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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如风呼呼,沿着残雪斑驳的宽阔公路,很快抵达南城派出所大门口。素素腾地跳下车子,冲进大院,火速跑向所长石正唐的办公室。四十多岁但已头发斑白的石所长手执一根香烟,听报郑春他们回来了,刚刚跨出办公室门,差点与飞步而来的素素迎面相撞。
石所长吓了一跳:“素素,怎么了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素素满面焦灼,匆匆向所长敬了一礼,急火火地报告了郑春的受伤情况,要求马上带他去市里最好的人民大医院疗伤。
所长听得脸色大变,顾不上回话,大步流星来到大院,一眼看到了满身血渍脸色苍白的郑春,不由地浓眉一抖,怔住了。
此时,郑春洇透了鲜血的左臂半截衣袖已经冻得硬邦邦僵直了,上面凝结着一层彤光发亮的血冰碴。
郑春笑了笑,刚要说什么,石所长大手一挥,喝令他立即跟素素去医院,刻不容缓。
郑春见所长这副决然的不容不从的表情,只得俯首遵命。
素素开着车,风驰电掣,赶到了人民大医院。她与这里的院长向来熟稔,因此,郑春当即住进了最高档的病房,由院里治疗外伤最著名的大夫亲自检查诊治。
还好,郑春的伤口虽然斜长有四公分多,流了很多血,并已肿胀,但并未伤及筋脉骨骼,没有大碍。
素素暗暗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担心地问大夫伤口好了后会不会留下疤痕。大夫告诉她只要好好静养恢复,伤口不再感染,就不会留疤。
素素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直起身子,掏出手帕拭去满脸的汗水。
郑春心里一直琢磨着今天这桩怪怪的打架事件,急着尽快予以审理,因而,待到清洗、缝针、涂上药膏、包扎这一系列过程完毕后,他提出要离开医院回所里。
大夫顿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回去?你在说胡话吧?告诉你,你至少要住院治疗观察个一周两周的再说。”
素素更不许,吼他:“你急什么急?不就抓了几个打架的小混混么,这点小案件也值得你亲自审理?难道所里其他同事审不了?”
“不是,素素,你有所不知,”郑春试图解释,“这案件看似小,其实......”
“我不听我不听,反正你今天绝对不能出院!”素素断然打断他的话,威胁说,“你要是不听话,我马上打电话给所长。”
郑春无奈,只好不言语了。
素素脸色稍缓,打通了所长的手机,向他汇报了郑春的伤情和诊治情况。所长长出了口气,嘱咐她精心照顾好郑春,直至痊愈。素素答应着,并请所长要张三强到郑春住处,编个合理理由告诉郑母,比方说她儿子出差了暂时回不来,要老人家放心别牵挂
所长说他早就想到了,并要素素把手机递给郑春,素素听从着把手机贴到略显不安的郑春耳边。
所长粗门大嗓,命令郑春老老实实地配合大夫,安心治疗,不用太担心母亲,也不用太急着归队工作,尤其绝对不能擅自出院。
郑春连连点头称是,素素心满意足。
可是,两天后,郑春实在再也住不下去了。
这医院里总飘绕着类似某些消毒液或杀菌剂那样的气味,令他反胃。这还倒罢了,让他于心不忍的是,在这两天两夜里,素素几乎形影不离、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一会让他吃水果,一会儿让他服用营养品,而吃饭更是七盘八碟,变着花样让他品尝诸多菜肴;尤其令他难堪和哭笑不得的是,自己上个厕所,素素也不放心要跟着,好像他是个病情严重到无法自理的重症患者。
还有,也许正因为如此,大夫和护士们全都以为素素是他的爱妻或者女朋友,他们微笑着看他和素素时的那种表情,让他尴尬,如坐针毡。
当然,最重要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个一直如根刺一样扎在他心上的小案件,即那群在“世外一品”打架被抓的小混混们。听所长手机里告诉自己,除了黑姐和几个死硬家伙,整体审讯得还算顺利,但结论就是一般的打架斗殴,没有什么异常发现。
而这,显然与自己的判断不合......
不行,不能再住下去了。他暗暗下了决心。
他数次找大夫,又央求素素,反复陈说自己伤情已经无碍,出去后照样疗养,要他们允许自己出院,大夫和素素当然予以了拒绝。
最后,他黑着脸使出绝招,威胁到,如果他们再不同意,他自己就要设法偷跑出去了,勿谓言之不预。
大夫和素素傻眼了,实在没法,只得勉强同意了他的请求。
素素要通知所里派辆车来接他们,可郑春摇摇头,说这些天他在病房里早就憋闷坏了,想走着回去,散散心松松神,走累了再说。
素素想,这样的确挺好的,遂依了他。
两人办完出院手续,带着内服药和换用的药膏面纱,告别了院长、大夫和护士,在下午,离开了医院。
一出医院大门,郑春就把左臂上的吊带纱取下来揉成一团,装进了裤兜。
素素急忙阻止:“你怎么给扯啦?这样血液流的快,伤口会疼的。”
郑春笑了笑,不以为然:“区区一点小伤,看把你们一个个给紧张的,还非逼我住院,真是煞有介事、大惊小怪,有必要么?”
“怎么没必要?听你的还是听大夫的?你说小伤就是小伤么?”素素瞪着他,“再说了,即便是小伤,如果麻痹大意不当回事,也会酿成严重后果的。何况,你这伤口可是刀伤,那么长那么深的一大裂口,又流了那么多血,哪里还是小伤?哪能不住院?”
“危言耸听。”郑春摇摇头,“不过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肤而已,别忘了,我可是一名警察,小伤小疼的算得了什么?那些大夫总是把一粒芝麻说得比西瓜还大。素素,”他忽然停下脚步,盯着素素的脸,语气变得轻柔,“你这两天可真得累坏了,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跑里跑外,夜里还非要几次起来照看我,搞得我像个小孩子一样,真是辛苦你了。”
“春哥,你说这话可真是等于打我脸了,莫非你还要感谢我不成?”素素拉下脸,有些生气,“你救了我,你流的血是为我而流的,难道我还不该照顾你么?真是的。”
郑春笑了笑,无言以对。
两人不紧不慢,缓缓走在人行道上。天色半阴半晴,因为今下午罕见地没起寒风,所以尽管已处深冬时节,倒不算太冷。
素素担心走快了郑春会累乏,同时也想多与他说些话,故尔走走停停一步三摇。冬日天黑得快,眼看着夕阳下垂,夜色渐渐漫起,素素不由分说,强拉着郑春走进一家酒楼落座,点了几个佳肴,要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两人连吃带喝,身上迅速暖和起来。
郑春抽纸巾擦着手说:“素素,饭后你就不用再送我了。天黑了,你打辆的士回家吧,我们就此别过,明天所里见。”
“你明天就去所里上班?”素素一怔,瞅瞅他的伤臂,“我看你最好还是呆在家里休息两天再说吧。不然,你这个样子,所长肯定会训斥你。”
“不会的,我有办法让所长心平气和。”郑春绽开微笑,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随即又正色道,“素素,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么,我们在‘世外一品’抓到的那群小混混,或许大有来头。这案件看似很小,可保不准大有挖头,我们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给放过去了。”
素素一愣:“可所长不是说早已审理完毕了么?再说除了那个黑姐和另外几个家伙,大部分人都放了呀。”
郑春摇摇头:“无妨,我们还可以继续着手。”
“嗯?这才是你急着出院的主要理由吧?”素素心有所悟。
郑春点点头。
“好吧,你是办案高手,在这方面我历来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断。”素素说着站起身来,“刚吃完饭,我们出去再走会吧,就当散散步消消食。”
郑春只好依她。
路灯璀璨,秃柳在渐起的夜风里抖抖瑟瑟,高空夜星晶光烁烁,看上去却显得有些寂寥。
两人双手揣在衣兜里,来到一座古老的石桥上。桥下,河水薄冰反射着两岸不同颜色的灯光,五彩缤纷。
素素倚着古桥石拦,静默了一会,幽幽地说:“春哥,你知道么,这些我的眼前总浮现你飞身救我的那一幕,像电影似的,不,比电影更清晰,因为那是真实实在的......”
“又来了,素素,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了,好不好?”郑春故作生嗔。
素素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自语喃喃:“你为救我而流血.......那血滴滴坠落像雨线.....那血线红光四射......像血箭一样扎透了我的心,又像血酒灌醉了我,我的心又疼又热......春哥,你说我这一辈子、我这一辈子该怎样报答你啊......”
郑春心上一跳,连忙伸手推推她:“哎哎,素素,你这是怎么了?说醉话?可我们没喝酒啊。”
素素秀美的脸上光润迷蒙,她眨眨眼,好似清醒过来,有些难为情,娇嗔地掩饰道:“这么美的夜景,人家正用诗一般的语句向你表达谢意呢,让你给打断了,扫兴,真是不懂情调。”
“呵呵,你呀,你呀,花样多。”郑春心如明镜,却装作不懂,伸手隔空点了点她。
“春哥,你这次受伤,虽说有惊无险,虽说大夫也打了保票,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担心。”素素说着,不等郑春发问,又解释,“我还是怕你以后会留下疤痕。”
郑春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你呀素素,这么久了,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这么......,哦,该怎么说恰当?对了,这么小资,简直是矫情。男人有点小伤小疤算得了什么,何况又不是在脸上,值得你这么忧心伤怀、这么小题大做么?”
素素默不做声,怔怔地看重他。
郑春见状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素素,今夜这是怎么了?有些奇怪。
“唉,春哥,你看不透我的内心深处”素素连连摇头,“我怕,我是真怕啊。”
“你怕?这有什么好怕的?”郑春更加莫名其妙,“素素,我都说过一万遍了,什么疤不疤的,我根本不在意。你到底怕什么呀?不值得怕呀。”
“我不是怕你。”素素垂下头,声音低低的、细细的:“我怕......怕依依姐哪天回来后,看到你的疤,会难过,会伤心,或者会怪我、恨我。我怕......”
如同骤闻炸雷,郑春猛然一抖,呆住了。
半晌,他望着幽邃空濛的远方,静静地说:“素素,我了解她,我向你保证,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完全可以放心,再也不要怕了。还有,”他顿了顿,“我们以前不是有约么,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请你以后注意,不要再提她,不要让我伤心了。”
素素身子剧烈一颤,泪流了出来:“对不起,春哥,我错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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