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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是刚刚来虎门的年轻人对吧”瘦削的船夫对着阿良吸了一口烟枪,放下烟枪后,朝着天吐了一口,白色的烟从鼻孔里面喷出来,在空气中缓缓散去。大烟让船夫从一个地主,到一个农民,最后再到一个只有一艘小船的船夫。
可船夫没有后悔的意思,这一口可是赛过神仙,小小的一口就能让自己放松下来,比在楼里和家里的舒服得有十倍不止。
但是吸着吸着就没钱了,没钱了就去干活,有钱了再去舒服,没钱了就再去撑着船,可是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有时候撑船都会有些体力不支,头晕目眩。
今天船夫接送的是来自华首寺的一个小僧人,师傅要他下山历练,特意交代自己把他送到虎门渡口去,他自会下船历练。船夫知道,这个阿良是个苦命人,出生之后因为不会哭,被接生婆以为是死娃,丢在了山脚下,不过运气倒好,被华首寺的一个老僧人捡了去,老僧人倒是好心的很,就是没得荤的,不过就清朝这时候,平头百姓谁能搞点荤的吃?
阿良是个佛门的俗家弟子,穿着宽大破旧的衣服,脸上倒是很清净,没用生些黑头等的杂物,白净的很。
“我是”阿良答着,一只脚上了船。船夫把烟枪挂在衣服一角,等着阿良上船。船夫内心想着:这个小和尚没啥钱阿,幸好他师傅以及交了两斤馒头,要不然谁拉他去虎门,那边有“黑船”,冒着黑烟的船只,听说连大提督都怕得很呢!洋人大骂生杀都随他们去,官自个也管不了
阿良坐好,船夫拉动撑杆,慢慢的小船动了起来,在小河上动了起来。旁边的芦苇随着风在动,倒是美景,可是船上的人也不想看,芦苇又不能吃……谁管他。
虽然生长在华首寺,但是阿良对书本不感兴趣,对所谓诗词字句不甚知之,老师傅天天戒尺打手心,罚挑水十桶,才的以勉强诵读了一些,阿良最感兴趣的是寺庙里面那些挥舞着棍子的僧人,天天都会拿着扁担跟在后面学习,也算学习了不少,每次老师傅教学都会学习一番。
阿良慢慢的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阿良———打水去”老师傅弹了弹自己的额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两根手指,就能把自己打的这么疼痛,瞬间从梦中醒来。
自己拿起了在倚靠在门边的扁担和尖底的木桶,冲到河边打水,又再回来填满寺庙的水桶。
“这样才是好孩子嘛,阿良”每次送完老师傅都会这样称赞一次。然后喝完一口水,老师傅就去禅房看书去了。
阿良就会蹲在前面学习武僧的打架,学着学着,就拿着扁担在寺庙内自己打了起来。再后来,就跟着武僧一起修习武艺。
“物——物——物——”
每一次的战吼都是那么的有魄力,自己也所谓热血了起来。
但是这些都在老师傅叫自己下山历练那会结束了。
老师傅第一次没叫自己去抬水,而是叫自己来到他的禅房,捏着他的手指看着手纹,仔细端详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念叨着什么“龙”什么“虎”……自己也听不懂。之后自己就被叫出门历练了,说历练到一定程度自然就会回来寺庙里继续生活。
……在搞什么鬼嘛,老师傅,什么叫做一定程度阿。给个度好打量阿。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阿良感觉心力交促,慢慢的睡了下去。
……
是什么呢?
感觉周围很热,像是有火在烧。
阿良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火光冲天,隐隐约约有一个牌子掉到了自己附近,“华首”的镶铜大字入木三分。
华首?华首怎么了——
阿良睁大双眼,盯着远处,穿着黄色衣服拿着火把和所谓“手枪”的人在对着寺庙放火。
老师傅被吊在寺庙的一角,十分恐怖,像是古书里面的恐怖的画。
“什么——”
阿良想看得再清楚一点,可是怎么样也再看不清楚了,眼角逐渐模糊。身体感觉的到的热量也逐渐的减少,不再是炎炎灼心,而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再睁开眼,传达到皮肤上的是太阳的热量不再是火的热量,是早晨了。船划得很快,虎门的大石碑以及看到了,远远的有着蓝衣服的差人,在检查港口的物品。
船夫口里叼着烟枪,不愧是老船夫,即使在吸大烟的吞吐云雾之间,也能到了虎门的口岸边。
“哇,你看那,那个就是黑船咯”
船夫指着远处的黑烟,从一个大罐子里面冒出来,大罐子直接浮在海上,十分的不可思议,像自己这样的船只,只要大一点点就会翻,但是这个这么大完全没事。而且“听说洋人拿这个可以打沉我们自个的官造大船阿,倒是真的厉害。”
“外国洋人的东西?”阿良听师傅说过,外边的洋人,在卖一些让人上瘾的大烟,就是毒药,你吃一次就会让你一直吃下去,而且无怨无悔,是毒药,是毒药,老师傅说着感叹起自己的无力,没有悬壶济世的能力,每每说到这里,老师傅就会拍着桌子,感叹世事无常,曾几何时中国也打到了快到洋人的家门口,现在洋人却直接糊脸占地割据,这些官在干啥子哦。天天只知道收卖菜的农民和手工艺者的钱,然后去楼里享受,最后这些钱都是装在自己口袋里。
“这就是阿—记得上去之后别惹洋人。”船夫这样提醒着,靠近了口岸。
口岸边有官差在守候着,等着来往的船只和收取一些碎银子做“税”,官差一般穿着蓝色的衣服和红色的帽子,有些人帽子上还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透明石头。
“税呢?”官差伸出手,指了指船夫,船夫识相,递过去一把碎银子,这一把碎银子也是算作“保护费”,官差也不能过度,两周一次就刚刚好了,再逼那些农民和船夫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两周去一次楼里身体也能倍儿棒不会导致于身体亏欠。
差笑了笑,看着碎银子,伸手就要过去拿。
“林大人到——”
差脸色突变,听说这个林大人刚正不阿,是个不好惹的主子,要是自己在这收这些东西被林大人看到,可是要治罪的,治罪可还好说,林大人身边打板子的主可不好惹,听说打死了几百犯事的小差。
差手转了转,官服的大袖子遮住了船夫的手,顺带把银子撰在手里。然后借力使力,把船夫拉到岸上来。
“小伙子你也快上来,来”
林大人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差拍了拍船夫和阿良的肩膀,示意快速离开,这里有事情发生,不宜久留。
官差衣服袖子功夫可以,只靠一卷,碎银子便滑到衣服里头去了,官差就此每两周都能去楼里逍遥一把,当差的还是肥阿。阿良这么想着,快速离开了码头,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所谓虎门。
虎门倒是个繁华的地方,街边有人叫卖,也有些背着手搁那来回走的差人,偶尔偶尔也会看见穿着西装的金色头发的洋人,西装是洋人带过来的服装,不是很好看。
记得刚刚说的林大人,是连差都怕的人阿。阿良不知道,但是虎门大家都知道林大人一来,洋人的好日子到头了,那些买烟的就要砍头了,至少百姓是这么认为的,林大人就是这样有能量,就是一个可以给百姓带来平静生活的好人。
可是他们不知道,林大人的能量还是有限的,他越是想治理虎门的大烟,人越是在政坛陷得越深,在政坛越陷越深的人,会连活着都是奢望了……
阿良走出了码头,接下来也不知道去哪,就在街道上闲逛。街道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于耳,不过在不绝于耳的吆喝声之中,偶尔会有几声**,像是痛苦不堪的人在哭喊着。
难道有人被打了?现在的虎门治安倒不是很好,自从洋人来了之后,烧杀抢掠急剧增多,倒是害的人们家破人亡的十有八九是为了吸大烟。
阿良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那是一个小巷,长满了蜘蛛网,泼满了着让人发呕的臭水和金液(旧时尿液)。不过,这个声音,不像是中国人被打,反倒是洋人被打。
阿良定睛一看,一个背后纹着一条蟒龙的男人右手死死的掐着一个洋人,左手不停的打着这个洋人,洋人脸上青紫以及不能辨认了,要不是金色的毛发,可能都认不出是个人。
男人倒是黑乎乎的一个人,脸上有着成年人的哀伤,全身的肌肉很均匀,就像是专业的打手,也就是练武之人。
洋人脸上的血滴到了地面上,就像刚刚晾晒的衣服被阳光暴晒,然后蒸发水分一样。阿良感觉到洋人的生命像是风中残烛,转瞬即逝。
“等一下——”
阿良止不住发出了声音,男人盯着阿良,手上青筋反倒暴涨,洋人的脖子也发出了声音。
没救了,阿良内心这么想的。老师傅教过,人的任通二脉的中心点就在于脖颈,而且脖子也算是人的一头……脖子断了人还有活的道理吗?
“喂,你是谁?”男人发问,脸上写满了愤怒。
阿良第一次看见人死,嘴里在念叨着阿尼托佛,手不停的转着佛珠。
“和尚就是麻烦——我叫黄康,东城会的人,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
自称黄康的男人穿上了衣服,准备离开。洋人的尸体被他丢在墙的一边。
黄康点了一支烟,但是这个不是毒,是中国自己产的烟,吸了一口,也像船夫一样吐了一口云雾出来。
“对了这个给你,封口费哦”黄康递过去一张银票,小和尚没有见过,但是识字,认出了这是张两百两的银票。
阿良心想,是这样的啊——这就是有钱人吗。
黄康离开了,剩下了阿良和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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