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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东京开封,初升的日头还没有午间那般炙热狂躁,暖暖地照射在楼阁瓦屑之间。朱雀门外的朱雀大道连接着城南的马行街,穿过马行街风中飘荡着淡淡绒毛燃烧的味道,不怎么好闻,确是马行街独有的味道。在马行街临接外城墙的的洼地上坐落着一座不小的院落,院子地理位置其实不怎么好,但占地颇大,院内的装饰外加崭新的朱漆大门彰显着主人的不俗。院门的牌坊上写着鎏金大字“种宅”。
占地在整个开封府也能算中等规模的种家人丁并不兴旺,家主种朴是现任河州知州,掌管河州军事的他常年征战在外,家里也只有夫人和几个下人操持着。今天的种宅明显不同于往日的安宁,那就是种家终于迎来了他们的未来,种家夫人陈氏终于在大公子夭折后又为种家生下了儿子。他们在他出生前就算到会在夏天出生,所以早就起好了种炎的名字。
添丁自古以来都是一家的大事、喜事,然而作为这次添丁活动中的主角种炎,他很郁闷,非常郁闷。可能有人会问,新生儿怎么可能有这样丰富的情感。
是的,新生儿只会哭闹,而我们的种炎从某种意义上讲根本不是新生!没错他就像无数的狗血剧集一样穿越了!
本来他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还在享受着改革开放带来的高速发展,一夜睡醒就穿越了!前世他也看过很多的穿越剧,主角一朝穿越就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把古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然而他一出生很难受,非常难受,他感觉全身都没力气,伸不出手抬不起脚,眼睛睁得开却完全看不清东西,微弱的光源让本身视力衰弱的新生儿更加恐惧。
初尝空气的种炎用止不住的哭声抵挡着对黑暗的畏惧,直到三天后他才在光线明亮的时候看清自己幼小的身体,和抱起他一脸爱怜的古装年轻女人,才打消了被外星人抓住做试验的怪诞念头。
女人每天温柔的歌声成了种炎来到这个世上最好的慰藉,不用女人开口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他的母亲,她的眼神和每一个动作无不透露出母性的光辉,只有亲生母亲才能带给人的感觉,两世为人的种炎能感受到自不用提。
但种炎内心还是恐惧的,那种恐惧不是直接的,理性上种炎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有人身安全,但对世界的未知、未来的迷茫、上辈子的留恋无时不刻的摧残着种炎的心智。还有无法忍受的是一个成年人的思维下那具不受控制的身体,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种炎每天努力的事就是思考自己的未来和控制失禁!
然而人最可怕的就是习惯,慢慢习惯了种家生活后,种炎开始接受了现在的处境,逐渐淡忘了过去的生活,沉溺在陈氏给予他的母爱之中,虽然种炎曾极力告诉自己她不是你的母亲,他只是被你占据了自己孩子身体的可怜女人,却还忍不住亲近这个善良的女人。
她给了我生命,我为什么不能像亲生儿子一样侍奉她呢。种炎这样劝解自己,本以为就要这样和自己的“母亲”度过了牙牙学语和阑珊学步的幸福时光,变故发生在种炎两岁这年。
从远方传来了让整个种家崩溃的消息,种炎的父亲种朴死了,死的既突然又不突兀。突然的是身为权知河州军事的种朴大大小小算是个将军了,情理之中不应该这么轻易战死,并且听说对抗的也不过是些刚放下刀的乱民。不突兀的原因种炎的父亲是一名将军,自古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他的父亲种朴当然也不例外,身先士卒才是军人本色。
种朴是中了西羌叛党的埋伏死的。种炎被带到已故的男人身边时尸体已经被处理过,纵使两世为人的种炎也不禁动容,男人的尸体被换上了全新的甲胄,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不知道是时间久了还是战时流了太多的血,露在外面的双手结满了血痂,右手连接拇指的虎口几乎是断着的,指甲也像是没了,不知道是太脏还是光线的缘故看不真切,这让种炎想起了“十大酷刑”。最夸张的还是男人的脸,额头布满淤青,脸颊和下巴明显是被砍开过,后来又被修补上了,像是缝补过的布娃娃,整个脸肿的很厉害,种炎甚至怀疑母亲是不是真的能认出自家丈夫。
母亲还在一旁哭天抢地,种炎看着这个是他这辈子父亲的男人,竟然有点怅然若失。本还在为日后如何应对这样的封建家长而犯愁,封建家长就战死沙场了,戏文里都说“马革裹尸军人本色”,但亲眼看到男人的惨状,才更让种炎有点明白了战争的残酷,他试着想象男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模样,和歇斯底里的狂吼,他开始对男人有些敬重,然后就是悲催的意识自己在这个没了男人的家里,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送丧来的黑脸汉子对陈氏还有小种炎表达了哀情,又命下属留下了朝廷的抚恤就告辞了。没出过门的种炎还不太能估算出六十万钱的购买力,但知道种朴月俸的他明白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心里也暗暗赞叹宋朝国力的兴盛和对将士的厚待。
是的这里是宋朝,一个称之为世界封建王朝巅峰的时代,也是被称为中国历史上最衰弱的中原王朝。种炎之所以知道是在宋朝,还是在半岁的时候听见丫鬟小环对他母亲痛斥契丹人对她的家人犯下的累累罪行时,结合自己的见闻猜测到的,后来也在上街时候被一声声官人、衙内而印证。
种炎其实对历史并不了解,就像二十一世纪的大多数人一样,只知道宋朝是赵匡胤黄袍加身窜国而立,是呈唐继元的历史朝代,是崖山之后无华夏的慷慨悲歌;有小说话本里的名将岳飞被奸相杨太师的栽赃构陷,有水泊梁山的群雄起义,还有“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的悲凉无力。
种炎也实在想不起是中学课本还是哪里的闲谈杂录,给自己留下了“强唐弱宋”印象,但就种炎这两年的所见所闻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宋国的“弱”。甚至比相邻强国辽也领先不少,这是母亲陈氏经常抱着种炎上街的观察让他得出的结论。
种炎家就住在马行街上,这里通商发达,常年有辽人、党项人甚至连年交战的吐蕃商人来往行商,从他们还在用马匹、皮革等原始资源与宋国的陶瓷制品、丝绸棉麻间的交易,就可见一斑。
哪怕以种炎后世的眼光来看,宋朝或者说汴京的商业发展都是可圈可点,基本上你能想到都能实现。你说宋朝有商场吗?当然有,生活中只要用得到都可以买到,甚至还有后世那种专业订做的店铺。你说宋朝有外卖吗?当然有,很多有产阶级不想做饭都是去饭店打包,有些精明的店家为了招揽客源就给顾客提供了外送,如果你怕店里食品制作不干净,只要你能付足够多的钱,还能让酒家的大厨上门服务。因为种炎的母亲喜欢吃的缘故,种家就经常让下人去一开封有名的本地菜点餐,有次陈氏喝了点酒高兴的还给了不少赏钱,用她的原话说就是“值一贯者,犒之二贯。”
当然在往后,这个没了丈夫的女人就再也没能这么大方过。种朴死后陈氏更加清瘦了,这样让种炎更加怜惜自己的母亲,这个少年丧母,青年丧子,中年丧夫却还是面对他挤出笑容的坚强女子。随着种炎的长大,他也把一开始订立做好衙内的目标,变成了成为一个能为母亲遮风挡雨的男人。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种朴的死让种炎意识到,他怕是根本没有成为骄纵衙内的命。
种家其实在家主死后过得也不错,光是种家的田产就足以让母子二人衣食无忧,再加上种炎叔伯和他母亲娘家的救济,理财有道的陈氏日后还积攒出了不菲的家财。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时的种炎开始为了种家的未来而读书。当然起初都是偷偷去自家的大书房,毕竟二岁多的孩子能捧起任何一本书都算是惊世骇俗了。不是说种炎有多迷恋读书,而是他发现自己这个年龄和这个时代他实在没有太多娱乐活动给他选择,看看杂谈笔录解解闷也是不错;有兴趣了再看看宋朝这个年代记录比较近的前朝历史和后世到底有什么不同;翻翻武备志看看老种的军略地图,研究研究为什么宋朝老是给后世弱宋的印象。久而久之就变得一发不可收,就这样他一头扎进书堆里了很多年。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快五岁的时候发生的事让他在马行街甚至整个城南都出了名。
陈氏为种炎找了以为启蒙老师,那是一位岁数不小的古板老头儿,说话永远是之乎者也那一套,据说寒门出身的老头年轻时还做过小吏,只是不喜官场的阿谀奉承才选择了当个夫子。其实种炎并不反感老头做他的启蒙老师,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更何况种炎对一些晦涩难懂的古书早有请教的打算了。就是这个胡乱的思考导致了种炎在他的第一堂启蒙课上就劝退了自己的老师。
其实那天发生的事如果种炎认真回答,绝对不会有任何纰漏,坏就坏在昨晚看完王安石变法的纲要后,种炎就一直在思考变法的结果为什么不尽如人意的原因,心里就对皇权产生极大的反感。
“刚才我说太祖立国至今已历经七代你可记住了?”老夫子只是习惯性的发问,他也不会以为一个孩童能将复杂的庙号谥号一遍记住。
“赵宋得国不义。”种炎面无表情说完,“赵宋”老头的眼睛睁大一脸不可思议,当听到“得国不义”这四个字干脆要晕死过去了。
后来老头不顾陈氏好言相劝坚持请辞,走的时候还直言“种家衙内不可**!”。一向疼爱自己儿子的陈氏倒是没有责骂种炎,只是有点犯愁能不能请得起名师。种炎在气走自己第一个老师后,也是吓的一脊背的冷汗,在这个家天下的时代自己的行为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哪怕是无心之语,如若老头告官种家可能就要倒大霉了。
就这样种炎忐忑了三四天,发现家中没有什么变故倒也是放心下来。随即他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二位老师。
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听家里下人说是花大价钱从城南一家颇为有名的私塾请来的,种炎决定不再给母亲添麻烦,要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学习能力。
“夫子好。”种炎礼貌作揖。
“好。”夫子还礼一揖。
种炎心道:多么友善师长的画面,这就是成功的开始。
紧接着夫子问:“种炎对什么感兴趣呢?”
看看这就是名师,懂得因材施教可比那一来就拍皇帝马屁的劳什子夫子强得多了。接下来种炎就根据自己所知对国家制度做了上万字的汇报总结,尤其关于宋朝繁复的官场名称和不合理权责划分。小到的官名叫法,免除虚职闲位,大到权责划分,加强中央集权和地方军队改革,说完他觉得自己发挥不错。就抬起头眼睛睁的大大得望着夫子。
但并没有收获到诸如天才之类的美誉,更没有意淫小说里那种纳头便拜的桥段。夫子先是目瞪口呆地盯了种炎几秒,继而又是高呼“夭寿”又是以头抢地的手舞足蹈,接着就一溜烟儿跑出了种府。
当天种炎就在马行街出了名,后来城南街坊间也都说起了河州种家衙内顽劣不可**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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