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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宁卫指挥使陈应拒开马市,马匹是我大明极为重要的资源,此次你二人去解决这件事,不得有丝毫差池。”“下官遵命!”
“属下遵命!”
……
辽东,广宁卫,与塞外接壤,其身后,便是京城门户,长城壁垒。
“将军,今日又有人来兵营闹事,兄弟们带兵压下了……可这不是办法呀。”
“那些瓦剌人还未闹事,城里便等不及了吗……”
“将军,要不我等先开放马市,待……”
“不行!在我禀明陛下之前,那些杂种哪怕是把我广宁卫大营拆了,也得给我守住马市!”
“末将遵命!”
“关外尚稳,根……却烂了吗……”
……
草原,何其广袤,其边界,目力所不能及也。
远方,两骑并肩而行,驰马奔来。
“我说沈大人,你至于撇下队伍,只身赶赴广宁卫吗?”
“我不是还有你吗。”
“呵……呵,咱俩这可是八百里急行呐。”
“不若如此,怎能赶在京城消息传开前,抵达广宁卫。”
“行吧,你有理,我说不过你……就是怪无聊的,咱俩对对子怎么样?”
“……可以。”
“我出……静坐常思已过!”
“不会。”
“那……青山不墨千秋画!”
“不会。”
“一经飞红雨?”
“不会。”
……
“知府大人,怎么办?那姓陈的死活不开马市,京城里,怕是知道信儿了……”
“继续闹,就要闹到京城才好!”
“可……可若是‘那位’知道了……”
“不怕!待那姓陈的出了大营……他就别想再回来!”
“大人好伎俩!”
“哈哈哈——”
……
广宁卫城内,某茶馆。
“忽悠裴某同你八百里急行军,就为了赶上这趟茶!?”
沈彧波澜不惊地品着茶,裴伦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一脸不忿之气。
“别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切……”
裴伦嘴角一撇,专心玩自己的茶杯去了。
“欸,这位兄弟,你可知这儿的指挥使陈应?”
沈彧截住一过往行人,询问情况。
“两位……外地来的吧。”
“不错,不错,在下与舍弟听闻此地开设马市,便来瞧瞧,是否有生意可做。”
裴伦闻言狠狠一瞪沈彧,对方好似没察觉,继续与那行人套话。
那行人也未发觉不妥,毕竟沈彧沉稳大气,更何况,当过兵,戍过边,肤色略显黝黑,而裴伦常年居于京城,官位世袭,肤色颇为白皙,性格也略显跳脱。
“那二位可来错地方了,今年陈大人派兵围住了马市,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哦?那,何时才会撤兵呢?”
“这就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了,再说,就算开放了马市,看两位这身打扮,也是做不得生意。”
裴伦正愁无处撒气,闻言一瞪那行人。
“我们这身打扮怎么了?你可是瞧不起人!”
“这……这。”
沈彧立即挥手打断裴伦,又塞给那行人几枚通宝。
“兄台见谅,舍弟头一次外出行商,不懂规矩,言语不妥之处,还望海涵。”
那行人掂量着通宝,喜得横财,哪有丝毫不忿。
“欸,无妨,无妨,舍弟一表人才,怎会如此呢。”
“那,我等为何做不得,这单生意?”
阿扎姆人闻言皱眉,仿若有何不便之处。
沈彧见此,拉住对方袖袍,偷偷塞进一两银子。
“这!这……还请借一步说话……”
待沈彧二人随此人至一角落,那人左顾右盼,再三确认无人,方才开口。
“这马市的生意,大多由当地豪强把持着,当地人,赚不得银子,更何况你等外人。”
“朝廷规定,马市面向大众而开,怎会如此?”
“朝廷?哪怕是朝廷的商队,也赚不得便宜。”
“竟如此大胆!?”
“还不是我们这儿潘知府,潘大人暗地里支持着……咳咳,在下多言了,二位在城中,可要慎言,慎言!”
目送那行人逃也似得走了,沈彧瞥一眼裴伦,见他亦瞅着他。
“这会儿明白了吧,我们若官身前来,可很难打听到消息。”
“是是是,沈大哥说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待其余人到了,直接找陈应,陈大人,趁现在有时间,多打听些消息。”
忽然,裴伦按住沈彧肩膀,将其抵在院墙,目光如刀直刺向沈彧。
“沈彧,你是不是还在调查赵徇的案子?我的人告诉我,你借查案的由头,进了东厂的案牍司,还进了验尸房,查的,看的,都与赵徇一案有关!”
“裴大人说的这些,沈某,怎么没印象呢。”
“呵,揣着明白装糊涂,沈大人倒是熟练,可沈大人那日在东厂的所作所为,裴某可都记在这无常簿上了。”
“……不错,是又怎样?”
“怎样?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此事关系重大,尽量淡化此案,不仅是我东厂的意思,更是‘那位’的意思,你若执意讨个公道,则性命忧矣。”
“那如此说来,沈某已然性命堪忧了。”
趁裴伦恍惚之际,沈彧扭过裴伦手臂,反手将其制住,紧贴着裴伦,甚至能瞥见一丝嫣红。
“你……你想干什么!?”
裴伦感受着耳边传来的热气,顿时浑身颇不自在,两颊不禁有些发热。
“沈某那日在客栈,追查案情,得知赵徇极有可能是服毒而死,而且这毒药,极有可能,是你东厂的手笔。
而其颈上勒痕,悬梁自尽的假象,包括一楼所谓的‘同党’,则是另一伙人所为,皆在使赵徇一案扑朔迷离,肆意扩大它的影响,而这,只怕与你东厂所愿相驳。”
“……既然你都知道,就应该明白,及时收手,方可保命。”
沈彧并未应答,而是自顾自地叙述案情。
“围攻客栈一夜所遇‘同党’皆有通臂之力,可见常年操练兵刃,而听其口音,举止,衣着,皆像我京城本地之人,但我顺天府乃天子脚下,怎有匪类敢胆造次。
况且,一般兵刃想带入京城,难于登天,更何况,沈某查案过程中,还遭遇了军用劲弩的袭击,由此可见,另一伙贼人,定然与京师守军脱不了干系,而如今掌管我京师卫戍的,正是当今圣上的国舅爷,太后的亲弟弟,周仓,周总兵。”
“不错,丝毫不差……周太后指染朝政,自成党羽,如今麾下新添西辑事厂一大助力,权倾朝野。
我东厂奉皇命,竭力遏制其发展,稳定其局势……赵大人,也是皇上的人,错就错在,他办事不小心,泄露了消息……”
“所以,高鸟尽,良弓藏。”
“……不错,我东厂亦只能送赵大人一程,保他家人无碍。”
“……走吧,如你所言,做好分内的事。”
“……在陛下眼中,你我二人,又何尝不是棋子。”
“作为棋子,想不被摒弃,就要展现出价值……分内的事要做好,这是前提,分外的事也要做,才是机会!”
……
“禀潘大人,京城的人来了。”
“哦?京城得队伍还尚在永平府,来人是谁?”
“属下不知,但那二人进城后不断打听消息,称自己为行商。”
“那你怎知他二人是京官?”
“回大人的话,那二人虽身着寻常百姓服饰,但脚踏的,却是七品官靴。”
“呵,看来是那两位沈总旗,和裴掌班,等不及了。”
“大人,我等如何应对?”
“告诉后厨,宴席不用准备了,再吩咐阿扎姆,多准备人手。”
“是,大人!”
“呵,既然不想活命,又何必急着送死呢……”
……
数日后,广宁卫军中大营。
指挥使陈应尚着战袍,身负战甲,泰然立于当中,平视眼前两位“特使”。
“见过陈将军,在下北镇抚司,沈彧。”
“在下东厂裴伦,见过将军。”
“在下广宁卫指挥使,陈应,不知二位有何赐教。”
沈彧观察那陈应,已然年过四旬,两鬓已见斑白,所负战甲,伤痕累累,可见是一员战将!
“我二人负皇命,命广宁卫开放马市。”
“开放马市?可以,但这马市所得利润,必须尽归国库!否则,恕在下抗旨不尊!”
“……敢问将军如此,可是因为城内豪强把持马市?”
“是!又如何?那些杂种,不仅收购战马,甚至在城内大肆收购粮草,私下锻造兵刃!所谓,广积粮,缓称王!蓄意谋反!俨然我大明心腹之祸!”
沈彧与裴伦对视一眼,皆见对方惊诧之色。
“如若二位不来,老夫亦会上书陛下,陈明此事!怎奈那潘珪,封锁四方消息,老夫虽麾下兵多将广,可那北虏始终窥探中原,不可妄自动兵……更何况,那潘珪若是据城以守,城中百姓,老夫又如何下得去将令……”
沈彧深吸一口气,同裴伦对老将军抱拳施礼。
“将军仁厚,心系我大明,我等定当将此实情,禀报于陛下!”
“老夫在此,亦谢过二位!”
“未免引得潘贼警惕,还请将军屈尊,随我等走一趟,待到京城,定还将军清白!”
“何必多礼,请!”
“请!”
……
一伙商队驻扎在草原之上,已然几日,尚未有丝毫动静。
“大哥,那陈应怎么还不见影儿?”
“急什么急!等着就是了。”
忽然,远方迎来一骑快马,旗帜随风舞动,一抹血红浮现。
“欸!来了,来了!”
方才看似毫无防备,百无聊赖的行商,立刻如猛虎出笼,浑身刹那间充斥杀气。
“兄弟们,上!”
待从商队马车取下熟悉的兵刃,便策马疾驰向远方尚未察觉的车队。
……
一列车队悠然行进在雄鹰的注视下,威严的大明官旗飘扬于塞上寒风。
“欸,你说,咱们护送那穿盔戴甲的老头,是什么来头?”
身着官府小吏的服饰,浑身一副官气,说话也难免中气十足,颇具一二分官威。
“我哪知道,这趟生意,听说定金就给了十两银子。”
那小吏模样的人,掰着手指也算不出多少,只见其两眼放光。
“啧啧,十两……喂!前面的,这是官府的车队,还不快让开!”
“嘿嘿嘿,老子劫的就是你官家的车!”
“敌袭!敌袭!我们是官府的车队,你怎敢……”
唰——
一束白光闪过,点缀几朵红花。
……
阿扎姆策马环视眼前,见官府的队伍,面对马贼,如此不堪,颇感怀疑……可无论是服饰,还是车队的规格,都的确无异。
“你!捉个活口,问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是!”
手下虽感诧异,但仍从死人堆里,揪出一活口,押至头领面前。
“说!你是干什么的!”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人只是官府的一介小吏,其他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哦?你见过这人吗?”
阿扎姆把头一歪,询问身旁一文人打扮的男子,语气轻浮如使唤府内佣人。
“没见过。”
那文人亦不屑于阿扎姆,抬眼一瞥,随意便说了。
唰——
阿扎姆捏起那小吏下巴,横刀至于其脖颈,嘴角却扬起笑容,仿似急不可耐的眼神上下打量着。
“想清楚了,再说一遍。”
“小……小人……是官府……”
忽然,刀光一闪,血贱三尺。
“嘿嘿,想清楚了再说,你还有九次机会,或者,下次咱换个地方砍,哈哈哈哈!”
“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该冒充官府!小人是福威镖局的趟子手,接了趟生意,才这么做的,饶命啊,大人!”
……
唰——
阿扎姆收刀入鞘,刀下已无生机,可此等鲜血难平胸中怒气。
“狗日的官!老子被点子耍了!瓦剌儿郎,跟老子追!”
……
“潘大人,看来,你的人,没能建功啊。”
“回禀督公,下官定然不会放过陈应一伙。”
知府衙门内,潘珪规规矩矩地候在下首,甚至不敢抬眼见那主座之人。
“潘大人,咱家不喜欢听那些虚的,没有用,就得扔掉,你说是不是……潘大人。”
主座之上,一人着蟒袍,踏官履,所配腰牌,赫然印着,西厂督公,韩。
“督公恕罪,那陈应私调兵马,此乃非战之罪!”
“看你还有用,留着吧!但是……可没有下次。”
“是,是!谢过督公!”
言罢,韩遂瞥一眼身侧所候之人。
“吩咐下去,叫郑掌班带人守在前头,叮嘱他,别再搞砸了事儿,还麻烦本督派人去接应。”
“是!”
“行了,都退下吧。”
“下官告退!”
韩遂背过身去,盯着那官府牌匾,“公正清廉”,良久。
“告诉郑泰,两只小家雀怕是要回巢了,拨给他军中的劲弩,让他候着,不留一个活口。”
“督公,陈应那边……”
“派人潜伏进军营,把尾巴儿收拾干净,记住,要干净。”
“遵命!”
“咱家倒要看看,这东厂和锦衣卫的两只小家雀儿,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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