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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2月,眼看着没几天就要到千禧年了,而我却因为在外地工作,一票难求的春运让我打消了回家过年的念头,自从毕业后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家了。腊月二十八的晚上,父亲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爷爷走了,我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心中隐隐作痛,一夜没睡脑子里全是爷爷生前的画面。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给最好的基友兼同事汪胖子打了个电话,找他借车回湖北老家。
不到二十分钟,手机铃声响起,是汪胖子打来的。
“老李,下来吧,我到你家楼下了。”
我背上收拾好的行李奔下楼去,一辆银白捷达停在门口,车里一个戴着墨镜的大胖子坐在驾驶室朝我看来。
“老李,说好了今年去我家过年的,我好不容易让我爸妈从国外稍回几瓶好酒,你小子怎么又变卦要回家?,”
“老汪,我爷爷昨天去世了。”,我把行李丢到后备箱走到驾驶室车窗边,“我现在要赶回去,等我回来一定陪你喝个够。”。
“行了,别废话了,一听你打电话就知道肯定有事,赶紧上来吧,从这里开回湖北一千多公里,你一个刚拿驾照的人,我那能放心你。”
“你和我一起去?”,我有些吃惊的看着汪胖子。
“不然呢?赶紧上车,别墨迹了。”,胖子摘下墨睛瞪着我说。
我有些没搞清状况,坐在副驾上系好安全带问,“老汪,明天可是大年三十,你要是跟我回湖北,你家里怎么办?”
“唉,我家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先顾好你自己吧。”,胖子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可我是回去是给我爷爷奔丧,这大过年的你去不怕晦气呀?”,我接着说。
“切,你爷爷不就是我爷爷吗?你废话那么多,是不是不愿意让我去你家呀?”,胖子脸上有些生气。
我无奈的摇摇头,“好吧,好吧,到了我家,你别说我照顾不周就行了。”。
“得嘞,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胖爷到那都是随便的主。”,胖子脸上比翻书还快朝我一笑,专心开起车来。
汪胖子是我刚进大学认识的第一个室友,这家伙虽然家里有钱,脾气性格却很随和,一见面就和我很聊的来,大学一起睡了四年上下铺,毕业后我进了一家外企工作,本以为会各奔东西,没想到我才进公司一个月,这家伙就跟着进来做了我的同事,这世界有些缘分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一路上我和汪胖子东扯西拉,辗转经历了十多个小时的疾驰,终于在年三十的早上赶回了湖北老家的镇上。
从镇上到村里一路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不方便开车,我和胖子随便找了一个地放车,提上行李在路边招呼到一辆拉客的三轮车。
三轮车在山路上蹦蹦颠颠的行驶,胖子因为开车太累了,不一会就倒在我肩上睡着了,我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心中不由的一松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快到家了。
车停在村口,我叫醒胖子拿上行李沿着熟悉的小路向村西头走去。
一路上村里的人看到我俩如同见到瘟神一般纷纷绕道而行,更有些中年村妇冷眼看着我们,不停对我们指指点点,胖子悄悄靠过来小声说:“老汪,你好像不太受村子欢迎呀?”
我心里也纳闷,不由得脚下加快步子朝村头最里面一间大院走去。
院子里一颗光秃秃的枣树下,一个中年男人独自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爸!”,我朝那人叫了一声。
“小仁,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没买到票吗?”,父亲颓废的样子显得苍老了许多,走过来看着我身后胖子问道:“这位是?”。
“哦,爸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汪胖子,汪峰,他开车送我回来的。”,我看到父亲头上白发又多了不少,心中不禁一酸。
“叔,您好!您节哀,这是我一点心意,请收下!”,胖子从包里拿出一叠钱塞进父亲手里。
父亲有些为难的看着我,我太了解胖子的性格了,朝他点了点头说:“爸,你就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他一会又得磨我耳根子了。”。
“别傻站着,快进屋里坐。”,父亲说着帮我们拎起行李。
“爸,我想先去看看爷爷。”,我跟在父亲身后说道。
父亲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无奈说:“小仁,咱们还是先进屋再慢慢说吧。”。
“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感觉到父亲语气不太对劲,一脸严肃的问道。
屋里父亲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出:“小仁,你爷爷遗体…不见了!”。
“什么?”,我惊的张大了嘴巴。
“前天夜里,你爷爷走后,我按照村里的习俗做了闷丧,可是昨天我去看他老人家时,发现坟被挖了,里面只剩下一口空棺材。”,父亲一脸自责接着说道。
“那您赶紧报警呀!”,胖子在边上插了一句。
父亲苦笑了一下,“小汪,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里闷丧遗体是不能火化的,现在这种严打时期要是报警了,那我们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似乎明白村里那些人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了,农历新年家里老人去世,本来就不是吉利的事,再加上尸体无故失踪,搁谁都觉得膈应。
我千里迢迢赶回来想见爷爷最后一面了却心中遗憾,却没想到父亲连夜安葬了爷爷,更可气的是爷爷新坟被挖,遗体也下落不明,还不能报警处理。
我思来想去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先去爷爷的坟上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便问父亲:“爸,爷爷的坟在哪里?”。
父亲看着我欲言又止,沉默了很久,“小仁,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不拦你,你看你俩现在跟逃难似得,起码吃饱了再去吧。”。
听父亲说到吃饭,我才想起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我和胖子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刚才只顾着想爷爷的事情竟然忘记了这茬。
一顿酒足饭饱后,人整个精神了不少,父亲才告诉我,爷爷就葬在后山将军岭上。
将军岭一座横卧在长江边上的大山,听村里老一辈人说在很久以前这里曾经葬了一位古代大将军,半夜山中常能听到军队操练的声音,有些胆大的人不相信就跑进了山里去查探,结果半路上就遇到一群穿着古代盔甲的阴兵,吓得屁股尿流的跑了回来,爷爷以前还常拿这个故事吓唬我。
村子里吃年夜饭的鞭炮声不断响起,我和胖子穿过村庄进了山。
现在还没到开春的时候,山上树木凋零,一片凄凉。
胖子没见过深山老林,到觉得很是新鲜,像个野孩子一样在林中到处乱窜,我心事重重跟在后面。
在临走前父亲小声告诉我,爷爷去世前家里曾经遭过贼,屋里被翻得一片狼藉,奇怪的是什么都没丢,也许爷爷的事情和这个贼有关,让我万事小心千万别去招惹麻烦。
根据父亲的提示,我们在将军岭南边找到了爷爷的坟,一块平坦的腹地上有一个宽一米多,长两米,深大概三米的坟坑,坑里躺着一口黑色棺材。
我蹲在坑边准备下去看看,胖子一反常态在坟坑四周转悠起来,还边走边嘀咕,“左青龙右白虎,环山绕水小明堂。”。
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急着下坑里就对他叫喊道:“喂,老汪,你干嘛呢?赶紧过来搭把手。”。
胖子听到我叫他,一脸意犹未尽的跑过来说:“老李,你爸真会选地方,这里可是难得的风水宝地呀!”。
“风水宝地?你还会看风水?行呀!老汪,深藏不露呀!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风水宝地?”,我以前也听爷爷提起过风水一说,只是没想到胖子竟然懂,这让我有些意外。
胖子故意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头头是道的说:“这风水宝地嘛,自然是要讲究风水二字,何为风水呢?正所谓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这风水之术分形势和理气两派,形势以龙、砂、穴、水、向辨凶吉,理气用阴阳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推演命理格局。
我也只是略懂皮毛,不过风水中有句名言‘登山看水口,入穴看明堂’,你看坟两边山成怀抱形,水从上游来环山而下,这里地势平整刚好是个藏风聚气的好地方。”
听胖子啰嗦了半天我似懂非懂,赶紧挥了挥手,“好啦,别显摆了,下去看看。”。
坑底棺材边有一脚宽的缝隙,我刚站稳脚就听到“砰”的一声,胖子整个人像一只大蛤蟆趴在了棺材上面。
“哎哟,摔死我了,老汪别傻看着呀,赶紧扶一把。”,胖子揉着肚子坐起来。
“嘘,别说话,你听。”,就在刚才胖子摔下来时,我似乎听到棺材里面有东西动了一下。
沉静了一会,胖子有些呆不住了,自己爬了下来站在我身边,“哪来的声?你是不是听错了?”。
忽然,“咚…咚…咚…”,一连串沉闷的敲击声从棺材里传了出来,就像有人用手指在敲击棺材板一样。
我和胖子吓得一激灵紧贴在坑壁上,两人面面相觑。
“老汪,该不会是你爷爷跑出去溜达了一圈,自己又回来了吧?”,胖子小声在我耳边说。
“滚,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我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一面想看到爷爷,另一面却又害怕看到,现在只有打开棺材一切自然知晓。
我假装镇定的把手放在棺材盖上朝胖子使了使眼色,他颤抖的伸出手来,满脸肥肉拧成了一团问我:“老李,真要打开?”。
“开,不管是人还是鬼,他都是我亲人。”,我坚定的回道。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行,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
两人小声倒数同时一使劲,厚沉的棺材盖被推开了一条大缝,突然,一团黑影“嗖”的一声从棺材里面冲了出来,落在胖子胳膊上快速的一跃就上了坑顶,吓得胖子脸色发白大叫了起来。
我隐约看到那团黑影全身灰毛好像是一只黄鼠狼,以前常听村里人说黄鼠狼最喜欢在坟堆里打洞,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它弄出来的。
我连忙止住了胖子的嚎叫,“老汪,鬼叫个啥,是只黄鼠狼。”。
“我说怎么一股子骚臭味,原来是黄大仙,吓老子一大跳。”,胖子尴尬的拍了拍背后泥土。
一场虚惊,两人继续推开棺材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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