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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太平洋的中部的诺佳岛 于今看来是见怪不怪的住人岛屿而已。偌大的太平洋 这样的岛屿实在数不胜数。但是没有人知道 这座岛在四百年前——也就是公元三仟年前后——有那样一段令人为之震撼不已的故事。
公元三十五世纪——也就是现在——人类和当年已经大不一样。几乎是全部的人 都拥有一种几千年前的人称之为“超能力”或者“异能”的特异本事。现在的人都认定人类本就是拥有这样的异能的。这一类人被称为“资质者”。资质也分为五类 用于区分异能的强弱程度。所以富有智慧的人们从中国古典的《三字经》中的“一而十 十而百 百而千 千而万”得了灵感 创立了资质的五个等级：一无是处、十分平常、百里挑一、千载难逢、万众瞩目。当然了 资质等级越高 人数也就越少。
可是鲜有人知道 所谓的“资质”最早就是由诺佳岛的人提出的。现在所有的资质者都是他们的后代。而诺佳岛上的人本就是世界各地最早的一批资质者。如果把诺佳岛比作是一座监狱 那么犯人就是那些资质者。在四百多年前 他们被人视为“异类” 遭到其他人排挤 因为各种原因来到岛上。他们也因此被称为“流放者”。
如果要完整讲述诺佳岛的故事 那么首先就要从第一个被流放到岛上的“异类”——四方皆通说起……”
注：以上文段摘自公元3611年出版的《旧世百科》。
1
“咣！”那是瓷碗砸在地上 碎成几瓣发出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怒吼与斥骂。
少年虽然才十岁 但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眼前的人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亲人。但是……
七岁的弟弟在旁边嚎啕大哭。除了少年自己之外却没人想搭理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事实上 他的父母闹着要离婚已经一年余了。只是兄弟二人的抚养权没有着落 所以吵架已经是家常便饭。少年缓缓挪动 把弟弟抱在怀里。
“欲望，”少年说出声 但是被聒噪的骂声掩盖，“人的一切悲哀都来自于欲望：男人为了发泄自己的欲望 女人又渴望抛弃这样的累赘 所以我们诞生了。我们原本不该诞生在这个世界的……”渐渐地 连少年自己都不知道这声音是不是从他的口中发出的了。
“爸爸是个人渣 在外面鬼混。但是妈妈在婚前知道爸爸是这样一个喜欢拈花惹草的人么？她一定知道。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和爸爸在一起呢？是因为钱吧……”
少年的思绪被一声响亮沉重的踹门声打断。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早就不见。女人喘着粗气 哆嗦着双手 过来一脚踢在弟弟的身上：“哭什么！吵死了！”继而也夺门而出。
家里忽然变得寂静。除了弟弟还在时不时抽噎之外 几乎没有声音。如果不是地上的碎瓷片还在 变形的家门还在吱吱呀呀的动 少年会觉得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 在自己身边的会是一张慈祥的面容……然而 这都是少年的奢望与幻想罢了。
少年起身 将地上的碎瓷片全部拾起。呆立了半天 从几瓣瓷片中取出一块来，用右手轻轻捏住。清理了狼藉的家 他重新回到仍在哭泣的弟弟身边 把弟弟重新抱入怀中。
“放心吧 哥哥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哟……”少年用左手轻拍弟弟的窄窄的脊背 在他的耳边轻轻的但坚定的说。少年捏紧右拳 那块碎瓷片扎进手掌里。血汩汩地流出来。
2
孩子由母亲抚养 抚养费用由父亲出。一槌定音。
少年看着那个男人 知道自己今后再也看不见他 心中有些不舍。不过这不舍并不是因为少年和那男人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而是少年凭直觉认为 和父亲生活在一起比和母亲一起生活要幸福的多。可是法律的既定事实 容不得你的一厢情愿。
女人冷哼一声 男人抖抖衣襟 算是各自的告别仪式。女人也不管两个儿子能不能跟上 就径自走。少年拖着弟弟慢慢的跟着。
少年现在是三年级 弟弟是一年级 因为这场官司的旷日持久 他们这一年几乎没去过几天学校。在别的孩子看来不上学不写作业能待在家里吃吃睡睡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可是对少年而言不同。如果不是因为在一千四百年前“义务制教育”的发展 他如今早就饿死——因为只有学校里才有免费的早饭和午饭吃。
那饭并不好吃。但是在少年看来有吃就是极幸福的事。纵使那饭半生不熟 菜上还沾着泥 所谓的汤就是热水中加二三根榨菜 少年都心满意足。
周末呢……在学生们都相约出外游玩和打游戏之际 少年却要和弟弟在大街上乞讨 以望能买几个馒头果腹。他不能去打工——聘用童工是违法的。也不能去盗窃 虽然他这个年纪不会入狱 但他知道这样做有失磊落。
那么 在家里吃饭如何呢？事实上 那才是少年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仍然记得他八岁那年趁父母不在 吃了一口锅里的饭 被女人发现打了一夜的痛楚。
仅仅只是一口而已。但是女人就认定他不配吃那饭 他就只有乞讨的命。他苦苦哀求 但是女人还是不断笞打他。打了一夜 以至于少年的嗓子都喊哑 无力再作告求。最后的结果是左腿的治不好的断瘸。当然 少年相信 他之所以没有被打死 只是被打断了腿 奏效的一定不是自己的哭喊 而是明明白白写在书上的“杀人犯法”。
少年握住弟弟的手。他知道 曾经的家里虽然不安定 至少还有男人为哥俩转移视线。而现在……少年知道日后的形势不会变好 只会更加严峻。一瘸一拐的 他不仅加快了脚步。
3
“1米31 怎么这么矮呐？！……”看着少年的体检报告单上的数据 钱坤瞪大了双眼 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阿芝 我们班的男生身高个个都在1米45以上 你这身高 快给一年级的学弟超过了吧！”
少年只是笑笑 并没有答话。钱坤是他在班上的最好的朋友 一年前去了一趟美国 也是错过了三年级的课程。回来后除了少年之外举目而无寒窗 二人的关系因此更紧密了。
少年不想向钱坤吐苦水。他觉得这没有意义。他只是说：“阿坤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钱坤说：“嗯？啊 你尽管说 只要我力所能及 一定帮你！”
少年说：“多谢。每天中午的时候 你可以为我多带一点饭吗？我们家穷 晚饭吃不够。”他扯了个谎。钱坤愣了愣 很快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十六点。是该回家的时候了。但是少年的内心极为抗拒。他不想回去 不想面对那道使人绝望的深渊 不想面对那堵由寒冰砌成的高墙 不想面对那个拥有毒蛇的心和比狮虎还凶狠的神色的女人。但是 如果不回去 被那个女人找到 下场绝不会好到哪里去。少年叹口气 下楼找到弟弟 回到那个令人恐惧的屋子。
没有灯 也没有人。确定了没人之后 少年反而舒了一口气。一脚踏进屋子 却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有一瞬间少年怀疑那是那个女人的手臂或者大腿被砍了下来 随意弃在地上。开了灯才发现是个空酒瓶 不禁苦笑着自己的多疑。弟弟的惊叫声使他回过头来，向更深处望去 看见的是一堆空酒瓶摞成小山 烟蒂都如同点缀似的散在周围。
“是……她么？”少年喃喃着 拾起一条烟蒂来。如果是那个女人嗜烟酗酒 那么毫无疑问这些空瓶子和烟蒂可以为少年和弟弟换些钱来 的确是一件好事。
少年回头看着弟弟。他原本可以远走高飞 再也不回到这个没有任何欢笑的囚牢。但是他不愿意让弟弟留在这里继续忍受煎熬 但是也不忍心让弟弟和自己一起流浪。“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少年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女人早就对自己和弟弟看不顺眼 之所以还一起生活着 无非就是贪图那个男人的抚养费用。而她也毫不吝啬的把这笔钱全部交给酒馆的老板 挥霍自己的健康与时间。死？死又如何？在阳间过足了烟酒瘾 哪管我死后洪水滔天？
少年对此很清楚。一旦自己和弟弟达到了18周岁 或者是那个男人出了些许意外——总之当女人无法从男人那里捞到好处的时候 自己就连作为棋子的作用也没有了。女人会怎么置办自己呢？逼迫自己乞讨来供她挥霍还算是轻的 卖给人贩子 送给科学事业研究都也是可能的结局。少年胡思乱想一通之后 被赶出家门流浪街头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和弟弟一起卧在冰冷的铁板床上 少年仍然在思索着。弟弟很快就陷入梦乡 但是少年还是不能入寐。他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生活了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奋起反抗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了吧！“可是啊 我……”少年说出声。
4
“阿芝 你要的。”午饭的时候 钱坤拿出一个塑料盒子 将少年要求的剩饭递过去。
“啊啊 谢谢你 阿坤。”少年接过盒子由衷的感谢。
“哎呀 这种小事怎么好意思受谢……阿芝 你家有困难尽管告诉我 我一定会帮你的！”钱坤正经地说。
少年微笑着 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钱坤不在乎朋友的感谢 在乎的是让别人获得真正的幸福。然而眼泪随即留下来 少年的微笑也消失了。钱坤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苦衷呢？……
那个女人每天在外面鬼混 烟和酒 将整个家几乎压垮——不对 这怎么算是家呢？——家具一天比一天少。首先不见的是一些首饰 接下来是几张破椅子和床头柜 锅碗瓢盆也日渐少了下去。少年担心 总有一天自己和弟弟睡觉的铁板床也会被变卖 到最后 只剩下四面墙壁和房顶相伴。
“不！”少年在内心嘶吼着。“我只是想要一个温馨的家而已 为什么这么困难呐！”
愤怒归愤怒 发泄归发泄 然而事实和事态演变的趋势是不会变的。所有的消极情绪如潮水般向前推进 可是没有任何可以摧毁的障碍 所以潮水回溯 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少年被自己生成的潮水打中 痛苦不堪。
上课铃响 老师走进教室。“同学们 今天是XX同学的11岁生日哦 让我们为他祝贺吧！”少年隐约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但是具体的人名没有听见。但是他看到身边的同学都向他表示祝贺 他才反应过来。“我的生日？”
生日一词 于他是毫无感觉的。他没有过过生日，就算曾经有过这样的事 那也是自己不记事的时候吧。
“原来过生日 是这样的愉快吗？……”看着周围的人看着他的愉悦神情 他这样想着。
“很抱歉没有生日蛋糕呢 不过你还是可以许个愿哦 至于蛋糕 老师这个月的工资发了之后会补上的。”老师和蔼的说。
“我……”少年站起身 似乎很迟疑。“什么是许愿？”
一片沉寂。同学都瞪大了眼睛 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老师也一时愣住 半晌才终于打破沉默的气氛似的说：“咦 你没有过过生日吗？”
少年摇摇头：“不好意思老师 我家里穷 一向买不起所谓的‘蛋糕’也从来没过过生日。”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轻 以至于到最后根本听不见。头也越垂越低 看着自己的破鞋发愣。
又是一片沉寂。少年闭上眼睛等候着同学们的无情的嘲笑——“你连生日都没过过 活着有什么意义？”“连许愿都不知道是什么 哼 蠢货”——少年的脑海里已经想好了这些。他也决定默默忍受。
然而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欢快的歌声。虽然节奏简单 歌词也很单一 但是足以让少年感动得流下泪水。许多年后当他再次回忆起这件事情 泪水仍夺眶而出。那是生日快乐歌。
少年重新抬起头看着为他唱歌的他的同学们 咬紧了下嘴唇。老师说：“许愿 就是把你的愿望在心里默念一遍——不要告诉我们 不然就无效了哦！”
是这样么？少年想着 重新闭上眼睛。那么 许什么愿呢？他思索良久 最终下定决心 在心中默默地说：“我希望能获得一份力量——一份可以保护我自己和弟弟的力量！”这是少年渡过的最快乐的一天。多年后当他和朋友再次谈起这件事 眼里还会泛着闪动的光。
少年的愿望是如此的纯朴无暇。然而 真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愿望吗？……
5
少年走回家的时候 心中惶恐 惴惴不安。
他已经12岁了 这中间隔着的一年 日子也还是照旧的过。可是家里的东西仍然在减少——女人死性不改 还是对自己和弟弟不管不顾。酒瓶和烟蒂让哥俩卖了不少 换来的钱交了大部分出去 还有一小部分 少年交给了钱坤。
拿到这些钱 钱坤有些愕然。“阿芝 你这是哪里弄来的？”
“是我捡破烂卖的。我由于一些原因不能存在家里 请你代我存着 好么？”
知道了这笔钱的来路纯正 钱坤也自然放下了心。
如今少年最担心的是 当家徒四壁无所可卖的时候 女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和弟弟一起回家 刚打开房门 就看见女人坐在地上 那张铁板床已经不见了踪迹。女人大约是喝醉了 看见少年回来 从地上抓起一个酒瓶就向少年的头上撂去。少年虽然大吃一惊 但仍然反应迅速的回身护住弟弟的头蹲下。那个瓶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幸运的是少年和弟弟并没有受伤。
女人趔趔趄趄的站起身来 向少年走去 一边大吼着：“他死了！天杀的狗东西！他死了 你听见了吗？滚 滚呐！滚！”在她能打中自己之前 少年慌忙带着弟弟关上家门逃下楼去。
这么说来……少年带着弟弟奔跑着 回想着女人的疯言疯语。想了一会儿 少年就得出了一个令他寒心的结论——那个他称为“爸爸”的男人死去了——男人一死 所谓的抚养费也就无疾而终了。
少年 终究是躲不过那样的结局的了。
6
少年和弟弟在钱坤家住了一晚。至于原因 少年又扯了个谎 说是家钥匙忘带正赶上家人不在家。钱坤也没想太多 于是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早上 钱坤把哥俩叫醒 三人一同往学校走。路上少年就一直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回头看的时候 却又不见人影。
“奇怪……”少年喃喃说。“喂 阿芝快跟上啦！”钱坤催促着。
“我同学在 就算是她 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吧！”少年这样想着 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啊 我来了！”少年小跑着追上去。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释怀呢？少年的心仍被阴霾覆盖。
放学了。钱坤对少年说：“阿芝 这回总没忘记带钥匙吧？”“怎么会再忘一次呢？”少年笑了，“明天见！”“明天见！”钱坤说完 向和少年的行进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少年按照惯例去老地方接弟弟。但是看不见弟弟的人影。难道是一年级拖了课？少年想着 走向弟弟所在的教室。然而教室里也找不到弟弟 只有一个老师还在讲台前坐着 认真的改着作业。看见少年过来 老师扶了扶眼镜。“啊 你是来找你弟弟的吗？”少年点点头。“每天他都会在那里等我的 可是今天……”
“你的妈妈中午把他带走了 说他患了点小病要去看医生。我还以为你妈妈告诉过你呢——你——”宛如晴天霹雳一般 少年扭头就跑 丝毫不管那老师的才讲了一半的话语。
“她动手了吗？……不！……不！”少年咬紧牙关 握紧拳头 牙齿几乎要被嚼碎 掌心也被指甲刺开出现了血丝。他没命的跑着 将挎在肩上的包迅速撂下。“弟弟 等着我……”
跑到家门口 他已气喘吁吁 但形势容不得他休息哪怕片刻。将钥匙插进锁孔 然而迅速将门打开。那个女人还是在老地方坐着 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见少年来了 也依旧是漠然的神色 仿佛这一切与她都无关。
“你把弟弟弄到哪儿去了？”少年死死盯着女人 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哪儿去？还能到哪儿去？”女人不慌不忙的站起身 用一种懒散的语气说，“卖了 卖掉了。你也早该知道你们就是这种命……”
“亏你还能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少年的眼球几乎从眼眶射出来，“你知道他的命运会怎么样吗？他很可能会死掉 纵然不死也是痛苦的活着 你知道吗！”
“他的死活 与我又有何干？”女人冷笑了几声，“爱？爱能做到什么？爱不能让那个该死的混蛋回心转意或是起死回生 爱也不能让我好好的过把美日子……”
“你把人命 当作是什么了！……”少年从嘴里一字一词的吐出这句简短的话来。
7
“别逗了 人命能算什么？坦白告诉你 你和那个小混蛋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让我有钱可赚。你知道我把他卖了多少钱吗？才8000块 人家还嫌年龄太大长得太丑不要呢！我好说歹说才卖了这个价钱 下一个当然要轮到你……”
“长得丑什么的 还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少年忽然冷笑着说出这句话来。
“什么？……”女人皱起眉头 似乎是没理解少年话中的意思。
“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么？你这个丑陋的老女人！”少年大声的骂了一句 举起右拳冲向女人。“我要把她的那张可憎的脸打碎！”少年日后谈起这一天的时候仍然咬牙切齿的说。
可少年毕竟只有五年级 女人冷笑几声 将手中的酒瓶砸向少年 少年本能地伸出左臂格挡。酒瓶碎裂 少年才发现瓶中还有半瓶酒。瓶子一碎 液体飞溅。火烈的酒的液滴泵入了少年的眼睛。疼痛。一股撕心裂肺的痛。少年想擦拭眼睛 但是手臂也疼的厉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他的脖子已经被掐住。
他明显感到呼吸困难。“我要死了……”少年的内心**着，“可是我弟弟的下落还不知道……我还不能死啊！”少年在心底呐喊。
这时 一个神秘的声音传来——那似乎是只有少年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你 想要力量来击倒眼前的女人找回你的弟弟吗？”
少年不知道声音的来源 甚至不知道那声音是自己确切听到的还是临死的幻听。但他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把眼前的疯子给打败。他嘶吼着：“想！我想要这份力量！请赐予我这份力量吧！”
一股暖流忽然从少年的右臂流入 然而流至全身。少年忽然感到自己充满了力量 他瞪大眼睛 握紧拳头 一拳打在女人的脸上。女人吃痛 双手松开。少年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喘息 眼睛始终看着女人。
女人号叫了几声 又过来打算击倒少年。少年向女人伸出右手——事实上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仿似是有一个别人在冥冥中操纵着他的身躯。
女人的身体逐渐变小——是的 是显而易见的变小 从高大的人变成和少年一样高大 然而再变小 再变小……最后犹如一只蚂蚁一般。女人才终于感到害怕 想逃 但已经没机会了。少年大吼一声 右脚抬起又重重砸下去……
血 还是血。只不过这血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女人的。就好像踩爆一个水球 水会迸溅一样。血也迸溅出来 墙壁和地板和少年自己的脸与衣服 都染成血红一片。少年脱下身上的血衣 随意地扔在地上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门。
8
被街上的冷风吹着 少年似乎逐渐恢复了意识。他似乎是觉得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 只有脸上的血液的腥味显示着一个不争的昭昭事实。
他忽然哭了起来。的确 弟弟被卖走了 之后不可能再见了 女人也死了 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孤单的一个人。
他爱着他的弟弟 那么他就不爱那个女人吗？“恨 我恨透她了。”少年向朋友说起这段历史 眼里闪着泪花。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我……我不想恨她的……我其实……一直都很希望她能关注我 哪怕是一秒钟。”少年对着深夜无人的街道小声说。
“从记事起我就没有得到过一个正常的孩子应该得到的待遇。我渴望亲人的关爱。我希望我能得到 但是看起来 我失败了呢……”“婚姻啊 那令人憎恶的东西 是它让我失去了作为人所应有的幸福吗……如果我能顺利的活着 那么我绝不会原谅它的！”少年握紧双拳。
左臂传来一阵疼痛。碎酒瓶渣子深深扎进了手臂当中 当时的血流如注如今也早已干枯。虽然十二岁杀人不犯法 但是他知道在这里他待不下去了。他决定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令自己感到伤心的地方。
少年就近找到了净水 清洗了自己的脸 用衣服的碎条包扎了左臂。尽管还没有想好计划 但他仍然决定要走。
“那么，”少年缓缓迈出了第一步，“再见了。”第二步 第三步……少年快速走了起来。
就这样 少年踏上了征途。
9
钱坤已经躺在床上 拿出自己最爱看的小说《可悲的世界》。刚把扉页翻过去 一阵敲门声响起。“阿芝？”钱坤把门给打开 一时惊讶不已。
“阿坤 那笔钱——就是我交给你保管的那笔钱还在么？”少年冷静地说。
“当然在 怎么？要用？等着 我这就去给你拿。”钱坤转身走回卧室 从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里抓出一些零碎的钞票。
少年沉默着接过 也不说一句话 扭头就走。“阿芝！”钱坤在背后叫住他，“你要去哪儿？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吗？”
少年停下了脚步。“我……”少年开口了 但随即又无声。他感到钱坤的焦虑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背 令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少年终于重新迈开了步子 比刚才的步子更大。钱坤在身后继续叫着 但是少年再也不回应。钱坤叫了几声 丧失了力气 放弃了。少年听不见钱坤的叫喊声 才用手臂擦着泪——他的眼泪早就流了下来 为了不让钱坤发现异样 他只好一言不发。现在——或者就是明天 钱坤一定就知道不对劲了吧？
“再见了，”少年心里想着，“阿坤。”他将“钱坤”二字在心里念了十几遍。“我会一直记住你的！”少年对他无声地做出了承诺。
10
那么 往哪儿去呢？少年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对自己住的地方没有概念 只知道老师上课时说过他所在的地方叫做：陕西。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 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安身。
就在这时 脑海中想起一个声音：“去浙江吧！那里离海近 到时候随时可以出海。”“出海？出海是什么？去干嘛呢？”少年问。但是那声音再不出现了。
少年又问了几次 仍然没有出声。他听钱坤说过 他曾经去过浙江 是乘坐着“天车”去的。“天车”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位英国工程师发明 速度达到每小时500千米 比旧时的高铁的速度要快的远。少年突然下定决心 要去寻找一个“天车”的站台。
又该向哪里去呢？少年看着深色的夜空 踌躇起来。他失去了方向 也失去了想法。
“喂 那边那个男孩！”是……是叫我吗？少年茫然抬起头。马路上停着一辆绿色的车。车里探出一个脑袋：“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在街上？你爸妈呢？”
少年不应 其实心里害怕的很。这个男人是谁？他有什么目的要接近自己？少年捉摸不透 心里也没有底。
那人看少年不回答 说：“我带你去警局 走么？”
警局！少年陡然瞪大了双眼。他看出什么了吗？他知道自己杀了那个女人吗？可他明明不认识那个人啊！少年惊慌了一阵 确认那人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调整了几下呼吸。这是一辆节能赁车 和几百年前的“出租车”是一个概念 唯一的不同就是节能赁车用的是清洁的氢气作为能源。少年小声的努力装成镇定的样子说：“请……请带我去最近的天车站台。”
那人看着少年。他不知道少年的过往。虽然觉得少年很奇怪 但是职业道德告诉他应该接受这个虽然来路不正的男孩。他不相信这孩子是个犯人——尤其是杀人犯。那人吹了一声口哨——这让少年打了一个不惹眼的寒战——然后那人愉快的说：“上车！”
11
天车站台不太远 但也不算近。少年慌乱的打开车门要走。那人喊着：“孩子 你还没给钱呐！”少年听了 又慌忙从兜里掏出那一大叠碎钞票 捡了面额最大的一张递给那人 马上就跑远了。“嘿！”那人在身后喊着 但是少年已经听不见了。
“这孩子是第一次坐车么？都不知道找零钱吗？”那人喃喃着。少年给的钱足够他从和那人的相遇地坐到天车站台足足七回。这笔钱的数目不小。但是平白无故收人的钱总是不对的。“喂~司机！~”又有人在喊了——生意又来了。“那么 就做完这一单再说吧！”那人下了决心。车又开动了。
天车站台的人虽说少了一些 但是说是千把个人是绝对不过分的。少年虽然识字 但是看到列表上滚动的一行行的数字和文字符号少年还是很糊涂。他看见一个卡口。每个经过卡口的人都要把一张绿色的小纸片塞进卡口的插槽。那就是“票”吧？少年心想。那么 这个所谓的“票”要怎么获得呢？
少年又看向别的地方。左手边有好几台机器。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看见几个人把钞票塞进去 就对应的有什么东西出来。“那就是‘票’？”少年问自己。当然没有答复。少年忽然下定决心 要去机器那里看看。
当闪亮的醒目的大字一个个出现在他眼前时 他完全凌乱了。那都是什么？为什么他无法理解？他忽然感到头晕 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他编导的闹剧。
“孩子 你待在这里不买票 在干什么呢？”背后一个和蔼的声音响起。
少年自然而然的回头。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待着墨镜 蓄着胡子 一副毅重**沉稳的样子。“他是我能信任的人。”少年三思后得出结论。“我……我不会用……”
“不会买票么？”男人又问。少年点点头。“那么 你要去哪呢？”男人将少年轻轻推到一边 站在机器前掏出钞票来。
“浙江。”少年简单的说。
“嗯 浙江。——等等 你也去浙江？！”男人把地名说了一次才反应过来。
“什么？……”少年不理解男人的意思。
男人随即解释道：“我也去浙江。我们是一道啊！”男人露出了微笑。少年看着男人的微笑 忽然感觉心里十分温暖 但他仍然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男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 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去浙江。”
一起！少年惊讶地看着男人。那么只要跟着他 自己就能解决在天车上的问题……
“如何？”男人伸出左手。
跟着他去吗？他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和蔼可亲 一定是值得信赖的对象。如果能跟着他 就能顺利到达浙江 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杀过人。那么……
少年迟疑了片刻 将右手伸向男人宽大的手掌。在触碰的一刹那 少年又将手缩了回来。几次三番 少年终于做出了决定。两只手牢牢地握在一起。
12
省际天车的停靠点是每个省的省府。于浙江而言自然是杭州。男人同少年下了车。男人问：“孩子 你去哪个城市呢？”少年摇摇头：“我没地方可去。”男人皱起眉头。“你没地方可去 又为什么要来浙江呢？你的父母呢？”“父母都死了 我一个人 没地方可以去。”少年嗫嚅着 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男人有一会儿不说话。然后他俯下身子 对少年说：“那么 你愿意跟着我吗？”少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狡黠和阴谋的要素。那么……少年微微点头。
“好。”男人松下一口气。“我去温州出差 你和我来吧。”男人说着 走进了旁边的市际天车站台 少年紧随其后。
“你几岁了呢？从哪儿来的呢？”终于等到了去温州的车 男人如释重负的坐下 故意装作是不经意的问。
“大概……是12岁吧？我也不知道我从哪来的 只知道那里叫陕西。”少年没有感情的回答着 眼睛始终盯着窗外飞速向后的一排排高大的建筑。
“看样子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呢……正好。”“什么？”“啊 没什么。”男人赶紧说 掏出手表看看时间。“睡一觉吧 也来得及。到站了 我会叫你的。”男人把手表重新放回口袋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
少年狐疑的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 终于将后脑勺靠在柔软的垫子上闭上眼睛。
“大哥 你说12岁的男孩 值几个铜钿？”“不好说。懂事么？”“看样子没见过世面 刚好也没有父母 能省不少麻烦。”“这岁数越大价格就越低。前几天我在陕西买了个10岁的男孩 才特娘的净赚500。12岁呐 赚的得更少。”“算啦！不卖白不卖不是？我这就把他带来。”
少年在迷蒙之中 听见了几句对话 但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便揉着双眼清醒过来 看见男人匆忙把手机放回包里。“醒了？”男人问。
“嗯……”少年点点头，“刚才是你在打电话吗？”“是我。吵到你了吗？”男人没有惊慌失措 用关切的语气问。少年赶紧摇摇头。现在是装傻比较明智，少年劝自己，要是让那个人发现自己听见了这些话 指不定就糟了。
总之 少年并不像刚才那样相信眼前的男人了。
13
“终于！”司机伸个懒腰，“这一单跑的可真远呐！”的确。这个客人要求去的地方足足有20千米的路。司机略微算算今天的薪水。“呐 跑了六十单 去掉油费之类的……大概能赚一两千吧！”司机兴奋的说出声。除了……“除了……”司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大钞票。
“那个孩子……这笔钱怎么办呢……干脆现在开到警局……”司机盘算着。
“喂~！”不远处有人在挥手。
“不接了！”司机朝人影喊着。可是人影走近了 是制服。“警察？”司机辨认出来。“警察找我干什么？难道是被电子警察拍到我超速了么？不可能啊 我一直在控速的啊……”司机心虚的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得了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 我刚好也要去找他们……”司机小跑过去。
“这辆车牌号为JN—20200406的节能车是在你的租赁期内的吗？”警察问。
“是是是 不知道我怎么……”
“嗯 你认识这个人吗？”警察从制服口袋掏出一张照片。借着路灯的淡黄色的光 司机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
“这不是！……”司机脱口而出。“你认识他。”警察马上问。
司机哆嗦着点点头。“我上上单接的就是这个少年。他在大街上站着 我把他送到了天车站台去。你看 这张钞票就是他给我的。他怎么了？”
“杀人。”“杀？……”“陕西人 12岁 涉嫌弑母。既然你见过他 那么和我们一起去抓他。”“可我不知道他去哪了啊。”“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去湖州 你负责指认就行了。”“……我明白了。那这钱……”“你收着吧 反正他马上就要定刑了。”
天上没什么星星。警车的红蓝灯又闪烁起来了。
14
“下车吧。”男人拎起公文包对少年说。少年不说话 只是跟他走 但保持着一段若即若离的微妙的距离。
走了七八里路 人烟逐渐稀少 地方弯来绕去更加偏僻。“你要带我去哪儿？”少年终于大声的问。
“哦？现在的方向是我回家的方向。这里是郊外 房价低 所以我租了房子在这里。”男人的脚步丝毫不放缓。少年捏紧拳头。可恶 早知道下车的时候马上跑就好了 到了这里 想逃也绕不出去……少年绝望了。
从前面的桥上出现另一个男人。叼一只烟 头发梳得很整齐 西装革履的打扮 就像个刚下班点烟休息的公司职员。
“大哥！”男人大喊一声 同时目光瞥着少年。
“嗯。”大哥从桥上下来。“近来可好？”
“还好还好。”男人说着 向少年解释着：“这位是我的表哥 比我大一岁。”少年却没有在听 只是眼睛不断地朝四周去看。
“这个孩子是……”大哥眼睛看着少年 扬扬头。“哦 这个孩子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孩子。”男人说着 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大哥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就是他么？……”大哥说着 走进少年。
就是现在！少年忽然冲向大哥 一个灵活的转身从腋下钻过去。他看见了桥上的人。只要能跑到那座桥上……
“哼！”大哥嗤了一声。“还想跑？”拍了几下手掌。少年的前左右三面忽然就出现三堵人墙 而后面就是男人和大哥。“虽然你卖不了高价钱 但是只要有钱能赚 你就跑不掉！——哦哟 看你的脸 和我几天前卖掉的一个男孩很像嘛 你是他的哥哥吗？”大哥大笑。
“是我的……弟弟！……”少年心中蹦出这个想法。他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伙人就是所谓了“卖人者”。他很想揪住这个大哥 问他的弟弟在哪儿。可是在他的手能碰到大哥之前 他一定会被人墙抓住。“怎么办……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少年陷入了无边的绝望之中。绝望好比无意间打翻盈满的墨水瓶 在心中迅速蔓延开来。
“我赐予你的的力量 还在你的身上哦。”那个熟悉的声音重新传来。
“是么？那么……”少年挺起背来 右拳蓄势待发……
那一天 大街上的人们都听见了许多声夹杂在一起的惨叫声 但是没有人去理会声音的来源 也没有人细想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声响——他们太忙了。
15
警察很明显晚了一步。当他们在窄巷里找到少年时 除了少年之外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几十个人躺在地上 身体仿佛都冻僵了。少年木然的看着追过来的警察。“不好意思 我把他们杀掉了呢……”
“把手举起来！”警察中带头的一个喝一声 几个警察纷纷把手里的枪举起。但是他们的手十分明显的颤抖着——这个男孩是怪物吗？对付这几十个人 纵使是十个警察也不好说 可是这少年一个人居然就……——冻僵？为什么会冻僵呢？明明才是早秋时节 怎么会因为寒冷而死呢？
少年看着警察。“你们也想害我吗？”
“举起手来！”警察中气不足的喊着，“你杀了人 我们要依法把你解决！”
少年冷笑。“果然如此！”他说，“你们全部想害死我 都与我作对。这个世界真是充满罪恶呢……”
“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把手举起来 不然我开枪了！”警察仍然喊着 冷汗涔涔的淌下来。
少年不管警察的嘶吼 只顾自己说下去。“从小到大 我从来没得到过人的待遇。亲人的冷漠和能将我杀死的罪恶……（举手！不然我开枪了！）整个世界都不打算接待我 所以我决定反抗！（我真的要开枪了！你放弃吧！）这些你看到的人是我的第一批祭品……”少年的眼睛忽然转向警察：“你们想成为下一批祭品吗？”
“射击！”警察大喊。霎时间几十发子弹打向少年。这么近的距离 少年根本不可能避开 他就要死在弹雨之中……
可是子弹在射到少年的那一瞬间落到地上去了。那子弹掉在地上 并没有发出悦耳的金属声 而是沉闷的重音——子弹陡然间裹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警察们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放大。少年盯着子弹看了很久。“那么 该轮到我反击了吧？……”他轻声说。“继续射击！”警察大喊。话音未落 少年右腿一蹬已经来到警察的面前。可是那警察先倒了下去——因为恐惧而导致的直接死亡。
“就这？”少年摇摇头。背后有脚步声。“想偷袭？”少年迅速扭头 同时伸出右掌。“冷……冷……l……”他身后的那个警察吐出几个简短的字后就咽了气。
“这个少年果然是个怪物！异类的杂种！……”其余几个活着的警察绝望地说 就打算从来时的路逃回去。“刚才当我讲话的时候你们不跑 现在想跑了……你们觉得我会给你们这个机会吗？”少年又是一抬手 几个人又倒下了。
不见一丝血 少年就杀死了那么多人。少年打算走 才从角落看见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当然是和警察一同来抓捕少年的司机。
少年认出了他。“是你啊……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来呢……”少年叹了一口气。“不过你的确是个好人呢 我不想杀你。”少年说罢 转身向桥上走去。
“这一批恶人解决了 但世界上的恶人是除不尽的 但是我会尽我所能 用这份得来的力量杀死尽可能的多的恶人。只可惜……”少年将握紧的右拳锤了几下胸口。“纵使我有这样的力量 却还是不能找到他 救他……”少年颓丧地看着桥下荡漾的河水。“幸运的是 世界上总还是有好人存在的。那个司机就是个好人。如果我在过去的那些年里能多碰见些像这个司机和钱坤他们一样的好人 就好了……”
忽然 一声响亮的“砰”击碎了不多时的寂静。
少年的右肩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 随后流下血来。少年回头看去 那个司机趴在一个尸体上正看着他 手里举着一把冒着火烟的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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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竟然……”少年怒不可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 想不到……”少年不顾右臂疼痛非常 将右手挥向司机。那司机苦笑着 瞑目待死。
可是他只是打了几个寒噤 并没有像那些警察一样活生生冻死。他睁开眼睛。“难道是那个男孩幡然醒悟了？”他这样想 去看少年的神色。少年的震惊显于形色。
怎么可能？刚才明明将这些人一个不差的冻死的了！这个人怎么会没事？难道 他也有潜在的力量？那么他为什么要装成是一个司机？少年看着自己的右手。
“因为右臂受伤 你的力量已经消退了一大半呢。”那个声音响起。“诶？”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两只手都受了伤。“所以 你现在的力量 充其量只能让别人打寒战 想让别人和那些警察一样 是做不到的。”“可恶啊！”少年咬牙 悲愤不已。
“那么……”司机从地上爬起来 从另一具尸体手上又拿过一把枪来。“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司机 但是 只要你犯了法 我就有理由朝你射击！”司机说着 手里的枪接连射出了七八发子弹。少年跌跌撞撞的跑着躲避子弹。“我该怎么办！如果这股力量消失了 那么我岂不是要……”少年没敢往下想。
“那么 你来找我吧。”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什么？”“过了你眼前的这座桥就一直沿直线跑 路上会有三个岔路口 按左左右的顺序走 在路的尽头 你能找到我哦。”
“是吗？……”少年冷笑着。“那么 猜猜看我能不能顺利见到你吧？”他踏上了桥。
司机看着少年离开 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刚才他心里其实怕得要死 只不过是借助着少年自己的恐惧勉强将他打跑。他掏出手机。现在的那个男孩 已经受了伤 没有这样奇怪的力量了 就喊警察去抓他吧！真是个异类！司机拨通警局的时刻 他这样想。
少年才拐过第一个弯。背后的警车声就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了。“烦人！”少年啐了一口 脚步丝毫不缓的跑着。警察下了车紧随其后。这些警察个个全副武装 装备也更加精良。要是少年是手臂没有受伤 这些人战斗力再强 也如白鼠一般。可是少年此时受了伤 这样的装备 怎么打的过？
“真的是紧追不舍呐！”少年拐过第二道弯路。第三道弯路就在眼前 大概还有500米 400米……很快就可以……
可是少年忽然被一块碎石绊了一跤 一下子失去了重心 向左侧倒去。一颗子弹击中了少年的左腿。少年扑倒在地。几个警察一字排开站在他身前 几杆枪一齐指着少年的脑袋。完了 这下一定得死了 自己果然还是没能撑住 没能到达那个声音的来源的面前……
枪声响彻天地。飞鸟从树丫上被惊飞。
怎么回事……我还有呼吸……少年睁开眼睛。我……没死？
少年的面前忽然又多出一个人 黑色的三七开头发 边上夹杂着两绺银色的发丝 待着一个黑色的面罩 只露出一双灿灿如火的明眸。警察还在开枪 枪声也仍然可以被听见 但是子弹却像打在一面无形的盾牌上一样 两人毫发无伤。
“没事吧？”那人回过头来问。
“你是？……”少年一时间被搞糊涂了。
“如果没有我赐予你那份力量 你现在已经是你母亲的手下冤魂了。”那人轻描淡写的说着 将少年从地上扶起来。
“我的那份力量……是你赐予的？”少年震惊。眼前的这个人 看上去也就和自己年龄相仿而已 怎么……
“这里的声音太嘈杂 我们上船再说。”那人不回答少年的问题 只是这样说。
“船？你要带我去哪儿？”少年问。
“我觉得 对你的大恩人 就不要这样的怀疑和猜忌了。”那人用一种懒散的语气说着。“我带你去的自然是好地方。至少与你而言 是一个像模像样的家。”
“你叫什么名字？”
“我都说了 这里太嘈杂 一切都上船后明谈。我们走吧！”那人将少年的手臂搭着 也不理会身后的警察的叫喊 就径自走 走过岔路口 又走了几百米 一艘船赫然映入少年的眼帘。
17
“现在告诉我 你是谁？”少年上了船 在一张软垫子上躺下后马上问。
那人摇摇头：“你真是个性急的人。好吧 我看得出来 你对这一切都十分不理解。我首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姓姬 但我的真名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可以叫我黯 黯淡的黯。”那人在空中用手比划着。
“我的力量——你赐给我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有什么目的？”
“好了 这才是我要说的重点。你给我听着 你问的这些问题 我待会会一一解答给你听 唯一的要求就是 请你保持沉默——你如果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 会打扰我的思路的。
啊 下面进入正题。
在十五年前 这个世界出现了一些异常的波动——你不要打岔 我会解释这是什么波动的。时空出现了裂缝 导致世界空间的错乱 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巨大能量降临在这片大地上 所以一些突变人就出现了。这些突变人获得了来自那个世界的能量 因此具有了——嗯 我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姑且叫它作异能吧——因此具有了异能。
这些人当然不会被平常人好好接待 自然是被视为异类的。各国**在三年前的一次会议上已经决定 把这些拥有异能的人流放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选定的这个地方在太平洋的中部 靠近大洋洲的一块岛屿。这个岛叫做拿川岛。
拿川岛本来只是一个荒岛 是没有一个国家愿意承认的土地。十二年前 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人郭则星带着一帮愿意跟随自己的兄弟来到岛上 创立了暗火组织。这个组织存在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将所有的异类找到并汇聚在一地 然后 在一个合理的时机 反攻回去 将那些国家击败 将普通人杀光 建立一个新的统一的国家。而我就是从那里来 负责寻找这块区域的异类的……”
“按你的意思说 我是个超能力者？”少年皱眉问。
“‘超能力者？’啊 我想你说的就是‘异能者’吧？没错 而且很特殊的 是中国的第二位哦！”黯爽朗地笑了起来。
“那么 第一位呢？他已经上岛了吗？”
“并没有。我已经得到了第一位的情报 告诉你也无妨。他叫田子济 比你大2岁。他的能力我这里虽然有资料 但是他的能力不像你这么暴力 因此没有被发现。啊 说到你的能力 我要纠正一点——你身体里的能力其实不是我赐予的 而是你天生就有的。我只是负责将这种能力激活了而已。”
“那么 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呢？”少年问。“把那个该死的女人变成蚂蚁 把一群愚笨的警察变成冰雕 那到底是什么？”
“不不不 没那么单纯。我的资料显示你的能力叫做‘数量操作’——不对 你才五年级 还不知道什么是数量。我略微解释一下吧。数量就是只有大小而没有方向的量。包括你使用过的温度、体积、质量的变化都是你随心所欲能操纵的。当然数量不止这几种 就由你自己去探索吧。这种能力可是万金油呐 无愧于万众瞩目的资质评级呢。”
“万众瞩目的资质评级？”少年把这个名词重复了一次。
“啊 你问起那个第一位 我忘记向你说了。资质是用于评定这些异类的能力强度大小的名词。资质分为五类 分别是：一无是处 十分平常 百里挑一 千载难逢和万众瞩目。你好歹读过几年书 当然能看出万众瞩目是最好的资质。而最好的当然是最少的……”
“那么 你的资质是什么呢？”少年打断黯的喋喋不休。
黯摇了摇头。“我没有资质——或者准确地说是一无是处者 和平常人没什么分别。”
“那么你为什么会去到那个岛上呢？那个去岛上的人是超能力者吗？刚才那些警察的子弹被挡住 这就是你的能力吧？”少年迅速问。
黯又摇摇头。“不对啊 大错特错。我之所以去拿川岛是逼不得已 是郭则星逼我去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我是他的表弟 是他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他么 他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一无是处者 仅此而已。至于你说的所谓的‘我的能力’ 你指的大概是UntinaskTincalPerograff 也就是所谓的UTP屏障吧？嗯 你没听说过这个名词？也难怪 这是高中的必修科目 你还没学到呢。那只不过是一项科技而已 和异能毫无关联。”
“你让我上岛是为了干什么？”
“啊 我觉得我前面的铺陈已经把我的目的说的很明显了——加入暗火组织 和我的哥哥一起 共同构建一个新世界——那是一个没有歧视和鄙夷的世界 每个人都可以和别人和平相处 而不存在因为你是异类而导致被别人冷落。这是一个宏伟的计划 我相信实现这个计划只是时间问题 我可不想被别的岛抢先。”
“别的岛？——拜托 请你讲话一次性讲完 这些奇奇怪怪的名词快把我搞糊涂了。”
“好吧 我尽量 但我不做任何肯定的保证。目前已知的流放异类的岛屿有四个 两个在大西洋上 两个在太平洋上。太平洋上 除了我们自己的拿川岛之外 还有一个岛屿在我们的东南方向 也就是靠近美洲大陆。那个岛叫畔佳岛 现在他们还没什么人 也难保以后不会蓬勃发展起来呢。啊 我暂且就只想到这么多要说的。你还有问题吗？”
“问题什么的 我暂且也想不到问什么。但是……我不想……我不想加入那个组织。”
“嗯 为什么？啊 天呐 你不断地被这个世界排挤 受尽屈辱 你难道就不想复仇吗？想想你那个出轨的父亲 那个野兽一样的母亲 那些把你视为异类的警察 那些把你弟弟卖掉的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们……”
少年的内心本就犹豫不决 听到“弟弟”二字的他身躯猛地一震。“我的弟弟 他怎么样 你知道吗？”
黯第三次摇摇头。“我的资料没有提到他。不过如果他的体内也存在那种力量 那么迟早会和你见面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只要他也有异能 我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话说回来 你到底想不想加入暗火组织 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当然我不勉强你 你有拒绝的权利。但是我想 加入暗火组织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吧。”
“我……”少年踟蹰着。这种事是少年本没有兴趣参与的。“建立所谓的新世界什么的……可是……”少年心中翻过万千想法。
终于……“我答应你。”少年毅然决然地快速说 仿佛是怕自己反悔。
“有你这句话 哥哥想必会同意的。”黯的被面罩遮住的脸似乎露出了笑意。“那么 你争取睡一会儿吧 还要很久才到目的地呢。”
少年缓缓闭上眼睛。他闭上双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 是黯立在船头。水面波光粼粼的泛动着 黯的正面被夕阳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
18
一次猛烈的撞击让少年很快苏醒过来了。他睁开双眼。黯还是保持着他睡着前的那个动作没有变。这时黯回过头来看他。
“醒了？”黯形式地问了一句。“正好 我也是刚好要来叫醒你。我们到了。”
少年站起身来。刚才那次猛烈地撞击是船靠岸的动静。天色很暗 但是又不同于夜晚那样的昏沉。“我睡了一夜？”少年问。
“差不多吧。”黯耸耸肩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个。“下船吧 上岸去看看。”
少年的双脚踏到了土地。不知道为什么 少年忽然有了一种“这里就是我的归宿”的奇妙的不可名状的感觉。
黯看着远处的朦胧的连山。“我想 太阳快出来了。正好 我带你去见见我哥哥吧。”黯拉起少年的手 不疾不徐地走着。
黯猜得不错。过了不多时 从山下忽然冒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将朦胧感一扫而空 直射在少年的半边脸上。
“好温暖……”少年喃喃说。他并非没有见过阳光 但是这缕阳光使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黯脚步不停 但始终看着少年 若有所思。
又走了几公里 远处有人影在晃动。黯先朝那人挥挥手 再对少年说：“那个人就是我表哥郭则星了。”待人影再走近后 样貌就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郭则星留着两撇八字胡 头发蓬松 高大非常 若是穿上一套像样的衣服 就活像个公司白领。他表情柔和温暖 怎么看都不像是“犯下了滔天大罪的人”。除去这些 只有他手臂上文的云龙吐雾和脸上的长的骇人的刀疤可以表示他并非什么善类。
“我的好表弟 一眨眼又是两个月没见了——准确地说是57天？呵 我记不清了。这个孩子是？……”
“哼 不是你让我去找他的么？怎么 不中你的意？”黯粗鲁地反问。
“哪有 哪有。”郭则星马上辩白，“只不过是这孩子实在太年轻 实在无法把他和那恐怖的‘数量操作’联想在一起呢……”
“哼 你说他年轻 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少岁 真是大言不惭。”黯不屑一顾地说。
“呵呵 你还是老样子 这么喜欢反驳我的话 一点不变。”郭则星大笑起来。“那么 你就是我寻找的代号为‘Unblocked Roads’的人了吗？”
“肮不落……什么的 是什么意思？”少年问道。
“嗯？我的表弟没向你解释吗？你的能力是‘数量操作’ 你的能力代号是‘Unblocked Roads’ 我喜欢翻译为‘四方皆通’。我想 你原来的那个名字令你感到十分羞耻吧？那么 四方皆通可以成为你的新名字呐。”
“四方……皆通？……”少年慢慢的重复念了一次 仿佛是加深对这个词的印象。
“我想 我的表弟和你说过有关暗火组织的事情了吧？”
“是的。”回答的是黯，“我在来的路上问过他的意思了。他同意加入。不过 就算你接受他 你那帮手下还不一定接受他呢。”
“我的手下就不劳你操心了。啊 四方皆通 我的车停在那里 我们一起走吧。”郭则星揶揄了黯几句 随即招呼少年。
“啊？不不不 这个名字 还是算数……”少年赶忙摆摆手。
“嗯 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名字吧？没有关系 总会习惯的。走吧 我们上车。”郭则星将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
“那么 我可以一起走吗？”黯看着海岸的方向问。
“哦 我差点忘记了 这里还有一份资料 代号是‘Unknown Elements’现查到的信息表明其身处山东省——不好意思 你又有活儿干了。”
“那么……”黯顺手接过资料 迈开了步子，“我就走了。”
少年看着黯一步一步的远离自己 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又觉得迷茫与无助了。
19
少年加入暗火组织已经十天了。按理说他应该感到舒心才对。郭则星对他很好 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可是这么照顾的原因么 稍微想想都知道 并不是他疼爱少年 而是要讨好少年来借用他的力量。
可是少年的这十天生活的并不安定。他回想起十天前……
郭则星一早就召开了大会。他让少年立在自己的左侧。赴会的人与郭则星一般年纪 偷偷摸摸地看着少年 指指点点 小声交换着意见——
“哎哎 你看见那个男孩没有 之前从来没见过呐 是从哪儿来的？”
“我想 大概是老大的那个表弟找来的吧。老大一直在召集一群奇怪的人打算反攻回去。但是如果这个小子就是所谓的资质者的话 那么资质者就是一群平常人都能随便打趴下的废物群体了 哈哈哈。”
“哼 如果这个小子真的是资质者 那真是让人耻笑。你看他面黄肌瘦的样子 活像是一个快死掉的病人。”
少年一字不漏地听见了这些话 顿时感到自卑起来。的确 自己面黄肌瘦的 在那个女人还活着的时候 自己根本没吃过几天饱饭 营养严重不良 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这哪有半点资质者的样子呢？……少年的眼前蒙上一层阴影。
“安静！”郭则星号令一下 数百人顷刻鸦雀无声。
郭则星扫视了一遍众人。“很好 大家基本上都在。没在的也可以互相转告。一眨眼间 兄弟们和我上岛也有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 我们一直碌碌无成。在这里 我先向兄弟们 说一声对不起！耗费了你们的大好青春！你们跟着我 辛苦了！”说罢 郭则星鞠了一个大躬。
“跟着老大打拼 不辛苦！”那几百个人一齐喊着 声音如雷 也都齐刷刷地弯下腰去。少年不知所措 也慌忙鞠一个躬。
一分钟后 郭则星重新挺起了腰“但是（郭则星示意少年起身 同时那些人也三三两两的站起身来） 我的等待是有成果的！”他双眼瞬间放出光来。
“诸位也许已经忘记 也许还有印象——在我们上岛前三年 世界各地产生了奇异的波动现象 各国首脑举行的一次会议上做出了把资质者流放到拿川岛的决议。”他顿了顿 让这件事情重新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中。
“我很有幸的 在我的表弟的帮助下 找到了第一位资质者——而且是最强的资质者。他现在就站在我身边。”说完这句话 郭则星将左手放在少年头上
原本安静的人群忽然炸开了锅。
“这个小子真的是资质者？”
“就这？就这样一个瘦皮猴？别说是别人了 就是我 也能一拳撂倒他！”
听着这七嘴八舌的恶毒言论 少年的头垂了下去 看着地面 心中五味杂陈。郭则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别担心 有我呢。”他低沉着声音对少年说。
“安静！”郭则星又下了一次命令。声音迅速低了下去 但是和第一次不一样的是 悉悉索索的讨论还在进行着。
“各位不需要质疑他的力量 我的表弟已经有幸见过了。他能操纵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数量 计算力惊人。他从现在起 正式加入暗火组织 作为正式成员参与我的计划。至于他的容貌并不是各位攻击的对象 我会解决他营养不良的问题的。”他也不管众人的反对 只是大喊了一声“散会！”就带着少年离开。
“孩子，”郭则星带他到自己的卧室面对面坐下。“不要在意他们的话 好吗？我知道你的母亲对你很不好 你的饮食问题我来解决。他们要是对你出言不逊或者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你告诉我 我会妥善处理的 好吗？”
“嗯。”少年点头 落泪了。“这就是 被人爱着的感觉吗……这种感觉真是很不错啊……我 希望能永远被这样的爱着啊……”
郭则星注意不到少年的内心想法 只是以为他被自己的兄弟的话伤到了。“那么 你在这呆一会儿 平复一下情绪。有麻烦了 你找我就是。”他站起身来 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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