影也不是每天都放映,一周也就有三四天放映时间,多了就没人看了,今天刚好有电影放映,是**片子《三笑》,向涛打扮一番后早早地来到电影院买了两张票,心情激动的在门口等着一文,还在想着既然她答应和我来看电影了,说明章一文就是自己的对象了,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他开始美滋滋地憧憬今后美好的生活。
章一文也早早地来到电影院附近,一直在观察着向涛,她的心里是复杂的,自己很难说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个人,从向涛各方面的条件来看是个非常优秀的青年,但是对他总是不放心,下意识感觉到他这个人不是一个率性真情的人,他思维缜密,做什么事都有一套计划,表面似乎有一个面具,很难看到他真实的一面,此时一文心里就有些不快,请我看电影也不说到家里来接一下我,看他这样也就只是干巴巴的看个电影了,也不说去买点小食品,本想一走了之,但是一文还是想再与他接触一下,于是自己去买了一点瓜子和糖果来,在电影马上要开映时走了过去,向涛急的以为她失约了,正在气恼时见她出现在面前心里立刻又热乎起来,忙催促她说:“马上开演了,快走。”
找到座位后两人便坐下来,向涛认真的看起影片来了,一文拿糖果给他吃,向涛推辞了,说:“我不爱吃零食,你自己吃吧。”一文很生气,无心观看,向涛却被电影中的情节吸引,电影放映在中途时,一文实在别扭的坐不住了,突然手捂着腹部说:“哎呀,不行了,肚子疼,我得去上厕所。”
向涛想女孩子上厕所,我不能跟着去吧,就说:“那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一文出了影院大门把手中的瓜子糖果一扔,生气地直接回家了,向涛看完电影后也没见一文回来,他便到厕所边上去找,没见到人,又问了两个从女厕所出来的女的,说里面没有人了,他这才意识到章一文可能生气回家了,但他想不通的是平白无故的生什么气?自己没做错什么呀?于是十分懊丧的回学校去了。
第二天一上班,向涛急切地给一文去了电话,问了昨天晚上的情况,一文便敷衍他:“噢、昨天晚上肚子疼的实在难受,见你看的那么专心,就没有打扰你,自己先回家了,对不起了。”
向涛听后还老实地说没关系,接着又问今天下班后有时间嘛,一文马上说今天同事请客没时间,向涛无奈地放下电话,真是度日如年,到了第二天他又给一文去了电话,约她出来,一文还是找理由推辞了,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又到了周末,向涛硬着头皮给一文去了电话约她出来出,一文觉得总是这样也不好,还是见个面把事情说清楚的好,于是就问他:“明天有时间,你有什么事?”
向涛一听觉得她太会装了,处对象嘛约你出来能有什么事吗?于是便说:“我想明天请你吃饭。”
一文说:“吃饭就算了,我不想去,见面还是可以,你看在什么地方好?”
“那就在河边吧,明天下午饭后老渡口处见面怎么样。”
一文同意,放下电话后向涛又开始设想次日见面细节,他决定这次要向章一文郑重其事地谈谈,学西方人那样直接表白自己的心里话,说我爱你,会一辈子对她好,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并且还演示了几次,觉得这样一定会打动章一文的心扉,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下午,向涛还是和上次打扮的一样,看起来就是来参加约会的,一文却穿的十分随便,但更显出她绰约的风姿来,两人见面后都显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来,先随便走走,只说些客套话,没有几句更近的言语来,后来找了一个僻静之处分别坐下来,又是一阵的沉默,但是两人都在准备自己的开场白,向涛试了几次都没有说出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突然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合说这些话,还是一文先说:“你觉得咱们这样有意思吗?”
向涛盲目的接过话题:“我觉得很好啊。”刚一说完就意识到她的话有深意,接着又问:“你说这话啥意思呀?”
“我的话已经很明确了,意思是咱们两个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啊”一文的话如晴天霹雳,向涛一下就蒙了,停顿一会他缓了缓便开口问:“为什么呀,总得有个理由吧?”
一文还真的给他说不出什么来,想了半天才说:“什么理由我一时说不清,你真的很优秀,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我就是感觉到咱们两个不合适,如果咱们在一起,我觉得以后都不会快乐的,所以还是算了吧,对不起了。”一文说完后起身对向涛说了声再见就回去了。
瞅着她飘然离自己而去,他的天空塌陷了,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向涛一生中所受的最为严重的打击,他真的想不通女人的心,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呀,即便是有错误也应该说出来我可以改正呀,毫无一点兆头就这样算了,让人一头雾水,如果说她看不上自己,那么又要和自己交往这些天呢?不对,他想着一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难道是她又交上别的男朋友了?对一定是这个原因,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得通她反常的表现,向涛在河边一直坐到夜深人静,河风已经有些凉意了,他打了几个哆嗦,抱紧自己的身子,这才站起身来,脚下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高一脚底一脚的回到学校。
这一夜向涛在受着煎熬,自己的初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真心爱着的女孩就这样离开了,投入了别人的怀抱,难道阳山县还有比自己更优秀更让她喜爱的青年?他觉得这不光是一次失恋,而是对自己的侮辱,自己什么地方不好让她嫌弃了?此时向涛心生怨恨,与她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还得在做一次努力,事情没到最后不能认输,这事既然是余部长他们介绍的,那就得去找到他们讲讲清楚,起码也要知道原因,输的明白吧。
晚上也没给父亲讲向涛大着胆子来到余哲林家里,把这几天来与一文相处的细节给他们讲了一遍,思南听后劝向涛说:“我明天就去找一文和她妈妈谈谈,了解一下情况咱们再说,但是向涛别人只能起个辅助作用,关键还在一文她喜不喜欢你,她若是坚持不和你来往了,谁说也没用,不过呢听你刚才说的我大概猜出一点原因了,并不是一文有了别的对象,责任还在你的身上,比如第一天在我家时,你就表现的很拘谨呆板,一点也不大方洒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个小时,我们走时什么样子回来后还是那样,显得不自然,那个女孩子会喜欢这样的青年呢,还有你们去看电影,你就该主动点去一文家里接她,然后买点小零食哄哄她,一文买了你还不吃,这让她多扫兴嘛,她说肚子疼你就该马上陪她去医院看看,你倒好一个人在那里傻看电影,看电影只是个由头,而是让你们可以多接触多交流,章一文比较文静,但是往往这种女孩心里面却热的像一团火,她更需要一个活泼开朗的人哄她开心,想和一个能逗她快乐的人在一起,她平日里生活的很平淡,所以她更需要一种有激情浪漫的生活来充实自己的幻想,一文对你还是很有好感,是敬佩你的,但只有这一点是不够,要想得到她的芳心你还要多下功夫去研究她,多找些浪漫的事来不停地给她惊喜,变着法的逗她开心,比如给她谈些新奇的事,讲些离奇的故事,没事时说几个笑话逗她乐乐,一文爱看书,你们可以聊聊文学方面的,诗歌、小说等等,这应该是你的强项吧,总之她喜爱什么你就多和她谈什么,要让她感到你知识渊博,让她对你高山仰止,崇拜你,要让她感到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想和你在一起,从而离不开你,见不到你就想的难受,对你产生依赖之心,那时候怕是你想甩掉她都难了。”
向涛像一个小学生似的听得细致入微,原以为只要自己真心对她就可以感动她获得她的芳心,没想到谈恋爱还这么费脑子、动用这么多的手段,这些倒像是一种欺骗行为,可是女孩子都喜欢这样,难怪大学时同学们都说好女孩都是骗到手的,以前不相信,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下来该好好琢磨一下唐思南的话了。
思南先给李秋芸去了电话,说了一文和向涛的事,李秋芸说自己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丫头回家来也不说,他们还以为两人在慢慢谈着哩,思南又夸赞了向涛一番,给李秋芸说一文还没经验,错过了好小伙以后再也难遇上了,李秋芸也着急,就约思南一同去和一文讲讲,三人找好时间坐在一起谈起这事来,李秋芸先问女儿为什么不喜欢向涛,总得有个理由吧?
一文说:“又让我讲理由,真的说不上来什么,向涛这人可能很优秀,但是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很一般的人,和他在一起没有那种感觉,没有让我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就象和一个熟人聊天一样,还有他这人不知道是傻呼呼的还是太自我了,和他在一起他只顾自己,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像个书呆子。”
李秋芸听后不解地问:“好闺女啊,别说找对象了,就是和普通人交往也是要讲究日久见人心的呀,怦然心动一下就感觉到这个人好了,这是个什么感觉呀,这是要出大问题的呀,你还记得你要学琴这事吧,算了不说这个了,另外书呆子有什么不好的,起码人老实叫人放心,人一辈子成家就是要实实在在的过日子,平平安安的多好啊,总比那些胡吹冒料夸夸其谈的人强吧,按你说的这些我就看向涛这孩子不错,妈是过来人,在这方面比你有经验。”
思南接着说:“你妈讲的太对了,这找对象一定要找一个稳重实在的人,我们都是过来人,有的男人口吐莲花把事情说的美轮美奂,其实就是口蜜腹剑,这种人千万不能相信,这过日子就象是酿酒一样,慢慢悟出来的才香甜可口,向涛是大学的高材生,知识渊博,肚子里有货,和你刚接触他不好意思多显摆,人家是书香门第有教养的人,这时间长了你就慢慢地感受到了。”
章一文耐不住她两人的说教,也反思了自己是不是决定太草率了,凭两三次的接触就断定一个人是有些不妥,更何况也没有多大的不愉快,也许就是各自的想法和理解不同而已,可能刚开始还不太习惯吧,于是她答应再和向涛交往一段时间,就这样她们又给了向涛一次接触章一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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