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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木一和皮格鲁珅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时,好奇心过重的米娅却趁着两人没注意的功夫在皮格鲁珅的房间内到处乱翻,直到她终于找到了那件吸引了她注意力的物件儿——一瓶皮格鲁珅买来的地球产的红酒。巴尔克洛威亚人是以肉类为主食的,粮食或者植物酿成的液体自然也和它们的食谱没有交集,酒精这种在巴尔克洛威亚人常识中被当做工业品的东西自然也不会被当做饮料而食用,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对酒精的耐受性,自然她就会因为从来没喝过酒而迅速的醉倒。从来没喝过酒的人突然摄入一升以上的高度数酒,别说只是单纯的醉倒,就算是酒精中毒了也不稀奇。是不稀奇,当然不稀奇,虽然再过几个月米娅就要成年了,但她现在还没成年,一个小孩子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醉倒非常正常。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韩木一从椅子上站起来,留下这样一句话,转身走向米娅倒下的方向。
皮格鲁珅的额头上淌下一滴冷汗,他的口腔变得十分干涩,所以他忍不住端起酒杯用酒去润一润喉咙,但那并不管用,用酒润喉只会让嘴巴变得更干。
皮格鲁珅的心跳开始加速,不只有酒精的作用,还有无端的恐惧而大量产生的肾上腺素。他开始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压力,一股无形的恐惧从韩木一的身上压过来。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地球人的时候皮格鲁珅就有这种感觉,这个男人表面上是干干净净的,可身上的一举一动却隐含着一股血腥味。那些吃肉的愚蠢的食肉动物当然闻不到这种味道,毕竟这是只有在食肉生物中成长起来的杂食动物才会有的直感。地球人也是杂食动物,形态特征也和巴尔克洛威亚人差异不大,他看米哈玛密德西瓦纳尔逊克赫兀娅吃“饭”的时候竟然只是稍微皱了皱眉……皮格鲁珅可是直到三年以前才克服了自己对其他种族肉味的恐惧感,哪怕羊和猪在外表上的相似性上没比地球人对比巴尔克洛威亚人小多少。这个地球人在距离自己种族那么远的地方看到有人吃和自己种族这么相像的生物,就只是皱了一下眉?
心里是这么想,但皮格鲁珅到底是个商人。商业谈判里表情也是一种筹码,他的生意能做到这种地步自然也有一套隐藏筹码的办法。
韩木一此时已经走到了米娅的身边,面对米娅身上的酒味,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嫌恶,如果不是他现在背对皮格鲁珅的话,皮格鲁珅或许能发现他对米娅身上的酒味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表情变化。但韩木一还是蹲了下去,抱起了米娅,转身往这边走过来。皮格鲁珅对韩木一抱起米娅的动作感到一股微妙的违和感,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有违和感。
韩木一把米娅横着放在长椅上,巴尔克洛威亚帝国这边似乎并没有沙发,虽然有类似长沙发的铺着几层羊毛垫的长椅,不过到底还是不一样,尤其是坐上去的时候屁股下面的羊毛垫经常会乱跑,如果把米娅放的太靠外她恐怕会滑下去。于是韩木一把米娅放上长椅上以后又把她往椅背那边推了一下。米娅并不高,即使把她放在了长椅上也还是有容下一个人屁股的地方,韩木一稍微想了一下,留在了这张可以和皮格鲁珅正对着说话的长椅上。他坐下去以后把米娅往自己这里拽了一下,把米娅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像撸一只毛发柔顺的金毛一样抚摸米娅的头,顺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撸下去。他看起来相当中意米娅头发的质感,总是一有机会就去摸米娅的脑袋。
皮格鲁珅看到韩木一又在摸米娅的头,决定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自己的压力,于是他开口前稍微计划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台词,有了个大概以后马上开了口:“真不愧是皇女殿下,毛发保养得比那些贵妇人们还要好,又有光泽又……”
这是自然,就算是在打仗的时候米娅每天睡醒以后也要花上半个小时往头上加一堆有的没的保养品,听她说好像狼族的头发比起其他种族要更容易分叉和掉落,所以不得不去花时间保养。能把狼毛那种又硬又杂的毛质弄得只有黑偏灰的毛色和地球的宠物犬不一样,真不知道她到底在这上面花了多少无意义的功夫。韩木一不讨厌这种努力,不如说他很喜欢这种在某些地方认真的性格,只是皮格鲁珅根本就不是真心说这话,只是在讨自己好感而已,所以他打断了皮格鲁珅的话,佯装失望地说:“难道你们巴尔克洛威亚人就不会开门见山地说话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洋洋洒洒地说一堆没意义的废话做开场白来浪费我的时间呢,我可是只能活一百年的地球人啊,这么磨磨蹭蹭的难不成是打算磨到我死交易自动作废吗?”
韩木一的话说的很是尖锐,然而语气却远没有他的话那么狠,更像是在催促皮格鲁珅快点谈正事。皮格鲁珅虽然听着有些不爽,但韩木一让他开门见山也不算是坏事。喜欢开门见山不绕圈子的家伙多半是脑子转不过弯的蠢货,不是这种蠢货的话反而不值得自己去利用……皮格鲁珅在那张特制的椅子上换了个位置,就像坨脂肪翻了个身一样浑身的肥肉都像海浪一样抖动。
“不瞒韩先生说,在下皮格鲁珅虽然只是一介商贩,但一直对皇女殿下这样勇敢的为国民站出来谋权力,不惜和自己的生身父母作对,这种精神实在令在下憧憬。在下身为巴尔克洛威亚帝国的国民,一直希望能有朝一日报效帝国,如今有了机会,在下愿意提供在下能提供的一切为皇女殿下的事业效力……”
“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自己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即便没有任何报酬也愿意去做,哪怕会献出自己的这条命?”韩木一头也不抬地就呛了回去,一点也没给皮格鲁珅留面子,“我看你不如现在剁只手下来,米娅自从见了你就在馋你的身子,如果你自己下不了手我也可以帮你一把。”
什……韩木一云淡风轻的说出了令皮格鲁珅大惊失色的事实,让这头猪的脸色变得相当的精彩,韩木一自是很满意他的表情变化。这头猪实在是商贾气入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彰显着这家伙唯利是图的味道,看起来是挺精明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小,不过是稍微吓吓他就发出那么不成器的叫声,或许会是个还不错的玩具。想到这里,韩木一的手攥起一把米娅的头发,轻轻地拽了几下,然后又把它们放下,捋顺,该说不愧是米娅的头发吗,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顺滑。
不过韩木一并不知道,皮格鲁珅不过是因为小时候亲眼目睹了自己生母被狼族人拆膛破骨的场景,所以才会对别人馋自己身子的话反应如此激烈。从一介盘中餐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他这头猪又怎么会是什么只吃素的善茬,就算有人拿着微型粒子加速终端顶在他的脑门上他也不会眨一下眼。当下他也很快回过味来,自己的这副身体不可能吸引不到这些食肉种族,韩木一只不过是故意把这个自己下意识避开的点又挑了上来吓唬自己而已。
被韩木一连呛了两次,皮格鲁珅也有些恼了。这个地球人怎么一点也不上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叫人把他给做了,等米哈玛密德西瓦纳尔逊克赫兀娅醒了就告诉她是她醉酒以后失手咬死了他,再以此威胁她和自己合作。对方是神语者的使者,如果就这么死了神语者不可能放过革命军,如此一来她自然会对自己有求必应。皮格鲁珅把手伸向桌板下面那个从韩木一那边根本看不到的地方去摸那个小小的按钮,想要叫自己的手下进来。但就在皮格鲁珅马上就要按到那个按钮的时候,他又把手收了回来。韩木一的衣服口袋看起来是瘪瘪的应该没放什么东西,但衣服里面还有没有什么武器皮格鲁珅也不清楚。是听说地球人的技术很落后,但到底落后到什么地步,皮格鲁珅还不清楚,由于自己计划在巴尔克洛威亚帝国的首都也是母星上开一家店专门打探消息,所以得去这个从没去过的文明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助自己开店的东西。听说地球那边盛产天然香料,还有非常多种味道十分鲜美的生长在盐水里的生物,如果能达成协议稳定供货的话自己这家店应该就稳了,消息可是商业的生命,只要能打入巴尔克洛威亚帝国的高层交际圈,自己就能赚到更多。
但他并不清楚地球人的身体素质究竟怎么样,桌子下面的按钮虽然声音很小但却不是无声的,如果地球人的耳朵灵敏到足以听到这样微小的声音,那自己反而会陷入险境,他到底是不清楚这个地球人身上到底有没有藏什么武器,万一他衣服里面还藏了把小刀,以他这身材,他可是很有自信在三步以内被像韩木一这样身材的巴尔克洛威亚人一刀砍死。当然地球人的身体素质就算是同等身材也和巴尔克洛威亚人差得多,可他又不知道,巴尔克洛威亚帝国和地球正式建交也就最近的事,地球人还没有那么常见,除了理查家那几个地球人他也就见过韩木一这一个地球人了,他总不可能拿总督夫人去做实验吧,那不是找死?
还是算了,真要做掉他的话还有机会,没必要这么着急,说不定这家伙还有用。皮格鲁珅如此劝告自己,留着韩木一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给自己从地球进货的时候行个方便。结果他刚把手从桌下放回到桌上,就听到韩木一发出了一声轻笑:“明智的判断。”
紧接着,他把一个擦得锃亮的银白色物件从米娅的头发里拿了出来,米娅的头发又长又浓,还真挺适合藏手枪这样的东西,尤其是在他把拿东西枪口朝着皮格鲁珅拿出来,随手丢在韩木一面前的小桌上的时候,那效果简直比韩木一亲自开一枪还要好。皮格鲁珅的整个身体像吓傻了的鸡一样呆着一动不动,他恐怕还在想,韩木一到底是什么时候那比手掌还大的微型粒子加速终端藏在米娅的头发里的吧。可惜了,这并不是微型粒子加速终端那么厉害的武器,手枪跟那种小型对撞机比起来就像是原始人拿来投掷的石头,不过短短数米的距离,就算是石头也够砸死个人了。
韩木一当然听不见那么微小的声音,他的听力也只有地球人的平均水平而已,甚至比那还低,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至于他是怎么发现的,他只是同时观察着皮格鲁珅的四肢罢了,一旦桌子和地面的缝隙中看不到皮格鲁珅的脚,桌上不能同时看到他的双手了,韩木一就会做好准备把手枪丢出来。而且那枪里还没上子弹,之前追噶尔的时候子弹都打光了,就是拿来吓唬人的,看样子目的是达到了,皮格鲁珅现在只能平摊着举起自己的两手,做出一个巴尔克洛威亚式的投降手势。
“您的手法真是漂亮。”皮格鲁珅不得不称赞起韩木一藏起手枪的位置和手法,他也算是出生入死好几次的人了,居然完全没发现韩木一背对他的时候把那个紧贴在米哈玛密德西瓦纳尔逊克赫兀娅的背上,用头发盖住了它。他只有那一个机会背对自己,如果要藏的话一定是在那个时候,他坐下以后自己一直都可以同时看到他的两只手。一想到自己直到刚刚都被一种从没见过的微型粒子加速终端指着,他的后背上就冒冷汗,同时庆幸自己没有冲动。
韩木一只是微笑着颔首,欣然接受了皮格鲁珅的称赞。随后,他做出了一个令皮格鲁珅大跌眼镜——虽然他并没有眼睛——的举动。
“看样子如果不是我先亮一张底牌,你是不会先开价了。”韩木一一边说着,一边挺直了身体,张开双臂两手摊平。开始皮格鲁珅还不能理解他这是作什么,几秒以后他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证明自己完全没有做什么小动作。
然后韩木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米娅,把手举起来。”韩木一闭着眼睛,喃喃地命令道。
皮格鲁珅在心底冷哼了一声,米哈玛密德西瓦纳尔逊克赫兀娅一口气喝了那么多酒早醉得不省人事了,怎么可能听得见你的声音。然而发生在他眼前的事实无情的击碎了他的常识,米娅的右手在她根本不可能听到韩木一声音的情况下竟然慢慢地抬起,虽然动作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醉汉一样晃来晃去的,但它却确确实实地抬了起来,甚至还主动地去摸韩木一的脸。韩木一嫌弃的躲开那只手,而那只手却不厌其烦地继续靠了上来,丝毫没有顾忌到她的关节活动的幅度之大已经临近巴尔克洛威亚人的极限。
韩木一只得用一只手抓住那只到处乱抓的手,说来也怪,那不安分的手一接触到韩木一的手立刻便安分起来……才怪,那只手像一个从没见过男人的九百多岁的老处女一样立刻在韩木一的手背上胡乱游走起来!
韩木一歪了下脑袋,从容地看着皮格鲁珅,这头猪应该该怀疑米娅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和他联合起来演这出戏了吧。于是他用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夹住米娅的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边,用同样的语气语调语速喃喃地念出他的咒语:“痛感消失……”
伸出另一只手,从那只手上接过米娅的食指,整个的握住,抓紧,紧接着用力向下一折!
咔嚓!只听到空气中响过一个沉闷的骨骼错位的声响,那根手指赫然歪向了一个人的手指根本不可能朝向的方向!
而那个想象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本以为会传来一声惨叫而忍不住闭上眼的皮格鲁珅试探着睁开双眼去看,只见米娅的身体保持着同样的动作,连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皮格鲁珅这下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韩木一笑容更深了,他的嘴角咧开的角度换做常人眼里可能会相当的瑰丽,然而现在皮格鲁珅觉得心颤。
“不知道这张牌……在你的眼里价值几何?”韩木一的嘴角上扬到一个难以置信的程度,就像是地球恐怖电影里的被剪刀剪开嘴角的女人一样,意味深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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