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与自己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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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曲的土路刚刚被雨水润湿,黑皮鞋留下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裤脚沾上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泥点。空气湿漉漉的,裹挟着土地和青山的气息。在山边的土路走了大约十分钟,再向右一转又是另一方天地。
路边杨柳依依,一条小河,不算大,水流很活泼,水中的鱼儿不时探出头来呼吸,看看这个奇怪的来客。道路右边是一片水田,水稻正是饱满的时节,摇头晃脑,玉米地漫山遍野,将民房都掩盖其间。
绿色中,一柱青烟袅袅,再天空之中散去。
再向前走几步,又有一柱。
再走,一排民房在路边交错排列着,离得不近,也不算远,烟柱不多不少,正好十三柱。
山村里,水汽更重,青草、庄稼和杨柳树上,叶片晃动着抖落阵阵水滴。
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张浩在心里面呐喊着,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七岁记忆里的乡村的模样,毕竟离家太久了,变化又太快。时间,可以将一切都掩埋。
张浩漫步在老家的土路上,看着村子的模样,不由得呆住了,逝去的关于家最原始的记忆又出现在了脑海里。
雨后的村庄,幽静、怡然,比他花重金买来的水墨画要漂亮得多。站在村子里的路边,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慢慢在脑海里面演映。
近乡情更怯吗?张浩苦笑一下,眼泪儿竟然就在眼框里面大起转儿来,本来只是想要改变自己挽回爱情,看见孩童时的老家,心头不由自主地发酸,却不知为何发酸、为何想要流泪。
也许是自己离家在外面奔波日久,太长时间没有回家看看,突然回来,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也许是想起并不富裕的年代里自己开心的生活,创业成功之后,却总是烂醉,渐渐的忘记了本心,忘记了老爸常说的知足常乐。
“你慢点跑!等等我。”张浩身后不远处的稻田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儿银铃般的喊声,两个小脑袋在稻浪里面若隐若现。
“快点走啦!怎么走那么慢!”一个男孩儿不耐烦地回应,稻穗摆动的速度完全没有减慢,细细簌簌地响。
“等我一会儿不行吗。干嘛跑那么快!”即使没有看见女孩儿的表情,张浩也能想像得出她鼓起腮帮气嘟嘟的样子。
“就你娇气!快点啦!”男孩儿说着话,已经从稻田里钻了出来,宽大的校服已经湿漉漉的,满是泥水。他没有看见张浩,转身面向整理衣襟,等着女孩儿钻出来。
不一会儿,男孩儿前面的稻穗猛地抖动两下,一个扎着马尾辫,哭丧着脸的女孩儿钻了钻了出来,比男孩儿还要狼狈,一双红布鞋已经灌了水显然是不小心你踩在了水坑里。女孩儿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男孩儿,
“都怪你!偏要图好玩儿走稻田里的小路,衣服都埋汰了!”女孩儿眼泪汪汪地说,后悔没有走大路,衣服和鞋都湿了,回家还要洗。
“你这人真是的,又不是我让你跟着我的!”男孩儿仰起脖子用鼻孔看她,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故意气他。女孩儿看着她,抽囊着脸,用两颗钻石一样的贝齿咬紧下唇,眼泪儿已经收不住了,竟然真的挂不住,在黑乎乎的脸上留下两刀白白的泪痕。
张浩呆住了,没想到相遇得这么快,可听着两个小家伙得对话,脸立刻耷拉下去。
祖宗,错了!大错特错!怎么能欺负她呢!这可是你未来的老婆,小心孤独终老。
两个孩子正是小时候的自己和王丽丽。
张浩看着他们对话,正痴痴地回想自己的童年,每日早起去上学,下午回家,无忧无虑。正陶醉童年得美好时光呢,前面的两个小人已经对峙起来了。
最让他心惊的是,‘自己’竟然占了上风,这还了得,怪不得自己日后会欺负王丽丽,原来是小时候就养成的恶习,看来必须得出手了,教育自己,就得从小时候做起才对。
“哼!我不理你......呀!”小丫头正鼓着腮生气地说不理他了,小张浩依然在扮酷摆造型,话到一半却突然伸手捂住嘴巴。一个高大的身影阴沉着脸出现在小张浩的身后,咬紧牙关,面部肌肉绷得青筋暴突。小张浩也感觉到了了有什么地方不对,似乎有阴云飘了过来,仰头望了望了天空,并没有发现乌云,反倒是黑乎乎的比乌云还要黑的一张脸。
小张浩下意思地就要跑,两条小腿儿用力地蹬着,却已经是在空中踏步了。他直接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家伙给提了起来,吓得咿呀乱叫,用力挣扎想要挣脱,小王丽丽也顾不得哭了,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怔住了。
村子里的人不多,两个孩子即使叫不出名字也能有大概的印象,只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完全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不许动!老实一点!”张浩终于忍不住了,小时候就这么欺负人,长大了还得了!大张浩把小张浩提到自己面前,将自己沉重的呼吸吐在稚嫩的小脸上。
“道歉!”大张浩怒气冲冲地说。回家的欣喜被这个小家伙搅得一丁点都不剩。
“你谁啊!放开我。”小张浩完全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张嘴想要咬他,可是脖子转疼了都够不到,王丽丽也看呆了,这个陌生的大叔叔不会是人贩子吧。
大张浩看见小王丽丽脏兮兮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又见到‘自己’竟然丝毫不知悔改。
“你给我道歉!”张浩一巴掌打在小张浩的屁股上,小张浩疼得哇哇大叫。王丽丽缓缓挪动想要跑开的小脚突然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有点怕,可是看见这两人对峙,大的打了小的,突然觉得心里很畅快。她年纪还小,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这一巴掌让她觉得这个陌生人不像是坏人,而且似乎是为她出气才提起了张浩。
“叔叔,你放开他吧,放开吧。”女孩儿总是比男生要善良,她已经猜出来这个大叔叔的是来替自己出头的,莫名的感动,可是自己朋友被打,她又不忍心。
小张浩也明白了大张浩的道歉是什么意思,可是就是不吭声,他觉得这个大家伙很欠揍,也说清楚为什么,自己冥冥之中和这个人似乎有某种联系。但是,就是不想向这个人服软。
“你放我下来,我就道歉。”小张浩扭头看他一眼,笑嘻嘻地说。
‘啪!’又是一巴掌。大张浩冷笑,我就是你,你能玩得过我妈?
“诶呦!你轻点,我错了,丽丽,我错了,你帮我求求情啊!”小机灵鬼一个,小张浩见欠揍的家伙不上当,就是不松手,屁股被打得火辣辣地疼,硬气不过三秒钟。既然这个家伙让他给自己地朋友道歉,那么肯定是王丽丽的帮手,连忙向王丽丽求情。
“叔叔,他道歉了,你快放他下来吧!”王丽丽听见那噼啪的响声,心里一阵舒爽,又一阵心疼,说不好自己的心里为什么这么乱。见张浩眼巴巴地看着他,立即去拉大张浩的腿求情。
“小妹妹,不要怕哦,叔叔帮你教训他,以后只要他欺负你,就喊我,我帮你打他屁股。”男人,对自己下手就要狠一点。大张浩一下子把自己甩到了一边,摔他了个四脚朝天,理也不理,他知道自己,皮实着呢,低着头对着王丽丽柔和地微笑。
这才是真正的童养媳啊,张浩笑着笑着,眼角突然涌出泪花。
王丽丽不知道这个大叔叔又哭又笑地是怎么回事,伸出自己脏兮兮地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探出食指轻轻地给张浩拭去了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明明还很怕这个怪叔叔,看见他哭,下意思地就伸出了手,更不理解的是,他的眼泪儿怎么越擦越多。
“离他远点!没准是坏人呢!”小张浩从地上坐起来,看见大张浩和王丽丽都不搭理他,皱着脸,一骨碌地爬起来把王丽丽拉到自己身边,瞪着大张浩。
大张浩眨巴眨巴眼睛,玩味地看着‘自己,’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豆丁竟然还懂得吃醋,而且是自己吃自己的醋!果然是人小鬼大啊,看来自己还是很有危机意思地,就是要这样。
小张浩哪里知道吃醋什么的,只是看见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的王丽丽竟然不管自己去帮别人,老大不开心呢罢了。看见打了自己两巴掌又把自己甩出去的家伙竟然又开始笑起来,又哭又笑的,神经兮兮。想要把他当成坏人,又生不出厌恶感,把他当成好人,又想要揍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把王丽丽挡在身后,瞪着大张浩。
王丽丽一会儿看看身边的小张浩,一会儿看看对面的大张浩,终于发现了问题。
“呀,你和张大叔长得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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