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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烟袋给我爷递了过去,帮他点火,他抽了几口说:“不错啊俊娃子,才一晚上就有些道道了。”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这样我就放心了,但你们三个切记,要保管好我给你们的东西,会有大用处的。”不一会张小春和他媳妇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而张小春左手拎了一只大公鸡,右手拎了一大捆纸钱。颇有“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既视感。
“七爷,您要的东西我给您找来了,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啊。”王小春试探着问了一句,生怕我爷一个不高兴就扭头走人。
我爷白了他一眼,“有些话我得提前和你说清楚,一会你跪在你老汉棺材前忏悔,我帮你说说好话,至于能不能原谅你,就只能看天意了。”说着,我爷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纸,两指夹住,停于面前。
他嘀咕了一阵,然后把黄符点燃,放在一个盛满水的碗里,又把公鸡的血滴进去几滴,然后仰头一饮而尽,“跪下”我爷怒骂了一声。
张小春刚一跪下,而灵堂内的温度明显下降了许多,“老王啊,刚才我也替你打他了,你还有个小孙子,我叫那个混小子为你吃斋三年,在给你烧十桶纸钱,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说完我爷顺势要去把死者的眼睛合上,可接下来,我爷瞋目切齿,冲着张小春就是一脚,“你个瓜娃子,你不跟老子说实话,老子也救不了你。”
“没说实话?”这事难道这么玄乎?班长从一边凑了过来,用手轻轻的戳了戳我的胳膊,又指了指棺材。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凑到棺材附近,伸直脖子往里面看,只是一眼,就让我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只见那老人的神色比刚才多了一丝狰狞,没有瞳孔的眼球也泛起一层红血丝。
“他,他还没死透?”打着哆嗦的手,一边指着棺材,一边扭过头问班长。“不,他的鬼魂就在附近,因为刚死不久,鬼魂的情绪多多少少都能影响到尸体一点。”班长摊着手解释。
“你们王家这碗饭老头子我吃不下,你们另请高明吧。”我爷甩开张天的手,一脚迈出门槛,“七爷,七爷您救救俺吧,俺,俺跟您说实话。”王小春一脸哭像,死死的攥住我爷的裤脚。
“那你快说”,此时我爷的脸就像个红脸关公,可见他有多生气。“俺,俺把俺爹从医院拉回来的时候,医生说要吃特效药,一瓶药要好几千,俺,俺就…”王小春看着我爷通红的眼睛,有些不敢说话。
“就咋样啊,别磨磨唧唧的。”说着,我爷还狠狠的抽了他一耳刮子,“俺,俺看俺爹难受,就在药店里买了几片安眠药,骗他吃了,本来俺想让他舒舒服服的走,可谁成想…”话刚说一半,我爷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柳条,狠狠的抽了过去
一边抽一边嘴里还骂道:“你这个畜生玩意,你老汉本本分分一辈子,最后竟然让你害死了,我特么抽死你。”我爷扬起手又是一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爷停下手,晃了晃手腕,指着王小春鼻子骂到:“你这个畜生,你这个事我管不了,别人也管不了。”
但王小春又把孩子搬出来,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最后还把孩子放到我爷怀里,他轻轻抚摸那孩子的小胖脸,又看了看我,终究敌不过心软。
“我只能帮你说道说道,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等头七夜里回魂,把他打散了。”我爷把孩子还给王小春,冲我们仨说了句,“俊娃子,小张,小旭,你们跟我进屋。”
没敢有过多的停留,跟在我爷身后进了屋,“一会我通灵的时候,你们就给我问他有啥需求,啥牵挂,如果他赖着不想走,小张你就用拿把刀,把他吓走。”
在我爷一番交代过后,从旁边捞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嘴里还嘀咕着咒语,“十殿阎罗空余力,三清道祖显神威,急急如律令。”突然我爷大喊一声:“王风越的三魂七魄快回来。”
经过我爷这么一喊,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感觉屋里有股风吹的凉嗖嗖的,“王风越的三魂七魄快回来。”我爷又喊了一声,屋内的温度明显下降,桌子上的花瓶也开始发出扑灵扑灵的响声。
“王风越的三魂七魄快回来。”连喊三声过后,我爷浑身猛地一个激灵,然后慢慢抬起头,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王大爷吗?”
坐在对面的我爷刚一开口,我心中的疑惑瞬间被打开,一段沙哑,还带着一丝戾气的声音传进我耳朵,“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我微微有些发愣,“王大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吗?”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可回应的就只有三个字“杀了他。”
我看了张天一眼,他立即心领神会,摘掉红布,漏出冷艳的刀芒,强装恶狠的模样说:“大爷您消停点,我们也是帮你完成遗愿,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算了吧。”
我看着他发抖的大腿,在看他凶神恶煞的脸,没敢笑出声,对面的“我爷”神色明显有了些慌乱,“大爷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和我说,我出去转达。”
他抬起头看着我,思考了一阵,叹了口气说“唉,罢了,俺只想最后在看一眼大黄,要告诉他们好生喂养,叫它饿不着,俺就放心了。”
他刚说完我爷浑身又猛的一个哆嗦,我见他身体前倾,马上就要摔倒的样子,一把上前扶住,重新坐好之后,我爷叹了口气,“唉,这王老汉也真是寒了心,一秒都不想多待。”
我爷揉了揉眼睛接着说:“俊娃子你快去,把刚才听说的告诉王小春,告诉他快去操办。”
我推开门走出去,王小春立马凑了过来,“你老爹最后的遗愿是想看看大黄,还告诉你要好好喂养,别饿着了。”
“俺马上就去把它牵过来。”王小春丢下一句话,扭头从院里跑了出去,不一会,他怀里抱着一只毛发油亮的黄色小土狗。
那小狗看到院里的棺材,仿佛是知道了里面躺着的是自己的主人一样,在王小春的怀里一顿扑腾,挣脱束缚后径直朝着棺材跑过去。
它趴在地上一阵呜鸣,两只狗爪还是不是得挠两下棺材,可它突然跑开十多米,两只前爪死死贴在地上,身体微倾,做出一副冲锋陷阵的架势。
我心感不好,刚要冲过去,就听大黄冲着天空发出狼一样的叫声,飞速朝着棺材,硬生生的撞了上去,沉闷的响声中掺杂着一声哀嚎,随后大黄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突然身后的门传出了响声,我扭过头一看,张天和班长扶着我爷走了出来,“唉,罢了,把大黄和王老汉放在一起,葬了吧。”然后我爷看了我一眼,立即心领神会。
小跑到棺材旁把大黄的尸骨抱起,看到它眼角的泪痕,心里格外不是滋味,轻轻的把它放在王风越的身旁,又轻轻的把他的眼睛合上,这次眼睛不出意外的闭上了,微微有些上扬的嘴角和照片上的慈眉善目不谋而合。
这时我爷被搀扶过来,冲着院外大喊一声:“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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