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尺蔚然的过往-独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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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过，一个人能够完全的抛弃自己，为的是拯救另一个人。无论出于在乎，感情，爱情。这不在末影一族的认识之内，那时的他，也永远无法理解。昏沉的紫光粒子倾洒在这孤单的土地上。诡笼，是记忆开始，也是记忆结束的地方。
笼中的黑暗，酝酿着上千年前无畏之神所遗落下的灾患。在诸多拒绝与推辞之中，明明要顾及很多的他，却义无反顾的站到了最前方。他没想到，在筱素眼中，那个尺蔚然，永远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那些话，他始终没有对她说出口。
但尽管他要放弃这一切，结局，也终究是破碎。
那天，他站在一方净土上，长发撩动；面对那崛地而起的诅咒恶魂，心中，早已带着必胜的决心。尽管，以他的力量看来，最多也只不过是同归于尽。
这就是九种创世力量之一...象征着死亡与湮灭的...南绝·N。
刀光剑影，势如破竹。腕间的轮盘符文也随飞腾的火焰逐一灭去；所有被抑制住的末影力量，在最后一块符文即将暗淡的时候，彻底爆发。
十三座符文封印于尺蔚然一体，但最终，也没能挡住那致命的烈焰。
符文瞬间消失，而他，也变为了一只普通的末影人。
紫色的双瞳中，闪过一道淡绿色的身影。即将到来的死亡气息，在那一刻，骤然淡了许多。沉寂之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打在他的脸庞上，一星一点，是他所熟悉的...腥甜。
他记得那是一个布满着紫雾的阴天，唯有前方的一丝光亮照耀了这一片如梦魇般的场景，驱逐了一片虚幻。但他，却早就比谁都要清醒，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淡绿色的身影倒在了自己眼前，不留一点思考与醒来的时间。
他似乎从来没有记得自己曾经对某件事物手足无措。
方寸的土地上，那个毫无血色的面容，丝毫没有对自己末影一族的身份感到诧异，或是说憎恶。衣裙上早已是鲜血淋漓，缓缓起伏的胸口依然不断地溢出着那妖冶的妖冶的色彩，令他都感到寒彻入骨。
“筱...筱素......”长剑从他手中滑落，剑锋断折。
他从来没有对死亡如此恐惧和陌生。
“对不起啊...我担心你...所以没能......听你的话。”
“就独自...来找你了。”
他不知要如何是好，也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却不能阻止生命的流逝。
“你这个傻子，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跟着你，你...早就不在了么。”
“你这次...先不要把我甩开好不好...你不要有事...等我拜托你...照顾好她。你再把我丢掉...我以后，就不会一直缠着你了...之后，你再像以前一样责怪我...我都没关系...”
“现在...该我犯错了呢......”
可是，为什么，她明明还有好多话要说。
到最后，却只是一句没能说完的话；然后，就毫不留情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忘了我...你就不会分心，就能好好照顾好影澜了......”
而他，甚至连淡忘，都做不到。他叛离了末影，也因为夺去了镇界之器十二轮回盘而亲手毁灭了自己的家族，别人以为，他曾经为了力量不顾一切。也许，也正是这样。
但，即使筱素知道这一切，她又说了什么？那雪原上，是她将自己领回了主世界，并教他适应这里，忘掉之前充满了罪恶的过往。
而他又做了什么？
甚至到最后一刻，残余的体温使她吃力的拾起那把裂魂索，放在他手中，又抬起了他的手。
将那最锋锐的一端嵌入了身体之中。血丝飞溅，她却仍然温和的笑着，尽管已经是如此勉强：“答应我...我是你所杀的...最后一个人。”
她却依然没呈现给他一丝悔意，面容如此恬静而美好。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轻轻闭上眼。渐渐变得冰冷。
这就是...代价么......
他看着腕间多出的第十三块符文。
在那里面，有着曾经的那个少年。冷血，淡漠，从不会在乎谁，也不会为谁而落泪。只不过，他会被永远埋葬，直至彻底消失的那一刻；那孤独之人的赎罪路程，才会到达终点。
“蔚然...再见啦......”
......
数年后，诡笼因为他的踏入而变为了一方幽静之地。这里门下虽说只有寥寥三百余成员，却都有着同样的信念与抱负。而，最终，他也没能实现复仇的想法。
想要看淡一件事，对他来说，的确已经不算简单。
紫雾缭绕，他独自牵着那个女孩，正如当年她将他领回了主世界一样。那小姑娘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明眸善睐，面容甜美，身上总是会不时浮现出那个少女的影子。就连那笑容，也是让尺蔚然难忘的熟悉。
一束绒球葱放那在布满青苔的石碑前，那个少女的笑容依然如旧。
“尺大人，你已经带我来这里六年了，你每次来都要惹这个姐姐生气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又带刀来了，可是你...你之前说过，筱姐姐最讨厌你杀人了。”那小姑娘仿着大人的口吻，支支吾吾的教训着他。那略带稚气的声音，也有些疑惑与气愤。
“澜澜...”他长发一动，扫去了一片浮尘。他又想起了那个夜晚，复苏之日，那个少女，曾经拜托他了什么。
但有些事，他最终，还是没能听任。
“你真是...和她一样麻烦呢......”虽这么说，但他的嘴角，依然是抹过了一阵温柔的幅度，也掩住了满脸的哀伤落寞。“她走了我才知道珍惜...可是现在，也不太晚呢。”
他辜负了她，但也是因为，放不下她。
但如果可以，他仍然希望能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她依然训斥着自己，甚至是哀求着自己。而他，也再不会是那个以杀止杀的冷血机器；甚至有些话，他要重新再说一遍，让她记得更清楚，永远也不会忘却。
只是，没机会了。
他甚至已经淡忘了她的面容，也只能轻轻拂去那石碑上的灰尘，看着那个让人怜爱的笑容。这时，那白眸中，才会少有的透出一丝令人感到温暖的感情。
“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
“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你依然还是我的...”
“我就这样，一直杀戮下去，也一直赎罪下去；让你担心我，甚至是憎恨我。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了......”
即使，这是连他自己都感到绝望与可笑的想法。
但，他的独舞，依然要继续到最后一刻；直到鹿归林，舟回岸。直到...她彻底放弃他，他彻底放弃自己。
而此时，孤独与黑暗之中，他也只能望着缭绕在幽融的雾气，然后，暗淡一声。
那里...一定会很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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