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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即使你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也可能会遭遇绑架这样的荒唐事。
莫里茨.迈尔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身处之地大不对劲: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装修以红金色为主,风格复古,雍容华贵,让人联想到十八世纪早期的皇家城堡;一张**的长餐桌横在面前,长的看不见另一头在哪,事实上 造成这样的感觉也不全赖于它惊人的长度,昏暗的烛台灯光也算是因素之一。
莫里茨摸了摸还在发麻的后脑勺,零碎的记忆逐渐汇集完整在脑海展现出来:大概情况是这样,当时(莫里茨并不能确定时间过去了多久)正值工作结束,莫里茨驱车将秘书伊凡娜.雷曼小姐送至她居住的公寓。因为公寓门口盘踞的醉酒青年让伊凡娜感到不安,到达目的地后莫里茨很绅士的为伊凡娜打开车门并护送她上楼,直待她进入房间向他报以表示感谢的微笑,莫里茨才转身下楼离开。
这个过程大概不超过五分钟,但即使是这短短的五分钟,却也给那狡猾的歹徒钻了空子。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打破了莫里茨平淡的人生,使命运猝不及防的来了个急转弯,驶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险之路。
就在莫里茨重新上车再次转动车钥匙的一瞬间,后座某个潜伏已久的家伙猛的将一根类似于皮带的东西套上了莫里茨的脖子,并以野牛般的蛮力将他勒倒在靠背上,还未等莫里茨挣扎后脑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视野就像被突然泼了层黑油漆,一下就不省人了。再次醒来,眼前就是这样让人困惑的光景了。
如果我的听力再好一些说不定就能听见那家伙挥软管的声音和得逞的窃笑了,谁知道呢——莫里茨想,但这些都已无关紧要,改变不了他被某人带到了这个房间人生安全得不到保障的危险处境。
“莫里茨先生,你醒了吗?”
有人轻轻喊他名字,莫里茨茫然回头,就看见了伊凡娜焦虑的脸,橄榄色的漂亮眼睛充满关切。
莫里茨发现她穿的还是上次分开时的那套淡紫色裙装。
“你也是被绑到这里来的吗?伊凡娜?”莫里茨问。
“是的,莫里茨先生,”伊凡娜点点头“大家都是被莫名其妙带到这里来的。您没醒来之前他们已经闹过好几次了,太吓人了。”
提到“大家”这个词,莫里茨才回过神来,眼睛再次扫视了一番四周。这餐桌边上原来坐满了一圈人,有的人还在大声的争论着,这大概就是伊凡娜所谓“闹过几回”的余韵了,莫里茨诧异于自己刚刚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莫里茨想活动一下自己僵硬的脊背,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手就像黏在扶手上一样怎么拉都不移位半点。
“别白费力气了,莫里茨先生”伊凡娜发现了莫里茨的举动摇摇头提醒道“这个椅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施了什么魔法,我们所有人都动不了了。”
莫里茨闻言瞥向那几个争执不休的人——看来确实如伊凡娜所言,那几位先生虽然吵的很凶,却都坐的很端正。可以想象,倘若没有这奇怪椅子的束缚他们早就该打成一团了。
莫里茨确定了每个人都睁着眼睛且神情清醒,看来,他是人群当中最贪睡的一个。
“伊凡娜,你比我更早些醒来,可以告诉我一些具体情况吗?”莫里茨将目光移向伊凡娜说道。
“啊,当然可以,莫里茨先生。说实话,我其实是第一个醒来的,”伊凡娜仿佛已经等这个询问很久了,立刻就流利的讲述起来。如果她可以动她的左手她大概会将食指靠在下巴侧边轻轻敲击,这是她思考时的典型动作“我醒来后看见了一个女仆样子的年轻女性正在铺桌布,我就试探性的问她‘小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那位小姐当然没有直接回答我,她说‘等到十二点你就会揭晓答案了’我很迷惑,后来我又问了几个问题,她就只是自顾自的哼歌了,那样子真是有些诡异,我就不敢再问了。再后来她就离开了,铺完桌布就离开了。”
“女仆?你确定?”
“是的,就是女仆。我非常确定,我还不至于害怕到出现幻觉”伊凡娜语气坚定的说。
“那就奇怪了,一般这种时候应该有个持枪的壮汉进来讲条件吓唬人才对,”莫里茨大惑不解“这间房间的装修风格也挺少见的,应该是——唔,贵族的古典庄园吗?”
“的确是奇怪,如果真是绑架案,这也该是能载入史册的罪行了。以这种方法留名青史真是太可笑了,这,以一个可怜的受害者的身份”伊凡娜好不容易平息的反面情绪卷土重来,情绪激动之下她用力抬了抬手,纹丝未动“莫里茨先生,我完全无法想象这些狂徒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永远不要试图去猜测这些人的想法,现在这种关头你一定要放轻松些,”莫里茨苦笑道“可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啊,这个嘛,我想想看,”伊凡娜将头偏向左边陷入回忆“我记得那时你把我送回了家,我们互相道别后我关上了房门,估计两分钟之后,门铃响了。我就问‘请问是哪位?’外面的人就说‘是我,莫里茨,有件工作上的事我忘记通知你了,劳烦你再开一下门’先生,我发誓我完全没有怀疑您之类的意思,但门外面传来的的的确确是您的声音,正因如此我才会信任的打开房门。”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莫里茨苦恼的晃晃头,之后再次看向伊凡娜以期待她的下文。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伊凡娜红润的脸颊出现了一小会的苍白。然后,她将身体转向莫里茨与他对视,表情严肃,以暗示莫里茨她的描述将进入一个重要的细节。
“天呐,先生,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我是被吓的忘记了——更离奇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呢先生,”伊凡娜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许多,因为激动音节还有些走调“我打开门,注意,我并没有打开门上的铁链。我向外面看去,只见一个带着鸟型面具的男人正在外面,那面具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于是我赶紧去推门打算把它关上,可是我用了全身的力气都没办法推动一点,外面的人一只手就可以抵挡这样的力量了 。我并不认为我是力气小的女人。”
伊凡娜说到这里,重重的咽了一下口水。
“然后,那个人拿出了一把餐刀,依我看那就是把很平凡的餐刀”伊凡娜接着说“然后他就用那把餐刀将铁链砍开了,真的,就像切丝线一样游刃有余,可那是一条相当粗的铁链啊。”
莫里茨见过那条铁链,平时不用电锯根本无法用外力将它破坏。莫里茨听完伊凡娜的描述不由的心下一沉。
“莫里茨先生,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这个细节,如果不是我出现了幻觉——但我敢打赌我没有——那狂徒的力量也太可怕了,简直不像个人,”伊凡娜的尾音在发颤“那是我觉得我一定会被杀害了,结果没有。”
莫里茨陷入了自己的想法中,他在回忆他遭遇的事:如果车上只有一个凶手,那就代表此人可以用一只手从容的勒住一位成年男人,并且空出的那只手还有一击让人晕过去的力量。
莫里茨猜测这位罪犯是个身材无比魁梧的壮汉,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那么大的个头出现在后座他可能在车外就能发现,他向来都是个细心的人。
不祥的阴云在两人的头顶散开。莫里茨其实还有问题想问伊凡娜,但伊凡娜已经把头偏向另一边皱着眉头,思绪游离,似乎在沉思什么。莫里茨便不再打扰,将目光移向其他人。
02
对于莫里茨.迈尔来说观察他人算是一件乐事——他是一名报刊主编 就职于一个文艺期刊出版社(这种期刊不会刊登什么得罪人的报道,请诸位读者不必多疑)空闲时他会写一两篇小文章,而他的素材则来源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他酷爱观察人们的表情变化,猜测他们对话的内容,虽然有时会显得无礼而招致不满,他还是乐此不疲。
房间里一共有二十四个人,其中包括十位女士和十四位先生。每个人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僵硬,焦虑、不安、紧张,二十四张这样的脸汇成一张灰败的画,就算那几位先生吵的热火朝天,也无法让这压抑沉闷的气氛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这样的氛围,莫里茨就算在葬礼上也没有见识过。
莫里茨将这二十四个人一一看过,只有那么几个人让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首先便是玛蒂尔达.弗里兰太太(以下简称弗里兰太太)。她有三十二岁了,但看起来却比同龄人年轻许多。她长相秀丽而端庄,有着如白玫瑰般的气质,是伦敦城一位出名的淑女。未婚前的她拥有过无数追求者(其中就包括莫里茨),最后,她选择了大法官弗里兰先生,也算是门当户对。结婚后的生活应该还算美满,婚后的她在商业街开了一家香水店,且广受好评,生意兴隆。
此刻,弗里兰太太的秀眉正拧在一起显得忧心忡忡,她并没有注意到莫里茨。
斜对面则坐着一位陌生的年轻女士,莫里茨猜测她最多二十三岁。她暗金色的长发留成马尾,自然的扎着(现在这年头不剪短发不烫造型的女士已经不多见了)她长着一张典型的俄罗斯美女的脸,大气干净,高级且严肃。她与其他女士不同,她脸上没有一丝不
安,平静的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她的薄唇紧抿,这是习惯性的,暴露出她寡言的性格。她穿着一件朴素的长裙(直到脚踝),戴着一顶突兀的大阳帽。
莫里茨觉得她的眼睛很是特别,在与她意外对视之时,他终于看清里里面暗藏的玄机。她那双锐利的眸子闪烁着紫罗兰色的光。
莫里茨感叹着这罕见的瞳色,同时也收获了对方警告的眼神。
当然,莫里茨并非肤浅之人,只知道看美女。当他向吵闹的那一端望去——莫里茨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的人 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关注矛盾的中心,而是注意到旁边的一位先生。
这位先生自始至终带着一种看戏的戏谑微笑,在旁边观战。他身材高大健壮,让椅子看起来有些不堪重负。他一身修理工打扮,一件肥大且脏兮兮的背带裤和围裙 围裙前面的口袋很大,不难相信里面会有一个扳手或者小锤子,一截沾着机油的手套暴露在外面。他头发有些凌乱,长的有一点点遮眼睛,应该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修理,里面掺杂着几根白发。但他面相并不老,可能和莫里茨同岁(莫里茨今年三十一),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颓废又冷漠。
他似乎想伸手摸口袋,可能是想来根烟,这当然不能成功,于是他有些恼火的啧了一声。
而坐在这位先生对面的,则是一个年轻男人,准确来说,是位英俊的年轻男人。他的长相可以让大部分女人为之倾倒,这句话真的毫无夸张成分。茶色的头发修理得当,穿着极其讲究,蓝色的眼睛像漂满浮冰的北冰洋,左眼被单边眼镜遮盖着,反射出冷漠锐利的光线。苍白的皮肤和下颚线处淡淡的青色血管反映出他大抵有些贵族血统。他的嘴唇很薄,长他这样的唇形的人大都薄情,莫里茨想着。
此刻,这位年轻人正将修长的食指放在唇上轻轻敲击,眼望着争吵的方向,唇角微勾,眼中流露出蔑视的情绪。
争吵还在继续,已经很多人面露不满,但却没有人出面制止,就在大家的耐心快被消磨殆尽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了。
天呐,终于有人敢制止那个聒噪的老头了。莫里茨内心欢呼雀跃。
“格林先生,布莱特先生,你们已经争吵了快半个小时了。我们亲爱的检察官先生啊,您难道不会口渴吗?”
正是刚刚提到的那位年轻人,这位先生的声音还算悦耳,但略有些轻浮。有些女士闻言正捂嘴偷笑。
对,检察官先生,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不敢出声的原因了。
“喂,你又是哪位?”那位倨傲的检察官先生转过头来看向年轻人,莫里茨敢担保他来之前肯定喝了不少。
布莱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个年轻人“哦,你是兰伯特家的小子吧?我听说过你。”说罢他似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正是在下,”那位年轻人似乎完全没有被布莱特的不屑冒犯到“久仰先生大名,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真是令人意外啊。”
布莱特又哼哼了几声,表示自己不想和年轻小屁孩计较。说实话,这家伙的哼哼声真令人恼火,这位年轻人想必是个脾气极好的人,莫里茨想着。
无论如何,两位先生终于想起了不停的争吵有失体面,争吵终于结束了。这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众人脸上无不流露出疲惫不耐之色。当指针指向十二点准,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口(伊凡娜已经事先告知各位了)。
算他准时,开门声和十二点的钟声齐鸣,一位棕红色卷发、女仆穿着、戴着兔子面具的女郎走了进来,她的情绪看上去挺高涨的。
“非常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女郎笑容里带了些歉意,她转头看向门外拍了拍手“亚瑟,别害羞了,大家可在等你哦。”
03
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穿着管家服的白发少年(以他消瘦的身形莫里茨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走了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莫里茨能感觉到众人突然都有些紧张,一时间都很安静,呼吸声都小了一些。莫里茨注意到少年脸上的面具是鸟型的,想必他就是那个闯入伊凡娜家的人。
果不其然,伊凡娜立马小声的唤他。
“莫里茨先生,就是他,”伊凡娜说莫里茨闻言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你就是把我带到这里的人,你到底想干嘛啊女士!你在干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该死的,这椅子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熟悉的咆哮声打破了寂静,莫里茨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暴躁的检察官布莱特先生。莫里茨对比了一下布莱特和这位女士的体型差,布莱特壮的像头蛮牛都能被她掳过来,不算强壮的莫里茨自然不再话下——如果只有两位歹徒,莫里茨初步认为自己是被这位女士带过来的。
事件居然开始变得非自然起来,一向冷静的莫里茨都有些不安。
“好啦好啦,布莱特先生,情绪不要那么激动嘛,”女仆的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真是难为各位了,这么久一动不动很辛苦吧?我这就让各位活动一下。”
女仆打了个响指,莫里茨感觉手腕上一松——手脚居然可以活动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嗯哼,大家试试活动一下手脚吧!”女仆笑着说道。
众人都应声活动了一下身体,有的反应快的已经开始大声的询问问题了,犹豫的询问演变为刺耳的质问,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耐烦,众人的愤怒仿佛有了倾倒的空间,一发不可收拾。
女仆丝毫没有生气或慌乱的意思,始终带着从容的微笑看着众人不做回答。约莫三分钟过去了,她左手握拳在嘴边重重咳了两声,耐心的等待众人自觉恢复安静。
“好了各位,先安静一下”女仆说“接下来,我一定会耐心的回答各位的问题。”
说罢女仆双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兔子面具下的眼睛似乎扫视了众人一圈(面具连眼睛都盖上,莫里茨很困惑为什么她看的到),艳丽的红唇勾起明媚的幅度。
“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安,但是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安妮”她指了指后面沉默的少年“这位小先生名叫亚瑟,他有些害羞,就由我来介绍吧。”
然后她重新将手放在桌子上。
“首先,各位被带到这来,并不是因为什么绑架,我们也不想要什么无聊的赎金之类的,”女仆的突然变得正经,声音里有让人慌乱的力量“事实上,我只是受一位大人物的委托,邀请大家参加一个游戏。”
“嚯,大人物?谁?不会是女王陛下吧?”布莱特先生不屑一顾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姐,别再卖关子了,你不如直接告诉大家一个价码,兴许我还能满足你,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若是要您给赎金,估计您倾家荡产也无法满足我呢,”名叫安的女仆无谓的耸肩“布莱特先生,傲慢这个陋习我希望你能尽早改掉。”
布莱特怒气冲冲的脸有一瞬间的发白,他恶狠狠的瞪了安一眼。莫里茨隐约听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她一定是脑子烧坏了。”
“我听见了哦布莱特先生,当面议论一位女士是很不绅士的行为。我这次就先原谅你的无理了,希望不再有下次了。”安揉揉额角,一副伤脑筋的样子。
莫里茨看了眼布莱特的表情就明白他们都一样为安离奇的听力感到惊奇。
“天呐,你说的大人物不会是上帝吧?”这时有个好事者大声嚷嚷道,几个人听了这话都露出了窃笑,莫里茨则转过头看向安。
“这位先生你未必也太聪明了”出乎意料,安居然满意的拍了一下手“回答正确,的确是上帝哦。”
“什……?”好事者显然没料到安会给出肯定的回答,整个人僵在那。有好些人已经笑出声了,当然,也有少数没有笑,脸色反而更阴沉了:有的是为安的态度感到恼火,有的则是从这不好笑的笑话里面感到了危险所在。
莫里茨和伊凡娜多没有笑,他们都属于后者,都感到了危险将至,不寻常的很。他们对视一眼,看了看彼此复杂的表情便又回头看向安,期待她的下一步解释。
工人先生也没有笑,脸皮崩的很紧。他举起手来“打扰一下,可以来根烟吗?”
“如果您想要的话,当然可以”安微笑着来到他身边,将一包烟和火柴递给他,动作得体的像真正的职业女仆。
工人先生用火柴将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看着安“谢谢——所以,你刚刚说的上帝到底指的是什么。”
“就是你们理解中的上帝,无所不能的我们在天上的父,而我则是由他授意来到人间的执行者,”安的笑容不变,语气变得很郑重“他邀请,你们则不能拒绝的来参加这个游戏。这游戏的规则其实很简单,你们将自相残杀,智者生存,将蠢货剔除。”
安将“剔除”说的很重,几位女士纷纷白了脸。
莫里茨和其他人一样困惑不已,他回头看向工人先生,只见这位先生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上帝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一个疑惑的声音小声的说,引来一些人不快的埋怨。
“这样的说法未免也太不敬了”安嗔怪道“如果被他听到,肯定免不了发怒的。”
任谁都能感到安语气里的不善,一时间大家的表情变幻莫测,似乎都觉得情况不好,不敢吭声。
莫里茨注视着安,他当然也能感觉到安语气里的微妙变化,但他的理解却与他人不同:安的严肃并不是针对上帝,而是为了起到某种警告作用,(“注意,不要掉以轻心”)这种警告自然是说给在座各位听的,至于是为什么而说,则难以理解了。
“你的话挺有意思的。好吧,这位小姐,请问你如何证明你是……呃,上帝派来的呢?”那个年轻人靠在靠背上,眼睛盯着安,打了个响指“如果你能证明,那大家肯定都会乖乖顺从你的旨意,毕竟,人类不可能与神明抗衡。——当然,如果这冒犯到你,还请原谅我的莽撞。”
“这不算冒犯,你是个有教养的人——先生,这是您应有的权利”安笑了一下“我当然有必要证明我的身份。”
说罢,安从围裙口袋里取出一把缝纫剪刀:这是一把做工精良的缝纫剪刀,它通身金黄,闪着铮亮的光,手柄上有一些精致的雕花,刃看上去保养的很好,似乎比一般的同类剪刀要锋利的多。
虽然有些特别,但它还是仅限于人们认知里的“精致的缝纫剪刀”这一范围里,并无什么特别。
正在大家一头雾水,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把剪刀居然飞了起来!它仿佛有意识般绕着房间飞了一圈,与伊凡娜擦肩而过时甚至还挑逗的削下她一小缕头发,惹的伊凡娜尖叫一声,折返后的剪刀在安周身转了几圈,速度飞快的掀起她的裙角,然后狠狠扎进桌子,深的只能看见柄。
“我猜诸位现在所知的科学无法解释这一现象吧?”
安神情得意的看着惊恐万分的人们。莫里茨觉的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耳边则是伊凡娜低声的喊叫。
大家见到安的降世神通,一个个吓的脸色灰白,像行刑前的囚犯看到绞刑架一样瑟瑟发抖。
“够了,我不要再听这个疯女人的话了!”
布莱特徒然站了起来,他的脸看上去就像被泼了一杯葡萄酒,眼睛瞪圆,整一个像看见红布的公牛。
突然的恐怖与不可思议时常会让一个本来正常的人走上绝路,更何况像布莱特这样莽的像畜生一样的人呢?
布莱特抓起眼前的烛台像安抛去,烛台砸在安面前两公分的桌面上开来,像手**一样炸裂开来,发出巨响,惹的伊凡娜和其他几位女士抱头躲避,甚至有的已经蹿到了桌子下面。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戏弄检察官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他拿起本来坐的椅子,这把可怜的软椅突然变成了武器,被布莱特挥舞起来仿佛没有重量一样。
一场暴力冲突一触即发,男人们纷纷护着身边的女人跑向房间的边角,人们缩在没有烛光的黑暗里尖叫惊叹,可却没有一个人鲁莽的和布莱特并肩作战。
人们看着布莱特大力的挥椅子,发起一次又一次笨拙的攻击,而安躲闪的那样轻而易举,步伐轻快俏皮的仿佛在进行什么小步舞,棕红的秀发反射着好看的光泽,裙摆收放自如。
最后,布莱特跳上桌子对准安竭尽全力的挥去椅子,毫无疑问这是是他的致命一击。
“去你的吧,臭**!”
不可思议的是,这次安居然没有躲,竟是伸出手去要接住这椅子,硬受这可怖的一击。
胆怯的人已经和伊凡娜一起把眼睛闭紧了,而胆大如莫里茨的人则看见了这样精彩绝伦的一幕:椅子在被安抓住的那一刻便碎的七零八落,而在这一刻,布莱特那张野兽般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惊愕。
“贝肯.布莱特先生,傲慢是个要命的缺点啊”安对着布莱特惋惜的摇摇头,苦笑道。
几乎是同时,那把扎在桌子上的剪刀腾空而起,刺进布莱特的后背,像个老练的猎人般精准的将他的心脏扎出一个窟窿,然后再从那离开他的身体。安小心的规避了大动脉喷涌而出的血液,灵活的一偏头,让张开的高速旋转的飞镖一般的剪刀绕了个弯,将布莱特的头颅麻利的同脖颈分离。
身旁的伊凡娜刚睁眼就看见了这样的场景,大受刺激,再次捂住眼睛疯狂的尖叫,使莫里茨的左耳鼓膜有些发痛。
脱离身体的头颅孤零零的滚落在莫里茨脚边三公分左右的地方,依旧带着惊恐痛苦的表情,面部的肌肉仿佛还在自救般扭曲着,那样子让莫里茨想到海鲜市场上刚刚砍下的鱼头,逐渐变紫的大动脉像坏掉的水管一样突出“漏着水”。
莫里茨感觉到胃液正在翻腾,他干呕一声,连忙用手捂住嘴,险些吐出来。
剪刀回到安的手中,她跳下桌,轻叹口气,随即望向门边沉默站着的少年,微笑道“又要麻烦你了,亚瑟。”
叫亚瑟的少年冷哼一声,戴上手套走了过去。他是那么的沉着,像屠宰场的屠夫拎死猪躯体一样将布莱特的躯体从桌上拽了下来,托在地上,然后弯腰,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将头颅提起来,它就像块没拧干的抹布,粘稠的血液不停的往下滴。
二十三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目送着少年离开房间。安走过去将大门重新关上之后回头看向或啜泣或尖叫或哑然的惊魂未定的人群,若无其事的恢复温和的笑容。
“请各位重新坐好,时间宝贵啊”她说道。
04
大家很快就回到了座位上一动不动的坐好,腊白的脸色让这二十三个大活人看上去像二十三个瓷娃娃。没人敢低头看那可怖的血迹,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飘荡在每个人的鼻腔里,引发胃部翻腾的海啸,有些人则难以承受的直接吐了出来,呕吐物让空气变得更加浑浊了。
除干呕以外没有任何声音,气氛诡异的寂静。
安开始正式叙述“游戏规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赘述,我就不多着墨于安小姐的语言了,下面就让各位直面的看看这场游戏有趣的面目。
内容长且重要,希望各位认真阅读——
一 游戏阵容:
分为三类 苟活的人类 杀戮的魔鬼 狡猾的卧底
魔鬼拥有一个山羊头红宝石金色胸针
人类拥有一个天使烙印的银色怀表
作为卧底的鬼也拥有胸针,作为卧底的人也拥有怀表
胸针和怀表要妥善保管
二 游戏内容:
魔鬼按时间轮流杀人,且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该任务,一定不能被人类阵容确认身份,否则当即受到“审判”。轮到的鬼没能完成任务会被“献祭”。在任务上,鬼不可以合作。
人阵营要在保全性命的情况下完成剧情探索并分清楚自己身边人的真实阵营情况。
卧底要在特殊的规则下陷害敌军,帮助友军,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否则就会直接出局
二 游戏范围:
理论上来说,玩家可活动的范围是整个世界,就算你想去非洲也是没有人能阻拦你的。于是为满足游戏性质,便诞生了“圈”这个概念。“圈”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透明的栅栏,围出一个范围,范围内名之为“圈内”,“圈内”则是玩家事实上的可活动范围。游戏开始之时,“圈”便随即诞生了,它以剧情进度为标准,均匀的收缩三次,引导玩家聚集起来推动剧情的探索,玩家必须跟随着“圈”的收缩范围活动。
(实在不明白可以理解为吃鸡里的毒圈)
无视圈的人,毫无疑问是死路一条。
三 游戏时间
以人类对剧情的探索进度为标准。人类阵营剧情探索的越快,鬼的杀人轮表便越紧密(比如说鬼方本来三天杀一个人就行,因为人类动作太快,变成一天就要杀一个人)
游戏一直进行到人类阵营全部灭亡
四 关于游戏货币
在圈的范围内会散落大量的线索卡,线索卡上记录着关于鬼方、卧底(两方皆有)、剧情的相关提示,分为两类印花不同的牌。根据提示内容的价值大小,分为不同的面值,将它拿到商人处便可兑换同面值的游戏币。
线索卡每三天更新一次
(卧底卡上不会显示为卧底卡 更不会说明所指的是哪方卧底 无论被哪方人捡到 对卧底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 )
而游戏币可以兑换道具,比如说,交通工具。关于这点,这个大家很快就会知道它多重要了。
鬼只能撕毁卡片,人只能藏匿卡片。两个动作都代表“收集”。注意,是“只能”。
必须一提,长时间不搜集卡片也是死路一条。
五 关于武器
鬼的武器需要购买,并且会被记录公开,而人则可以自由拾取——但仅限于小型冷兵器。
六 关于“开门红”
每个星期一,鬼方会获得一个非常明显的杀人指向。被指向的人叫做“开门红”如果杀对了人,该鬼会获得丰厚的奖励。
七 关于免死金牌
每个人都有购买免死金牌的权利,免死金牌发作期间可以抵挡所有鬼带来的物理伤害,砍到免死金牌的鬼将在地图上暴露位置半小时。
八 关于投票制度
人每个星期天晚上进行一次投票,选出自己怀疑的鬼方人选。获得四票以上者死亡。
十 关于卧底
每天要为友军提供两张重要线索卡
每天要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与敌军在一起
原属于哪边的人 便履行哪边的义务 享受哪边的福利。
补充介绍:
地图:
鬼的地图会标明重要线索卡、队友位置、暴露位置的人
人的地图会标明所有线索卡、所有人位置、暴露位置的敌人的坐标点会变成红色
报纸:
鬼的报纸上会有关于潜藏于身边的卧底的隐晦线索。
人的报纸上会有剧情指向提示 以及两方卧底的指向信息
记录者的房间:
可在此看到幸存人员的照片 鬼的武器更换  剧情进度条 重要剧情道具的购买去向
NPC概况:
送报人—— 一人
送报纸的人
拥有限量的一般面值线索卡 需要通过某种方式获取。
记录者
记录者—— 一人
负责实时记录游戏发展 跟进玩家活动迹象 更新地图坐标点。
智者—— 一人
剧情的导演
报纸的作者
每天仅限三次提问机会 只回答是或否
商人—— 一人
兑换货币 购买道具
执行者—— 两人
负责杀死违法规则或者规则中走向死亡的人 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私藏大量重要线索卡 必须完成他们的任务 才可以得知
以上就是这整本书,哦不,这整个游戏最最核心的东西了。在此先祝各位游玩愉快
05
安有些疲惫的长舒一口气——此刻的安坐在桌子上,小腿活泼的轻轻摇晃。不得不说,那副半脸兔子面具完全无法掩盖她逼人的妩媚气质。她热辣的身材曲线总能让人遐想连篇,棕红的卷发散发出浪漫与危险并存的热烈气息,足以点燃每个人内心的火苗,并心甘情愿为她燃烧一切,致死方休。
可就在此刻,她的危险远远大于诱惑。人们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就像离巢很远的鸟儿面对突然而至的暴风雨那样涩涩发抖。
“我由衷的希望各位认真的参与这个游戏,因为它并不代表白白的牺牲,相反它代表着馈赠。”
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布,说道。
“你们当中的鬼,都是即将被捕的杀人犯,如果你们能在这个游戏里活下去,你的一切罪行都会得到上帝的宽恕,可以脱离逃亡的生活,无忧无虑的度过余生”
“而你们当中的人类则是些了不起的理想主义者,你们有着某个坚定的理想,甚至不惜为此付出生命。很遗憾,你们的命运无法承载这样热烈的信仰。于是仁慈的父如此降临,给了你们这个机会……”
“至于卧底……”
安神秘的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房间里安静的出奇,气氛压抑到可怕的程度——毫无疑问,大家对安的这段话深信不疑,都坚定了一些想念,看向别人的目光复杂了许多。
“好了,可以公布的我已经说完了,接下来我就要开始第一轮阵营分配了”安露出一个邪笑“希望各位注意一下表情管理哦!千万不要乱动哦”
“可以公布的?看来,还有些秘密是只有各个阵营内部的人才知道啊?”那个年轻人笑着大声说了一句。
实际上,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已经好几次进行这样的要点发言了,想来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希望这家伙不要被分到敌对阵营里啊,莫里茨不禁祈祷起来。
“的确是这样哦,您已经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安面向那个年轻人笑道“霍尔.兰伯特.肯伯先生,我将期待您接下来的表现,祝您成功,可别让我失望。”
“借你吉言”霍尔挑眉,自然的回应道。
而莫里茨只觉得霍尔.兰伯特这个名字相当耳熟。
一时间大家都正襟危坐,一脸又好奇又严肃的表情。
突然,莫里茨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被人捂住了,他偷偷拍一下耳朵,却怎么也无法改变这种奇怪的情况。
不动声色的在内心慌乱了好一会儿,莫里茨的听力突然又恢复了。安的声音响起,近的仿佛就在耳边私语,而安依然站在餐桌的最前端,嘴巴张合着。
安告诉莫里茨,您的阵营是人类。霎时间莫里茨明白了刚刚突然的失聪是怎么回事,是安正在跟魔鬼说着悄悄话呢。
耳边,安又交代了几条细则。
莫里茨看向身边的伊凡娜,她表情僵硬,脖子伸的笔直。在无数双阴险目光的审视下,没几个人能保持绝对的自然。
“好了,象征你们身份的物件已经在你们的口袋里了,注意查收哦。”
片刻后,那做如入水般的失聪消失了,安对大家如此说道。大家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动作警惕,表情一时风云变幻难以捉摸。
莫里茨也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那是一个怀表的轮廓。
莫里茨靠在椅背上,只觉得身心疲惫,乏力的连手都举不动。他视线所及之处阴沉沉的,有些头晕目眩之感。
他轻轻闭上眼,耳畔隐约传来雷声。
啊,上帝啊,莫里茨哀叹道,有暴风雨将要来临了。
06
可怜的检察官啊,莫里茨看着走廊上长长的拖拽血迹,邹紧眉头。
安带领着众人离开这栋巨大的建筑物。在漆黑的光线下,没人有兴致去研究这建筑物的其他细节。一群人沉默的跟随着安的脚步,了无生趣,活像一群没有生命的鬼影。
到达门口,安语气轻快的与各位告别,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兴致对她的热情做出回应。大家只是呆滞的走着眼前最后的楼梯。
突然,人群的左边发出一声小声的尖叫。人们将视线移向左边,只见一位小姐似乎是因为过于恍惚,竟失魂落魄的踩空了阶梯,摔了下去。
如若是平常,莫里茨一定会上前帮忙的,但现在他实在有些心力交瘁,竟没办法上前一步。
“小姐,您没事吧?无论如何,请注意安全。”
最后,是那个名叫霍尔的年轻人上前扶起了这个可怜的女人。要说他也真是个厉害角色,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没能让他眼中的海洋翻起一丝一毫的浪花。就在此时,他的嘴角甚至还能带着礼节性的微笑。
“哦,谢谢您,我想我的腿似乎是扭伤了……”那个女子神情痛苦“不过,我应该可以自己回家,真的非常谢谢你。”
“您真是位坚强的女士”霍尔说“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我叫洛琳,”那个女子回答他“洛琳.谢尔顿。”
莫里茨无心再关注别人的事情,只觉得自己脑子都乱七八糟。他看见走在自己前面的伊凡娜的背影,路灯从前方照过来,他单薄的像个幽灵。
“莫里茨先生,我多么希望这只是场恶梦。”
伊凡娜停下来,她回头看向莫里茨,气若游丝的说道,橄榄色的眼睛里满是让人心碎的恐惧。
莫里茨张了张嘴想说句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头像堵塞的下水道一样,于是他像突然变成了个哑巴,说话艰难无比。
“不管如何,伊凡娜,我先送你回家吧”莫里茨说“大概,这真是场梦,醒来后便发现这是场幻觉。”
上帝知道,这是场多么可怕的幻觉。
人群已经开始慢慢解散,有两个人始终掉队在最后面。那个戴着突兀阳帽穿着长裙的年轻女士刚刚迈下了阶梯,她始终保持着从容稳健的步调,那么有力,与其他的女士有天壤之别。
霍尔.兰伯特则不疾不徐的跟在她后面,直待到四周人完全走光,他才对着那挺的笔直的背影打了声招呼。
“克洛艾小姐,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那位女士的脚步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犹豫一下,并没有让她坚定的步伐完全停滞下来。
名叫克罗艾女士没有回头,步伐甚至更快了。
“相信我吧,我的谈话内容不会让您失望的,绝对不是浪费时间,克洛艾小姐!”
霍尔大步的追上去然后又在某个恰当的距离停住,露出一个自信而狡黠的笑容。
“或者说——娜塔西娅.罗斯托夫小姐”霍尔苦笑一下“俄国人的名字就是难念。”
那位小姐就像触电一样转过身来,紫罗兰色的眼睛像刀一样具有攻击性,闪着灼灼的光,几乎可以说是怒目而视。
霍尔倒是从容应对,他露出一个还算善意的微笑,伸手摆弄了一下左眼的单片镜。
“好久不见了,真没想到是这种场合。”霍尔说。
娜塔西娅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浓眉微微一挑,眼底的光随即淡去不少。她转而露出一个冷漠傲慢的表情。
“原来是你,霍尔……嗯?”她说“很抱歉,我忘记了你的姓氏。”
“霍尔.兰伯特.肯珀”霍尔体贴的补充道,一脸满不在意的样子,停顿了一会后他露出一个苦笑,算是为他接下来的叙述做个开场白。
他又说道“娜塔西娅小姐还真是没什么改变。上次见面过去多久了?天呐,可能久的上帝都快不记得了,有的时候我也会突然不敢相信自己曾经参与过那场该死的战争……”
霍尔上前几步,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而后另拿出一根递给娜塔西娅。娜塔西娅略显迟疑的接过烟,并没有点燃它。
“我现在可没有心情和你追忆往事,霍尔,”娜塔西娅的腔调冷漠极了“说说看,你在打什么鬼算盘。”
霍尔露出愉快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娜塔西娅对他将要要说的话有些兴趣。
“娜塔西娅小姐,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为的请求。”霍尔吐出一个烟圈,烟云缭绕中他神色慵懒的蓝眼睛很是迷人“希望我的们过去的交情足以支撑我们组成一个还算坚固的同盟。”
“同盟?我们吗?”娜塔西娅冷漠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笑意。
“是的,您意下如何?”霍尔做了个鬼脸,不乏戏谑之意“反正这荒唐的现状已经摆在面前了,我们既然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花时间冷静,就要把握住这些时间率先为未来做好打算。”
霍尔慢条斯理的吸了口烟,向娜塔西娅友善的伸出左手,用一种几乎算得上苦口婆心的腔调说了下去。
“而我认为,在这种扑朔迷离的战况中找个不那么废物的伙伴同行,怎么的也比单打独斗强。娜塔西娅小姐,我认为你是做为我伙伴的最好人选;而我,也是你的最优选择。”娜塔西娅的眼神里多了些探究的意味,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霍尔的眼睛,似乎在考虑这多变的家伙讲的这一大段话里到底有多少是可信的。而霍尔也对她的权衡抱以最诚挚的目光,这种诚挚,怕是他这一生都少有。
霍尔就这样坚持着,他的耐心一向好的异于常人,终于,他等来了娜塔西娅的认同。
娜塔西娅短暂的握了一下霍尔的手。“那好,明天见。”她说,语速极快,话音未毕便转身自顾自的扬长而去。
“合作愉快!”霍尔笑了一声,冲那背影挥挥手。
娜塔西娅没有再回头,她迈着她坚定的步伐走远了,在转弯处,她身影里突然多了一个暗淡的火苗,一股烟雾随即在她身边弥漫开来。
霍尔猜想,大概,是她点燃了那根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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