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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曰:
当年太祖施奇谋,化作绵延宋国祚;
子孙延泽御寰宇,黎元交口颂太平;
只因徽宗任奸佞,贼寇兴兵似潮来;
公明义士平难功,为当化碧显忠义。
这首诗单道宋朝得国之由。自太祖开基,其中列圣相传,并无荒淫暴虐之主,只是优柔不断,姑息为心。及至道君当政,知他用着蔡京为相,引进了一班小人,如高俅、童贯、杨戬、王黼、梁师成之辈,都是阿谀谄佞,逢君之恶,排摈正人,盘削百姓,所做的事,却是造亭轩,运花石纲,弃旧盟,侵强邻,纳秽言,任邪臣,修仙奉道,荒弛政务,无一件是治天下的大道,遂至土崩瓦解,一败涂地,岂不可怜?水泊一百单八人,虽在绿林,俱素怀忠义、良善之辈,为官所逼,暂居水泊,行的确是替天行道的义举,并不扰民。逮至受了招安,着其北伐大辽,剿除田虎,王庆,方腊等徒,屡建功勋,百八十人折损过半。回师之日,所存者寥寥。虽如此,那奸臣还把卢俊义宣召到京,赐宴之机,瞒着徽宗暗地里下了慢药,至淮水后,毒发,坠水而亡。又将御酒赐与宋江,宋江情知有毒,恐留下李逵坏一世忠义,赚他来同饮,双双而死,葬楚州南门外蓼儿洼。吴用、花荣,与宋江平日交好,闻之,来到宋江墓上,缢死,也就葬在一处。那楚州百姓受宋江恩惠的,经过此处,潸然泪下,四时常来祭奠,可见公道原在人心。有诗为证:
攻地略城只为忠,义气长昭颂公明;
只因六贼害英贤,致使苌弘入地府。
一日,神驹子马灵在邺城时,忽一夜,梦中依稀见到百八梁山好汉的陵墓,更有宋卢二人身死,不觉一身冷汗,惊醒犹感心悸。看官,你道为何?原来这马灵自征王庆后,辞别宋公明 ,已有些许时日,今日所梦,亦属常理。于是打算亲赴以探究缘。
于是,经邺城向南,一路驱驰,径奔山寨。不多日,便来到昔日水泊梁山。见金沙滩边,寂寥无人,唯有渔樵出入;忠义堂上,荒凉凄冷,只存巉岩峭石。马灵途中多听得言语,故亦知了大概。禁不住回想当时梁山何等兴旺,今萧条冷落,不胜叹息了半晌。马灵暗思:“我与公明兄征田虎时,以降卒归顺,未以一功报效,竟得重用,公明恩义厚矣!”今他们遭厄,而奸佞尚在庙堂,则此气何以能平!低徊了半晌,忽又说道:“誓为公明哥哥报此仇,此皆我之任耳”。想罢,方才上得高阜。虽说幽静,然荆榛满地,只觉凄凉,无兴久留。因又复渡过金沙滩来。只听高阜处,有人朗声大呼曰:“马灵贤弟,东京一别,可好?”马灵正犹疑间,那人飞一般闪去。马灵怎可干休,遂作起神行法,朝黑影追去。不觉已行至千里外,已至华州。黑影立于树枝上,止之曰:“贤弟,可还记得我。”马灵:“莫不是...乔...乔师兄。”乔道清称喏。
马灵看那乔道清时,模样还是与往日相同,只是多了些须鬓皓然。乔道清:“适才听贤弟所说,我已知晓了半分,但不知如何行之?”马灵:“害死公明哥哥的便是当朝的蔡、童、高、杨四人,唯当除去,方可报公明之仇。”乔道清说:“需联络余下梁山人马,方可成就;待大仇得报,便退隐山林,亦不违哥哥忠义之心。”
算计定了,二人遂转身星夜奔驰。奔到近处,不消打探,早已有人纷纷叹息,共传其事,与上述所说一样。
却说奸佞假借天子名义赐给宋江、卢俊义毒酒,时为台州防御都统的宋清悲戚不已,却又不敢亲赴楚州看觑,心绪不宁,终日惶惶,似醉似痴。一日宋清听门人报知:扶风田千秋造访。宋清起身,吩咐门吏道:“有客到访,如何不见?”言讫,自出院门,田千秋见宋清满目忧郁,故道:“先兄宋江如此英雄,奈何其弟沦落至此!”宋清不觉放声大哭。忽见一人自外而入,大笑曰:“皓卿何故如此?公明在日,多曾厚待我等。君今有利人妙计,何不说之;不为其他,乃回馈公明耳!”清视之,不识,田千秋大笑,道:“无他意耳,但不知先生姓何?来自何方?”万岱曰:“某姓万,名岱,字希文,乃丹阳故鄣人,曾受公明大恩厚矣。”清收泪而延之坐,曰:“季珪所哭者,恨不能继兄之志耳。”千秋道:“宋公子可曾婚否?”宋清道:“内人李氏育有一子,现年三载,名唤宋茵。”千秋道:“弟妹如今安在?”宋清曰:“去岁感染风寒,不治而亡”万岱曰:“城东十余里处,有个庄主名唤盖恢,祖是本县本乡富户,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身;最爱刺枪使棒,亦自身强力壮,不娶妻室,终日只是打熬筋骨。”宋清道:“许是晁天王般的人物,宋某在这儿亦有些时候了,无缘拜见,岂不为憾!”言讫,宋清自带了稚子,同田千秋和万岱去往东村。
原来台州管下东门外有两个村坊,一个东村,一个西村。二村沿溪相对。当初这西村常有恶霸,三五集聚,劫掳周遭贫苦居民;白日占村边界,夜来强掳财帛,真个恶霸横行。亏得本村盖伯升武勇,将贼寇匿藏的温岭一举歼灭,更组织乡勇沿村设哨,以防死灰复燃。忽一日,有个道师经过。村中人备细说知此事。道人指个去处,教用钢石凿个铁人放于所在,镇住溪边。其时西村的草民王五赶过东村来。那时盖恢得知了,大怒,从溪里走将过去,把铁石神将独自夺了过来,东村沿溪边放下。因此,人皆称他做护法天神盖恢。独霸在那村坊,江湖都闻他名字。
暂将万岱一行按下。且说浙江绍兴新昌县新到任一个知县,姓董,名文彬。当日升厅公座,左右两边排着公吏人等。知县随即叫唤尉司捕盗官员并两个巡捕都头。本县尉司管下有两个都头:一个唤做步兵都头,一个唤做马兵都头。这马兵都头管着二十匹坐马弓手,二十个士兵;那步兵都头管着二十个使枪的头目,二十个兵。这马兵都头姓方,名巡;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因对良善豪爽仁义,对恶义正词严;满县人都称他做长须蚊;原是本处富户,只因他仗义疏财,结识江湖上好汉,学得一身好武艺。那步兵都头姓孔,名立;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为他膂力过人,能跳三二丈阔涧,满县人都称他做红腹锦鸡;原是本县打铁匠人出身;后来开张碓房,杀牛放赌;虽然仗义,只有些心地褊窄,也学得一身好武艺。
那方巡、孔立,两个专管擒拿贼盗。当日,知县呼唤两个上厅来,声了喏,取台旨。知县道:“我自到任以来,闻知本府台州管下所属水乡苎萝山贼盗泛滥,聚众打劫,拒敌官军。亦恐各乡村盗贼猖狂,小人甚多。今唤你等两个,休辞辛苦,与我将带本管士兵人等,一个出西村,一个出东村,分投巡捕。若有贼人,随即剿获押解。不可扰动乡民。体知东村山上有株木棉树,别处皆无,你们众人采几片来县里呈纳,方表你们曾巡到那里。若无片叶,便是汝等虚妄,定行责罚不恕。”两个都领了台旨,各自回归,点了本管士兵,分投自去巡察。
不说方巡引人进西村,自去巡捕。只说孔立当晚引了二十个士兵进东村绕村巡察,遍地里走了一遭,回来到东村山上,众人采了那木棉叶,就下村来。行不到三二里,早到三官庙前,见殿门不关。孔立道:“这殿里又没有庙祝,殿门不关,莫不有歹人在里面么?我们直入去看一看。”众人拿着火一齐照将入来。只见供桌上赤条条地睡着一个大汉。天道又热,那汉子把些破衣裳团做一块作枕头枕在项下,鼾鼾的沉睡着了在供桌上。孔立看了道:“好怪!好怪!知县相公忒神明!原来这东溪村真个有贼!”令众士兵上前,把条索子绑了,捉离三官殿来。天色却早,是五更时分。孔立道:“我们且押这厮去盖伯升庄上,讨些点心吃了,却解去县里取问。”一行众人却都奔这盖恢庄上来。
那早孔立并士兵押着那汉来到庄前敲门。庄里庄客闻知,报与盖恢。此时盖恢未起,听得报是孔立来到,慌忙叫开门。庄客开得庄门,众士兵先把那汉子吊在门房里。孔立自引了十数个为头的入到草堂上坐下。盖恢起来接待,动问道:“都头有甚公干到这里?”孔立答道:“奉知县相公钧旨,着我与方巡两个引了部下士兵投下乡村各处巡捕贼盗,因走得力乏,欲得少歇,迳到贵庄暂息。有惊足下安寝。”盖恢道:“这个何妨。”一面叫庄客安排酒食管待,先把汤来吃。盖恢动问道:“敝庄曾拿得个把小贼么?”孔立道:“却才前面三官殿上有个大汉睡在那里。我看那厮不是良善君子,一定是醉了,便就睡着。我们把索子缚绑了,本待便解去县里见官,一者忒早些,二者也要教长者知道,恐日后父母官问时,足下也好答应。见今吊在贵庄门房里。”盖恢听了,记在心,称谢道:“多亏都头见报。”少刻,庄客捧出盘馔酒食。盖恢说道:“此间不好说话,不如去后厅轩下少坐。”便叫庄客里面点起灯烛,请都头里面酌杯。盖恢坐了主位,孔立坐了客席。两个坐定,庄客铺下果品按酒菜蔬盘馔,庄客一面筛酒。盖恢又叫置酒与士兵众人吃,庄客请众人,都引去廊下客位里管待,大盘肉,大碗酒,只管叫众人吃。
盖恢一头相待孔立饮酒,一面自肚里寻思:“村中有甚小贼吃他拿了?我且自去看是谁。”相陪吃了五七杯酒,便叫家里一个主管出来,“陪奉都头坐一坐,我去净了手便来。”那主管陪侍着孔立吃酒。盖恢却去里面拿了个灯笼,迳来门楼下看时,士兵都去吃酒,没一个在外面。盖恢便问看门的庄客:“都头拿的贼吊在哪里?”庄客道:“在门房里关着。”盖恢去推开门打一看时,只见高高吊起那汉子在里面,露出一身黑肉,下面抓扎起两条黑魉魉毛腿,赤着一双脚。盖恢把灯照那人脸时,暗紫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盖恢便问道:“汉子,你是那里人?我村中不曾见有你。”那汉道:“小人是远乡客人,来这里投奔一个人,却把我拿来做贼。我须有分辨处。”盖恢道:“你来我这村中投奔谁?”那汉道:“我来这村中投奔一个好汉。”盖恢道:“这好汉叫做甚么?”那汉道:“他唤做盖伯升。”盖恢道:“你却寻他有甚勾当?”那汉道:“他是天下闻名的义士好汉,如今我听闻有一套富贵,要与他说知,因此而来。”盖恢道:“你且住,只我便是盖伯升。却要我救你,你只认我做娘舅之亲。少刻我送孔都头那人出来时,你便叫我做阿舅,我便认你做外甥。便脱四五岁离了这里,今只来寻阿舅。因此不认得。”那汉道:“若得如此救护,深感厚恩。义士提携则个!”
当时盖恢提了灯笼自出房来,仍旧把门拽上,急入后厅来见孔立,说道:“甚是慢客。”孔立道:“多多相扰,理甚不当。”两个又吃了数杯酒,只见窗子外射入天光来。孔立道:“东方动了,小人告退,好去县中画卯。”盖恢道:“都头官身,不敢久留。若再到敝村公干,千万来走一遭。”孔立道:“却得再来拜望,请伯升免送。”盖恢道:“却罢也送到庄门口。”
两个同走出来,那伙士兵众人都吃了酒食,吃得饱了,各自拿了枪棒,便去门房里解了那汉,缚着,带出门外,盖恢见了,说道:“好条大汉!”孔立道:“这厮便是三官殿里捉的贼。”说犹未了,只见那汉叫一声:“阿舅!救我则个!”盖恢假意看他一看,喝问道:“兀的这厮不是庄松么?”那汉道:“我便是。阿舅救我!”众人吃了一惊。孔立便问盖恢道:“这人是谁?如何却认得伯升?”盖恢道:“原来是我外甥庄松。这厮如何在庙里歇?乃是家姐的孩儿,从小在这里过活,四五岁时随家姐夫和家姐上镇江去住,一去了十数年。这厮十四五岁又来走了一遭,跟个本京客人来这里贩卖,向后再不曾见面。多听得人说这厮不成器,如何却在这里!仆本也认他不得,为他鬓边有这一搭朱砂记,因此认得。”
盖恢喝道:“松儿!你如何不迳来见我,却去村中做贼?”那汉叫道:“阿舅!我不曾做贼!”盖恢喝道:“你既不做贼,如何拿你在这里?”夺过士兵手里棍棒,劈头劈脸便打。孔立并众人劝道:“且不要打,听他说。”那汉道:“阿舅息怒,且听我说。自从十四五岁时来走了这遭,如今不是十年了!昨夜路上多吃了一杯酒,不敢来见阿舅;权去庙里睡得醒了却来寻阿舅。不想被他们不问事由,将我拿了;却不曾做贼!”
盖恢拿起棍来又要打,口里骂道:“小崽子!你却不迳来见我,且在路上贪图这口快活!我家中没得与你吃?辱没祖宗!”孔立劝道:“伯升息怒。你令甥本不曾做贼。我们见他偌大一条大汉,在庙里睡得蹊跷,亦且面生,又不认得,因此相疑,捉了他来这里。若早知是伯升的令甥,定不拿他。”——唤士兵,——“快解了绑缚的索子,放还盖庄主。”众士兵登时解了那汉。孔立道:“伯升休怪,早知是令甥,不致如此。甚是得罪。小人们回去。”盖恢道:“都头且住,请入小庄,再有话说。”
孔立放了那汉,一齐再入草堂里来,盖恢取出十五两花银,送与孔立,说道:“都头,休嫌轻微,望赐笑留。”孔立道:“不当如此。”盖恢道:“若是不肯收受时,便是怪小人。”孔立道:“既是伯升厚意,权且收受。改日却得报答。”盖恢叫那汉拜谢了孔立。盖恢又取些银两赏了众士兵,再送出庄门外。孔立相别了,引着士兵自去。
盖恢却同那汉到后轩西厢下,取几件衣裳,与他换了,取顶头巾与他戴了,便问那汉姓甚名谁,何处人氏。那汉道:“小人姓范,名永年,祖贯东潞州人氏;因这鬓边有这搭青赤砂记,人都唤小人做索命鬼。特地送一套富贵来与伯升哥哥,昨夜晚了,因醉倒庙里,不想被这厮们捉住,绑缚了来。今日幸得在此,哥哥坐定,受永年四拜。”拜罢,盖恢道:“你且说送一套富贵与我见在何处?”范永年道:“小人自幼飘荡江湖,多走铤险,专好结识好汉。往往多闻新昌盖伯升大名,不期有缘得遇。曾见齐鲁湖广做私商的多曾来投奔哥哥,因此,永年肯说这话。——这里别无外人,方可倾心吐胆对哥哥说。”盖恢道:“这里都是我心腹人,但说不妨。”
永年道:“小弟打听得晋地潞安州谭轩林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玩器等物送上东京与他上司张邦昌庆生辰。去年也曾送十万贯金珠宝贝,来到半路里,不知被谁人打劫了,至今也无捉处。今年又收买十万金珠宝贝,早晚安排起程,要赶这六月十五日生辰。小弟想此一套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便可商议个道理,去半路上取了。天理知之,也不为罪,闻知哥哥大名,是个真男子,武艺过人。小弟不才,颇也学得本事,休道三五个汉子,便是一二千军马队中,拿条枪,也不惧他。倘蒙哥哥不弃时,情愿相助一臂。不知哥哥心内如何?”盖恢道:“壮哉!且再计较,你既来这里,想你吃了些艰辛,且去客房里将息少歇。待我从长商议,来日说话。”盖恢叫庄客引永年廊道客房里歇息。庄客引到房中,也自去干事了。
且说永年在房里寻思道:“我没来由苦恼这甚?多亏伯升兄长出面。只叵耐孔立那厮平白地要陷我做贼,把我吊这一夜!想那厮去未远,我不如拿了条棒赶上去,齐打翻了那厮们,却夺回那银子送还哥哥,也出一口恶气。此计大妙!”永年便出房门,去枪架上拿了一条朴刀,便出庄门,大踏步投南赶来;此时天色已明,却早见孔立引着士兵,慢慢地行将去。永年赶上来,大喝一声,“兀那都头不要走!”孔立吃了一惊,回过头来,见是范永年捻着朴刀赶来。孔立慌忙去士兵手里夺条朴刀拿着,喝道:“你那厮赶将来做甚么?”永年道:“你晓事的,留下那十余两银子还了我,我便饶了你!”孔立道:“是你阿舅送我的,干你甚事?我若不看你阿舅面上,直结果了你这厮性命!还要问我拿回银子!”永年道:“我不是贼,你却把我吊了一夜!又骗了我阿舅十多两银子!识相的,拿来还我,万事皆休!你若不还我,叫你有来无回!”孔立大怒,指着永年大骂道:“玷辱祖先的混痞!怎敢无礼!”永年道:“你那鱼肉百姓的赃官滥吏!怎敢骂我!”孔立又骂道:“烂泥扶不上墙的奴才!他日必然要连累伯升!你这等贼心贼肝,我留你不得!”永年大怒道:“我来和你见个输赢!”捻着朴刀,直奔孔立。孔立见永年赶上来,呵呵大笑,挺手中朴刀来迎。两个就大路上厮并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
众士兵见孔立赢范永年不得,却待都要一齐上并他,只见侧首篱门开处,一个人掣两条铜链,叫道:“你两个好汉且不要斗。我看了多时,权且歇一歇。我有话说。”便把铜链就中一隔。两个都收住了朴刀,跳出圈子外来,立了脚,看那人时,似秀才打扮,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生得眉目清秀,面白须长。这人乃是村中学究万岱,表字希文,道号明德先生,祖贯丹阳故鄣人氏。手提铜链,指着永年,叫道:“那汉且住!你因甚和都头争执?”永年斜着眼看万岱道:“不干你秀才事!”孔立便道:“先生不知,这厮夜来**裸地睡在三官殿里,被我们拿了,带到盖伯升庄上,原来却是伯升的外甥,看他亲娘舅面上,放了他。盖伯升请我们吃了酒,送些礼物与我,这厮瞒了他阿舅,直赶到这里问我取,你道这厮大胆么?”万岱寻思道:“盖恢,我都是自幼结交,但有些事,便和我商议计较。他的亲眷相识,我都知道,不曾见有这个外甥。......亦且年甲也不相配。......必有些蹊跷。......我且劝开了这场闹,却再问他。”万岱便道:“大汉休执迷。你的娘舅与我至交,又和这都头亦过得好。他便送些人情与这都头,你却来讨要,必然坏了你娘舅面皮。且看小生面,我自与你娘舅说。”永年道:“教书的!你不省得!这个不是我阿舅甘心与他,他诈取了我阿舅的银两!若不还我,誓不回去!”孔立道:“只除是伯升自来取,便还他!却不还你!”永年道:“你冤屈人做贼,诈了银子,怎的不还?”孔立道:“不是你的银子!不还!不还!”永年道:“你不还,只除问得手里朴刀肯便罢!”万岱又劝:“你两个斗了半日,又没输赢,只管斗到几时是了?”永年道:“他不还我银子,直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便罢!”孔立大怒道:“我若怕你,添个士兵来并你,也不算好汉!我自好歹搠翻你便罢!”永年大怒,拍着胸前,叫道:“不怕!不怕!”便赶上来。这边孔立便指手画脚也赶拢来。两个又要厮并。这万岱横身在里面劝,那里劝得住。永年捻着朴刀,只待钻将过来。孔立口里千贼万贼谩骂,挺朴刀正待要斗。只见众兵道:“盖庄主来了!”
永年回身看时,只见哥哥披着衣裳,前襟摊开,从庄前大路上赶来,大喝道:“崽子!不得无礼!”那万岱大笑道:“须是伯升自来,方才劝得这场闹。”盖恢赶得气喘,问道:“怎的赶来这里斗朴刀?”孔立道:“令甥拿着朴刀赶来问我取银子。小人道:‘不还你,我自送还盖大哥,非干你事。’他和小人斗了五十合。教书匠解劝在此。”盖恢道:“这孽障!不才并不知道。都头看小人之面,请回,自当改日登门陪话。”孔立道:“小人也知那厮胡为,不与他一般见识。又劳庄主远出。”作别自去,不在话下。
且说万岱对盖恢说道:“不是伯升自来,几乎做出一场大事,令甥端的非凡!是好武艺!小生在篱笆里看了,这个有名惯使朴刀的孔都头也敌不过,只办得架隔遮拦。若再斗几合,孔立必然有失性命。因此,小生慌忙出来间隔了。这闲汉从何而来?往尝时,庄上不曾见有。”盖恢道:“却待正要来请先生到敝庄商议句话。正欲使人来,只是不见了他,枪架上朴刀又没了。只见小童报说:‘一个大汉拿条朴刀望南一直赶去。’我慌忙随后追来了,早是先生劝住了。请尊步同到敝庄,有几话计较计较。”
那万岱还至书斋,挂了铜链在书房里,嘱托主人家道:“生员来时,说道先生今日有干,权放一日假。”拽上书斋门,将锁锁了,同盖恢,范永年,到元和庄上。盖恢迳邀进后堂深处,分宾而坐。万岱问道:“伯升兄长,此人是谁?”盖恢道:“此人江湖上好汉,姓范,名永年,是东潞州人氏。因此有一套富贵,特来投奔我,夜来他醉卧在三官庙里,却被孔立捉了,解到我庄上。我因认他做外甥,方得脱身。他说:‘有潞安襄垣县富豪谭轩林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送上汴都与张邦昌庆生辰,因是郴州起行,早晚从这里经过,此等不义之财,取之何碍?’他来的意正应我一梦。我昨夜梦见南斗六星直坠在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极星,化道虹光去了。我想星照本家,安得不利?今早正要求请先生商议此一件事若何。”
万岱笑道:“小生见范兄赶得来跷蹊,也猜个七八分了。此一事却好。只是一件:人多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许多庄客,一个也用不得。如今只有哥哥,范兄,小生三人,这件事如何做得?便是哥哥与范兄十分了得,也双拳难敌四手。这事,须得七八个好汉方可,多也无用。”盖恢道:“莫非要应梦中星数?”万岱便道:“兄长这一梦也非同小可。莫非琼台仙谷上再有扶助的人来?......”寻思了半响,眉头一纵,计上心来,说道:“有了!有了!”盖恢道:“先生既有心腹好汉,可以便去请来,成就这件事。”
且不说万岱说出甚么人来,且听松江府的另一个好汉的事来。诸位慢听,先说那道君皇帝遣殿帅府十个制使官到太湖边上运送花石纲,谁想九个制使都归来交差,杨志独不归。日后情况,杨志逐出殿帅府,在街角误杀牛二,刺配大名府等事按下不表。单说东京城里有位番僧居于法华寺,本是那天朝徽宗皇帝觐见番邦使臣,祷祈宏愿之备。内中有位住持,姓周名肇,法号了空,本是零陵人氏,只因祖上积德,年高德望,乡人供奉
这正是:
奸佞只道害英贤,不知祸患咫尺来
困兽场中斗输赢,含山水泊逃大杰
不知二人怎的行动,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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