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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勒河终点是罗布泊,它的躯体在炎炎戈壁阳光之中不断蒸发,最后消失和融入了沙漠金黄。在流逝中,有祁连山雪水滋润,黑河和山泉相融,路途上其他水系力量极力注入,想让它持续生存繁衍,保持生命活力,可它那么随意,肆意挥洒自己仅余的热情,潇洒坦荡消失在未知土地。岸边茂盛胡杨静静看着它,低声吟唱着“生有何欢,死有何哀”。生气勃勃红柳则摆着头,摇曳着,为疏勒河面对死亡义无返顾而快乐,大声说着:“为什么东归大海?”。
经过河流边看见它的人常为疏勒河的不羁感动,沿着波光粼粼的河岸西行,你会体会到一种宁静,感受生命的坚韧力量。丝绸之路驿站玉门关外,第一眼看到它,我便被彻底惊呆了。河畔满是胡杨、红柳,荒原辽远起伏,河水如同翡翠碧绿,蜿蜒而行,天上鹰鸣响起,辽远而警醒,体内孕育沸腾着渴望,想奔跑、滑翔、飞升,脱离这庸庸碌碌世俗生活。
疏勒河独自流淌,沿着它我持续西行,它一路上变的柔弱枯萎,微笑着舒展自己最后的意志,走向了干涸。不远是新疆楼兰,中国边垂之地最神秘的地方之一,曾孕育了楼兰文明,后来同疏勒河一样,融化在浩瀚的历史之中,彻底消失了。
我喜欢阅读考古资料,喜欢楼兰的神秘感,收养第一只小猫的时候,看到它慵懒而柔弱,我给它取名楼兰。它对我若即若离,即使我再怎样取悦它。当我距离它稍微远一点的时候,它又会主动靠上来,在我的膝盖上,在我的枕头边伸展自己的四肢,或者舔着自己的爪子,若无其事的抬头看我一眼。
在这样孤单的地方,我突然抓心挠肝的想念起它来,没有我的日子,它一定会更加孤单吧,希望它能够原谅我离开它。我们曾相依为命,彼此相许。惆怅就这样无边无际的爬上来,我嫉妒的想着或者它已经遗忘了这样一个主人,在另一个温暖的火炉旁边栖息安眠。
上个世纪,应该是1900年,瑞典探险家斯文·郝定带着一支探险队伍,沿着干涸的孔雀河古河床来到荒原,他们在找寻一条合适的道路走私文物。戈壁上荒无人烟,保障条件艰苦,他们想早点到达目的地,但是长时间匆忙赶路中不慎遗失了唯一的铁铲。维吾尔族向导奥尔德克考虑到工具很难得,所以回去找铁铲,结果发现原宿营地有一座废墟,他从废墟的沙土之中顺手拣回几件木雕残片,发现残片上花纹精美,雕饰精巧,完全是另一种文化风格。
这个发现让这些冒险家们欣喜若狂,重新折返回到这片土地,反复搜寻文物古迹。这个偶然事件揭开了楼兰千年迷梦,让它为世人所知。后来,无数考古学家和冒险者出现在这片荒原上,找寻他们梦想中的文明交汇点,追求着古代文明残片,希望从沙漠中找到曾经消失的历史,回忆起过去的文明。
上百年来,持续造访打扰并没有改变这里气象,没有雨水和河流滋润,楼兰仍然沉没在罗布泊的纵横沟壑中,只有兀立的佛塔,三间房的遗址,断壁残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记录着日出日落轮回。
进入这片荒凉,我在地图认真标注,根据旅程计算,制定了每天严格的行军计划。按照每天的计划,我提前完成了功课。荒漠戈壁之中,极目四处远望,到处都是平整的沙丘,如果有大风刮起,这里没有地方适合驻留停顿,进行隐蔽栖息。四周很远都没有树木和地面水源,也没有山脊冲沟,考虑到还残存有一些体力,我一口气又走了近10公里,走到一处戈壁中经年风沙堆砌的土墟边,定下了宿营的决心。
休息片刻,我四处巡游,找了一些干枯柳枝和半黄的蚂蝗草,在低洼处用石头堆砌起一个简易土灶。用手扬撒了一把沙土,风向偏南,顺着风向挖出通风沟。取出行囊中的便携水壶、不锈钢杯和合金三脚架,用打火机点燃了篝火,从水壶中量取约100毫升水,用火烧开。撕开简易干粮的塑料袋封口,就着一杯热水,狼吞虎咽的完成自己的晚餐。餐后我打开背囊,取出便携单人帐篷,用尼龙束和加固地钉捆绑固定,背风架设好后,铺上锡箔隔离垫。身体有些酸痛,我慢慢地钻进去,躺了一会,然后用手肘撑着自己,半躺半坐,看着一弯新月慢慢的爬上来,戈壁空阔辽远,月色朦胧,星空变得璀璨。
我喜欢星空,对它有一种特殊亲切的情感。星空告诉人们自身是渺小的,未知充满着这个世界。依靠它,通过它,人们找到返回家的道路。对于游牧和狩猎人来说,确定方位性命攸关,他们只需要在地上确立一根木棍,日影最短的时候,北半球影子指向是正北,这样他们就能够相互扶持,找到他们自己的家门。对农业民族来说,确定节气和一年的长度是至关重要的,四季变化和天相息息相关,通过星空,他们确定一年种下什么,收获什么的时机。
仔细想起来,对于人类各种族群,时间都是天上的星系决定的。
一天,由日出日落确定,一月,则是由月亮的圆缺确定的。一年呢,由星星决定。时间和空间有着必然的联系,唯一能够锚定我们的,就是天空。方位、寒暑、阴晴都是与天空息息相关。一年之中,冬季星座是最为华丽精彩。只有看见冬季银河那夺人心魄的美丽光辉,你才知道世界真正宏大与个人的渺小。星空在清澈明净的大气里不断闪耀,如同身在春天清晨华美花园,令人心情平静,感受到赏心悦目。
我喜欢对着星空说话,记得冯翼才在《意大利小提琴》中的诗歌:“别怕孤单,它依然在你身边。”靠近星空,人会感到亲近,只是可惜它不能对话。据说在西伯利亚东部的上扬斯克附近,那里是世界上最为寒冷,常年有人居住的地方之一,温度常常在零下四十摄氏度,这种寒冷透彻骨髓,会冷到一个人自己呼出的气体都会在耳边结冰,说话的声音都会延缓,出口的热气会像枯叶或者农作物不断散开一样,发出沙沙的声响,这种声音被当地人称之为“星星的私语”。
在落寞的荒原上,我安静的坐着,风声停了,一切都属于未知的黑暗,寒凉逐渐从地下渗透出来,我心情无比静谧。海上航行的时候,我也会遥望星空,海上也有星空,那是另外一种荒原,是包含着期待的漂泊。
在海上执行任务的时候,忙碌一天结束,仰望天空,群星的光辉是那么湿润与温柔,与草地上繁花似锦的画面颇为相似,仿佛从星空中也飘来了花香。舒适的夜里,用惬意的心情欣赏闪烁的群星,想念亲人的甜蜜温馨,也许这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我所爱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从生活中逐渐消失,变成了一张张褪色的照片,变成白色灰尘,随着变化的风和海水飘走,那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只是很少很小的一部分,他们的思想、情绪、关怀和善意,独特的个性言语姿势气质,都到哪里去了呢,都到星星上去了吗,他们的意识和情感是否还存在,是否还会惦记着我?
我在疲惫中昏昏睡去。
夜里篝火熄灭,寒意越来越重。我从睡袋中爬出来,抬头看见远方,一个巨大的影子缓缓出现在荒野地平线。影子从地平线上逐渐衍生,仿佛液体流动,蔓延持续前行,在这孤单清冷深夜,新月下的荒原,陌生的景象让我困惑。我走向高地往远处看去。
随着影子的延伸,一列蒙着面纱的骑士,骑在马上,缓缓向我靠近,骑士们都身着链子甲,看不到表情。我想去寻找携带防身装备,但是想到行囊里面只有一根护身胶棍,就没有做更多的动作。荒原上没有任何地方隐蔽自己,他们的人数,还有携带的复杂装具,这种防范对我并没有太多的必要。
教官告诉我们,未知条件下,尽量应该保持无害姿态,这是生存防护的一条原则。
我思考他们可能采取的行动。
没有言语交流,也没有发生对抗,没有声音传递,在他们专注的眼神中,我感到头疼和眩晕,跌入了无尽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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