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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城,江国九城之一,地处江国东北部。白虎城的老城主是江国第二任国王江智的亲弟弟,在江智死后不久也去世了,他的官位会由他的儿子江无坏继承。这是江国的国法。白虎城正中央,便是整座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段。在江国第一任和第二任国王的治理下,整个江国都是欣欣向荣,百姓们安居乐业。
在这繁华的地段中,有一座府邸,这个府邸无论是从占地面积还是新旧程度上来说都是很普通的,但它却是城主府,可见白虎城的老城主很清廉。今日,白虎城的老城主去世整整一个月,城主府的灵堂已经撤掉,院子被打扫的格外干净,像是为了迎接什么重要的人物。
正午时分,虽然现在是五月份,天气还没有达到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但在这个时间点,太阳依旧很大,站在外面,也不免让人心生烦躁。一阵缓慢的马蹄声惊醒了靠在石狮子上快要睡着了的江无坏,江无坏看着缓缓行驶过来的马车,眉头轻轻一皱,然后很快将笑容挂在脸上,整理了一下衣衫。
精致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精美的丝绸帘子被一个很娇贵的手慢慢拉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在赶车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看着如此做派的太监,江无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旋即又不着痕迹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恭恭敬敬:“魏公公,可把您盼来了,无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哎呦,多年不见,无坏公子都出落的这么高大英俊了,我记得上次看见你时,才这么高。”魏公公伸出保养的极为富态的手在自己的腰间晃了晃,满脸笑容的发出尖细的声音。
“幼年时,我随父亲进宫,便看见魏公公把无厌哥哥照顾的很好,现在……”江无坏刚欲大肆赞美一番魏公公,却被魏公公打断了。
魏公公轻轻皱了一下眉,用太监独有的尖细的声音责怪道:“现在可不能叫“无厌哥哥”了,要叫“国王”。”说出“国王”两个字时,魏公公的语气明显变得谦卑几分。
江无坏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但脸上却还是一脸恭敬,夹杂着微微的恐惧,当然,这是江无坏装出来的。恭声道:“多谢魏公公及时提醒,让无坏这不敬的说话方式可以及时改掉,否则,日后我若面见国王,说错了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魏公公刹那之间,脸上又挂满了笑容:“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好了,无坏公子,咱们入府吧,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我这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
“魏公公快请进府,我早已经让人备好了酒菜,为魏公公洗尘。”江无坏恭声道。
“无坏公子有心了,奴婢先多谢无坏公子了。”笑着说完, 魏公公便趾高气昂的走在前面,派头十足,毫无太监的样子,倒像个大将军,但知道他身份的人看见他这样走路,不免会感到有些滑稽,江无坏便是如此,在心中轻蔑的想到:“一个死太监还装模作样,哼,恐怕平时都是低头走路,今日终于可以装一回了吧。”
走进城主府的正殿,魏公公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卷轴。江无坏看见了这个金色的卷轴,眼睛一亮,喜悦之色难以掩饰。见状,魏公公轻微一笑,道:“无坏公子,奴婢先宣读圣旨吧。”
听了魏公公的话,江无坏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兴奋了。自从江无坏的爹逼他读书开始,江无坏便盼望着这道圣旨能够早日到来,今日,这圣旨终于来了,江无坏等了快有十年了。
“江福,江福。”江无厌对着正殿外的一个方向大喊道。
一个下人打扮的青年跑进了正殿,眼神好奇的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魏公公,然后对着江无坏行了一礼,恭声道:“少爷有何吩咐?”
“快把府里的人全叫过来,魏公公要宣读圣旨了。”江无坏满脸兴奋。
一听到要宣读圣旨,江福也不敢怠慢,快速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城主府中的人就全部来到了正殿外。这些人中有丫鬟,有护卫,有小厮,反正都是下人,因为江无坏的父母都死了,江无坏又是独生子。由于江无坏的父亲坚持男人应该“先学到本事再成家”的理念,所以一直没有给江无坏说亲,江无坏又是个不上进之人,到了自己的父亲死了的时候,还是文不成,武不就,所以二十三岁的他还是没有成家。
江无坏见人都到了,脚步顿了顿,随后快速的转过了身,率先对着魏公公跪了下来,恭声道:“魏公公可以宣读圣旨了。”下人们见状,也都纷纷跪了下来。
魏公公缓缓的打开卷轴,正色道:“奉天承运,国王诏曰,江武王叔去世,本王心中悲痛万分,希望王叔的家人可以节哀。白虎城不可无主,命江武的儿子江无坏为新任白虎城城主,希望爱卿能发奋图强,治理好白虎城,不负本王之所托。”读完,便将圣旨又板板整整的卷好,递给了江无坏:“无坏公子,接旨吧”。
“臣,接旨,我王万岁。”说完,江无厌对着手拿圣旨的魏公公磕了一个头,然后快速起身,满心欢喜的接过圣旨,放在怀里。
“奴婢恭喜无坏公子了。”魏公公满脸笑容的道。
“多谢魏公公。”江无坏先是满脸笑容对魏公公谢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对下人们说道:“都下去吧,江福,你留下。”
“公子有何吩咐?”
江无坏将圣旨又从怀里拿了出来:“将圣旨的内容多抄写几份,贴到主城中的各个公告栏上,再派府中的传令员将圣旨的内容宣传出去,我要让城中的每个百姓都知道这个圣旨的内容。”想到以后一出门,就有人低声下气的叫自己城主,江无坏就高兴的要死。
“小人这就去办。”江福也是满脸兴奋,他可是江无坏最喜欢的下人,江无坏要是当了城主,那自己以后在这白虎城还不得横着走啊。
看着远去的江福,江无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眼睛闪过一抹得逞之色,旋即又是满脸笑容,转过身去,对着魏公公恭敬的道:“魏公公,请随我来,酒菜已经准备好了。”
“好,多谢无坏公子了。”魏公公也是满脸喜色。
转了几个弯,江无坏将魏公公领进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屋子里,然后关好门窗。
刚落座,江无坏就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一坛酒,为魏公公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随后,恭声的问道:“魏公公,最近国王过得还好么?”
“好,没了先王的约束,国王啊,是越来越好了。”魏公公露出一副“你懂的”的笑容。
“国王过的好,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就过的好了。”江无坏端起酒杯,了然的笑了笑。
魏公公也端起了酒杯,两个酒杯一碰,发出“咣”的一声,看着魏公公先饮下,江无坏才转了转眼珠,慢慢的饮下。
“好酒啊。”奔波了好久的魏公公,喝到了江无坏精心准备的酒,不由自主的赞叹了一声。
见状,江无坏笑了笑,又站起了身,拿起酒坛,给两个酒杯都满上了酒,然后笑道:“既然魏公公喜欢,那无坏便陪魏公公多饮几杯。”
“哈哈哈,正有此意。”魏公公大笑道。魏公公发出的笑声很难听,不男不女的,这让江无坏在内心里更加厌恶魏公公,但还是起身恭恭敬敬的为魏公公倒酒。
酒足饭饱之后,魏公公已经满脸变红,与江无坏笑谈之间偶尔打出酒嗝。反观江无坏,则很正常,因为后期江无坏给自己倒酒,便倒的很少了,三四回加一起可能都没有魏公公的一回多。
见魏公公已经喝醉,虽然还没有到达伶仃大醉的程度,但对于江无坏来说,此时正是问话的好时机:“魏公公,国王可有什么爱好啊?”
“无坏公子难道是想投其所好……”此时的魏公公已经丝毫没有顾忌了。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酒壮怂人胆”吧。
“魏公公,无坏只是想要过几天去看看国王,不拿点国王喜欢的东西,怎么好意思去呢?”江无坏轻轻挑了挑眉毛,笑道。
“哈哈哈,我懂。”魏公公大笑了一声,然后将手搭在江无坏的肩膀上,将嘴凑到江无坏的耳朵旁,轻声道:“无坏公子,有些规矩你应该知道吧。”
听了魏公公的话,江无坏心头一喜,也不在乎刚才闻到了魏公公的口臭,从怀里取出一件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魏公公,这是上好的白虎玉。”说完,便将一块打磨的很好的白色玉石递给了魏公公。
魏公公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恭敬的江无坏,满心欢喜的接过玉佩,放入怀中,醉醺醺的笑道:“哈哈,无坏公子是个明白人,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然后又一脸坏笑的轻声道:“这国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后宫,仅王后一人可不够啊。”
听了魏公公的话之后,江无坏眼珠转了转,一拍额头,笑道:“哎呦,这我怎么会没想到啊,多谢公公提示了。”
与此同时,白虎城主城的一家包子铺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在忙碌,给客人拿包子,收钱。包子铺不算太大,所以包子只能外卖,但这依然抵挡不住周围的人对这家包子的喜欢。
“赵大嫂,拿三个包子。”
“不好意思,今天包子卖没了。”
“又卖完了,昨天我就没买到,赵大嫂,明天你可得给我留几个,咱们这附近,就你的包子好吃。”
“好,好,明天一定给你留着,别人买我都不卖。”笑着说完,妇人便抱起装包子的笼子,欲往屋走,似乎发出了声音,屋子里走出一个少年。少年身高六尺,体格健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端正
“娘,我帮你拿。”少年伸出双手,欲接过笼子。
“不用,娘拿就行,新买的书读完了吗。”妇人并没有将笼子交给少年。
“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娘,明年我就能参加考试了,到时候我当了大官,娘就不用卖包子了。”看着忙碌的妇人,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难过。
“什么大官,你要是能在官家谋个差事,娘就心满意足了。”妇人抱着笼子,走进了屋里。
“娘,凭借儿子的才学一定能当大官的,儿子还要为朝廷效力呢,这江山可有爹的一份功劳呢,儿子要替爹守护天下。”少年也跟随着妇人走进了屋里。
“我儿有志气。”听到少年的话,妇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道。
少年看见妇人叹气,知道是因为妇人想念少年的爹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安慰的话,因为她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很好,虽然少年并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爹。
妇人轻轻抿了抿眼角,转过身,从笼子里取出仅剩的四个包子,用牛皮纸包好,递给了少年,柔声道:“一儿,把这四个包子给永正送过去吧,他都两天没来了,你去看看他干什么呢。”
“是。”少年接过包子。
此时已经快到酉时了,白虎城主城的街道上很热闹,学堂里的学生放学了,白虎城主城附近村子的小贩也往家走了,看着这熙熙攘攘,有说有笑的人群,少年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开心。
走着走着,拐了几个弯,少年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房子前,房子里面非常的静,少年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随后听见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少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打开了门。
只见一个干瘦的少年正在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见少年进屋了,便急忙背着手站好,脸上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运动”而出了冷汗,强行挤出笑容:“一哥,你来了。”
“王永正,是不是又偷东西了。”赵一看出了王永正的猫腻,呵斥道。
“一哥,没有。”王永正明显有些心虚,手一直背在后面,看赵一的眼神也躲躲闪闪。
赵一快步走到王永正面前,严厉的盯着他。赵一比王永正足足高了一头,王永正抬头看了一眼赵一,便又急忙低下了头,很明显,王永正很怕赵一。
“一哥,就是一个银手镯。”赵一突破了王永正脆弱的心理防线,然后王永正一屁股坐在炕上,无奈的道。
“别说是一个银手镯,就是一文钱都不行,从哪偷的,还到哪去。”赵一很气愤,因为这已经不是王永正第十次八次偷东西了。
“我不,这银手镯是从一个大户人家偷的,他们家不会在乎一个银手镯的,一哥,你就让我把它留下来吧。”王永正略显倔强的道。
“唉,永正,我之前白和你讲道理了吗?你是又挨饿挨冻了么,你缺什么可以和我说呀,只要有我吃的用的,就有你的,我和我娘都会帮你的,你怎么又偷东西了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赵一努力让自己恢复心平气和的语气。
“一哥,你也知道,我喜欢晚柠,但是我无父无母,家徒四壁,我需要攒钱去提亲啊,我已经十八了,晚柠也十七了,我在赞不够钱提亲,晚柠就该被别人娶走了。”说到这,王永正面露苦闷之色,拿着银镯子的手不由得使劲攥了攥。
听到这些话,赵一沉默了,其实,他已经大概猜到王永正的想法了,但是听到王永正亲口说出来之后,他却无力反驳了,追求幸福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而且王永正的身世又那么可怜。
“永正,你放心,等明年我就去参加考试,等我当上官了,也一定帮你找个正经差事,到时候,方伯伯一定会答应把晚柠嫁给你的,以后,可不能再偷东西了。”赵一将双手轻轻的放在王永正的肩膀上,清澈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王永正。
“知道了,一哥,我以后不偷了,一哥,考试你可得好好考,当个大官,到时候我就能沾光了。”王永正微笑道。
“嗯,我一定要当上大官,让我娘和你过上好日子。”赵一的语气非常坚定并且自信。
“两天没去看干娘了,都有点想她做的包子了。”王永正的小眼睛盯着赵一手里的包子,肚子也很配合的叫了一声。
“吃吧,娘要是知道你又去偷东西了,一定会气坏的。”赵一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将包子递给王永正。
“一哥,你可千万别和干娘说,干娘该担心了。”相比于赵一的严厉,王永正显然更怕让的自己干娘为自己担心。
“知道,吃吧。”赵一也不想让自己的娘担心。
“好吃,一哥,你要不要来一个。”确定了赵一不会向自己的干娘告状之后,王永正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包子,像个饿死鬼托生似的。
“我在家吃过了,你吃吧。”看着吃包子的王永正,赵一的心里暖暖的,虽然现在自己还饿着肚子。
“天快黑了,我先走了,明天回家吧,看看你干娘。”赵一嘱咐道。
“好,一哥,明天我去看干娘。”王永正口齿不清晰的说着,脸上对着赵一露出了傻笑。
夕阳西下,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许多,走在回家路上的赵一对考试一事,下了更大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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