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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过了腊八，县城里的春节氛围快速转浓
集市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货黄青黑红
关张秦琼尉迟恭
对联福结红灯笼
软坚干鲜熟与生
酸甜麻辣香与腥
买询卖叫闹哄哄
车水马龙乱腾腾
酒气乘风香阵阵
炮声入耳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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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抬头都是一片喜庆热闹气息
我却心情沉重如何也高兴不起
一半是因为越热闹越让我感到孤寂
没有依依，喜庆从何谈起
一半是因为临近年底精神开始焦虑
父亲回来问起，我如何交代这半年的学习
他期待我学木匠练成生存技艺
每次打电话都要问及，百般鼓励
外公应我请求也同我一起蒙混
每次父亲都会被答复得满意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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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皇帝远时犹可糊弄着无忧无虑
如今要觐见面圣，心如何不犯怯生虚
不想一万且想万一，万里冒出个一
被我老子发觉了,岂不惹他生气
父亲虽然日常里一副和善脾气
可是动起怒来也好比电闪雷击
一旦我被发现我如此将他瞒欺
更少不了被劈头盖脸地责骂怒批
我越来越强烈地怀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虽不知究竟会发生什么但觉着一定和父亲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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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忐忑与日俱增
外公安慰我叫我把心情放松
“这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
趁着年下不如直接坦白事实
况且这半年你并没有虚度时日
学历史也是鉴古知今长知识
让你更加懂得世态人情，为人处世更加明智理智
说不定他不但不反对还会给予支持呢”
外公的一番安慰也不无道理
但是我还是没有直面父亲坦白相告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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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我辜负了他叫我学木匠技术的殷切期望
为他生为他养，行动却与他相向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弃史书
砍木头锯木棍投其所好避其所恶
事已至此后悔也于事无补
走过了就走过了再没有回头之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父亲大人来我该何如
唯有硬着头皮去面对并祈祷好运眷顾了
“他要是骂你，你就告诉他说都是我的主意
有姥爷罩着，他就不会对你怒批了”
6
按时下风俗祭灶那晚需要全家同堂
谁被祭在外边预示着未来一年要在外头漂泊流浪
所以父亲说他会赶在祭灶那天到家
而我需要开车到他下车的路口去接他
于是我在腊月二十二那天返回
临走时外公又塞给了我一个大红包
“提前给你发压岁钱了，希望压着你岁数，让你永远青春年少
你已老大不小，两三位数已经不能把下压的作用发挥分毫”
他竟然一下子给了六万元让我收取
这数目给的简直乱地法紊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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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功不受禄我自愧承此错爱
这以红包名义的赠金怎能接收下来
“你不用再推三阻四，拿着才是正理
你想想我行将就木要那么多的钱有何意义
我现在就只有你们这一家亲戚
将来俩腿一抻两眼一闭还不都是你们的
这几个子儿不过是先派过去熟悉熟悉
免得将来大批量入住时水土不服
你们哥仨只有你要留在了家里孝敬
也只有你年少无知最让姥爷关切心疼
你就不要再推推拖拖辜负我老人家的一片亲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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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揣着红包先拐到了亚父的禅院把他探望
他亲切地拉着我一番端详
那目光依然充满了父亲般的慈祥
赞美和鼓励的话语如天花纷纷地散落心田
我听着很是受用，年少虚荣的小心儿被夸得美美到飘飘然
我一冲动拿出两万放入他手里边
“我姥爷给了我六万，先给你两万
你别嫌少看不上眼，到底是儿子心意一片
等儿子将来出息了挣大钱了再让你拿到手软”
“乖乖啊，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期盼着长辈们手握大钱洪福齐天
生坐金銮殿，死卧水晶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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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言不简意很赅地说了一番
又是他安贫乐道呀清心寡欲呀灵魂需要轻便
又是我还没结婚呀还没生子呀还没事业中天
言而总之又总而言之是不应该收钱
最终在我的坚持下还是接到了的手里边
之后他问我近期的史书习读状况
问我对朝代兴衰英雄宠辱有何感想
问我打算明年如何消磨时光
问我想未来安身立命在哪一行当
提醒我圣师梦想最好兼职去做
人生的主业还是要到企业里参加工作
工作里复杂关系、人情世故不能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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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叫我不要沉迷于历史多学些关系交际
“过去的事需要引以为鉴现在的事更需要运筹”
之后从经阁栅中取出一摞厚厚的指导书籍
“学透了这些将来才能呼风唤雨不会忧愁”
我觉得这些东西和我的梦想不沾边，研习是浪费时间
亚父仍坚持让我学习并谆谆规劝
“你需要有一颗百科全书式的头脑才能跟各行各路的人物舌战
不然你的圣师梦将来如何顺利实现
不过呀，四季在变化，梦想也并不能永远适用
卫青年少的梦想到了拜官封侯之际怎能再胶柱鼓瑟不做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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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之中有意义的事业有许多种
著书作画卖书法都可以带来辉煌人生
做企业任官衔造福一方也同样光荣
舞跳到天鹅湖，歌到杰克逊不也让人啧啧称颂”
无论他如何敲击我还是不会把圣师的梦想放弃
至尊至贵的恋人已分离，梦想不能再丢弃
只叹我还没有丰富阅历说话不够有说服力
“乖乖，只要多识多见多闻，提高口才就有戏
勤修苦炼，矢志不移，攀登上去
珠穆朗玛峰终将是脚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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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无论我说什么他都能讲一番动听的言辞出来
直觉得他老人家不去专业地拍马屁都有点屈才
“亚父，你金口玉言醒人心
何不先于我去做圣师醒世人”
“做圣师可不是我的梦想
我的梦想就是你赶快娶一个漂亮贤惠良妻
生一双聪明伶俐儿女
干一番世人瞩目业绩……”
“良妻？我这辈子只想娶你们没相中的依依
唯有她让我这一生舍又舍不得放又放不下
我这辈子只爱她只娶她只跟想她成为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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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年轻人的感情呀就是这样
还痴迷着的时候总相信地久天长
即便爱到无望仍不舍得放下希望
不可或缺呀生生世世呀的念念痴狂
找到了新的家园才不会再痴恋故乡
悟入了新的境界才会看清到旧境界的迷茫
只希望你赶快摊上命里头真正的姑娘
让你用着那一想稀释这一想
初恋情人一时间忘不了也并不稀奇
毕竟曾经爱过美好过，值得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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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爱着呀说明你还保留着孩子的天真
放不下说明你还是个追梦之人
能梦见说明爱还没有彻底消隐
能不再想说明你已经另有倾心
等到哪一年你彻底忘记
说明你不是已老到了痴呆就是已躺在墓里……”
我告诉他无论痴呆还是死亡我都永不会忘记依依
告诉他我的另一个和圣师一样伟大的梦想就是娶依依为妻
我会像坚守圣师梦一样地坚守这个梦
任春夏秋冬，任青壮衰终，我的爱永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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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了爱训导我的亚父，我带着书本赶回家门
祖母早已等坐在大门口望见我便异常开心
“就在县城，离这么近也不多回来几次看看”
呵寒问暖地把亲人团聚氛围很快哄抬到催泪之巅
手拉着手儿细细地观
“白喽白喽，只是又瘦了一小圈”
母亲怕我冷着忙生起炉火
白糖鸡蛋冲开水端与我喝
“过新年要穿新衣裳
儿媳妇儿，赶快把新袄给孩子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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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飘着最白的云
眼前坐着最亲的人
一句句回答一声声问
恩情呀千言万语说不尽
围坐着火炉不觉着寒
相伴着亲人心最恬
大冬天里天色短
没说上几句天就晚
“斗斗哟，吃罢晚饭要睡得早一点
被窝窝里最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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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吃罢午饭就赶着去高速口
天色阴沉沉，北风更吹得冷飕飕
两点多父亲才出了高速下长途
一见我便紧皱眉头，面色严肃
“虽然你们年轻人身体里像燃着火
天这么冷你穿戴得也太单薄”
我帮着把行李装上车，扶父亲坐好座
故意开高档制造高噪音免得跟父亲交流太多
阿弥陀佛，他到家后喝了杯茶就去休息
“为了赶路，半夜不曾合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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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把灶糖等诸物送至亚父那里
陪他办过祭灶仪式又转回家里
祖母见我归来催着祭灶，母亲才把父亲叫起
他仍然洗手洗脸涂涂抹抹在化妆上很是上心
祖母对他这一行为甚感不好
“磨蹭啥嘞，那张破脸能比送老灶爷还重要”
母亲听笑了，父亲也一旁赔笑
“邋遢着嘴脸去送他老人家，只怕他会恼啊”
父亲笃磨完毕拿着打火机走到院里燃起鞭炮
炮声一想起，祖母便按惯例在灶台前摆贡品烧黄婊不住地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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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灶爷你今晚上天上朝见玉帝
汇报俺一家一年来的好坏消息
在人间过日子可不容易啊
歹与孬做出来也都是身不由己
好的事儿你也都看得详细
不好的你就多担待别搁在心里
麻糖甜果你嚼着心甜口蜜
到天上要好话多说坏事儿不提……
到年三十儿再接你回俺家里
保佑俺全家来年四季平安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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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听着她如此祈祷都觉着好笑
好像神仙们也人一样喜欢贿赂封口之道
但是又不能当面笑出更不能说出鄙视的话
听说大哥二哥都曾为此而受到过严厉责骂
饭间祖母高兴地感叹着一家终于团聚之辞
父亲却提醒说家里还缺个人
“我听说老二还没有结婚还是咱们家的人
无论咱们对他多么嫌弃厌恨
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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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父亲在喜庆的日子提这不快感到不可理解
祖母听他如此言语更变得不悦
“不管你骨头不骨头筋不筋，那孙子我是不认
我说出去的话就是吐出去的口水，不会再舔回”
“妈，你儿子说得也有道理
不管咱认不认，这一层关系就在那里
刚才你也给老灶爷说过日子不容易都是身不由己
你叫他多担待你自己怎么非搁在心里”
“我又不是神仙，我没那么大的心
反正这辈子我是容不得那个孬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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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说着重重地拍了下木桌
木桌年代已久，榫卯变得活络
父亲忙转移话题，叫我赶在年前把餐桌修理一下
“也学了半年了，修这个是张飞吃豆芽”
听他如此信任，我的脸变得发烫
想豁出去坦白了又想继续撒谎
要坦白的话到了嘴边又强行下咽
进退两难的处境真让人难受不堪
没料到这时刻来得这么迅速
父亲见状认为是我不想干骂我懒时我更是被逼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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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二哥坏，我要维护我在家里的好孩子形象
一对比便冲动，我怯怯地坦白了没再继续撒谎
原以为父亲大人会抑不住大发雷霆
他听后神情却显得异常镇静
语气不温不火言辞不热不冷
听着那话却更叫我如受尖锥般扎疼
“三儿啊，你已经步入社会做起事儿来总要先分个孰轻孰重
学习什么不能再像在学校里那样随兴趣而定
进入了社会，学习就须要带着明确的功利性
一切不能转化为赚钱能力的学习都是浪费金钱虚耗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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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故事都是已经过去了千百老年的事情
你专业地学那个将来想做什么用
当老师教历史你学历太低
上电台讲评书已不合时宜
篡改历史胡编滥造地写小说也不符合你的性格
搞研究写评论更是几乎没有读者
除了在床头巷尾哄哄小孩子
我想不到它在你那里还能发挥其他什么价值
我不知道你学它有什么高明打算
反正我对你的这种莽撞的行为很看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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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亚父相比我更喜欢亚父
亚父总鼓励我多学多闻而眼前的老父亲却驱赶着我变得世故
狗屁的父子连心，狗屁的知子莫若父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有什么好骛
我不想跟他交流太多信息
只是跟他说能学得总会有用武之地
他听后脸色愈加阴沉乌气
犹如将雨未雨的天空，寒冷阴郁
无论他将要说什么，我都已经准备好不屑一顾
他也是俗人一个，想把我拉入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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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再过几年你就要结婚，就要成为一家之主
将来一家子老老小小都要靠着你去照护
你风光你的妻儿老小都跟着体面享福
你寒碜他们也都跟着受苦受辱
你总得学一技之长才能在社会上立足为家人谋福
学历史讲故事那根本就不是一条正路
靠那个将来别说顾家人，恐怕连你自己都顾不住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尽快学成木匠技术
别以为做木匠是屈了你的才
那一行干得好人生也同样能够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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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里我看那些实木家具很受欢迎
做得精巧标价高污染少经久耐用
将来无论是当木匠还是开公司入连锁都是门路
学得精做得好也能够大有前途
我跟你妈都上了年纪不再年轻
马上要到了城里人兴的退休年龄
你姥爷年事已高更不适合下海折腾
为咱们辛苦劳碌了一辈子不能再顶着风险东奔西跑煞费心情
唯有你年纪轻正适合去摸爬滚打
将来你成了气候我们才能体面于晚年之中，瞑目于九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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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说我又感到了生存的压力
好像梦想是个奢侈品，苟存才是第一实际
是啊，如果自己的衣食住行问题都不能解决
将来又有什么力量去立足世界改变世界
然而结婚呀做主呀摸爬滚打呀的又是多么世俗
难道我的一生也要像众人一样为家庭而庸庸碌碌
此生只想归则伴着依依，出者把迷者启迪普度
其他的生存道路没有价值没有快乐只有痛苦
我流下了泪水，越想越孤独，越想越无助
生气地推开饭菜跨门槛而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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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听得祖母在屋里把父亲责骂
“才十五六个孩子，你跟他说这些弄啥”
父亲仍自以为是地反驳于她
“孩子不**着点儿，永远都长不大”
祖母训几句又来到我的卧室劝慰
“你老子的话虽然听着扎心可句句都是大实话
你也老大不小了，混社会也该明白个七七八八，不要嫌他怨他
不是说吗过日子都身不由己，不是你想干啥就能干啥……”
她的不是想干啥就干啥的话劝得我更烦心焦心
男人难啊，家庭是必需品，一切梦想都是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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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乱如麻，半夜里犹辗转翻身
是啊，将来靠什么立命安身养活家人
抛家弃俗芒鞋破钵地剃度毕竟不仁不忍
携老带幼混世争宠争荣终又有悖本心圣心
反思起来父亲是对的，须习得一技之长
梦想为下，苟存为上，养家至尚
再思起来晚上的离席行为确实莽撞
如此作为如何不让父母失望痛伤
古人说孝是德之本
宁含冤自哀也不能哀至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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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教，须敬听
父母责，须顺承
亲所好，力为具
亲所恶，谨为去……”
越思想越觉得惭愧
给父亲甩脸色跨门而出太不对
次日早上又主动跟父亲道歉请求他给予原谅
“我想好了，过了年我就跟我姥爷好好学习木匠”
呀！明年就要尊鲁班效熹宗练绝技开槽打孔
变得世俗起来以给他们创造一个幸福如愿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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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搂过我并希望我今后珍惜好每一天
“人生经不住虚度，没有那么多的半年”
他期望我将来能靠木匠技术变得大有出息
“‘人多不足以依赖,要生存只能靠自己’”
他笑得很开心，犹如雨过天晴的太阳
透过明净的天空，光线愈发明媚清朗
他不知道我心中的矛盾乌云犹未消解
为了讨他欢欣，我做出了多么大的妥协
祖母说得对，活着便身不由己，常不能如意恣意
没有妥协就没有和谐，要爱就要牺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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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又要艰辛地追梦又要艰辛面对生存的凄风冷云
去梦想牵绊太多，缺少财力后盾
去苟且倒是一帆风顺，顺得酸辛
只恨自己没有投生到富贵之门
背靠富贵，何须如此又要梦想又要苟且生存
衣食无忧，前程无垠
想如何就如何不用顾虑愁心
亚父闻我如此怨艾忙劝慰谆谆
“乖乖，切莫如此妄自菲薄，悲贱叹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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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居蓬庐且从容
莫羡富邸子悠荣
逍遥虽乐靡志气
砥砺固痛长锐锋
他笑我委敝垢处
我叹他逸花柳丛
蔓丝高骁无坚韧
木苗垂微蕴盛隆
天机转化无常道
转到穷通通转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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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穷通大道理我也说了很多遍，你也该清楚
人生里坎坷都是财富，顺遂都是险阻
风调雨顺树苗会长成大树
顺风顺水灵魂却会萎枯
自古福祸相依，贵贱相扶
贱中生贵，祸后生福
贱而不求贵才是真贱
福而不思祸岂是真福
千难万险地攀登才是腾达路途
欢畅无阻地堕落是何等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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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应该感谢你现在的牵绊、痛苦
正是它们积蓄着你未来的自由、幸福
疼痛难忍正是精进的必由之路
逍遥快乐正是退步的华丽掩护
金矿石和石头一样没多少用处
它要经过灼烧才能变成黄金夺目
和氏璧不过是普通的玉石一块
经过了雕刻磨砺才众口褒奖，名扬世代
纵观伟人名家，他们也曾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经过番寒彻骨才具备了拯救国家温暖世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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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叫你学木匠的想法也没有过错
人活一世总是需要一份活命的工作
即便是你上了大学又读研读博做院士也不能躲过
追求自我的同时必须去承担社会分工的职责
如果梦想和职业能够高度统一
那么工作就变得富有意义，充实无限
如果梦想和职业不能统一
梦想还可用业余时间去追求实现
古代不就有很多文学家科学家的主业本是当官
却以业余爱好名扬天下，万古流传”
嗯，他总是思路清晰说得透彻叫我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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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父啊，我怎样才能练就你这样的口才
把歪的能说正，把正的能说歪
坏的能说好，好的能说坏
我有了这口才便具备说服世界的力量，做圣师畅通无碍”
他一听仰天哈哈地笑了起来
比弥勒佛还笑得得意笑得开怀
“作为老一辈，我不想欺骗下一代
不过实话说出来确实有点伤害
这是天分，天分，与生俱来
不是谁想靠着努力呀拼搏呀的就能学得来的……”
他那副故作骄矜的腌臜我的样子真让我又恨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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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过罢元宵节便动身起程
“项目工期紧得很，赶着六月份交工”
送走父亲，我便去了外公那里
“你爸已经跟我说了，以后白天你就跟我去作坊里学木工技艺
晚上早上再抽空看书学习吧”
吃罢早饭，他把我带到木工场先跟学徒们认识
“你们可别小瞧他是个年轻小伙子
他可是初中生，你们当中学历最高的人
无论数理化公式还是外语生物地理历史
三人行，他就是老师”
之后他把全部木匠工具取出摆好
说着顺口溜给我一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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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斗儿走黑道儿锯跟从
有不平请刨哥来摆平
凿子刨方坑，斧头是帮凶
电钻转不蒙，冒着黑烟捅窟窿”
钉枪锤锛锉也被编排其中
圆规量角器逐个被戏说妙用
卷尺三角尺尤被说得逗趣无穷
最后唯剩一把直尺不曾点名
“姥爷，这是干啥的，你还没说呢”
“小墨斗啊你上学上傻了，还不知直尺能干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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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的揶揄把我和工友们逗得发笑
他们从此都以“小墨斗儿”把我呼叫
随后外公亲自带着我把工具演习
“先把这粗工基本功练好练扎实，然后再传授你精细的雕刻技艺”
于是安排我先学着打线锯木板
“锯砍刨可是木匠基本功，犹如数学里一二三”
又叮嘱大家晚上不要走，一起到河边野餐
后晌他便带着一个徒弟提前离开把食物调料置办
晚上野炊到河边，新鲜绥意欣欢
架起锅灶燃木炭，烤肉倒酒叙谈
边吃边喝边表演，尽兴喝彩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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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首先洪声唱吟了一首曹公的《龟虽寿》
待他幸甚至哉歌吟罢
大家都鼓掌喝彩请他不要走下
“继续”，“再来一首”的呼声很大
其实除了我，没人能听得懂古话
“你姥爷吱吱哇哇的说的是啥”
“他说人老心不能老，要老当益壮
老战马老英雄还能再扑腾扑腾逞逞强”
他们仍一本正经地继续喝彩凑热闹
助兴得外公更“兴”甚至哉，其乐陶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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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被他们怂恿推搡着轰上不像前台的前台
先打了一套梅花拳
后唱了一段地方戏
又饶了一首流行曲
吼唱说谈，推杯把盏，凉食热啖，一直乐到了八九点
直到薄寒袭肌，星月盈天
我酒意微醺，神魂悠然
遥望河波不兴，水中天蔚然壮观
不觉也想起曹公的恢宏诗句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竟至于胸襟豪然，如藏大天地，不拘泥小凄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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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没了依依，一切快乐于我都是刺激
越是快乐越是加深心中的思念阴翳
然而这一天忙忙碌碌，这一晚畅快绥意
竟然没有把依依如故地惦念伤忆
次日早起，胳膊肩膀疼痛着好不痛苦
原来锯木头比练梅花打形意还要劳筋骨
“你们孩子们天天在屋子里坐
猛一干体力活都会这样，劳动几天就好了”
外公精神矍铄，心情甜滋滋
犹如昨晚的喜劲儿尚未从脸上消失
我又想起了他昨天晚上畅吟的豪壮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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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感着他在绸缪大事
胸中怀有天地的人，言行举止都会透漏几丝
“是的，我打算卖掉城里的几套店铺和房子
凑一笔资金，成立一家木业家具公司
吾已老矣
人间能扑腾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说不定今日还活蹦乱跳乐悠悠
明日就呜呼哀哉，说走就走了
我想，人虽是两手空空地来到这个世界但不宜两手空空地苟存在这个世界
人活一辈子最完美的还是创一番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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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世界里的小人物，君王的天下事不能了却
又是家里的老人物，还希望给孩子们多创造一些
上不能为国又下不能为家，岂不真的成了老废物
空空而来又空空而去的人生才真的是空空如也
以前我想着走时能给你们留下财富一笔就很惬意
现在想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遗留财富不如遗留财富之源
‘为子孙建不拔之业’当是首选哪……”
我不知道他的这个主意缘何而起
缘父亲吗？他怎么可能会唆使老人家再折腾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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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爸过年来走亲戚时说起了你的事情
他对你学历史的事儿给予了高度认可和充分肯定
但他也想让你尽快学成木工技艺将来安身立命
他说他希望你将来靠着家具创一番天地
他给你做的人生规划把我也深深启迪
我想啊，你到底还是个孩子懵懵懂懂
经历少将来犯失误栽跟头如板上钉钉
与其那样，不如我这个久经世故的老前辈送一程
辅弼天资仁敏的‘后主’成长为一代枭雄
等我入土时你的翅膀业已练得够硬
足以破浪迎风，笑傲长空，用实力让基业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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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让我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再积下一功
又满足了我好大喜功的小虚荣
活也活得有用走也走得从容
将来我也就可以地下目瞑矣……”
我对经济之道并无兴趣
利来利往，争来争去，太铜臭气
人生自有更好的道路可以追寻
我只想在更有意义的道路上立下功勋
“欲高飞而远集兮，君罔谓汝何之
矫兹媚以私处兮，愿曾思而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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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对我的不感冒谑笑不已
“哎，到底是年少没阅历，看问题还带着偏激
你应该学犹太人充分考虑实际
左手拿着塔木德，右手去抓金币”
玩笑过后他交代我对成立公司一事暂时保密
“好事儿缓来受嘲讥，爆料才有惊喜”
于是我仍若无其事地和他们打墨上锯
一天下来总是又酸又痛又累又疲
不想交际不想学习不想凄凄惨惨戚戚地伤忆
直想扑倒床上快快歇息，快快睡去，快快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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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日？惋惜何能顾及
思美人？怅思直接略去
妙谛，真妙谛
神奇，真神奇
劳动不是药剂
却很快地把久久深刻于心的哀伤治愈
连日来我也曾偶然把她想起
不过都如电光石火迅速灭熄
甚至有时觉得我的幸福人生里她不是不可以缺席
她的面貌她的性格她的才学也并没有过去迷信的那样珍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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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悲戚
我只想忘记
我正忙于苦学技艺
和不愁不虑
我厌倦了坚持
我试着放弃
我正在充实自得之中
走向自己
当我走到属于我的大地
重新扎根，发芽，绽放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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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我开始试着利用边角料制作成品
先依葫芦画瓢学做了个马扎
对它情有独钟，珍惜有加
这个作品于我很有纪念意义的必须高价
“它的价格由客户根据需求度和市场稀缺度给出
人家可不管你付出了多少的辛苦
不管你十年磨一剑还是百年磨一剑
交易市场里客户的估价只依据那两个纬度……”
任凭外公和学究的同僚们叽叽歪歪把我嘲笑挖苦
唯我高格调，他们老油条们都太世俗，太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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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不屑更让我意识到我的劳动成果的无价
让我更觉得好逸恶劳的可耻和勤奋劳动的伟大
劳动里酿着甜蜜
双手里酝着皈依
劳动不是劳役
劳动是上天赐给人们的用于充实空虚灵魂的东西
若付出体力上的忙碌，势必引来精神上的空虚
好逸恶劳的灵魂多么愚迂，多么贱鄙，多么执迷
时间充裕下的无聊比时间吃紧下的忙碌还难捱
生而为人只有在劳动中才能体味到充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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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为了糊口而劳动
劳动又犹如苦役、压迫
劳动成果势必要被迫标出低贱的价格
甚至为了果腹而掉价打折
只有在劳动不是作为谋生手段而自由做出的时候
心儿才能真切地感受它的快乐
我做出这个马扎之后的强烈感觉就是如此
小马扎越看越喜爱
直觉得它似乎比初恋情人还贵重很多
说来也奇怪，我痴迷的人儿给我带来了无限伤痛
反倒是这不被世人看上眼的木头器具把我带入了崭新的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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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我觉得那些可怜兮兮的乞讨者
是上天用以考验人们心灵的信使
现在觉得乞讨应该是万不得已的事并且带着羞耻
以此为业者比**裸的抢夺还恶劣可耻
而神灵们呢？惩恶扬善不是他们的职责吗
有被赐福的资格，何用供奉呢
没被赐福的资格，贿赂何用呢
供奉不也是让他们不劳而获吗
如此贪婪得不堪如何成为高高在上的神灵呢
上天怎么可能会喜欢一味地祈求、供奉的奴态
双手的奋斗比双膝的跪倒更值得他们赐福赐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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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好父母不会喜欢儿女一生把他们依怙
能走出庙堂努力作为者才是上天最喜爱的信徒
想得到幸福，最明智的选择不是投靠谁求得赏福
那拯救自己的人比祈求上天给予拯救的人更应该得到救助
劳动就是自我救赎
劳动就是自我普度
通过劳动而不是神仙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与释然
或许自食其力的辛劳才是大修行
不贪他人的成果便是大觉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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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得人生亦如用劳动创造美好的清修
把人生看作苦役是某些坏宗教的阴谋
那既是让人们产生厌世情绪的招牌
也是把灵魂拐入愚昧信仰的借口
好逸恶劳的人很少会成为时代的俊杰
是务实劳的动让生活的美好绵延不绝
若坐庙堂里的祈祷能把问题及时解决
人类生活早就实现了比天堂和谐
想到此，直觉得我的因劳动而变得脏兮兮的双手
比整天捧着经书的净皙皙的双手更为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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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周日的下午听同事喊我说有同学找我时
我还是赶快去接水搓皂洗净了双手
毕竟，本质上的美好代替不了形式上的美化
仪表净洁比邋里邋遢更能让接待气氛融洽
出大门后才知晓是三个初中同学
现在他们都已就读于县城里的重点高中
其中一个是曾经爱恋过我的雨晴
喜欢三年之久而不曾移情
看她此刻的言行举止从容淡定
如风雨已过，天已放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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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了附近的河提上漫步闲聊
话题很随意，略显得应酬而俗套
才半年而已，话题便有许多不再共同
他们说的知识、笑话我时常听不懂
虽然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我感觉我和他们已经不再是一路人
我道路在农村，注定坎坷艰辛
他们的道路通往大学、大都市，注定前程似锦
没多久那两个便有事由离去
只剩下我和雨晴慢踱，起初略显得尴尬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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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年的时候才听说你也在城里”
“嗯，我爸让我跟我姥爷学木匠做家具呢”
话匣子被打开，漫聊也变得惬意
聊着聊着我忽然感到这次交流好像是被提前设计
我觉得那俩家伙走得有点蹊跷
她说估计是他们怕妨碍我们说聊
“哦，那他们是多此一虑，还是举止得体呢”
她闻此问，举目看了我下，又低头笑而不语
她的笑而不语让我局促不安
分明透视着她心头的热火还在灿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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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我与她已经不可能再走到一起
我的未来还存在很多也许
也许我会受命运青睐做圣师度世醒迷
也许我注定就是一个卑微草民低贱粗鄙
我多半是受罪受难，受贫受苦
而她注定要坐进高等学府
学高等知识，交高等人物
未来有着不可限量的大好前途
她是祖国的花朵，有花又有果
我也是祖国的花朵，可能开过就蔫了留不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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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一起更不符合世俗
她会被比喻成为九天凤凰下嫁，找个了草蟒之夫
纵然我的将来走到了圣师的辉煌地步
遭世诬，饮鸩毒未必不是我的归宿
更何况不是一路人难以统一思想
在一起注定有太多的磕磕撞撞
很清晰，未来我配不上她尽管她配得上我
我们在一起不可能成为完美的结合
如果开始就注定了是一个错
那么悲剧的结局就无从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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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作深究，很快转移了话题
我觉得我长大了，懂得了如何解窘迫并留有余地
爱过了就知道爱的怯懦，爱得酸辛
直接回说“不爱你”多么令人绝望痛心
那三个字太容易会引发敌意
伤了人家自尊，连普通朋友关系恐怕都难以维系
效齐宣王顾左右而言他更富有哲理意义
看，初恋没白白经历，历史也没白白学习哟
我送她返校时呼她的姓与名
“老同学了带姓太见外，以后就叫我雨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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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外公询问我出去会同学事宜
他听到我被人爱着时又是惊喜又是凑着打趣
听着我爱依依，雨晴爱我的故事，他的笑得更加酣意淋淋
“我都伤心死了难为死了，你居然还这么开心”
“没啥没啥，不知道吗，小娃娃把玩具当乐趣
中娃娃把爱情当乐趣
大娃娃把事业、颜面当乐趣
我们老娃娃嘛，把前三种娃娃的乐趣当乐趣”
咦，眼前的这老头儿哇，倚老卖老不可理喻
把乐趣当乐趣岂不就是没有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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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中娃娃大娃娃还是老娃娃，爱情永远第一
事业面子都是身外之物难以与爱匹敌
没有爱的人生，一切福乐都不会彻底
没有爱，钱财再多也不能称之为富裕
他如此观念或是因为外祖母过世过早
失去了爱情，思想认知便由工整变得潦草
迷失了正确的方向也迷失了人生追求的崇高
迷失了乐趣，便耍起把乐趣当乐趣的损招
江山与美人于幸福人生最好都不要缺少
若必选其一，美人当摆在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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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爱上依依
我就悟得了这一至理
自从失去她
这感觉愈发强烈
不经历那一场爱
我的感知还将被拘囿在觉悟初级
对于她在我人生里的出现
我应该道一声感谢
爱呀，从经书里观去是一场空
走入体验，才知晓它的充实宏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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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时间像是水，稀释着心头的初恋
浓度越来越稀，味道越来越淡
直到连一丝踪影也寻不见
我心中已淡漠了过往与依依的恩恩怨怨
如果彼此再见面
我至多礼貌性地问一声过得还好吧
我不在乎她给出怎样的回答
她过得好与不好已经不是我关切重点
至多对于正面的回答我或礼貌性地道贺称赞
对于负面的回答我或出于慈悲付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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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觉得过去的已经过去
再依恋也不能改变什么
未来的终将到来
无论我是哭着还是笑着
也许现在仍是坏的继续
如果持续在依恋中错过
也许现在就是好的开始
只要能虔心地把现在好好把握
眼前一片黑暗是因为正凝视着深渊
只要抬起头总能望见希望的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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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对情感又感到十分妙玄
正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正当一念迷心绕不过弯
当一霎时烟消雾散，境界又上一重天
年前心智尚不开窍地执迷
重逢呀再续呀的奢望的浓影挥之不去
年后不久便重负释去
找到了自我，步入轻盈境地
这不正是隽永的凡俗生活
上天不正是让彼迷糊与此觉醒映成因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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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我情离离合合
强我忍折折磨磨
明我辨对对错错
达我欲坎坎坷坷
争得来当乐得
争不得就割舍
悲来就淋漓哭
喜到就放声歌
我看是释家迷
不解这俗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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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的缘由
雨晴周末仍来约我出去闲逛谈心
这次我真想拒绝又不便于直接出口
为了少说话就把画笔画纸带上身
我觉得以画画为由减少交流
用冷落来把拒绝委婉地展现
如果她知趣儿自然就会恍然
从此知之而退，不再彼此扰烦
来到河边，河水和空气还透着小冷
虽是残冬，这里仍是一派别致的好景
大自然的奥妙啊真让人慨叹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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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呵，你不断地从死亡中获得新生
以永新的方式把绚艳的万象纷呈
呵，尘世的丹青妙笔怎能绘出你的全部瑰丽
他们只是攫取瞬间的一点点便青史留名
青山绿水闲云野鹤
兽啸虫鸣草长莺歌
盛衰盈亏悲欢离合
得失消长生杀予夺
在你的秩序里万物都被妥善安排
它们时刻自由着又时刻被你拘碍
你没写过一个字依然无愧为巨擘
你不说一句话更使你的渊博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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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或有人想以朝菌之躯谱写你的春秋
我只说：呀！那家伙真是个狂妄之流
难道它不知道自己才疏学浅智识穷陋
难道它不知道你博大精深又包罗所有
古往今来多少鸿篇被誉为百科式作品
我只说：评者既擅于恭维又孤陋寡闻
你演绎的才是鸿篇除了你没人能谱写
那被奉为鸿篇的只是抄你的短暂**
正如古人说的“名可名，非常名”一样
那能用笔墨表述的都是你短暂而肤浅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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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的描绘也触及不到你瑰美的精髓
那低劣的技艺对我的骛远也帮不上啥忙
甚至连让人不屑的鸡立鸡群也无望企及
即便混进鸡圈也会引来大片睥睨的目光
所以我更是需要来盗取你的表象之美
更是甘心像学徒一样做你的抄级傀儡
用我拙劣的陋笔也来凑合一副拙劣之作
任圣人嘲谤：真是只癞蛤蟆妆扮的天鹅
不过有一件事情让我舒心而又欣慰
无论是照搬还是篡改你都不会向我索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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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做一副无旁骛的姿态安静地写景绘画
轻描淡写薄涂卧擦
装得醉心景色，专心致志
只是为了多沉默少说话
我自觉得这一招用得非常成功
此举应是人世间一等聪明
终于等待夜幕将临天色渐昏渐不清
我送她返校，面上漠然，骄矜暗生
临别时她的一句话让我目瞪口呆
“你画画时聚精会神的样子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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