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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大年三十,除夕之夜。一年一度的中央新春联欢晚会早已结束了,别墅区内依然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夜空偶有零星的雪粒洒落,在凛冽的寒雾中,犹如飘曳的琼珠碎玉。远处四野,还不时传来爆竹长时间的噼噼啪啪声。
收回盯在儿子睡脸上的迷醉目光,桑丽丽悄然起身。抬头瞅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真快!仿佛眨眼间,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实在舍不得离开,桑丽丽回身倚在儿子房间的门上,又痴痴地看了儿子一会。儿子熟睡的样子与他婴幼时睡在自己怀里一模一样。忽尔,她脚一翘,心里升起一股冲动,想扑过去把儿子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
好像感应般,儿子这时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妈,好困、好困啊......”
桑丽丽从迷幻、恍惚中清醒,定住了身子,略带失落地摇了摇头。同时,儿子睡意朦胧中的那声“妈”,让她心里暖意荡漾。她含笑最后看了儿子一眼,拧暗了灯光,轻轻退步,轻轻关好房门,回身离开。 她踏着又软又暖的棉绒拖鞋,踩着厚实的廊道地毯,蹑手蹑脚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悄无声息。
因为是年夜,廊顶上的红罩大灯笼透着浓郁的彤光,彻夜不息。
桑丽丽卧房的门半开着,室内顶灯壁灯全都打开了亮着。
甫踏入房间,她忽然没来由地心里一抖,突兀触到一丝不祥的戾气。她立住,刚欲侧头,就感到一双冷彻骨髓的滑腻腻的大手,鬼魅一样,倏然袭上自己的头部。她还未来得及惊恐害怕,更来不及发出一丝呼喊,只听得自己脖颈处破碎般“嘎吱”一声。
灯火、儿子连同整个世界就此坠入黑暗。
乐五一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在深更半夜,会离开酒桌,来到这灯光昏黄的地下车库,仿若神使鬼差。
车库建在后院西南角外墙栅栏处,可能是过年吧,车库门也没锁,两个门角上的带罩大电灯白光刺目。他蹲在轿车的阴影里,想到了老家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在这万家灯火的年夜里,一个人正孤零零地躺在阴暗潮冷的土炕上。
他流泪了,满腔酸楚和苦涩,无声地抽泣。
人难受的时候,往往流泪,捎带出心里的悲伤。尔后,胸中那些芜杂的块垒也就如缓缓漏气的气球一样,渐渐瘪缩了。
待到内里稍稍平息些,乐五一的头脑随之清醒了。
大年新元,不该落泪,落泪不吉利。
他告诫着自己,拭去泪珠,扶着车子慢慢地站起身来,开始挪动起冰冷又有些麻木的双脚,缓缓往外走。
在车库门口,外面的浓寒涌袭上来,他浑身突地打了个机灵。
真冷,还是回屋睡会去吧。
他缩缩肩,侧脸望向楼上自己卧室的方向,那里,灯光通亮。
忽然,他猛一愣怔,似乎看到正厅门口一道魅影一闪,好似一道黑色闪电。
他赶紧揉了揉眼睛。
透过敞开的厅门,在他这个角度,他恰好看到了妻子正从儿子的房间里慢慢踱了出来。她束着淡黄色的棉绒长袍,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缓缓地移向她的房间。
她到门口了,一只脚进屋,后只脚跟进。
乐五一屏住呼吸,仔细盯看。他看到了,在妻子卧室的窗影上,那道魅影再次闪现,一双黑手如疾驰之剑,斩向妻子散发蓬松的头颈。
他遽然惊呆,全身的汗毛直立卉张,一股冰刺般的惊恐自后脊漫起,黑云般吞没、攫住了他。他双目圆睁,大嘴裂开,想喊,但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魅影如电,在廊道上又是一闪,袭向了儿子的房间。
电光石火,一把熊熊燃烧的厉斧刹那间砍开了他僵住了的心魂。醍醐灌顶,他完全惊醒了,恍然了,霎时大汗淋漓。
儿子,儿子性命急危!
恰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夜晚保安巡逻队员交互的说话声。他再次打了个机灵,一个箭步,驰向珊栏围墙。他高举着双手,声嘶力竭,变了腔调的刺耳狂呼听起来似乎把五脏六腑都带出了胸膛------
“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大年之夜这特有的欢祥气息被突兀撕裂,云夜里裹挟着漫空雪霰狂呼乱舞的寒风愕然惊颤,一时凝滞委顿,好像也被那声声凄厉的呼喊给吓住、给盖压下去了......
※ ※ ※ ※
初一拂晓,郑春早早起床了。亮了一夜的电灯,依然静谧地散着橘黄光泽,笑吟吟地看着他。冷冽的寒气迎面撞来,丝丝无息,肺腑立时一袭沁凉。
他披着棉衣,搓着脸,开门,到做为厨房的东厢房去洗脸。
院里冷意更浓,倒没有冬日惯有的寒风。爆竹爆响后的**残息依然浓郁。天上繁星与廊下的灯光交相辉映,墙边下的残雪银光熠熠。
生着煤炉的厨房里热气缭绕。母亲正在忙着下水饺,见他进来,嗔道:“起这么早做啥?昨晚在你二叔家喝酒熬了那么久的夜,怎么不多睡会?我不是早说了么,饺子熟了会叫你。”
”不要紧,大年初一不是要早放鞭炮早去拜年么?娘,您几时起来的,是不是一夜都没睡呀?”郑春用一把绛红色的塑胶小水瓢从水缸里掏冷水,倒入屋角盆架中的彩花铁瓷盆里。
“我眯了一会眼。哎唉,加些热水。”娘见他挽袖子,连忙一边叫着,一边去提煤炉上的黑铁壶。
“没事,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都习惯冷水洗脸了。”郑春笑着,还是连忙接过娘手里的铁壶,顺从着娘的目光,往洗脸盆里兑了些热水。
洗漱完毕,郑春先到院门口放了一挂鞭炮,然后回屋和母亲一起吃水饺。饭后,在正堂里,郑春把娘扶到迎门的大木椅子上落座,跪在地上的草垫上,恭恭敬敬地给娘磕了三个头。
这是本地过年的风俗。
院子里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笑语声,家族内年轻的晚辈们来给母亲磕头拜年了。
郑春迎出门去,笑着,拱手与众人寒暄问好。
晚辈们一一给娘磕头完礼后,郑春与他们一起作伴到别的长辈家里去拜年。可是,当众人簇拥着走到院门口时,郑春口袋里的工作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所长石正唐的号码。不由地,他心里一紧,赶忙接听。
所长洪亮粗犷的声音直振耳膜,没有过年的寒暄和客套,干脆直接。
“Z组,我们辖区香榭别墅发生了一起紧急重大案件。你现在立即终止休假,马上回所,不得迟缓。”
“是,所长,我即刻出发。”郑春身子一挺,同样习惯性地响亮做答,没有多余的话。
放下手机,他环顾着正惊愕地望着他的族亲们,露出抱歉的微笑,说:“单位来了紧急任务,我必须马上回去,也就不能去给各位长辈们磕头了,麻烦各位哥哥弟弟替我给他们道个歉,拜个年吧。”
众人都理解他警察工作的特殊性,纷纷表示要他放心回去。
因为类似的情况见得太多了,母亲倒没太感突兀,只是摇着头叹着气说:“唉,前天二十九刚回来,好不容易盼着今年你不值班,本以为能好好过个年,没想到这大年初一的就要回去办案子......”
“娘,谁让你儿子干的就是这样的工作呢。”郑春心里其实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离开娘。他心里疚歉,面上带笑,“娘,您要好好照顾自己,过两天我就回来接您。”
“你忙你的,”娘摆摆手,“工作要紧,不用惦念我。”看儿子匆匆要出门,她急忙又说,“春呀,我们回来时素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我没什么给她的,就带点我炸的伞子、绿豆丸子还有红枣年糕吧,她爱吃。”
“对了,还有,”娘又吩咐,“给隔壁南嫂两口子拜个年,回来时她还送我们红包。告诉她,等我回去时,再带些年礼看望她。”
“好的娘,您放心吧,我会的。”郑春接过娘早就装好的手提袋,急急出门而去。
娘跟在他后面,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儿子早已拐弯看到不到了,她还在望着。
从老家到云柳,五十多里路。郑春让本院里一个弟弟开自家车送自己,风驰电掣,二十多分钟就到了。他按照石所长的急令,没去派出所,直接赶往案发现场,即云柳城南城著名的湖畔香榭别墅区。
别墅区位于云柳南郊的边缘地带,向北距离云柳著名的逍遥湖、云鹰大酒店五百多米,原本是一大片坑坑洼洼野草丛生的荒地。但杜鹰飞云鹰集团下属的云鹰房地产开发公司眼光独到,看中了这里。他们别出心裁,联合袁胖子的云柳建筑集团,盖起了十几排环型别墅。
别墅区外围蜿蜒着半人高带有尖珊栏的白色围墙;核心处建有喷泉、假山、环形花圃,以此为圆心,仿照法国巴黎的香榭丽大街,修了南北向、东西向的四条宽阔大道,大道两侧遍植高矮整齐的法国梧桐。
别墅区正门宏阔的广场前面,修了数条通向逍遥湖的卵石曲径,行行垂柳,翁翁夹径对立;别墅区后门外围,连通着一个偌大的公园,里面绿树成荫,曲径回环,花圃按别致的图案种植了各色鲜花,红鱼儿游荡的小池塘间有典雅的石拱小桥相连,特别是那几座用巨石人工筑起的小山上,遍植绿草和松树柏树,还有银练般哗哗飞泻的瀑布和溪流。其中一座小山的最高处,一座紫红色的高大八角亭子魏然矗立,俯视着整个云柳城。
别墅区外围附近,还配套建起了幼儿园、小学、敬老院、游乐场、咖啡厅、饭庄、诊所、大型超市等等。
于是,今日昨日云泥之别,丑小鸭变成了金凤凰。以往这块向来被人不屑一顾的荒芜区,一跃而成了当下云柳最令人仰慕的顶级高档豪华住宅区。
不言而喻,这里的业主都是身价不菲的超级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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