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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医院醒来,发现身边有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原来当时她正好下课,看到了我和钱姨昏倒,于是便把我送到了校医院里了,我问了她的名字。她叫花叶染,是医学院的,反正无聊,于是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是叫……墨宇心是吧,他们医院的人居然都认识你。看来,你还挺有名啊。”
“嗨呀,我是常客,以前玩跑酷的时候老受伤,一受伤就住院,所以在骨科和急诊都是老熟人了。”
其实,我受伤倒不是因为跑酷,而是因为跑完酷以后被父母发现,让他们打的,当然,我肯定不好意思说,怪丢人的。
“哇,这么厉害!跑酷还……挺酷的。看来你的生活挺丰富啊。”
“那可不,对了,你是医学院的,你知道吗,你要好好练点防身术,医闹你知道吧,高考完的暑假我就在这医院就看见医闹了。”
“是那个拿砍刀冲进急诊室的男的吗?那天我也在,我来看看咱们学校的附属医院怎么样,我就记得当时他刚进去没几分钟,就被抬出去抢救了。”
“对!就是他,内天我正好去复查,突然看见他冲进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我当时一看情况不对,直接用脚背一踢他小腿迎面骨,啪叽一下他就摔了一个狗啃食。”
“这么好玩?”
“还没完,他右手一个没抓住,砍刀直接脱手,刀撞到墙上,一反弹,直接冲他脑袋就过来了,他还觉得自己技高一筹,一歪头,愣是躲开了,这一刀没砍到脑袋,结果,这刀子又撞墙弹了一下,噗,捅他腰子上了。他当时就是一阵大叫,哎呦~~~~沃日他仙人板板。然后就让人抬出去抢救了。你说说,这他要吃多少羊腰子才能补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男的还是个南方人?”花叶染傻笑了好久,过了好一会,她才停下来。
“啊~对了!你和李先生什么关系啊。虽然是我送你来的医院,但是医药费都是他垫的。他可是个大人物啊,咱们清城大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还戏称他为李仙人。”
“他之前指导过我创业,后来我就加入了他的办公室,现在也算是他办公室的成员,关系嘛,他算是我的……上司?”
“真的啊!”花叶染惊讶的捂住了嘴,“那你真是太厉害了,咱们学校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要得到他的创业指导,又送礼又请客的,结果却全让李先生拒绝了。目前他只指导了三个学生:一个是刘向,一个是王……王……就叫他王先生吧,还有一个一直没听说,原来就是你呀。”
门槛这么高的吗?我当时不就是随随便便就进去了,然后又随随便便就加入了他的办公室吗?虽然我的商务礼仪做到位了,但是听她这么一说,我做到和比别人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确实有点不对,就好像李老师给了我特别恩惠一样。她这么一问我确实没法回答。场面开始尴尬起来,然而这时,突然有人大喊:
“墨宇心!”我抬头一看,坏了!我爸妈!完蛋!正如我所料,我妈开始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小BK的还挺能惹事是吧,考个破大学看给你狂的,都敢打人了哈?你知道医药费多贵吗?”以上略,我估计没人喜欢看别人骂街。
我爸妈是人来疯,越是人多的地方他们打骂我就越狠,我推测他们有一定概率是表演型人格障碍。他们这样“表演”是因为自己平时在生活中处处受排挤,觉得自己没有尊严,所以他们需要在一定的地方找到尊严。于是,我就成了他们的尊严提款机。
我当然没有回话,因为无论我说什么,都只会让他们觉得我在反抗。而且,我无论受了什么伤,他们都会暴打我一顿,说这样长记性,每次都把我打的皮开肉绽。但是我还是非疤痕体质,每次都不会留疤。所以他们常常用“忘却法”忽略他们干的事。觉得自己只是严厉一些,挺正常的。每次都说,他们打我是我胡说,他们从来都“不记得”。
他们还常说要我记打不记吃,对了,之前内个茄子土豆辣椒的菜叫什么来着,地什么,还是什么三鲜来着,算了,记不住。
正当我准备好了在病床上挨打的时候,花叶染却挺身而出,拦在我身前,阻止了我的父母。
“叔叔阿姨!他受的伤挺重的了,而且医药费宇心的上司李先生已经付过了。您别对他这么严格了,至少等他伤好利索了再教训他也不迟啊。万一您这么一打他伤的更重了怎么办?而且,他也没错啊,是哪个变态先动的手!”
这一刻,我觉得,小染就是拯救我的天使,从来没人能拦下我父母,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唯一一个 “保护”了我的人。
我妈当时就停下了,指着小染对我问道“这姑娘是谁?还挺漂亮的。你不会……注意着点啊,咱们家现在出不起彩礼钱。”
我们俩小脸一红,沉默了许久。
我有点忍不住了“妈!人家只是顺路叫了救护车而已,另外她说的对,我这算是工伤,不用家里出钱。”其实,这都是我瞎扯,顺坡下驴,但是不得不说,我真很感激,李老师为了我的任性给我垫了医药费。
然而这时,我遇到了那个不靠谱的警官——齐灵,他负责这个案子,他告诉我,根据警方调查,“钱姨”并不是真正的钱姨,他本名叫赵金虎,钱二娘是他妈的名字。我就说嘛,他这个长相,根本不可能是女的。
然而齐警官给我看了他妈的照片,他妈除了皱纹比他多点,脸长得是一模一样,还真就男随母啊,这脸给我打的呀,啪啪响。我的三观都震碎了,这某种意义上也是更挺成功的女装大佬。齐警官也没管我,直接和我说了赵金虎的情况,
原来,赵金虎以前当过几年兵,退伍以后由于不认识字只能回家种地,后来与村长起了冲突,和村长打了起来,出手过重误杀了村长,地赔给村长家了,还蹲了十多年大牢,出狱以后他发现母亲因为积劳成疾,病倒了。他拼了命出去找工作,然而因为有前科,年纪大,根本没人要,即使是保洁的,也只收女性。
就这样,他母亲因为没钱治病,去世了。由于他没有钱,甚至没法给他母亲办一个正式的葬礼,他只能把母亲的尸骸埋在自家的院子里。听到这里,我不禁感叹,他当时埋葬母亲的时候,是怎样的的心情呢?一双颤抖的老手,将一把一把的黄土盖在母亲身上,这是有多绝望……
因为他和他母亲长得很像,于是他男扮女装,拿了母亲的身份证,去当了保洁,在加上他母亲认识的熟人,终于成为了清城大学的保洁阿姨。有了一个勉强能糊口的工作。
原来,为了活下去,一个人居然会这么卑微。为了活下去,他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让人感觉到生命的坚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突然,我觉得自己很过分,我差点就夺走了他好不容易能延续下来的生命。可是仔细一想,不对啊,是他要害我们。而且,经历了这种变故,他的心理肯定多少有些扭曲,作案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齐警官却说,证据完全不成立,铁锈是饮水器上自带的,并不是他塞到饮水机的出水口里的。
就算他一直在拍,那也太巧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而且,他没有动机,他为什么要放弃稳定的工作,去害我们呢?有人指使?可是,这而且害人也太随机了,万一铁锈卡茶壶嘴上,那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没办法,定不了他的罪。而且齐警官还说,因为是他先动的手,而且我在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就打倒了他,所以算是正当防卫,于是我是没有什么刑事责任了。
而赵金虎和我动手的动机,居然是因为看我突然从二楼跳下来,以为我是发现了他的身份。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工作,现在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不想让别人打扰他来之不易的安稳。
胡扯!我问的是饮水机,又不是他的性别。他这是胡搅蛮缠!但是齐警官完全没把我的话当回事,他觉得这就是个意外,就结案了。还和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都这么惨了,道个歉得了。于是赵金虎一瘸一拐的向我鞠了一躬,我觉得怪怪的,心里很不舒服,好像我欺负这个不幸的人一般。
他弯腰的时候,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是大约将近十年以前的智能手机,我虽然觉得有些诡异,但是以他的财力,加上手机就看看图也能用,所以就没太在意。他怎么不拿这手机把我给xie死,这手机准能给我开瓢。哦,没准是舍不得。
李老师也很无奈。于是他拍拍赵金虎的肩膀,给了他五万块,“老哥,拿这点钱,学一门手艺活,好好活着吧。”赵金虎差点当场跪下,感激涕零,他连连道谢,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问了问王富怎么样,李老师则说,王富现在只是咳嗽,还好。但是他觉得肯定会出大问题。但是王富的公司快上市了。他也不愿意停下,吃点甘草勉强挺着。
甘草也快算是禁药了。我真的很担心王富,但是我现在出不去。而且快期末考了,我虽然是左撇子,但是我是用右手写字的,所以这两天我在疯狂复习和用左手写字。没时间去李老师的办公室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坏事接踵而至。
突然有一天,李老师和我说,刘向的母亲去世了,是因为心脏病。我们几个人向来关系很好,于是便以亲友的身份参加了她母亲的葬礼。阿姨名叫项月,看来,刘向的名字很可能是他父母的姓氏组合成的。当时正好是一月上旬。真可惜,阿姨没能好好的过一个年。刘向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一个母亲,现在他母亲也不在了,他便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赵金虎,也许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心情是一样的,然而我很快就会体会到他们的心情了。
息呼间轻生丧命,打新春两世为人。
就这样,我勉强平安的度过了新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的右手这时候也差不多好了。我看了看自己的分数,还行,差点就不是全院第一了。新年新气象,我觉得事情不会变的再坏了,一切都要转运了。
然而,开始了。
这年三月,王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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