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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欧。”一排海鸥从碧蓝的大海上空飞掠而过,为首的海鸥好像是有些累了,带着其他的海鸥保持着队形慢慢降低高度,停在海面上。海鸥们欢快地嬉戏着,有的抓着鱼,有的清理着自己的羽毛,还有的和伙伴贴着海面滑行好像在比赛似的,一时间玩的好不乐乎。
但突然,有一只落下来的海鸥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灵动的眼神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于是它继续一个猛子扎下去,利口一夹,一只鲜美的肥鱼就到了嘴边。可这是它才发现,远处的水面下,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怪物’极慢地游了过来,它的行动极其隐蔽,以至于以海鸥的灵敏都没有发现危险的来临。
那只与众不同的海鸥连吞了一半的‘美食’都不要了,一口吐出去,迅速游到水面上,发出尖厉的叫声,但它的同伴似乎是没有玩够,并不理睬它的警示。而那只巨大的‘怪物’好像智慧很高一样,似乎是知道了海鸥们已经有了警惕,便不在隐藏身形,直直地冲向海鸥群。
孤单的海鸥就像被群体忽视了一样,但这并不代表它能够无视同类的死亡,它努力地叫喊着,然而并没有作用。它的眼睛好像和其他的同类不同,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看着水下愈来愈近的巨大‘怪物’,它不得不独自飞了起来,而且飞的很高。
它知道虽然它的同类们不喜欢它,但它们并不会忽视自己持续的警示,可它们不知道的是,一旦那个‘怪物’出现在它们的视野之内,就没有机会了。
孤单的海鸥已经独自飞向空中接近百米高度了,可它知道如果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的话,这还不是最安全的高度,它仍然没有脱离危险。
这时的它,已经放弃了对同类们的警示,因为它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它们了。孤单的海鸥在这一刻似乎露出了智慧生物才能流露的情感,那明亮的眼睛中,似乎留下了一滴泪水,飘落在淡淡的白云中,消散在海天一色的边际......
就在海鸥们嘲笑这个另类的同类时,负责放哨的海鸥哨兵,突然尖厉地叫着,就跟那只‘另类’的同伴一样的叫声。这时海鸥们才发现危险已经来了,但它们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有条不紊地组织起队形,慢慢地向广阔的蓝天飞去。
可,就像它说的一样,当危险已经能被直接观察到的时候,再做出动作,为时已晚了。那巨大的‘怪物’再离鸥群还有三十多米的时候,猛地冲出水面,那近两百米的体型横在空中,巨大的血盆大口将海鸥群一网打尽。
这血腥又平淡的场面仅仅持续了片刻就结束了,海面依旧是碧蓝碧蓝的,太阳照在海面上反射出亮晶晶的光泽......
八百米高空中的那只孤单的海鸥,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它在悲伤同类们被吃掉的同时又在庆幸,庆幸它并没有飞到百米就停下了,而是选择继续向上飞。要知道就在刚刚,它们鸥群中的短飞高手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冲到了九十多米高的空中,但结果还是被那‘怪物’的大嘴吞噬。
孤单的海鸥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继续飞翔的,但它知道不停地悲伤,不停地难过只不过是一种逃避,而自己要做的是勇敢地向前飞,直到到达自己梦中的那个地方。
在梦中,它不用担心食物,因为那个地方有自己想象不到的美味;在梦中,它不用担心危险的降临,因为那个地方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会让自己感觉到久违的安全;在梦中,它不用担心单调无聊的飞行旅程,因为那个地方它会找到全新的飞翔方向,它会以另一种方式展开它的翅膀,向着浩瀚无边的前方飞翔。
孤单的海鸥就这样,怀揣着对美好梦想的追求,向着天边飞呀,飞呀......
第一天它兴奋地用力拍打着翅膀,用力的飞着。
第二个星期的第一天,它看着漫无边际的天空,下方还是那波光粼粼的海面,它有些累了,但它并没有选择停下。
第二个月的第一天,它觉得口好渴,好像有一股火在灼烧着它的喉咙,但它相信这是梦想路上的一个小小的考验,它不会就这样认输了。
第二年的第一天,在夜幕中孤单的海鸥在慢慢地飞着,它飞的很慢,就连一只刚学会飞的小海鸥都飞的比它快。
不知飞了多久了,不知飞了多远了,也不知飞到什么地方了。孤单的海鸥翅膀上的羽毛,早已破旧不堪,原本蓝白相间的靓丽色泽,现在已经变得发黄,还有些黑黑的。
它不知自己是怎样坚持到现在的,虽然它的翅膀早就不堪重负,但它的翅膀依旧上下拍打着,尽管拍打的速度很慢,仅仅只能勉强维持着飞行,可总归没有停下来。
原本那吸引雌性无往不利的歌喉,现在已经发不出声来,不要说是发声,只是张张嘴,喉咙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痛。
它不知在路上多少次想要过放弃,也无数次劝说过自己:“那只是一个梦,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呢?平平安安的,找个漂亮的雌鸟,生一个雄壮健康的小海鸥,难道不行吗?”
但它也无数次否定过这些劝说,自己只有二十几年的寿命,前面的十几年感觉自己都在没有意义的飞行着,游荡着,漫无目的的流浪着。但如果这样,我和那些只会嘲笑我,讥讽我,无视我的同类有什么两样!
我和它们不同,我是一只有梦想的海鸥,我不愿就这样苍白地度过我的一生。趁着我还没有老,我还能飞,我就要尽我最大的努力最追逐我的梦想,这时任何的困难,任何的挫折,都只是我梦想中的一个小小的阻碍,我一定能战胜它们!
第十年的不知道多少天了,在这些年,它遇到过空中的风暴,遇到过百年一遇的海啸;遇到过‘怪兽’的追捕,遇到过雄鹰的袭击。它曾看到过无数小岛,却没有停下休息过一刻;它曾看到过无数清澈的甘泉,却没有停下饮用过一口。它曾有无数次机会回头,但它放弃了,它也曾有无数次机会软弱,但它选择了勇敢。
但这次它可能真的过不去了,因为它老了,已经二十二岁的它已经进入了沉睡的倒计时,它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浪了。
这只与众不同的孤单的海鸥,像被冻僵了一样,从几千米的高空坠了下去。它‘老迈’的翅膀再也飞不起来了,它那浑浊而睿智的眼神坚强的睁开,静静地看着远方无尽的天空,仿佛下坠的不是它,而是别的鸟一样。
看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天空,孤单的海鸥眼眶中流露出伤心,难过,不甘,渴望,唯独没有悔与恨。即使它失败了,但它已经拼尽全力拼搏过,即使它就此死去,它也死而无憾了。
但在当它闭上眼,准备迎接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个仪式——死亡时,它似乎听到一个声音,那是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但它实在是太累了,头一歪,彻底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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