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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把我和老狗带到镇**办公室的时候我以为是镇里面的领导又要让我和老狗给他讲故事。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没有电视,没有KTV,更没有广场舞了。电影也是一年看不了两次,每次不是《小兵张嗄》就是《渡江侦察记》,里面的台词我基本上都可以倒背如流了。所以镇里面的这帮大爷就隔三差五的把我和老狗叫过去讲故事。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乐意,走街串巷一天下来腿肚子都直抽筋,就想找个软和的地方赶紧猫上一觉,哪里有心情伺候你们听故事。去了以后我们才发现,其实镇里面这帮大爷还是很体恤我们小老百姓的。每次去不仅茶水瓜子和槟榔一样不少,而且发的烟都是两毛钱一包的白沙。也可比我们抽的8分钱一包的红梅强多了。这简直就是发福利啊。后来再去镇里面说故事就成了我和老狗那段日子最开心的事情。
故事我是有很多,都是书上看来的,也有以前上学的时候听马夫子讲的。都是些神鬼传说,开始我都不敢给他们讲。毕竟这在当时属于敏感题材,后来我被他们逼的没办法了,就尝试着讲了一个,结果没想到还挺对他们的胃口。就这样我和老狗就成了镇里面的熟客。我本来以为今天把我和老狗叫过来又是为了这事,一路上我甚至连腹稿都已经打好了。
进了办公室以后我才发现好像情况不对。瓜子槟榔香烟一样都没看到,开水瓶好像都是空的。办公桌上只有一张纸,我瞅了一眼,好像是什么调令。我害怕是什么机密文件也没敢多看。
“小张啊、老汪啊、恭喜你们啊。”镇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以后看着我们说:“你们都是人才。我们没有忘记,国家也没有忘记啊。你们看,已经来调令了。要把你们调到更需要你们的岗位上去工作啊。”
镇长话还没说完,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几年和这些镇里的干部领导没少打交道,这些官话套话我不敢说全都听得懂,但基本上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些话你如果正着听那就真的是个二百五了。他说恭喜你。你得理解为你小子倒霉了。他说把你调到更需要你的岗位上去工作,那这个岗位不是劳改农场就肯定是开荒种地,要不就是什么得玩命的活计。想到这里我就指着桌子上的调令小心翼翼的问道:“镇长,这调令是给我们的?不知道要把我们调到哪里去啊?”
“这还能有假。”镇长把调令拿在手里扬了扬说道:“这上面都写着呢,兹令张行、汪通海同志与1974年4月18日去长沙市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报道。”
我从革委会主任手里接过调令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都叫我们同志了,说明是真的没有放弃我们啊。落款处不仅有马夫子的签名还有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文教部的鲜红印章。看到马夫子的签名我就乐了,看来这次真的是好事找上门了。马夫子很久以前就被打成了反动学术权威,在大通湖接受劳动改造。我和老狗好几次都想去大通湖看看他。但是我们自己都天天被人看着,所以虽然动了无数次的心思,但最终都没能成行。现在看到马夫子都能签名了,而且还能调我和老狗去参加工作。说明马夫子要不就是平反复出了,要不传闻压根就不是真的。我把我的想法和老狗一说,老狗也很高兴
我们虽然很高兴但还是假模假式的和镇长告了个别。镇长送我们出门的时候表情相当复杂,握着我们的手久久不愿意撒开。估计他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走了再也没人给他讲鬼故事惆怅,另一方面又不由得为了镇上面少了我们两个祸害开心。
这里有必要介绍下我和老狗的专业和学校。我们都是民俗文化专业的。这是个非常冷门的专业,我想如果不是当年马夫子的威望和坚持,学校早就把这个无人问津的专业取消了。当时的学生都一心想着产油炼钢,追英赶美。所以即便马夫子的课讲得非常精彩,吸引了无数其他专业的学生来听旁课,但是真正考试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就真的是屈指可数了。我想这也是为什么马夫子历经周转也要找到我和老狗的原因。民俗文化的定义很广,包涵民间传说,婚丧嫁娶习俗以及风水堪舆八卦五行等等。其实当年“狗半仙”走街串巷的替人算命也算专业对口就业了。现在的大学好像已经没有这个专业了,民俗传说归入了中文系和历史系,风水堪舆归入了建筑系。而婚丧嫁娶习俗和五行八卦更是直接成了历史的糟粕被淘汰了。
至于我和老狗毕业的学校。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是不是很耳熟?你没有听错,我们就是和伟大领袖毛主席一个学校毕业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知道有我们这两个不争气的校友会不会让学校把我们除名。
我和老狗简单的收拾了行李,拿着镇里面开具的介绍信就往集合地点出发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好歹还有几件换洗衣服,老狗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如果我没有记错,他身上这套衣服至少已经穿了小半年了。逆风十里都能闻到那股子让人作呕的馊味。
离开广兴洲后的我和老狗真实的尝到了自由的味道,一点都不夸张,真的是连空气都是自由的。这种感受不是从鼻腔或者肺部传来的。而是从内心深处滋生的。在这里我本来已经丧失了对人生的追求。甚至很多时候想着了结自己的一生。真的不是我有抑郁症或者心理变态。而是人处在那种精神和肉体被折磨压榨的环境下很自然而产生的一种心理。谁都不曾想到这次出行。改变了我的一生。让我懂得了生命的可贵和对未知的敬畏。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就是,也许我找到了生命的真谛。
我们这次出行所参与的事件,民间的说法叫1974年芷江神秘事件,在官方的档案记录为608民俗调查行动始末。608民调行动影响之深远是我始料不及的。虽然事后官方严格封锁消息,但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消息最终还是泄露了出来,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种速度可以媲美光速,那绝对是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608事件没过多久小道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蒲公英一样,在全国各地播种发芽了。而且衍生出了无数个版本,每个版本都传得绘声绘色、神乎其神。大体意思就是1974年国家在湘西芷江一个天坑里面挖开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以至于几十年后老狗上初中的孙子神秘兮兮的把从学校听来的1974年事件流传至今的其中一个版本讲给我们听时,我和老狗只能相顾哑然失笑。更夸张的是,晚年我和老狗在泰国旅游时遇见一个台湾小伙子。他知道我们是湖南人以后非得追问我们哪个版本才是真相。真相?我们也不知道当年我们经历的是否就是真相。
1974年事件起因其实很简单,它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事件,就是文教部主持的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文化调研活动,当时的文教部派出5个民俗调研小组分别深入湖南湘西龙山,邵阳洞口,隆回,怀化溆浦、芷江调研当地民俗和传说。现在回想起来,不得不感叹当年还是太年轻。忽略了很多重要的细节。也许只有我们那代人热血沸腾,四肢发达才会觉得当年的事件简单。换作现在的90后或者00后,也许早就看出了破绽。这个文化调研活动其实从开始就透着古怪。要知道1974年大部分**机构停摆,造***的专家都朝不保夕,文教部哪里来的能力和闲心在这个时候派出这么大规模的调研小组收集民俗传说。再说了既是文教部主持的调研活动,范围应该是全国,为什么所有调研小组全部集中在湘西地区。答案只有只一个。民调是只是个幌子。他们在湘西地区寻找什么东西。可惜,这些显而易见的细节当时都被我们忽略了。
我和老狗足足坐了一天的火车,在我感觉腰杆都要断了的时候。火车终于开进了长沙站。不是路程远,而是那个时候的火车速度就这样。马不停滴的搭乘公交车赶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其实集合地点就是我们学校的传达室。我们刚在传达室报了个名字递上介绍信。就被不知道从哪里串出来的一个虎背熊腰的解放军战士给“押”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据他自己介绍说是个啥工程部队的战士,奉命接我们去目的地与马教授汇合,至于目的地在哪里,他只跟我们说是机密,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坐上车我算是彻底崩溃了,那解放军战士也不知道是不是空军退役的,车开得像要起飞,在城区的水泥路上我还没有感觉,出城刚进国道,那坑坑洼洼把我刚挺直一点的腰杆子又给震得稀碎。加之我和老狗一路马不停蹄,水米未进。胃酸也被颠簸的一阵阵翻涌。那滋味简直比被红卫兵打断几根肋骨还难受。
老狗也是一副要死不落气的躺着直哼哼,看他那神情只要再颠上一小会,应该就可以直接给他开追悼会了。后来我实在受不了找解放军讨要了两块压缩饼干和老狗分着吃下去以后才感觉好受点。
吃过东西后的老狗恢复了活力,开始厚着脸皮跟解放军套近乎,一会要烟抽,一会开始问东问西。起初还小心翼翼,后来完全忘乎所以。想到啥就问啥。没想到这个解放军战士还挺好说话,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只是他给的所有答案都是“保密”。一圈问下来,我们除了知道他叫赵德城以外一无所获。
我也尝试过分析我们大概所处的位置。起初我还能判断出我们一路向西,但入夜以后,车子一头扎进大山,开始没完没了的盘山公路,除了车灯照耀下无穷无尽的山脉和遮天蔽日的树冠,找不到任何的参照物,我就彻底迷失了方向。
这一路走得极其惊险,车一直绕着山开。山上雾气弥漫,能见度不足一米,路面早已经变成了非铺装的泥路。很多地方路面甚至都没有车宽。路外面就是万丈深渊,这样的鬼路,走着我都害怕,何况要我坐在车上,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每走上三五里车就会趴窝,这个时候我和老狗就会被杨德城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毫不客气的请下来推车。当然,在他说抱歉的时候,脸上是看不到任何歉意的。后来我干脆懒得坐车了。和老狗跟着车走。有时候甚至还能比车走得快点。就这样一直折腾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我们才到达目的地。
我刚一下车,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开阔到一望无际的水泥坪和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宽到可以跑航母的水泥跑道。我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这里应该是个飞机场。老狗的反应和我如出一辙,颤声问道:“这……这是哪啊?”
杨德城回答道:“芷江机场。”
“芷江?机场?”老狗起初很是惊讶,随即又很兴奋的问道:“难道我们要坐飞机?”
老狗说完又问我道:“你坐过飞机没?”
我摇摇头心说,不要说坐了,见我都没见过。这目的地得多远啊,居然还要坐飞机,想着能坐飞机,心里不免有些期待。
杨德城白了我们一眼说道:“想什么呢?坐什么飞机,这里就是目的地。”说完就催促我们赶紧跟他走。在把我们带到一个破房子前面,做了个示意我们进去的手势以后转身离开了。
我们走进屋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是个会议室。虽然围坐了不少人。但好像都显得无所事事。角落里慵懒的坐着的那个戴着老花镜,两鬓斑白打瞌睡的老头,赫然就是马夫子。我和老狗赶紧站直身形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夫子”。马夫子这个时候也看到了我们,居然显得比我们还激动,把我和老狗一手握住一个,生怕我们跑了似的嘟囔道:“张行啊,通海啊,你们可来了?来了就好 ,来了就好。”
师徒见面自然少不了一通寒暄,寒暄以后我才明白老头为啥这么激动。合着是遇见亲人了啊。原来老头还真是一直关在大通湖劳动改造。吃的是糠,咽的是草。住的是牛棚,这处境甚至还不如我和老狗。比我们先放出来没几天。家都没回就被火线任命为民俗调查行动副总指挥给拉到芷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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