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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头好痛。我站在落脚的旅店房间洗漱间里，把头顶在镜子上，按着太阳穴不住地**。
乙醇饮料……地球人一定是吃草吃多了脑袋不正常了才会喝那种东西，工业品兑水的东西居然还是正经的饮料，难道地球人不知道乙醇对生命体有害的吗，还出口。以后有机会要严禁这种东西的相关贸易，这么可怕的东西还是留给它们地球人自己享用吧。肚子里好像还留了一团火，滚烫得难受。
我强忍着沿着食道上涌的胃酸，捂着嘴从洗漱间里挪出来，用了清口水还是一股子难闻的酒臭味，这个时候真恨我的种族，干嘛长一个这么灵敏的鼻子，连自己嘴里的臭味都能闻得到，这不是恶心自己吗。
“然后你就去理查那里把这个交给她……”“好的，韩木一大人~”
韩木一把什么东西交给了萨提亚，摸了一下萨提亚的耳朵，拍拍她的头，从这边看萨提亚就像是韩木一的仆从一样，还是那种叫她去舔韩木一鞋子都会摇着尾巴露出一脸媚状的不能说出口的那种特殊仆从。一个外星人也值得高傲的豹族人这么谄媚，所以说发情期的女人啊。哎不行，摇了下头又开始头疼了。
然后，一杯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从韩木一的手里接过那杯水，一口气全喝了下去，清凉的水从干得可以点火的喉咙上一涌而下，像水瀑一样淌过食道，我的不适感这才缓解了不少。
“偷吃别人东西的报应应该不舒服吧。”“我拿一头猪的东西怎么算偷，说到底，是把工业制品当饮料用还恬不知耻的卖给其他文明的地球人不好，宇宙里怎么会有你们这种把工业原料当饮品喝的奇怪种族。”韩木一的嘲笑被我用更加尖锐的话反驳了回去，身体不适导致我现在根本没有和韩木一打哈哈的心情，我喝完了水就把杯子随手一丢，靠着墙壁原地抱膝躺了下来，这样子还让我好受一些。
“这个宇宙里可是有各种各样的种族，比起巴尔克洛威亚人除了动物蛋白就什么也消化不了的特性，区区把工业原料当饮料用还远远称不上奇怪吧。”韩木一耸了耸肩，叹气道。
我没心情和他继续聊天，单刀直入地问他：“然后呢，你和那头猪都说了什么？”
韩木一捡起地上的杯子，把它好好地放在了一边的桌上，然后靠着我坐了下来，逐条逐条地回答我：“那头猪可以提供给我们一千四百个小行星港，三条新式的，那什么，新型卫星级星母三条，并且在我们和帝国军做战略决战的时候，他可以控制整个帝国羊肉总量的四成，药品总量的两成，无论是拿来直接支援革命军的战斗还是用来搅乱市场都随你心意，还包括那头猪多年经营储备下来的人脉和情报系统，全部都可以供应给你，他在帝国各处的产业也可以当做革命军情报人员的落脚点提供各种方便。总之，就是只要你能想到的他力所能及的事，他都可以去做。”
“你不会是思乡心切喝多了工业品吧，这种梦话都说得出来。”我懒得理他的梦话，拍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我都这么难受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们到底谈了什么，趁我心情还没差到极点你最好快点告诉我。”
“如果我拒绝呢？”
“那今天就拿你的手当午饭了。”我抓着他非要拉我起来而伸出的手，半认真地露出了嘴里的獠牙。
韩木一马上把手从我的手里收了回去，要不是他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敷衍地念叨着什么“可怕可怕”，我还以为他真的怕了。“那究竟都谈了什么？快点，我以前可没喝过工业饮料，还难受着呢。”
韩木一笑了一下，歪着头用拇指指了指从我醒过来就一直趴在桌子上对着好几个联络器忙碌的冽娅和卡夫卡，说道：“如果我在说梦话的话，你以为他们两个现在对着联络器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
……
……
……
……不会吧？
看着韩木一手指方向的两个人一刻头也不抬地在一个又一个通讯器上辗转，我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冲击我常识的念头。不会吧，不会吧，这不可能吧。
我向韩木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拉我起来，结果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直接溜了！我只能自己忍着头疼从地板上四肢着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到桌子旁边。卡夫卡头也不抬一下忙着手里的工作，一向对我毕恭毕敬的冽娅也只是对我点了点头表示敬意后又投入了工作，听他们两个对着联络器说的话，好像是在和西德雅哈上革命军的情报员们交换情报，验证什么东西。我拿起桌上放着的几张纸，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它们。
亚米洛克大赫养殖场——确认属实。和马斯达雅养殖场——确认属实。荷马尼德螺牙制药厂——确认属实。亚米洛科大赫星第三星港——确认属实……类似这样的东西，记满了三张纸，而在冽娅和卡夫卡面前都各自还有两张纸。
亚米洛克大赫养殖场……我记得，好像是那个在我出生以前就小有名气的专门养殖水煮用羊的小行星，因为那里有一套自己开发的物质循环系统，对纯天然生态环境的拟真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能产出最原生的羊肉来着。难道说，那颗著名的行星上养殖场是那头叫皮什么玩意的猪建的？！
继公民身份，赌场之后，居然还有羊的养殖场，甚至还有私人星港……那头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他真的是猪吗，那个猪脑袋真的是长在他脖子上的而不是头套吗？！
“那头猪比我想象的还有本事呢。”韩木一端着杯子，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别突然出现在别人背后啊！
“他他他他他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握着纸的手越来越抖，差点拿不住这几张轻如鸿毛的纸张。
看着我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样子，韩木一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把杯子放到一边，环着手臂解释道：“那家伙，皮格鲁珅，他自称是靠给理查做白手套起的家，得益于自身天赋不错，把理查原本交给他的那不点产业经营得越来越大，以至于连理查自己都不知道实际掌控在皮格鲁珅手里的产业到底有多少是他的，有多少是皮格鲁珅自己的，由于头上有理查，帝国的情报机构也始终没能掌握住他的实际能力，而且也只是把它当做理查的手套而已，丝毫没有怀疑到他自己本人。只不过是一头猪而已，一头猪怎么可能会瞒着自己的主人行动呢？如果不是那家伙有‘野心’的话，恐怕这些秘密到他入土都不会有人知道——入土的意思就是死掉。”
一头被人看不起，当做食物的猪，在这种环境下卧薪尝胆白手起家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了不起。韩木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之心，由衷的赞叹道。
我觉得浑身不自在。韩木一并没有讽刺我，只是单纯的在赞美那头猪而已，我却觉得他实在有意说给我听，好讽刺我堂堂一个巴尔克洛威亚帝国的正牌皇女，居然连头猪都比不过，他的赞美在我脑中显得尤为刺耳。但是，这份成就，哪怕只有我手里纸上写的这些产业，那也不是随便哪个人也能都做得到的，而且他还是一头猪，一头猪啊！在所有之前，他首先是一头猪，是食物，虽然比起羊要高级不少，那他也是食物啊，他首先要成为一个人，其次才有资格去做这些事。
不服气，不甘心。但是……如果我来的话，做到一页纸就是我的极限了，那还是要用上我作为皇女的身份，如果真的白手起家，我可能现在还在存迈出第一步的资格。要获得理查的赏识，就算是狮族人自己也必须绞尽脑汁，何况那还是一头猪。
“虽然只是一头猪，有这份能力的话也不是不能成为新**的左膀右臂不是吗？只要给与他相应的地位。”韩木一看着我微颤的指尖，暗示道。
我踌躇地张开嘴，声音喑哑地问他：“他想要什么，钱还是星球？”
韩木一听到我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抚着我没怎么打理的头发放声说道：“笨蛋，钱和星球他现在就有了，还用得着求你吗？他想要的是更大，更膨胀，更贪婪的东西。”
既不要钱，也不需要星球，那他想要什么，他已经在事实上富可敌国了，无非是迫于自己的身份无法走上台面而已。等等，身份……
我隐约的猜到了。“他想，做贵族？”
韩木一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我几乎要把桌子拍碎，“一头猪做贵族，你怎么能答应这种闻所未闻的要求！！！”
然而韩木一的回答就像是二氧化碳的灭火剂一样，一瞬间就熄灭了我的怒火：“连一头猪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贵族，甚至是从政，你不觉得这太符合“人人平等”的理念吗？”
我无言以对。一头猪做贵族？他能成为一个合法公民就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他竟然还要做贵族，荒谬，简直是荒谬，荒谬到极点，我要是真的答应他了，就算革命成功了我也注定会在帝国的历史上沦为笑柄。一个给猪封爵的领袖，那副丑态，那副滑稽样貌，拿去做小孩子的睡前故事正好！
但是，他能给革命军提供的帮助，已经不是雪中送炭能描述的了。眼下他有的最多的同时也是最短缺的食物，还有大量的药品，最关键的是可以给分散突围的革命军队伍提供庇护的星港，甚至还可以在当地招兵买马迅速地恢复部队的战斗力，简直就像是在宇宙里孤身一人漂流时，氧气食物能源马上都要消耗殆尽的时候，有一条专门来救自己的救援船，船上载满了食物一样。如果不在这里接受他的帮助的话……可给一头猪封爵，让它成为贵族，这也太……
在我咬着手指把自己的历史评价和革命军的危机放在天平上左右衡量的时候，韩木一的眼睛闪烁着，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站在我的身后，一瞬间露出了冰冷的眼神，而卡夫卡则正好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像是在向韩木一确认什么，短暂的眼神交流以后卡夫卡又低下了头继续自己的工作，而韩木一则向前了一步，在我的耳边呢喃道。
“没什么可纠结的，答应他便是。”“可是……”
“不过是一头猪而已。”韩木一轻描淡写的提出了那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恰恰是一个非常符合巴尔克洛威亚人观念的办法，“吃完了猪肉，把猪骨头扔掉不就完了？”
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可这是，过河拆桥啊……
这样真的好吗？
韩木一的长长的呼吸声在我的耳边响起，长长的，深呼吸的呼吸声，带有体温的气息喷在耳朵末端的毛细血管上，带着一种痒痒的悸动。不知道是不是还没醒酒的原因，脑袋晕乎乎的，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韩木一似乎在我的耳边说了什么，我却没有听清；虽然没有听清，我却记得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等到我的意识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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