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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者:我是个罪人,我不应该存在。他一直低着头,无论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深深的沉重忏悔。
铁质的巨大手铐和脚镣更增添了这种沉重感。
访谈者:不用担心,我没有暴力倾向。
这只是对我的惩罚,身体的重压能稍稍减轻精神上的沉重。
我不应该存在,不应该出生。
生下我,父母就下岗了。
本来幸福的一家人瞬间陷入困顿,往后的几十年简直是地狱。
从有着令人艳羡的工作和家庭环境沦落到最底层。
几十年里颠沛流离,家里唯一的电器还是在我出生前家境还宽裕买的。
哥哥是唯一拿不出报考费没法参加高考的考生,优等生。
这三十年,无论爸妈还是哥哥,都经历过,经历着你们想不到的困苦。
说着,他痛苦的拍打着脑袋。
但令人惊异的是,很普通的动作,却让房间微微颤动。
访谈者:我生下来就带着如此原罪,无法弥补的罪。
这份罪疚让我没办法像普通人一样无忧无虑,由于年龄很大才生下我。
在我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年轻的容颜,他们正在苍老,以我想象不到,措手不及的速度苍老。
小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是造成困苦家庭的元凶。
看着苍老和逐渐体弱多病的父母,我更多了担忧。
害怕父母逝世,这份恐惧直到如今,无法排解,担忧将随时变成现实。
人是生活在焦虑中的生物,杞人忧天是广泛现象。
只是大部分人不愿意思考,也不愿意直视现实。
但如果意识到,父母正老去,随时会消亡这个事实依然能无忧无虑的享受自己的生活,那么这个人已经连基本的良心都抛弃了。
同样,他也迟早会意识到自己已苍老,身体机能全面衰退的事实。
也会感受到无边的恐惧与焦虑。
人的感情是恒量的,要么分配给人,要么留给自己。
分配给自己则表现为自私。
人的焦虑是恒量的,同样要么分配给别人,要么留给自己。
为父母担忧的同时,对自己的情况就不会太在意。
所以,一直以来,我对于死亡就没有过恐惧。
对于未来,也从来没有期待。
因为等我能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也意味着高年龄的父母失去了享受的能力,甚至于,已经……
人生的一切奋斗对我而言,都是无意义的。
所谓的成功,对于我这种一出生就已死在起跑线的人来说,同样是伪命题。
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更清楚自己将失去什么。
背负着沉重大山活着的我,任何多余的物质,任何享受,都会增加我的罪疚。
我只能通过给自己施加痛苦折磨来缓解压力。
不知何时开始,我感觉到压力的实体化。
一开始以为是错觉,情绪决定视界,绝望的人能看到灰白的压抑世界。
而我的世界,逐渐向着灰白转化。
慢慢的,我看不到颜色了,眼前只有黑与白。
换言之,我变成了色盲。
为免父母担忧,也不想增加家里的经济负担。
我决定一路隐瞒。
更没有求医的打算。
情况在逐步恶化。
眼前黑白的世界如同老照片般布满了阴沉,如同幽冥地府,充斥着无边绝望。
甚至隐隐看见飘落的纸钱。
我的耳朵也出了问题,持续的耳鸣,怪异的是,有时会出现如同身处瀑布般的耳鸣。
甚至有时会出现如同身处喷气式飞机周围般的轰鸣。
嗅觉同样失去了功用,能闻到的,只有如同机械世界般的冷金属。
更难受的是,我不仅失去了味觉,进食行为变成了一种把泥土强灌进身体的酷刑折磨。
任何事物包括水,在我看来,口感都和泥土一样,甚至更有过之。
我的身体在渐渐消瘦,衰落。
既然没办法进食,估计也没办法消化了,就没必要浪费事物,留给爸妈吃更好。
身体的病变我没有向父母透露,即使医疗也只是徒增负担,面对这种情况,我有种预感,自己快死了。
但我没感到恐惧,反而有种深深的解脱感。
既然是不可抗力,那么我的死亡,擅自死亡的不孝,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相比起不久的将来,眼睁睁的看着父母病痛折磨,卧床不起。
相比起父母离开的痛不欲生。
现在因病离开的我反而算解脱吧,而我的死亡或许也能多少减轻父母将来对死亡的恐惧。
我很坦然的迎接着死亡,甚至期待。
我的身体在一天天衰落,但死亡并没如约而至。
不肯让我解脱吗,看着黑白的天,我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恶意。
对未来没有期待,只有无尽恐怖与绝望。
或者对我来说,等同于炼狱。
那么,我就以对待炼狱的态度,来对待生活吧。
这时候的我,身体已非常虚弱,具体是什么疾病并不清楚,但我很肯定,崩塌的身体内,有着很多种疾病同时存在,绝症也不在少数。
甚至我有种清醒的认知,如果其他人处于和我同样的状况,会痛不欲生,直接陷入卧床状态。
习惯了痛苦,有着很强忍耐力的我,一一忍耐了下来。
后来,学校组织了一次体检。
我躲不开,被迫进行了简单的体检。
但这种很常规的体检,结果依然震惊了医生。
多种绝症,身体已濒临崩溃,这种情况的病人根本没有站起来的能力。
属于最晚期,甚至撑不过一周。
但我依然能坚持回校,坚持体育课程。
我抢过了体检表,用体检结果出错为由瞒过了错愕的医生,也瞒过了父母。
绝症吗,这种结果完全没法让我有一丝情绪变化。
不知何时开始,持续处于低落情绪的我就已经开始了异变。
没办法理解欢乐,也没法理解悲伤。
已经被最巨大悲伤充斥的我,对于这种所谓的死亡恐惧完全无感。
即使强撑扮作正常人,我的身体依然处于崩溃状态。
为了省下车费步行十公里的我,摔倒在路边。
不知是天的有意捉弄还是什么。
摔倒的同时刚巧被地上的碎玻璃瓶贯穿了脚。
剧痛,但可以忍受,甚至,很平常。
虽然我的人生并不是多灾多难,但这点灾难还不算什么。
我面无表情的把玻璃和夹杂的铁枝拔出来,还需要处理伤口,但为了我这种快死了的人浪费钱明显不值得。
刚巧那个玻璃瓶装着的是高度白酒。
我直接把白酒倒在伤口上,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并没让我表情有所变化。
反而感受到一种爽快。
包扎好伤口的我依然维持着日常。
只是在家里,我不敢睡眠。
很清楚,只要睡下,就极有可能醒不来。
虽然不怕死,但这种让父母伤心的事我依然竭力避免。
就算结束人生,我也打算以失踪的方式。
留给父母念想的同时也留有适应时间。
为了维持濒临崩溃的身体,我感到包括意识,潜能在内的种种都在高负荷调动。
但一个月过去了,几个月过去了,直到过了半年。
我依然存在着。
究竟是人类生命力顽强还是我的意志力顽强?是什么支撑着这衰败的身体?
在此期间,为了尽可能给家里留下点积蓄,我偷偷打工。
工作很脏,很累,很危险。
我吸入过大量粉尘,也不慎吞食过剧毒农药,徒手抓燃烧的化学物……
很多作死的行为,虽然后果都很痛苦,但并没能收割掉我的生命。
而且,我感受到压力的实体化,从一开始以为的错觉,到基本能确定。
压力同样是恒定的,当在宇宙中出现一个绝对真空,那么它将面临整个宇宙的压力倾侧。
相当于一己之力和整个宇宙角力。
一般人感受不到空气的存在感,但我感受到。
举手抬足间无处不在的压力。
简单的,伸展身体的动作,都相当于直接推开压力墙。
这种感觉,就像生活在数十倍重力的环境,生活在深海。
抬手需要拨开沉重的水墙。
慢慢的,我的力量在持续增长。
我没用过侧力器,但核桃我可以单手捏碎。
曾经坚不可摧的岩石也可以砸出凹陷。
虽然相对的,手也会骨裂。
但无所谓,反正我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
布满骨裂的手没有废掉,反而似乎比起一般人的手更坚韧。
虽然伤痕累累,但骨骼似乎越来越坚韧,似乎,在锐变。
我同时打多份工,包括没人想干的重体力活。
虽然无论工作还是疾病都让我伤痕累累,痛苦不堪,但习惯了痛苦的我,剧痛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必需品。
就像浸泡在药液上,虽然痛,但有种让身体越来越强的畅快感。
到后来,采集的野菜,毒蘑菇,甚至误食农药都不会让我不适。
我的一拳,能够砸碎岩石。
或许,我已是不折不扣的怪人。
和常人的世界,渐行渐远。
我只会低着头走路,周围的一切对我来说都相当脆弱。
我能直接撞塌墙壁穿行,能徒步走上千里,放假期间也试过徒步穿行沙漠。
为了尽快打工改善家庭环境,我没有上大学。
没有学历自然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我不断从事各种高危险高强度的体力活。
对别人来说是煎熬,但对于我,强度还不够,远远不够。
我的压力在持续增加,似乎加压变成了一种惯性,背负的大山也在不断增重。
真正的痛苦来自于惯性增长的心理压力,为排解压力,我必须增加肉体的痛。
如果有条件,我甚至会潜入深海去感受那份重压以缓解心理压力。
本应丰富的世界在我看来,只有单调的无尽压力,罪疚,责任。
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我的异常父母当然也看在眼里,他们开始安排我相亲。
不知是什么原因,对于我这种人,居然被相亲对象看上眼了。
在父母的极力撮合下,我们试着交往。
隐隐的,我有个猜测,也许是爸妈给了庞大的礼金,才让她答应和我交往。
爸妈为了我能正常生活,也是用心良苦。
和女友过上了幸福的恋爱生活,但在我看来,我们双方都在演戏。
就像我对于美食会感到如同嚼泥般的厌恶。
人类所痴迷的恋爱,也不过是这么回事。
人类会对本质上很无聊的事物表现出超乎想象的热情和美好幻想。
比如说以往没有电视的年代,街道放电影会感到很兴奋。
虽然电影内容极为无聊。
精神相当空虚,而享受极为贫乏的人类会对恋爱保持热情。
但我相信,在科技娱乐发达的未来,不会有人再沉迷在这种低等娱乐中。
至少男性不会。
但既然交往了,我就要有结婚生子成家养家等等准备。
这是最基本的责任感。
我开始调整心态,甚至规划未来。
我这种人也能像常人一样生活,也能得到幸福吗。
想到幸福这个词,我感到一阵悸动。
虽然人类的所有享受都令我觉得无聊,而所谓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我依然对这个概念词感到久违的期待。
也正是这时候,我觉得身体在崩塌。
虽然我有着强大的力量,但依然维持着身体脆弱的现状,绝症依然没根治。
似乎失去了压力,失去了意志力的支撑,身体开始急剧崩溃。
我再次感受到虚弱,凡人的虚弱。
我似乎失去了力量,再次手无缚鸡之力。
女友的离去没法引起我的触动。
也正是这时候,我的母亲,病逝了。
处于最衰弱阶段的我什么都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母亲闭上了眼。
这是我的错,什么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奢望幸福的话。
我很清楚自己也将伴随母亲而去,但我的愤恨让我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剧增。
世界塌了,崩塌的世界压力向我倾侧。
实质化的压力,贯通天地的强大压力。
那一瞬间,以我为中心的上百米范围都出现了地陷。
我想发出吼叫,但已经失声。
我痛恨自己,痛恨这个世界。
他的表情很平静,常人所不该有的平静。
但我感到气压的不同寻常,杯里的水居然倾侧了。
在空间没有倾斜的情况下。
不均衡的气压让我感到如同置身于高压舱。
访谈者:我觉得,无论是灾难,疾病,都是一种手段和工具。
通过痛苦折磨,压力和同调压力,从而获得进阶的工具。
无论是否错觉,实质化的压力是否存在,通过同调转化,我得到了强大的力量。
我机械的走着,游走在人间,深海,异世界。
我所处的地方,都会凝聚起压力漩涡,产生不均衡的气压空间。
我机械的向前走,把面前阻挡我的事物,摧毁掉。
走过了很多位面,世界。
遇到了很多强大的存在,也葬送了很多强者。
后来,我被称为“暴风之眼”。
气压在我身边环绕,用地球的说法,就是飓风。
但规模远超飓风。
我就是行走的气压带,暴风过境,肆虐苍生。
后来,我的移动轨迹,也被称为宇宙的环流带。
和地球不同,很多位面的世界,是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
我的出现,让那里出现了气流,风,间接推动了整个位面世界的动态环流。
我只是盲目的走着,裹挟着越来越强的风暴,也许未来,整片星云都会在我覆盖之下。
也许未来某一天,我将向这个世界的至高存在,发起挑战。
也许未来失控的我,将会引发一场震撼宇宙的风暴。
访谈结束,他不知所踪。
通过检测仪器监察,访谈阶段,室内出现不寻常的压力波动。
摄录设备失常。
随着访谈的结束,今年的第一号台风也逐步减弱,消失无踪。
这场台风突如其来,整片华南地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压力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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