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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墓室都是“甲”字形,前面只留一个甬道,尺寸只比棺材大一点,用来下放棺材。棺材放进去以后人站在甬道两侧用粽绳将棺材再往里运送。甬道和主墓室有一堵墙,墙上开一个炕眼大小的洞口。这堵墙只有三公分厚度,在棺材进入甬道以后砸破,等棺材放置妥当以后再用青砖封堵,这叫“一去不返,阴阳两隔”。两根七丈长镐耙一般粗细的粽绳将棺材牢牢捆住,抬棺的八个精装青年两人一组抓住绳头缓缓将棺材放进甬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绳结突然松动,不知谁喊了一句“斜了斜了”,众人来不及反应棺材就已经倾斜,大头朝下栽了下去。有人听见棺材里发出了奇怪的“咚咚”声响,好像有人在不停的敲打棺板一样。
气氛一下子变的诡异起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一起看向了安保国。
“吹,使劲吹,不要停。”
“放炮,全点了。”
“赶紧下去一个人看看,长明灯还亮着吗?”
安保国话音刚落,安希和纵身一跃跳了进去。长明灯是一个放了煤油的陶碗,碗沿儿上搭着一根棉花芯子。
安希和看见长明灯昏昏暗暗,火苗摇曳不定。陶碗里的煤油还不少,安希和把棉花芯子往煤油里伸了伸。他的手指碰触到碗里的煤油,于是捏了几下,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滑滑腻腻的感觉,反而像水一样。
此时,长明灯的火苗仍旧像一个肥皂泡一样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就在安希和纳闷的时候传来了安保国的催促的声音。
安希和探出头说道:“亮着,不过应该快灭了。”
安保国“嗯”了一声:“老张这是不想走啊!”
张王氏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伸出双手在空气中不停的摸索着,嘴里说道:“老头子,是你吗?”
这时,一股旋风凭空而起,卷起火盆里正在燃烧的烧纸,盘旋着飞向天空,然后如雪般飘落,只不过是黑色的雪。
一些人被这场面吓坏了,不由自主的四下里看了看,生怕张老汉突然站在他们的身后拍一拍他们的肩膀一样。
袁方跑过来问:“叔,怎么办?”
安保国说:“路是自己选的,走了就别回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袁方又问:“叔,那到底应该怎么办?”
安保国阴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埋人!
几个精壮青年相继跳如甬道,人拉肩扛的两张老汉的棺材抬进了主墓室,泥瓦匠迅速将墓门用青砖封堵。
“奏乐鸣炮!”
随着安保国一声大喊,霎时间鞭炮齐鸣,鼓乐喧天,张涛将顶在头上的火盆摔成了碎片,孝子贤孙跪成一片哭声震天,几十把铁锹上下翻飞,不到一个小时就堆起了一人高的封土堆。
日头西斜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散去,张老汉的坟头只剩一把焚香静静的燃烧着。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老汉下葬时发生的怪事很快传遍了草滩河,流言蜚语不绝于耳。人们对老张家的人唯恐避之不及,更有甚者宁愿多绕路好几里地也要避开张老汉门前的一段路。
张老汉的去世对张王氏的打击最大,素来精干利落的她整日趿拉着鞋以表示张老汉的去世对她来说如同天塌地陷。张王氏没事就坐在门墩石上唉声叹气,茶饭不思。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骨瘦如柴,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了一样。
人的恐惧往往来自于对未知的不确定性。安保国也一直心事重重,每过一天都像是过了一关。对越自卫反击战,他在战场上与敌人短兵相接,刺刀见红,都不曾皱过一下眉头,他在后山挥刀自宫,也没有丝毫犹豫。但张老汉的事情就像一根针,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心惊肉跳。
温暖的午后,安保国泡了一壶酽茶,无精打采的躺在躺椅上。安希和正在和小黑狗玩接飞盘的游戏,那小黑狗没心没肺,没有人的烦恼。它能吃能喝,饭量极好,短短一月时间已经长大了不少,如今晚上都能搭上声音看门了。
安保国问:“希和啊,你说爹是不是做错了?”
安希和说:“我要是你,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这个回答但是让安保国很是意外,他从躺椅上坐起来饶有兴趣的说:“那你说说看。”
安希和将手里的飞盘使劲扔向了远方说道:“一个人焦虑总比所有人都生活在恐惧中要好很多。”
“是啊!”
安保国长叹了一口气,心情也跟着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还特意为安希和也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小木凳示意安希和坐下。
安保国突然问道:“我怎么听说你最近总去长乐村,你去哪里干什么?”
安希和说:“我去找袁方,他不就在长乐村住嘛。”
安保国哼笑道:“袁方?这家伙一个月都找不到人了,也不知道去哪了,估计是躲灾去了。”
“啊,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安希和不敢看安保国的眼睛。
安保国打趣道:“那你知道老金头的孙女叫什么名字吗?”
安希和顿时脸红了,像被戳穿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头低的脑袋都快挨着地了。
安保国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对方什么态度。”
听父亲这么说,安希和又惊又喜又愁苦的说:“水莲说她爷爷老金头要是不同意就跟我一起私奔,到时候抱着孙子回来,都说隔辈亲,估计老金头到那时候也就无话可说了。”
闻言,安保国刚喝的一口酽茶“噗”的喷了出去,喷了正四仰八叉睡觉的小黑狗一身。小黑狗抬起脑袋盯着安保国看了一眼,然后又倒头而睡。
“什么,私奔?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再说了咱家这条件虽说不上富得流油,但也算吃穿不愁,衣食无忧了,还有什么供不满意的。”
安希和低声说:“老金头说棺材铺不吉利,他不想让他孙女嫁到棺材铺,整天守着一堆破棺材过日子。”
安保国点起一支烟吃了两口说:“我看老金头这是啄木鸟死到六月,浑身稀烂嘴巴还挺硬,棺材铺怎么了?他有种死了别睡棺材,用席子一卷扔河沟里算了。”
安保国又抽了两口烟,整理了一下情绪对安希和说:“谁还没点骨气呢,他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爹在给你踅摸踅摸,我就不信离了狗粪还不施肥了,你看怎么样?”
安希和生气的说:“爹,水莲要是一堆粪,我就是一条狗,吃定这堆粪了。”言毕领着小黑狗去野地里撒欢了。
安保国眼前一黑道:“羞先人了,羞先人了!”
……
有句话叫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就在张老汉七七祭日的前一天傍晚,张老汉的孙子张小军又出事了。
那一天傍晚,安希和不知野到哪里去了,估计又去长乐村和金水莲鬼混去了。安保国正独自一个人在屋里喝茶,张王氏如一股风一样忽忽悠悠的飘进了寿福祥棺材铺的大门。
安保国见状心头一凉,他知道老张家又出事了,因为按照当地习俗家里办过白事以后三面不进棺材铺的门,张王氏活了一辈子老的牙都掉光了不会不知道这个讲究,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但是,事主不开口,安保国也不敢开口多问闲话,因为生死乃头等大事,开不得玩笑。安保国给茶壶里续了一撮茶叶,然后给张王氏倒了一杯热水,自己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砸吧着嘴里的茶叶沫子。
片刻之后,张王氏说:“保国,还得劳烦你找几个人给小军挖墓。”
“小军,怎么了?”安保国十分惊讶,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张王氏“哇”的一声哭了,哽咽道:“娃走了,被他爷叫走了。”
原来,张小军初中毕业以后就去离家五十公里的临县找了个摩托修理工学徒的工作。那一天下班之后他要借一辆摩托车回家给爷爷过七七祭日,但被老板拒绝了。
后来,张小军偷偷骑了一辆摩托车,一路飞驰,不料半路由于刹车失灵发生了惨烈的交通事故。张小军被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口气,脚指头都被磨掉了一半,还没有来得及送到医院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不过,张小军临死前留下一句话:“爷挡住了我的路!”
晚辈去世或者夭折一般不大操大办,不摆席面,不设灵堂,只叫一些姑、舅、姨等紧要亲戚送别一程即可,这是因为晚辈福浅受不住的缘故。
张小军在停尸三天后匆匆下葬,由于其上未成年,所以不立墓碑,不起封土,只栽种了一棵松柏的树苗有个烧纸祭奠的地方就行了。
老赵家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接连有两人命归西天,在接二连三的打击和如潮水般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之中,张王氏终于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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