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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修好汽船尾舵螺旋浆,三眼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他先是带人在鸡肠峪搭了简易码头建了简易船坞,先把汽船架了起来,然后带着几个懂点打铁的弟兄用了整整两天烧木炭、翻砂模、化铁水、浇模具,好容易铸出几片与螺旋浆叶片一模一样的叶片来,谁知安上后没转几下便断了。三眼意识到,铸出的东西硬度够,但跟生铁锅一样,太脆,经不起水流的大力冲击,特别是在尾舵启动的瞬间。于是又改成了锻制,锻制的前提是必须有好钢胚,黑妮儿索性把那把东洋刀献了出来,还搭了十几把三零军刺掺和在一起。然要命的是,因为没有模具,锻打过程只能靠目测来修正形状和尺寸。好容易敲打出来一片叶片,先是装不上,后来勉强装上却不起作用,船到水里依旧猛打转转,而且还添了新毛病,打转转过程中船身还一抖一抖,整个一哮喘老太。
就这样折腾了五天,一会儿架船上坞装卸叶片,一会儿下水升火试航,大伙全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三眼累得实在没咒念了,气哼哼摔了斧子,“拉**倒吧!”
“既然都要放弃,索性豁出去了。”一直跟在旁边打下手的黑妮儿站了出来,抄起一把斧子说道:“再试最后一把,不行就拉倒。”
大伙不明就里,眼瞅着她提着斧子嗖的跳上船坞,一斧子砸断了尾舵螺旋浆上的两片叶片,一片是刚缎出的,另一片却是原本完好的,于是螺旋桨上就只剩下两片叶片了。见其如此蛮整,三眼惊得说不出话来,拉**倒原是一时气话,其实他是累急了想缓两天再说。这倒好,原来的完好叶片也给整残了,再想修好势比登天。
黑妮儿提着斧子气昂昂站在船坞上,“大掌柜的,死马当活马医了,再试一把如何?”
奶奶的,三眼咧咧嘴苦笑一声,还能咋地?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懒洋洋带了几个助手上了船,大伙拉着缆绳没精打采把船放入水面,三眼指挥助手升火,锅炉轰轰响起。
待锅炉烧到预定气压,三眼有气无力打开给汽阀向汽缸,活塞带动曲柄连杆咣当咣当运转起来。他一手掌舵,另一手挂档,慢慢把前进档推到最低档,汽船缓缓动了起来,船身轰轰震颤划过水面,一点点向峡谷中心的水域运动。
令人难以置信是,预想中的原地打转却没有出现,船身很正,航迹笔直。难道……难道就凭八斤儿胡球日鬼两下就他娘修好了?三眼惊得两眼牛蛋大,挠着脑壳云里梦里,他狠狠搓了搓面皮,强按震惊之情慢慢转动了舵盘,船艏随之慢慢掉头摆正了方向。
随着船艏摆正,三眼心中的震惊渐渐变成了狂喜,他暗暗提一口气稳了稳神儿,缓缓把将档位推到最高,蒸汽机的轰鸣骤然加剧,汽船猛得抖动几下,如烈马驰骋前兴奋的嘶鸣扬蹄,随即船身猛往前一蹿,汽船风驰电掣般在鸡肠峪水面上狂飙起来。
鸡肠峪自东到西贯通整个马王山山脉,长约十五六公里。因地势较低,黄河水內灌后形成了一条狭长的山谷水道。因其走向与新黄河流向近似垂直,所以谷内水势非常平稳,宁静如一条带状的山间湖泊。虽然同属黄河一脉,却不带一丝山外水流的那种凶暴气儿。
烟雨蒙蒙,汽船拖着一条雪白的航迹迅速消失在远处河面上。站在岸上的炭驴们仍沉浸在匪夷所思的奇迹中如痴如醉,摆子驴闪电似摇着脑壳,嘴里不住嘀嘀咕咕道:“逆天了、简直逆天了……二爷了不起!”
“二爷”是黑妮儿在杆子中的职务。那天正式竖了杆子拜了香(歃血盟誓),大掌柜三眼亲口封黑妮儿为二爷,总揽军师、粮台等一干业务,一人之下众人之上。黑妮儿起先死活不干,奈何大伙硬把她抬上了二把交椅。
摆子驴话音未落,大伙变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二爷确实了不起!”
不料陈小鸡儿却摇着脑壳唱反调,“二爷了不起吗?我看未必!”
听到这话,大伙的目光齐刷刷瞪向陈小鸡儿,那样子很不屑。蕙儿甚至当场翻脸,“你鳖孙纯粹是屁股上插掸子,充什么大尾巴狼啊?”
陈小鸡狡黠一笑,“懂毛啊你们?二爷是了不起吗?那是非常了不起!”
轰然一声,大伙笑骂起来,“这鳖孙!在这儿等咱呢。”
陈小鸡趁势举起拳头大声疾呼,“二爷威武———”
大伙顿时沸腾,对着黑妮儿齐声欢呼:“二爷威武———”
兰蕙难掩满脸傲娇,歪着膀子有意无意往黑妮儿身上蹭,同时暗中狠掐了黑妮儿一把,一双黑瘆瘆的大眼睛甜蜜蜜剜着黑妮儿:“威武个屁,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兰蕙从小跟着三眼闯江湖,自然养成江湖儿女心性,大开大合惯了,本来的悄悄话和小动作却让所有人都听到和看到了。此时见她这个山寨公主毫不避人地对二爷明送秋波,粗豪的炭驴汉子们反被弄得不大自在起来。
见大伙都一副讪讪神情,黑妮儿赶忙对大伙挤出个笑脸:“蕙儿说的没错,威武个屁,我这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二……二爷,你……你这么说那是你有范儿。”老贼骨呆头呆脑还想刨根问底儿,“我……我就纳了闷儿了,我都瞎一辈子了,怎么从没碰到过死耗子?”
陈小鸡儿接过话茬不怀好意道:“因为你不是猫。”
“因为你是狗,”卜卜满脸奸笑,“还是瞎狗!只能碰到热屎。”
摆子驴则学着老贼骨的结巴样儿,“还……还是个结……结巴狗。”
三人你来我往调侃老贼骨,惹得大伙哄笑阵阵。
“这……这说不通啊。”老贼骨很倔,属于叼着屎橛给他麻花儿都不换的那种,待大伙笑声落下,他便再次刨根问底,“二……二爷,坏了一个叶片,船……船本来就不得劲儿了,怎……怎么你又砸了一个反倒好了?”
“就是啊,一个人挨了一刀眼看要挂,你上去不救反而又补一刀,结果他不但没死反而站起身来活蹦乱跳,这不活见鬼吗?”实际上大伙都想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见老贼骨再次问起,于是纷纷打探起其中奥秘。
黑妮儿挠着脑袋边想边说:“其中的道理我明白,但说不出来,我只能比个例子。我问你们,尾舵螺旋浆上原本几个叶片?”
“四个。”
“怎么分布的?”
“对称分布。”
“断了一片后还对称不?”
“不对称了。”
“小时候玩过纸风车没?”
“玩过。”
“风车一般几个角?”
“四个。”
“如果剪掉一个角风车还转不转?”
“不转了。”
“为啥?”
“缺一个角,风吹上去力量不匀,风车就歪球子了。”
“为了让风吹上去力量均匀,咋办?”
“再剪掉一个角,让剩下的两个角对称。”
“我刚才就这么干的。”
司空见惯的事,转瞬就会遗忘,而熟悉的环境中,细节往往被忽略。道理,有时就像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其实很简单,关键是怎么捅、能不能捅破。黑妮儿就这么比了个例子,大伙顿时恍然大悟。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其实第一眼看到螺旋浆的样子我就想这么干了,只不过怕大掌柜的笑话我没敢提。刚才也是没招了,正路走不通,索性反着来。”
“二……二爷,弟兄们都说你不是凡人,我还一直不信,今天我算服了!”老贼骨咂着嘴由衷赞叹,“以……以前我爹老说,世上的人分三等,一等人不用教、二等人棍子教、三等人教不会。看来人和人确实不一样!”
一片哄笑中大伙又纷纷笑骂起老贼骨。
“你还不信,你以为你什么南北?”
“他以为他是大萝卜不用尿浇。”
“他脑壳被驴踢了,不小心又撞了墙,然后被门夹得开了花,接着又淋雨进了水。”
一片嘈号中,三眼驾着汽船出现在下面水域。看得出来,三眼特激动,他一反平日的沉稳凝重,很烧包地高声鸣笛并操纵汽船在水面上做出一连串S型转弯,就像一个骑着烈马的骑手故意炫技卖弄。大伙跳着脚高声呐喊起来:“大掌柜的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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