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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谷年少成名,诗文早已名满天下,二十几岁就能代表魏国进行外交,当年他率领魏国使团出使韩国,韩国百官都对这个年轻人表示不屑,韩王赵恒更是安排许多文学大儒,准备对其羞辱一番。待到见礼之日,邢谷率魏国使团拜见韩王。韩王定睛观瞧,只见一相貌俊朗,器宇不凡的翩翩少年立于殿下,喜欢之意油然而生。
众人行礼拜谢后分主次坐下,宴席正式开始,席间歌舞弹唱自然必不可少,表面上一团和气。随后韩国文人已文学交流为由,开始对邢谷发难。
邢谷并不慌张,与他们比拼诗文,谈论古今,评判时事,居然样样不落下风,所说之话,所评之事,句句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在场之人无不惊叹,韩王在也不敢怠慢。邢谷在这次韩国出使中,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也正是这次出使,邢谷遇到了安然。
一日,邢谷在许都城中闲逛,突然眼睛被阳光刺了一下,他将手当做帽檐,向光源处望去,原来是一家药铺,邢谷不禁来了兴趣,直奔药铺而去。
这家药铺招牌不大,额匾上面用金漆写着三个大字,安仁堂。邢谷仔细看着这三个字,心中惊叹,不简单啊,从这三个字的笔法和劲力来看,应该是楚国的书法大家王孝忠的亲笔无疑,王孝忠的父亲就是楚国宰相王仁。他的字可是千金难求啊,邢谷犹豫的走了进去。
“客官好,您是要抓药还是诊病啊?”
邢谷并未理会这个伙计,而是观察着这个药铺的布局。这个药铺之大,已超出邢谷的想象,只是内庭,就可容纳百人而不挤。
整个药铺被分成了四个部分,分别为诊、疗、灸、药四房,每个房门口都有病人,人虽多,却不乱而有序。
伙计看到邢谷的惊异表情便问道,“客观是外地人吧。”
邢谷自感失礼,对伙计回道,“在下魏国人,见此药铺布置别致,所以大感惊奇。”
伙计刚要解释,这时从偏门中走出一人,看到邢谷站在内庭,于是上前施礼道,“兄台是魏国人?”
伙计跟邢谷说道,“这个是我们的掌柜。”
“在下魏人邢谷,有礼了。”
掌柜一惊,“可是前几日在韩国大殿上与儒生们吟诗答对、时事问政的魏国邢谷?”
“正是在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安碧义,是这家药铺的掌柜,邢大人请内堂奉茶。”
安碧义和伙计交代了几句,就拉着邢谷进入了内堂。这时邢谷突然有种感觉,好像有人故意把他引到这家药铺,但是他又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分宾主坐下,伙计上了茶,邢谷将茶碗端起,无意之中撇了一眼茶碗,发现是出自魏国的定窑,定窑的瓷器历来都是供应魏国皇室的,邢谷心中又是一惊。接着他闻了一下茶香,又品了一口,不禁皱起了眉头。
安碧义看在眼里,想是邢谷喝不惯此茶。“先生不喜此茶,我叫人换了便是,来人····”
邢谷忙伸手阻止,“在下并无此意,只是这茶太过香浓,在下生平第一次品尝,才会有此失态之相,安兄切勿笑话。”
“这是芒山白茶。先生不遮不掩,心胸坦荡,比起那些沽名钓誉之徒,可是强之百倍啊。”
白茶,是四大名茶之首,只有楚国芒山才能产出,极其珍贵。此茶特别之处在于,每年春季播种,需等到冬季第一场雪后才可采摘,初雪过后,每株茶树之上只有几个茶叶,上面覆有雪花,所以名为白茶。即使老天极为眷顾,当年的产量也不会超过一斤。
邢谷微笑着点了点头。从他被走进这家药铺开始,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上品,甚至极品,当然仅限于他知道的,他对眼前这个商人从最早的鄙夷,慢慢的开始敬畏。
邢谷心中虽然惊讶,但脸上依旧是清淡平和之色,宠辱不惊,这是他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楚国芒山的白茶,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去年的陈茶,此处只是生意之所,用度有限,在下斗胆,邀先生去寒舍一聚,还请先生赏光。”
眼前这个人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商贾吗?此人的表现,明显是故意要与邢谷结交结交,邢谷心中也确实好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碧义对伙计交代了一下,便带邢谷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极为普通,马匹也只是中上壮马而已,但邢谷踏入马车里边,却发现别有洞天,貂皮软塌极为舒适,车内的内衬皆是上等丝绸包裹,车内散发的香味清新淡雅,让人心旷神怡。
“安兄,此为何香?”邢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此香唤做龙涎香。”
龙涎香的珍贵自不用说,历来只有帝王可以享用。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安府。安府的正门很小,与普通富户家几乎无异,但一进去,就知道,这只是安家故意为之。安府之大已超过邢谷的想象,虽然他心中早已做了准备,可还是吓了一跳。
安碧义带着邢谷一路到了客厅,安碧义的妻子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安氏给邢谷道了一个万福。
邢谷没想到,安碧义这么看重自己,竟然让自己的妻子出来迎接。“嫂夫人好,在下贸然打扰,还请见谅。”
安碧义四处看了一下,有点生气的问道,“然儿呢,为何没来拜见先生?”
安夫人知道他的意思,“然儿这会正在花园捕蝶呢,我已叫人去唤了。”
“在派人去叫,让他过来拜见先生。”安碧义的语气中明显带有不悦。
邢谷不知安碧义为何要让小儿来拜见自己,心中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不安。“安兄不必客气,在下贸然叨扰,本就不安,兄台要是在如此,在下可就告辞了。”
安碧义拉住邢谷,“不是客气,只是先生大名早已传遍天下,在下只是怕照顾不周,惹先生不悦。”
“君子之交,始于礼,终于信。安兄你以诚待我,我怎会不悦。”
安碧义对邢谷深施一礼,然后转身对妻子说道,“夫人,安排酒宴,不,炒几个小菜,就摆在书房,我要与先生一醉方休。”
安碧义带着邢谷来到了书房。邢谷打量了一下这间书房,可以说是他进安府以后,觉得最“简陋”的地方了。
“邢兄,你且稍坐,我去去就来。”
“安兄请便,在下想看下安兄藏书,不知可否?”
“邢兄但看无妨。”
邢谷仔细看了一下这间书房,看来这里并非是简陋,而是朴实的奢华。整个书房的家具看似普通红木,实则为番邦的小叶紫檀,正中央放着一把古琴,是产自南海的黄花梨木,而且是整木制成,从树纹可以看出,至少千年以上。
“天呐。”当看到安碧义的藏书,邢谷不禁发出赞叹,这些藏书之中,好多都是当世孤本,还有许多名仕大家的未传之作,邢谷简直爱不释手,恨不得全都看一遍。
“你是何人?”
邢谷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部兵法残卷,并未察觉有人,吓的他差点将手中书卷掉落地上。邢谷抬眼一看,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然儿吧。”邢谷已经猜出眼前这个人是谁了。
“你是邢谷?”
邢谷一愣,“正是在下。”
“我听爹娘经常提起你。”
“哦,他们是如何说我?”
“他们说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将来必定名扬天下。”
此话出自一个稚嫩的孩童之口,显得尤为真挚,邢谷自然非常高兴,对安碧义夫妇也更加感激。
“你母亲说你在花园捕蝶,怎会在这儿呢?”
“我一直都在这里读书,只是刚才困了,不小心睡着了。”安然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
邢谷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孩,这是他来到魏国以来,脸上第一次表现出了惊讶的神情。“哦?你能读懂这些书吗?”
“有些能懂,有些需要父亲和母亲讲与我听。你拿的这本是两百年前,楚国名将霍离所著的霍家兵法。”
邢谷确实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五六岁的小鬼,真的可以读这么深奥的书吗?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还只是一个整日贪玩的顽童而已。“你可懂得书中的含义?”
“父亲书房中的藏书,我已经都读过了。这本兵书里边有一篇心法,我倒是觉得有趣,有些地方甚是不解,还请先生赐教。”
邢谷哈哈大笑,“哦,说来听听。”
“欲攻其身,先攻其心;欲攻其心,则需寻其弱而助之;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后可不攻而破也。学生不明白,既然为敌,为何还要助之?既要取之,为何还要予之?”
如此孩童,竟有如此之问,邢谷不敢怠慢。“此为人道,你年纪尚小,不懂也是常事,如若换成商道,你能否明白?”
安然想了一会,还是一头雾水。
这时安碧义进来了,还未等他开口,邢谷就问道,“安兄,这部兵书手本是霍离真迹,敢问从何而来?”
安碧义犹豫的看了一眼安然,似乎不想当着他的面说。
邢谷看出安碧义的心思,他不想在儿子面前暴露自己奸商本性,于是说道,“我正与令郎讲解书中一处计法,还请安兄如实说来。”
“嗯,几年前,我去楚国江州做生意,意外结交到了楚国大将霍元吉,我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那时霍元吉遭奸人陷害,官职被免,家中老母又生了病,急需钱财周济,助人本就是快乐之本,我就帮着霍母寻医抓药,一直到霍母病愈。”
“安兄可索要回报?”
“没有,正如邢兄所说,君子之交,始于礼,终于信。我只是尽朋友之责,未想回报。”
“那这本书?”
“霍将军当世英雄,气节不输先生。此兵书有上下两卷,是他们霍家传世之宝,他将这下卷赠于我。此时我在推脱,便是伤了我们之间感情,于是我只说代他保管,将来必定奉还。”
邢谷看向安然。“懂了吗?”
安然眨了眨眼睛,先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可爱的表情惹得邢谷和安碧义大笑,“将来会懂的。”
这时,安妻亲自带人上菜。大户人家,厨房的火是常年不灭的,厨子也是随时待命。安母将菜摆在了安碧义书房的小几上,桌旁放着两坛美酒,上边还带着泥土。 “夫君,你陪先生喝酒,我和然儿先退下了。”安母带着安然出去了。
“邢兄,咱们一醉方休。”安碧义把酒坛打开,酒香马上充满了整个书房。
邢谷提鼻一闻,“这酒好香啊,酒神居的万里香吧。”
“没错,小儿满月之时,齐国酒神居的老板送了我两坛万里香,据他说,已有四十五年,我直接埋于后院,算算日子,刚过五十年。”
“你我初次相见,安兄就以如此贵重之物招待,在下实在惶恐啊。”
“能与邢兄这样的当世奇才同桌共饮,是在下之幸也,这等俗物,我还怕入不了先生之眼啊。”
二人相视一笑,开始喝酒聊天。安碧义说他经商趣闻,邢谷讲一讲求学轶事,书房之中,欢声笑语不断。不经意间,说到了安然。
“安兄,我看令郎虽小小年纪,竟能博览群书,他日必成大器。”
“实不相瞒,小儿出生之时,伴有异象。吾妻生产的时候,是难产,产婆当时告知,大人和孩子都已不保,正在此时,突现无数乌鸦在房上盘飞,啼鸣悲叫。忽闻房内有孩提哭泣之声,我与产婆冲入房内,发现吾妻正给孩子喂奶,而房上乌鸦不知何时,竟全都飞走了。”
“奇哉,令郎长大之后,必有一番作为啊。”
“借邢兄吉言了。”
“对了,安兄,令郎这个然字,取之何意啊?”
“说来惭愧,对于妻儿的起死回生,我最初只觉不详,一直未给然儿取名,待他两岁的时候,家中来了一个游方道人,观吾儿半晌,留下了几句话就大笑走了。”
“哦,什么话,安兄可说于我听听?”
“乌鸦悲啼送主归,或神或魔奕或人。做魔自可家中养,狼烟四起百姓催。做神需去山中修,百年不得家中回。做人需等行人至,背井离乡学本事,待到学成归来日,顺其自然便可为。
道人走后,我便给他取名安然,没想到第二天他就会说话了,书上文字,教一遍,便会认读,小儿现在虽不到五岁,可我这满屋藏书,他早已倒背如流。”
邢谷已经听出安碧义的弦外之音,“邢”人至说的就是他,这是要让安然跟着自己去魏国。“江湖术士之言,不可当真,令郎天资聪慧,而且韩国乃是文坛圣地,名家辈出,一定可以寻得良师。”
安碧义看出邢谷的意思。“我也并非迷信之人,但那道士之言,已全部灵验,我也是不得不信啊。”
邢谷本就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却想知道这安碧义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哦,那安兄和我说说。”
“我敢问邢兄一句,你可是要抓药,不然为何会到药铺?”
邢谷眉毛一紧,心中嘀咕,“是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药铺?”
安碧义看着邢谷惊讶的表情说道,“那道士走时和我说,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需在我药铺的西南方,挂一面长三尺的铜镜,那邢人自会来。”
邢谷极为轻蔑的冷笑了一声,只是认为安碧义在胡说八道。安碧义并未理会,突然下拜道,“清收小儿为徒,只有先生可教导小儿走上正途。”
邢谷其实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只是安碧义这个故事过于牵强,而且教书育人本就责任重大,还要带这么个孩子回魏国,如若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安碧义夫妇交代,邢谷把安碧义扶起来,严词拒绝道,“在下智疏才浅,不能当此重任。”
“先生大可放心,我们将然儿托付于你,他的生死自在先生之手,也与我们无关。”说着拿出了一个写好的文书,“我和贱内已在这生死文书上签字画押,请先生一定收下然儿。”
邢谷见安碧义如此诚心,不免也有所动摇,“此事还要令郎同意才可啊。”
“邢兄稍等,我这就让夫人带小儿前来。”
不一会,安母带着安然就来到了书房,安碧义将这件事说了一遍,安母不忍,早已泣不成声,却也不敢不从。到是安然,仍是一副极为淡定的样子。
安然对安碧义说道,“若是孩儿不肯,父亲会同意我留下吗?”
安碧义非常坚决的说道,“不会。今日若是邢先生不收你为徒,你也不必再在安府呆下去了。”
邢谷没想到安碧义如此决绝,“安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老师在上,请受然儿一拜。”安然突然对着邢谷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小孩皮肤本就细嫩,安然这三下明显带着极大的怨气,等他抬头时,血已经从额头流出。
邢谷确实不忍,就将安然扶了起来,算是收下了这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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