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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记者,奥利安娜在她的职业生涯中曾经到过很多让她难以忍受的场合,凶杀案现场、连环杀手的**室、群欢派对集会所!但这些加起来都不如眼前所处的环境令她不适。
嘈杂的音乐、晃动的肢体、刺耳的呐喊、还有无处不在刺激人呼吸道和眼睛的二手烟,这里并不比大多数凶案现场更加血腥恐怖,只是空气中飘散的暧昧和暴力意味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回到了在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
拳台上厮杀的两个男人就像族群里为了争夺配偶权的野兽,他们眼中的野性和凶戾一如他们几十万年前的先祖,每一击重拳都会引来一阵欢呼和呐喊,伴随着汗水的飞溅和身体的颤抖。
奥利安娜自认为是一名资深的职业记者,有着足够的职业道德,她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和其他人不同,免得引来某些不怀好意的挑衅,根据调查统计,百分之八十发生在地下拳击场的命案起因都是醉鬼间一句口角,甚至一个眼神,而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醉鬼。
二楼观台上被三名浓妆女郎簇拥着的光头胖子,就是这座地下拳场的主人,在西区被人们称作‘敏捷的巴迪’,他早就注意到站在观众中间那个生理上不适的漂亮女人,也知道市议会不止一次提过‘要赌上议会的名声彻底清除市区内的黑帮与地下拳坛’。
不过不管舆论怎么发酵,网络上有多少关于这里的负面(和谐)报道,他从来不担心的生意,更不担心有一天自己会被西区警察关到铁笼子里,在这颗远离文明圈的偏远矿星,比起事情的解决方法,人们更关心事情的真相,问题可以不被解决,但他们宣泄自己愤怒与压抑生活的渠道不能没有。
而举着牌子去街头抗议和在地下拳场听着刺耳的隐约看拳都是解决内心愤怒的途径,两者谁都不能少。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欣赏这场精彩的拳赛。
“是旧形势时报的记者,不过并不是报社派来的!”
敏捷的巴迪收回目光淡淡说了一句,“你挡着我看拳了,比尔!”
今天是一场重要的比赛,拳台上的拳手是整个西区最著名的两位,‘闪电李’和‘重装路易’。
这是一场体型上不对等的比赛,闪电李在西区拳坛有着‘微笑的闪电李’绰号,无论在擂台上被打到多惨,他总能在最后倚着围绳微笑地看着对手,仿佛胜者是他一样,而‘重装路易’是近半年来西区最闪耀的一名拳击手。
他有着接近两米的身高,体重达到400磅,黑曜石一般的肤色让他看上去像一头披着重甲的黑熊,他在半年前开始地下拳赛,连胜一百零三场,他的重拳测试达到骇人的1200磅,在他的重拳下彻底断送拳击生涯的地下拳手超过五十人。
奥利安娜看着拳台上黑色短发肌肉线条明朗的年轻人被对面的人形战熊一拳又一拳击退,心中萌生了一丝怜悯与同情,这太不人道了,这种重量级明显不对等的地下拳击就应该被永久禁止。
这些呐喊的观众简直和古代斗兽场围观奴隶与猛兽厮杀的奴隶主一样可耻。
闪电李凭借灵活的闪避躲过一次又一次重击,他确实不负这个绰号,拳头像闪电一样快,但打在重装路易身上就像小孩子的嬉戏,第六回合开始一分钟,重装路易一拳击在闪电李的额角。
这一拳结束了这场实力不对等的比赛,观众狂热地呐喊起来,他们举着手里的酒瓶挥舞着从女伴身上扒下来的内衣高声喊着‘路易’的名字。
而这一次,不倒的闪电李最终倒下了,他趴在洒满汗水的拳台上,像一条死在阴沟里的野狗无人在意。
敏捷的巴迪吸了一口产自胧月星的高级雪茄,起身离开了观台。
奥利安娜知道这一次自己的采访对象是谁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兔女郎酒吧三楼,旋转的风扇好像一个加班到凌晨的员工重复着疲惫的叹息,让一缕缕带着陈腐味道的暖风在这间昏暗的办公室内不断循环。
光头胖子酒吧老板,西区有名的恶棍,‘敏捷的巴迪’点着手中印着伟大皇帝陛下头像的钞票,确认无误后将钞票递给桌子对面的黑发年轻人。
年轻人看了一眼,嘴角挑起露出一抹微笑。
“合作愉快!”他将钞票揣进衣服里面的口袋,将上衣的拉链拉好。
巴迪点点头,吸了口雪茄眯眼看着年轻人,“留下放松放松?我这儿新来了一批,还不错!”
“不了,改天见!”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戴上帽兜离开了房间。
…………
兔女郎酒吧对面的咖啡馆,坐在落地窗内的奥利安娜已经打听到了关于那个‘闪电李’所有能打听到的消息。
李铬,19岁,星光市西区人。
无业,出身西区慈善福利院的孤儿,在西区帮派中享有盛名,混迹于酒吧与地下拳场。
嗯!这就是所能打听到所有关于他的信息,不过这颗星球上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生在不知名的角落,死在不知名的角落,能够留下的信息比矿洞里残留的晶矿还少。
但奥利安娜相信以自己的职业素养,只要能采访到他,用不了十分钟就能从他嘴里挖掘出所有关于地下拳赛的黑暗和暴力,进而牵连出这一切的背后。
一个刚刚险些被打死的地下拳手现身说法,这篇报道将登上网站论坛的热搜。
她之前在酒吧问过那名年轻拳手的情况,酒保只是笑了笑并表示“这里不需要医生,他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到后门街对面粉红短裙咖啡店等一杯咖啡的功夫,他就会自己走出去或者被人抬出去!”
晚上10点25分,已经等了半个小时的奥利安娜看到酒吧后门中走出一个穿着夹克带着帽兜的年轻人,她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那个拳台上被一拳打到的闪电李。
他穿过街道来到咖啡馆内,要了一杯无糖咖啡,两块羊角面包,坐在灯光最薄弱的墙角处吃了起来。
根据以往的采访经历,大多数打地下拳的拳手并不希望自己的名字登上报纸,因为登上报纸的大多数是死在了拳台上,这不吉利,另外在黑帮横行的西区,成为公众瞩目的人物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所以奥利安娜决定先找个话题。
“这家的咖啡很不错,我也喜欢喝无糖咖啡,开始很苦,但习惯了反而觉得甜美!”
“你在跟我说话?”李铬诧异地看着对面这打扮时髦的金发女人。
“我刚刚在兔女郎酒吧看了你的拳赛,中了那样一拳后竟然还能吃东西,你的牙齿真令我这个常年牙疼的人羡慕!”
李铬一边揪着面包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对站街女没兴趣!”
奥利安娜愕然地张了张嘴,险些拿起盘中的面包丢到他脸上,她从包中取出一张名片放在他面前,义正言辞又带着几分骄傲地说,“我是一名媒体人,想要采访你!”
“给钱吗?”他看了一下说道。
又是一个市侩的家伙,你就不能为了这颗行星的治安与文明建设贡献一点儿力量吗?奥利安娜心中腹诽,“按照规定,可以给你500通用币酬劳!”
“成交!”李铬笑的很随意。
“那么……第一个问题,作为一名地下拳手,你明知道自己与对手的实力差距过大,却依然选择交战,你是否担心自己会死在拳台上?”
“事实上,我从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我是不倒的闪电李!”他露出招牌般的笑容说道。
“不倒的闪电李今天被人打倒了,一拳KO!”
奥利安娜扭头看去,咖啡厅走进来一伙人,前面的身高接近两米,好像一头站起来的黑熊,身后跟着他的马仔。
“美丽的记者女士,你应该采访的是我这个冠军,而不是我的手下败将不是吗?”
重装路易极具压迫力的身躯站在奥利安娜面前,衬托着她娇小迷人的身姿仿佛一只柔弱的金丝雀。
他黝黑结实的大手按在女记者的肩膀上,“我知道一个适合采访的好地方!”
“如果您不停止您的行为,我要报警了!”奥利安娜镇定地说道。
重装路易嘴角的冷笑让她明白这种威胁似乎没什么用,他胳膊上绷起的肌肉阻止了走过来的服务员,晚上10点30分的咖啡店没有几个客人。
李铬见状起身想要离开,奥利安娜伸手拦住了他,竭力保持镇定地对年轻拳手笑着说。
“闪电先生,我们的采访还没有结束,您能别走吗?”
“快滚!”重装路易威胁说道,“你是第一个中了我的拳头却没有进重症监护室的人,我很不喜欢这个例外,因为这会降低地下拳手们对我的恐惧!但我很希望能保持我的记录!”
李铬又坐了回去,看着对面这头没毛的大猩猩,“你知道我挨你那一拳收多少钱吗?”
重装路易笑了一下,突然一记直拳砸向李铬的面门。
在这一刹那间,年轻的拳手侧身挥拳,拳头从下向上,伴随着一身沉重的闷响,600磅的壮汉倒在了地上,他那只能够打出1200磅的手臂以夸张的角度折断,刺出了皮肉的骨头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上面滑动着两根传动杆,发出嗡嗡如蚊蝇般的声音。
“你那一拳值2万通用币,我这一拳就很便宜,免费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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