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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居然还在昆山没走啊，我还以为你爸妈要把你送到其他地方打工，或者送到新东方，挖掘机什么的，不过你那分数人家也未必会收。”我对着桌前那长相糙厚的胖子说道，同时也惊讶于这胖子突然就叫我到金鹰吃自助餐，而且还是老早就预定好的，来时我注意到他带着我直接穿过黑头一般密集的队伍直接进去交钱了。刚入座便嘲讽他道。“蒋国华，没想到我的地位在你心中居然这么高，高到提前预约金鹰这家店的地步，属实感动，你咋不请陈毅涛，或者陈一鸣呢？还是他们没请到，想到我了？”
眼前这胖子，也就是我初中同学，嘴角微扬，看起来很猥琐，道：“请了，但他们都不来，陈一鸣说他要准备高中的东西，没时间，陈毅涛我听他讲考到中专了，现在正在想以后干什么，我只得请你了。”
我觉得还有原因，但也懒得问，这家伙自从初一开始天天都是一副憨憨的样子，屁事不会，基本的交流也不会（除了在熟人面前），中考连毕业证书都险些没拿到。我这人的阶级意识很强，始终由内而外地都认为他是个废物，屁事不会的废物，然而他本人也并不在意，而是反过来骂“你特么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久而久之，就成了暗号了。
我起身招呼他去搞点高能量的东西吃吃，挑菜的时候还揶揄道：“趁现在还有机会使劲吃，等以后你就没机会了，以后有你受的。”他也只是：“你妈的，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笑着骂着，引来了周围无数人鄙夷的目光，或许在他们眼里一个穿着普通的不良青年和一个猥琐胖子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在外逍遥。我倒是无所谓，被压抑的太久了，头一回在这么多高雅人士面前浪，甚至可以无所顾忌地爆粗口，也不会有人来指责，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这边的牛排必须得等一长串队伍才能拿现煎的，我只得一边吃着甜点小蛋糕一边等，拿到后再继续到队伍后面等，不知不觉跑了七八趟了，盘中的牛排底大上小，这是煎牛排人对我的歧视，一开始大，后面越来越小，我心说这煎牛排人要是再给的话估计就小到分子级别了，我爱惜时间，退出了长队伍。
再看看蒋国华，早就啃起了螃蟹，与他那样真般配。
“好了，爷挑完了。”我坐下，拿起桌上的免洗手液就是一顿乱抹，蒋国华听到动静，看向他眼前的一堆牛排，骂道：“我C，你搞这么多，听说这边浪费会加钱，我可没带那么多钱！”
我笑道：“得了吧你，真以为我吃不掉？我要是吃不掉，我当场就把眼前这锅给掀了然后舔锅底。”
他笑着抽起了头，张开了满是碎肉的嘴，一脸猥琐的看着我，我弹起桌上生菜的水往他脸上泼去，他“啊草”了一声，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然后重新戴上，也拔起一片生菜叶准备还击。
我立即摊手，说道：“行了行了，先别扯这么多没用的，麻蛋最近新闻你看了没？你怎么想？是不是已经准备好跳楼了？”
蒋国华放下菜叶先是一句qnmd，接着骂道：“MD别提了，我肯定没希望的，在地面上面等死吧。”
“我研究过，而且得到了证实：如果躲到深山里面的话存活率还是挺高的。你想外星人怎么可能打深山，他们肯定率先攻击城市。把重要的城市或者基地打了然后占领，接着放殖民地什么的。肯定是这样，不是这样我恰奥利给。”
蒋国华这次倒是没跟我对线，他说出了一句与他平时的所作所为相差甚远的话：“也不一定。万一被我们的武器误杀怎么办？躲山里说不定军队以为没人，就随便放**了，反正人都去地底了嘛。”
“这话可真蠢，我都说了外星人绝对不打深山，更别说军队放**轰。我们应该广积粮深挖坑，万一挖到地下城去就爽了，不过那么深，再加上上面还有几百层混凝土，也不太可能。”
我估计坐在旁边的人也是惊讶于我们这俩像个不良青年的人，居然会聊逃命。就连他们的声音都似乎放低了一点，这也使得我们本就高谈阔论变得更加明显了。同时我注意到他们大多数都有意无意的往我们这边看，但是在接触到我乱扫周围的眼神后就立即收了回去。
蒋国华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和我同时安静了约十秒钟，这十秒钟的寂静让我感觉到有点像以前班里有时候就会突然安静下来，不过这里的压迫感很强。
不一会儿就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但是声音明显变小了。
坐我们俩旁边那俩一直秀恩爱的情侣也不互喂了，那女的小声的说道：“坤坤，我们能被选中进入地下城躲起来吗……”“宝宝，咱们先别想这问题，来，虾仁陷的饺子，啊——”
“……啊——”
蒋国华嬉笑地说道：“阿姨您不用担心，你们肯定会被选中的。”话音未落，那看起来也就20出头的女的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我在桌下猛踹他一脚——就像当年律队踹秋山澪一样，蒋国华啊草一声。
“小姐姐不用担心，并不是随机抽取名额的，在这个国家所有人都能被抽中的，是吧老铁。”
那男的竖起了大拇指：“正道的光，没毛病，老铁为你点赞！”
我吐槽蒋国华道：“你说你吧，说话又不会说，还没有文凭，就算被选中，那绝对是在上层地下城，整天隆隆的，指不定哪天‘天’塌了，把你们全埋死。就算撑到战争结束，那你也得瘦几十斤，那下面肯定是分级的，就凭你，绝对是最差的那一层。”
他立即反击：“特么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绝对连去下面的资格都没有，等着被外星人分尸研究吧你。”他嘴里仍不停地嚼着肉，就像牛啃草一样，吧唧吧唧的听起来格外恶心，有点像在吃奥利给。
但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说不定这次来的外星人会吃人呢。
我立刻摊手求和：“咱先不开玩笑了，说实话。我们这肯定是所有人都能进地下城的。但凡有一个人没给机会都会掀起极强的舆论风波。至于其他地方，我估计怕是有钱人才进得了，穷人在上面等死。扯远了，我们是肯定都有进地下城的资格，但是舒适度就不好说了，你想义务教育人人都有，但是呢，总归会有差别的，你说你，老师上课讲的东西，你听得懂吗…啧……你的例子太极端了，你是纯粹不想学。”
蒋国华没听进去我前面那句话，似乎是联想起了刚毕业没多久的初中，愤愤不平道：“你说的对，比如那什么初中连厕所门都没有，憋个条我就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了！但是女厕有门，而且是全封闭式的蹲坑，这性别歧视啊！”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解到女厕是有门的，但是首先，他在这吃饭的地方讲厕所，我觉得就很恶心，虽然我小学和初中的时候都常常在食堂里面聊些恶心的东西。
我抬手扬起一勺盐扔进了他那锅里，他见状也如法炮制，而我表示感谢：“谢谢你奥，正愁海鲜味儿太浓，你这一下给我搞好了。”
这胖子听我这一说又往锅里扔了点椒盐。我懒得再与他争，低头看了看手机。
现在已经是上午10:00多了，据我出家已经过了五天，抛去那些无伤大雅的东西不说，一则占信息框一大片的消息倒是吸引了我的注意，貌似是官方发的，那一大片信息框中间有两个小字：必读
我心说难道是关于地下城的相关政策来了？想都没想便立即点了开来，可怜我这早已落伍的4g，过了好一会儿才将信息全部显示出来，看那风格就知道是国家发的东西，我快速浏览了一番，捕捉到几个关键点：选择性入城，共同抵御，军民结合，缓解可能的生存压力，荣誉称号，后代或亲人享有各项福利。
这真是好事啊！
这消息的第二页是关于人类首次直面外星人的公告，一看署名，桂桂，联合国发的。
但是我并没有多大兴趣。我一甚至还未成年的平民，还是关心自己的处境比较好，直面外星人交给军队肯定好办的。再加上我也不是霓虹の高中生，我担心确实没什么用，说不定几天后突然宣布是误判，其实没有外星人要来呢？虽然这不可能。各国航天机构的app上都有实时追踪直播录像，确实有东西往地球这儿飞。那玩意据说最早还是日本一女高的天文部发现的，但我觉得太扯了，怎么可能
实时图像显示的只是一个小点。
根据目前世界领先也是最近才发射并使用的“邹衍”空间望远镜拍回的照片可以较哈勃更清晰地看出那东西——一颗边缘有着成千上万个密集蓝色小光柱的白色冰冻星球，目前距离太阳系已经相当近了。
至于那周围的细小光柱到底是什么？已经有了粗略的答案。当时流浪地球刚下线没几个月，余热仍未消减。便有人怀疑那一圈是星球上面的文明造的推进器，另外一面则全都是。
具体是什么，还得等发射探测火箭，不过那也是半年后的事了。
我只管了解一些对我有意义的，其他就随便听听，毕竟我还只是个未成年人。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儿吧。有些东西了解一下就完事了。
我盯着手机屏，另一只空着的手夹了块肉放锅里涮了涮，刚入嘴，便立即被我给吐出来了。
咸
而面前的蒋国华一脸坏笑。
唉，以后可能连这玩意都吃不到了，我联想到以后的命运便没了脾气。说不定这还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以后能不能活着还不知道呢？一想到这儿，我便痛苦不已。于是我起身端了两个杯子，到饮品那一排倒了点酒，然后返回了座位，将一杯给蒋国华，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就算不是，形式，也得走一套，来，奥利给，干了！”
然而，蒋国华看着杯子里那灰色的液体，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吐槽道：“靠，这什么玩意，怎么是灰色的，你在哪儿加的？”
“鸡尾酒，想到咱们这个年龄这种酒比较保险。挑灰的纯粹是因为我没喝过。”
可惜他这不近人情，不经世事的性格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只是猥琐地笑：“你tm肯定想拿这整我。”
“不，我认真的，我和你不同，来，干一个。”
“md不干，你肯定想用这黑暗料理整我。”他仍是一幅蹲马桶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嘴里的东西就没少过。
“害，不近人情，你这样的不说到第几层了，在地面上你也过不了好日子。”我叹道，坐下将那鸡尾酒一口干了，一股令我恶心的味瞬间冲了上来，但是喝多了感觉居然还可以。
蒋国华道：“你还是别待上面下地下城住吧，地面肯定危险，说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地下好歹安全。”
“我受够了。”我不耐烦道
“我才不想乖乖去地下城，烦你知道吧？义务教育人人都有……虽然我也知道还没发展好。地下城还没造多久吧？不可能设施齐全的。”“你能活就不错了，还想要高质量想多了你妈的。”
“国外都有很多人没机会呢，你知足吧。”
“那还宣扬什么机会均等？我今天一句话，你爷爷我是不可能下地下城的，如果我下了我绝对学老八恰饭。”
“不是，机会均等，这没问题啊。确实，国内每个人都能下地下城，毕竟老早就开始造了，下面肯定大的。”
“质量机会均等，我就当包含在内了。”
“你不吃东西的吗？我看你只吃了牛排和蛋糕。”
“靠，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光顾着想事儿忘吃饭了，你等着爷今天就让这家亏本。草，走。”
周围的人听着我和他在这儿高谈阔论，时不时皱起眉头。我心说这话要是发在网上那肯定是要被删掉的。但毕竟现实和朋友bb两句，再加上我又不是公众人物，瞎讲讲也没问题。
我想到老毕了。
“那你爸妈呢？他们也到地面？”
“放屁，他们早把我赶出来了，非说我会啃老，我就真走了，大概有半个月了。”
“那你这几天住朋友家还是？”
“别提了吧，我没朋友，有也只是表面朋友，你知道吧。我是个当备胎的命，到哪儿都是备胎，像刘禹锡一样，想起来就有，不想起来，我就没有。初中我跟你说过，我以后不买房子，不买车，不娶老婆，把赚来的钱全用在自己身上，平时就住在树上，回归自然。我还真就那么干的，就是蚊子有点多。”
“那你怎么吃饭的？你钱是怎么来的？”
“我tm街头卖艺，你也知道我有乐器囤积症，走的时候全部带上的，你知道那个‘流浪双簧小哥’吧，最近很火，那个就是我。”
“靠我就说那人怎么那么眼熟，对了，你什么时候买的双簧管？那么贵？”
“去乡下低价收的，我用着我的全部实力给忽悠到了，比较巧的是那型号是YOB-432，还顺走了那家人的罗菲的英国管和巴松。毕竟那家人老人去世了，留着也没用。”
“靠，你tm带恶人。”
“那你可拉倒吧，乡下人很少有懂的，说不定拿去当烧火棍，或者几块钱1斤当柴卖了。当年***炼钢的时候就有人把地里挖出的古剑扔炉里熔了，你要知道不懂音乐的人看拉提琴，还以为在锯木头。所以吧，我是伯乐。”
“你爷爷我上回还和另一个吹双簧管的组队演奏，顺带一提那人是女的，很好看，气质很好。”
“你说你有这实力还学什么习，直接组乐队……”
就这样，我把我最近的情况。都和蒋国华说了。在这期间。我也问他目前的情况，但他表示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就是有时候要去餐厅学做菜，我直呼你还真想当厨师。
我们就这样一来一回地聊着，周围的人都换了好几轮。但我俩旁边的那对情侣倒是还没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蒋国华说道：“我还想再待一会，最好待到晚上，一百多把晚饭也包了最好。”
他说着，起身还想去拿肉，他从一开始就在拿各种肉，吧唧吧唧的没停过。
我摆手道：“我不行了，我终于饱了，要不你继续在这吃，我先撤了。”
蒋国华其实也有点想走的意思，留这么久纯粹是心疼钱想要回本（这事赖我，我把省钱这一习惯传给了他）然而在自助餐厅里面回本几乎是不可能的，你可能会觉得赚，但老板绝不会亏。
我们又喝了点饮料便走了，那家店全体员工看我们的眼神有点吓人。
我出这餐厅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情侣还再聊。
蒋国华打着嗝儿，嘴里喃喃念道：“九点……到三点，，爽死了……咳，呃！哼哼……草，有点涨。”
他在扶梯上还说他要去看一下手机店，要准备买手机，我则表示现在买手机会亏得连裤头都不剩。外星人来了肯定把卫星全部打掉，你买了手机也不能用。于是他就这样被我劝走了。
“md，接下来干什么？”他问道。
我回答说不知道，外星人都要来了，那我们可以干点什么呢？玩恐怕是没有心情玩了，至少我是这样。
也不知道这货天天在家干些什么，要真是我想的那样在家啃老，那他以后得多可怜。
“要不我撤了我去摆摊了。”我摸了摸背后的背包说道，蒋国华一听便来了兴趣，建议道：“那你干脆可以直接在这弄，这里人多。”
“不行，有城管，就算给弄，我也不是哗众取宠的弱智，有规定区域的。”
想到这，我便有感而发：“其实我之前比现在强一点，但就是不火，毕竟我那时候没有商业价值。现在这么火，纯粹是资本家们更爱这种差距感，于是我的限流禁令就瞬间解除。
你想，一个被家里人无故赶出的青年靠自己的手艺吃饭，这背景简直他妈的一绝。我一火后自己的处境情况就全出去了，网络上就出现了抨击我的一些人，也少不了对于我的经历的一个反思，什么《cn式家长的错失》这类鸟文章都出来了。我当时还愣住，他们怎么这么幼稚呢？后来我想明白了，他们就是想蹭热度，这我也理解，都是要吃饭的嘛，这事我也干过，也没什么问题，只要别吃人血馒头就完事了。”
蒋国华应和道：“对对对，然后肯定还有不少人像你一样站在上帝视角评判众生的。”
“这TM就是相当于在高考语文作文写评判社会写负能量的玩意，自以为是鲁迅，实际上是发牢骚，批卷人看到这些东西都要笑疯了。”
“拜拜，爷撤了。摆摊去了。”
“拜拜，nmd。”
“nmd。拜拜。”
“你爷爷我要去见你爷爷我的小天使了。”
“就是你说的那个，和你一起吹的那个？”
“叫黄铠霙，记住了嗷。下次再见面时都不知道多少年后了，到时候你还是光棍，但我和她肯定要带个孩子，草，笑到我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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