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别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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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蔚然撑着那道最后的防线，立于狂风骤焰之中，随炽热的烈焰弥漫而过，那冷眼相向的男子，却忽然想到了记忆中破碎的...熟悉的情景...他深陷于记忆之中，那灼热的烈焰，狂风..鲜血。他总是能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往，但那，也都是所谓的前世。即使是千丝万缕的羁绊，也扼不过一碗孟婆汤罢了。
“我说梦魇，该动手了。”名为拭阳的短胡子男子，轻轻踩灭脚尖上暗红色的火光，将枪杆丢至一旁，双手逐渐燃起两束雷光。那青蓝的大手半空一折，与那火焰弹相融合，转逝间六束簇光朝那鬼门袭去。而此时的尺蔚然，为影澜的安全，不得不相迎而上。再坚固的防线也抵不过这门主级的攻击。
但，他必然无惧，也必然会一击相迎。
“站在我身后...不，你抓住我算了，快！！”
“尺...尺大人你......”
缺掉的半边秀容逐渐遍布了裂痕，一层赤红攀上了细嫩的皮肤。那是...般若的面容；而那鬼门上，那张恶魔脸逐渐开始吞噬火焰弹。即使是仅隔了几厘米之余，也依然是两片场景。影澜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抬眼之际，白眸触白瞳，尺蔚然却已没有了防御的能力。那电光刀直直切破了鬼门，这等强大，更别说花岗岩都耐不了两招。铜铃瞬间的破碎昭示着防线的毁灭，他第一次感到惊恐万分，在那几秒之余欲要吸收这段雷光，却发现，自己已是承受了太多。
被雷电所触发，也是完全释放了出来。那雷霆之势，还有那散去的幽光。他不甘，但也无能为力。腹部被生生刺开了一个窟窿，如拳头般大小，惨白的人骨隐隐可见。而那释放出来的末影力量，也是被瞬间粉碎成有形无质的黑色尘埃，被吞入了雷电之中。
“影澜，影澜不能死...继续啊！！”尺蔚然破口狂号几声，再也没了往日的斯文安宁。顿时判若两人，仅仅是一手护着影澜，也能熟练的使出那一门以生命为燃料的禁术。而那拭阳也如鬼人般，两者释放出的黑，蓝两道雷电，互不相让。
面容的变化和力量的增进昭示了尺蔚然所处的形态...max，般若。
雷霆相撞，尺蔚然的力量逐渐失去了控制，竟开始自主的肆虐起来。他生恐伤及影澜，也不知是何时一愣，竟在那滚滚蓝雷之下收回了攻击。而他也下意识的闪过，却忘了，身旁便是影澜。
攸关之余，他也只好放出最后的筹码。
用自己全身的血液...提炼出末影珍珠...
“对不起...我...好像...”
“轰！”
覆盖了整片天空的紫云因为那股气血的不稳而消散几分，明媚的月光透过，流星闪烁。处于幽融其他战线的族人皆感受到了，尺蔚然的气血，正在缓缓低沉下去...
身影也随轮回宿那样，慢慢黑化。而他怀中，依然是他至终都要守护的筱影澜。末影之血从尺蔚然体内释放出来，凝成珍珠，将影澜传送至了数几十米远的林间路旁。她想冲上前，两者，却已是阴阳两隔。
那雷电扑了个空，而使用者，也是被那股强烈的冲力推到了数丈之远。冷眼确认了尺蔚然必死无疑，淡淡吐出一缕烟圈，转身折去；也丝毫没有在意那个手无寸铁的女孩。
“呵呵呵呵...不过如何。梦魇，这条线清理完毕。”
雷电的刺响缓缓停止，熊熊的烈焰之中，也只剩下影澜无助的哭声。
很显然，尺蔚然是放出了第十三座轮回宿，也便是被自己所封印的那个恶魔。十一道符文闪烁在影澜胸前，替她挡住了致命的攻击。而尺蔚然，若是失去保护，也只能是个普通人；体质更是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尺大人！你为什么...我，我不许你离开啊......”影澜不顾一切的冲向火焰之中，南绝恩依然在咆哮，逐一吞噬着幽融。而他，却再也做不出什么，便是这样不甘的躺在影澜怀中，用那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她的手。但，无论是对是错，只要她没有事，就已经够了。
“我没事的，放心...这里危险，快...走啊......”
“你就知道哄我...”影澜笨拙的抵住尺蔚然的伤口，想要抓住那些随风淡去的碎片，却没有任何用处。汩汩乌血，将影澜干净的衣裳染上了一大片污痕。“你只是流血了...大人，你睁开眼睛啊...睁开眼睛，你就没事了...十一姐在药寮里，她...她会......”
“没用的...我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我不挡住的话，你会死啊...笨蛋...”
“对不起...过早把这些东西...托付给你了......”
“我太累了...筱...”
最后一字道了一半，身体已经开始麻木；眼前的扭曲感愈加强烈，而他，依然能清楚地看到那个面容。依然有着些她的神色，那种怪罪，欲哭无泪...有什么东西划过，碧蓝色的，如珍珠般晶莹。
仅仅是一个伸手的动作，他也再是做不出来。他从来没有见过眼泪...尺蔚然似乎是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挤出一丝恬静的笑容，却又是不甘绝望的闭上了疲惫的双眼，渐渐冰冷下去。同...睡着了那般。
如是六年前，白眸微忽，那个从一开始便被命运所折磨的生命，他竟不会想到，会彻底改变自己的命格。他生前欠过，错过多少人情和温暖...再搭上自己的一条命给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权当，赎去对她的歉疚...罢了。
正如六年前的战乱之中，左臂一剑，刺破了无数盔甲。也终是被抵至悬崖。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影澜的笑容，如此没心没肺，竟在自己九死一生之时笑得出来。可那命运待他如此薄情，即使是闯出一条道路，也义无反顾。
却只愿来世还能记得之下那个孩子的面容，姓筱名影澜，是自己最疼爱的人。这一切，即使是过了几十万层轮回也不会被改变，甚至永远。
他也只能带着少时的自负，孤傲和冷漠，淡然一声。
别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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