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愤怒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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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柱，桥梁，房间和尖塔。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岩浆和火焰的渲染，让这座古堡有着浴火凤凰之威严，远古巨龙之沧桑。在地狱的构架中，古堡并非创世神的造物，而是人类曾经留下的遗迹。而透过建筑主体部分的落地窗，那很有宗教色彩的几面窗户里，同样的富丽堂皇，同样的壮观辉煌。萤石大灯的光线像是几抹金丝，抚摸在王座的执政王和冠名王脸上，空气清幽宁静，纵使窗外岩浆滚滚，室内也是如主世界般的清爽。
人类的建筑，自然要考虑这些功效。
一个猪人猛地撞开殿门，跌跌撞撞地跪倒在王座之下，这是有要紧事通报。那右侧半躺着的执政王才睁开半阖的双眼，打下一个哈欠。直到那猪人把剑刃在地面敲击几下，右护法才把惺忪的睡眼忽然警醒，从座椅上滚下来。大概是因为长期的倦懒，懒惰在站起身的时候感到膝盖的酸楚。
“你，还，咳咳。”懒惰揉揉喉咙，“你还不打算出场吗？尊上要我们迎接的人，原来是他！Reed！”
那主座后面的王没有回答，空气安静了几秒，懒惰又重新走上座椅，眼睛重新半睁着，打了一个哈欠，他明白傲慢的意思，这个家伙认为他们所“招待”的家伙完全没有资格见到他的真容：“既然如此。那就，交，给，愤，怒，好，了。”
就这么躺在座椅上须臾，也许是觉得空气是否太过静谧，王座上又是否过分宁静。有一瞬间，懒惰感觉被全世界孤立，一个人在空旷的中庭里，陪伴着无声的幽魂躺在座上。
不太对劲？
懒惰站起身，想看那王座上的小鬼在做什么。他轻轻瞟了一眼，嘴里啧声道：“果然……”
……
主厅处。Steve半瘫在地，在背包搜寻着能够补充饱食度的食物，疼痛与饥饿充斥着Steve的大脑——听说僵尸猪人身上的腐肉也能食用——他重新握住钻石剑，但是手臂却挥动不起来。
脑海里，Iven的话一直徘徊：僵尸猪人受到伤害后，能够通过信息素造成整个种族的敌意。但是他真的饿极了，眼前跳动的雪花和黑点，似乎要盖住他的视线。他不想再思考了——用尽最后的气力挥动沉重的臂膀，就要把钻石剑刺向一个猪人——Steve深知，以他这种程度的伤害，根本夺不下猪人身上的任何一块肉，但饥饿感迫使他依然这么做。
猪人纪律严明，没有命令绝不妄动——甚至有这般夸张——即使眼角余光已经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他却依旧无动于衷，内心也许波澜起伏，身体却如傀儡般，僵在一处，没有“命令”的控制，他怕是不能挪动一步。
最后还是Iven的一箭，制止了Steve。
Steve捂住肚子——只要是生物，都有饿死的可能性，而死亡，则意味着重生，意味着失去记忆。Steve的膝盖再也撑不住他的身体，在他即将倒下的那刻，他又想起了印象中那个模糊的女孩，女孩对他说：“战斗，没有到最后一刻，不能倒下！”
“你不能倒下！”仿佛是女孩的声音真的在耳边响起，迷茫中，肉红色的生物扶住他，在他微阖的双眼中，那张脸——是愤怒的脸——愤怒将他扶在肩上，示意了僵尸猪人队伍后，几位猪人伸手排作一列，有如“床”的形状，把Steve架在其中。
“尊上要见你的活人，所以你不能死。”说罢，愤怒将一块腐肉塞进少年嘴里。Steve的口中一下子充溢这腐朽的气味，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将那块肉咽下去，总算能维持一点生命力——腐肉毕竟是腐肉，陈腐许久，可能淤积了毒，滋生了一些腐败的东西。历史中有案例，服用腐肉后，可能会产生更强烈的饥饿感，总之没人正常人会喜欢这种东西。幸运的是，Steve没有中毒，成功的恢复了一些饱食度。
见Steve暂时不会饿死，愤怒遂将剑锋指向站在雕塑肩部的Iven，吼：“倒是你！他可是你的同伴啊！不作出任何的支援，反而……”
“唆——”愤怒话还没说完，Iven又是一箭。
箭矢自然是不敢射中猪人，只是险从愤怒的耳际飞过，像是一张手，捂住了愤怒说话的嘴。仿佛给愤怒胸中的星星火苗加了干草，致使他一下子暴怒起来，直冲Iven的方向去。
Iven要的就是这种结果。等到愤怒冲过来，Iven纵身一跃——7格高度对于村民来说是铤而走险，没有好的身手和伎俩，怕是半条命没了。Iven在地上一个翻滚，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弓箭射向已然在愤怒头顶的沙砾。
“哗——”几块沙砾方块从上端落下，直直把愤怒压倒在地。
Iven说：“听你的话，去支援他，才是中了你的计！”
愤怒骂：“可恶！”
Iven夺身一跃，就把Steve从猪人队伍里抢了过来。少年奄奄一息，有如一条抹布折在Iven手里，就这样任其摆布地躺在Iven怀里，Iven想起来到地狱的前一天晚上，自己也是如这般瘫软。
“你不是普通的村民！”愤怒喊。
Iven站住脚，撇嘴一笑：“你见过村民来地狱的嘛？”话音一落，就往大门口飞奔而去。拖着长袍跑步不快，却也没见着猪人的人马在追，他想打开大门——
大门却自己开了。
古堡外的火光和萤石的光芒穿射进来，映着门脚下一抹黑色的小小身影。Iven停住脚，仔细的想要看清这个不足半身高的小身影是谁。
“他的身体都快消失了，你确定不救救他。”那小身影的声音充满童稚，尖细刺耳。
“……是小鬼！”愤怒自沙砾堆中抬头，眼神中竟略带惊喜，但神情依旧是那副不服气的模样，“你不在王位上好好坐着，来做什么！”
“什么小鬼？我是傲慢Reed！”童声说。
“大名鼎鼎的东地狱王竟然是个小鬼！”Iven镇定地将Steve放下，他从袖中掏出两块小麦面包，就喂进Steve嘴里——这是离村前，Steve为了向Iven展示工作台的魅力时制作的小麦面包，想不到此时派上用场了。
仿佛是生命被感召。
又仿佛是一次新生。
Steve又从地面上稳当的站起。不需要对人类的“恢复力”感到惊异，这是创世神赋予他们的能力。人会因为收到伤害而减少生命力，也会因为饥饿，溺水这些自然因素而减少生命力。恢复生命力的前提是满饱食，只要人类的腹部感到充足，就能顺利地“原地复活”。
“谢天谢地，你又回来了。”Iven叹了一口气。
蓦地，Steve毫不客气地拔出钻石剑，冰凉的剑刃抵在Iven的脖颈边。Steve舒一口气，眉宇间展现的怒意致使空气再次紧绷起来。Iven一惊，旋即像是被一股劲风吹倒般瘫倒在地，绿宝石色的双眼充满了惊异和畏惧。
Steve说：“Iven！我相信过你，但是你的可疑真是超过了我对你的信任！果然，我等到你用暗箭伤我的这一刻！”
“别……别这样，Steve。”Iven直摆手，“这这这……”
“别装了！”
Steve回忆：Iven在村口之时英勇无比，见到末影人却吓得昏倒，他能感觉到那种“昏倒”的确是出于对怪物的恐惧，但对付骷髅，Iven又是另外一面。进入黑门的前一夜，村民理应在僵尸的围攻下不死也是重伤，但他却毫发无损。然后，莫名其妙的引领他来到古堡，与愤怒产生冲突时，Iven的阴谋终于爆发，他向他射去一箭！
还有另外一个疑问：红皮书，一直把握在Iven手中，保持着绝对的神秘。
对于这些，Steve终于找到机会揭穿Iven的“阴谋”。
少年看着沉默须臾的Iven，他想“揭穿”，但还未等他开口，Iven就无声地立起，好似刚刚的惊恐根本没有发生一样，他从容地扫扫长袍上的灰尘：“那我就不装了！”
淡紫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Steve。
Iven说：“你觉得你要拆穿我了嘛？我向你说过，猪人的群体意识已经转变为一种信息素，我不能伤他，我还能伤谁？”
“所以你就伤我！”
“因为我觉得愤怒是个追求公平，并且会袒护部下的人，他是个仗义的家伙，所以，我耍出阴招，他一定会因此被我分散注意，我好创造机会让你逃跑！
你知道嘛！我在来到此之前，我并不知道这里名叫‘地狱’，后来红皮书才向我展示了这里的历史。这里拥有着人类的线索，我是为了你，才跟着那个迎宾者来到这儿！你以为你都能猜到些什么？我觉得这里能够帮助你找到有关人类的蛛丝马迹，是以和平交往的方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暴力冲突的方式！”
“是你说，愤怒是这里最有可能主动攻击的猪人！”
“别让人看笑话了！”Iven的一字眉两边吊起。两人似乎是两团熊熊之火交锋，把空气燃烧得异常焦灼。Iven继续说：“愤怒，他代表的就是人类！人类心中的‘愤怒’！你好好想想，当时，你和愤怒，到底是谁率先愤怒的？”
“呃……”这话，好似一盆冷水泼灭了Steve的气焰，他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的确，就Steve刚刚来到还未半分钟，愤怒讽刺人类的话语就激起了Steve的怒气。是他沉不住气，还是他根本就有“愤怒”的本性？
造物主通过人类性本恶集结的七大罪恶，即便Steve不敢相信，但“愤怒”一罪确确实实如磐石般砸中他的心灵。
“啧啧啧，好精彩的一出戏！”傲慢拍手叫好，“来人，给我把Peter从沙砾堆里掏出来。然后，我来会会这个尊上想要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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