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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末,随着工业文明的快速发展,土地不断的开发及法律的传播,文明社会渐渐在美洲大陆上占据主流,连曾经象征野性的西部都将被彻底征服。
个人或小规模的冲突被文明社会建立的暴力机器所镇压、大量铁路的铺设与汽车的诞生也逐渐夺走了骏马的工作,曾经兼具着无情暴力与浪漫自由的时代已走向终结。
西部法外之徒与荒野时代的末日,即将到来。
……
1899年5月,新汉诺威西北部,人迹罕至的灰熊山脉。
已至夏季的灰熊山脉,像是忘了拨动时间的轮盘,晦暗的天空依旧拥抱着大地,带去一阵阵翳翳的风雪。
山脉间隙中,一支马车队,正缓缓划破浓稠的暗色与凛冽风雪,慢慢在高山密林当中艰难的前进。
“艾比盖尔说他活不久了,我们必须找地方休息,达奇。”
奥维尔.斯旺森牧师带着一脸愁容,裹着一件污渍斑驳的黑色牛皮大衣,紧紧抱着怀里的圣经,摇晃着纵欲过度的身体从马车车厢后部跳下。伸手扶了扶米色毡帽,斯旺森迎着风雪,踩着雪向前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马车一侧,看向了驾车的何西阿与达奇,对着两人说到。
“斯旺森牧师,亚瑟已经出去找了,我派他去前面看看了。”
伸出戴着公鹿皮手套仍然冻僵的手,抹掉胡子上凝固的冰碴,达奇扭过脸望着斯旺森,神色一如既往的威严稳重,声音低沉的试图安抚他。
斯旺森神色灰暗的摇摇头,低不可闻的叹一声。压低帽子,斯旺森顺着风雪扶着马车护栏,步履维艰的走回了后方,通知车厢中焦急等待的众人。
达奇身侧的何西阿等到斯旺森回去,苍老的脸颊堆叠起一抹苦涩,低骂道:“该死的,如果再找不到地方停下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掉…什么鬼天气,现在可是五月耶!我现在只希望那些执法者跟我们一样,完全迷失了方向。”
达奇沉默着驾着马车,一向沉稳的脸上,竟也挂上了些微的迷惘。摆摆手,达奇示意何西阿停止抱怨,专心赶路。
前方突然顺着风雪传来了一声马鸣,一道模糊的身影隔着风雪,骑马出现在了前头。达奇眯了眯眼,指着前方那道骑马的身影:“那里……”
马车逐渐行驶到了身影前方,蓝色羊绒夹袄也遮掩不了的雄壮体魄,撑开雪幕,骑着肯塔基骑乘马,渐渐来到马车前方。达奇认出了来人,略带焦急的问到:
“亚瑟!结果如何!?”
“easy,girl。”
安抚好因为寒冷而躁动的马,一手支着帽檐抬起了头,黑色的西部帽下显出一张饱经风霜、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亚瑟用他那低沉粗犷的独特音色回应:“我找到我们能落脚的地方了。让戴维休息一下,当他…你知道的…”
亚瑟语气渐渐低落,不想再说下去,一甩缰绳,掉转马头在前引领马车队,扭过头朝向达奇道:
“我找到了一个老旧矿业小镇,已经荒废掉了,离这边不是很远,走吧。”
何西阿与达奇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闪烁的喜悦,高高的扬起车鞭抽打马臀驾着马车紧跟亚瑟,同时何西阿大声招呼着后方的马车队“快跟上!我们要出发了!”
马车队跟着亚瑟穿过重重风雪,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前往那个‘不是很远’的避风港。一分一秒的流逝如同放大了千倍般让众人煎熬,就在达奇焦急的快要忍不住向亚瑟问询是否迷失了方向时,终于在被冰雪覆盖的林间小路边,看到了歪倒在一旁的、极具西部特色的路标指示牌。
何西阿下了马车,径直向前扶起路标,擦去雪渍,看到上面刻着被自然腐蚀模糊了的文字。
“梨刀村”
达奇赶着马车到村中央,望向四周,一座只有七八栋木屋的小村镇,还因年久失修坍塌了半数木屋。还好,总算可以落脚生火,暖暖身子了,达奇暗自松了口气。
从外表看谷仓还是比较完整的一栋建筑物,看起来避避风还是可以的。达奇连忙停下马车,叫停车队,准备进去扎营。
先前下车的何西阿崩紧了神经,右手从腰间的枪套抽出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伙计,右手板起**高举起来,戒备着可能存在的危险,准备进入谷仓。
右手轻推木门,深色的原木门就“吱呀呀”的横在一侧,随时要从门框掉下来的情形,屋内横陈着东倒西歪的各式工具家具,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腐蚀。
何西阿提着灯扫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朝着掌心哈了一口气,收起了枪搬开横倒在门前的家具,招呼达奇让众人进屋。
当先下车的帮派大总管苏珊.格雷姆肖女士,年过半百的她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下了车就急火火的搬运物资,仿佛时间也抵挡不了她的干劲,真是岁月从不败美人。苏珊看到众人慢吞吞的样子,板着脸催促着众人行动:
“艾比盖尔小姐,赶快生火。”
“斯旺森牧师,请你把戴维背到火堆旁。”
“蒂莉小姐,把我们所有的毯子拿来给戴维裹上。”
“我们的大厨皮尔迅先生,看看我们有什么能吃的食物。”
……
一番忙碌后,艾比盖尔看着戴维毫无血色的脸颊,俯身探手到戴维的胸膛上感受。再三感受,艾比盖尔站起来沉默的站在戴维身边。大伙看到艾比盖尔这样的神色,不禁没有再按照格雷姆肖女士的吩咐去做,纷纷沉默着站在一边等待艾比盖尔说出来,确认那个已经发生的可悲事实。
苏珊看到众人纷纷停下,举起提灯茫然的看向了艾比盖尔。
“戴维死了……格雷姆肖女士。”
艾比盖尔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色,盯着地面缓缓说出了让大伙气氛几近凝固的事实。
蒂莉强忍着恐慌站在艾比盖尔身旁,安抚着艾比盖尔的儿子小杰克。皮尔逊瘫坐在了地下,苏珊格雷姆肖不断张口欲说出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大伙沉寂在一片死气沉沉中。
过去了几分钟,斯旺森打破了寂静,手拿着常年不离身却不曾翻开过的圣经不断画着十字,神色悲哀、语速极慢的说:“你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一旁悲痛的何西阿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了一下戴维冰冷的脸颊,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达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需要补给品。”
“首先,你们好好呆在这里,做好保暖工作。我已经派了迈卡和约翰出去探路,我和亚瑟现在出去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达奇神色如往常一般让大伙觉得心安,语气也依旧沉稳,连说出的话仍旧让人心中充满了期待,不知不觉间大伙心中安稳了许多。
“这种天气?”
亚瑟指着窗外风雪夹杂的黑夜发出了不确定的声音。
达奇猛地盯着亚瑟:“出去一下子而已……我们没别的选择了”。
何西阿提着一旁的灯,强忍悲意示意还未从失去同伴、不知出路的氛围中,尚未缓过来的大家围向达奇,表示达奇有一个plan要讲给大家听。
“听好了,听我说,大家,听我说一下。这几天……嗯,大家都不太好过。我爱戴维……还有珍妮、麦克、西恩。”达奇握着双手平举在身前,在半围的众人中间踱步。
达奇深呼一口气,面向众人,左手臂向后神色激动的指着躺倒的戴维说:“他们也许没事,我们不知道,有些伙伴已经离去。如果我能……代替他们冷冰冰的躺在地上,我会欣然赴死!”
亚瑟看着达奇,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眼里全是坚信和欣慰,重重的点了点头向达奇表示他也一样。
就在达奇准备传达计划,表示听从自己一定会成功云云时。
“ohmyf…k!”
突然传来一道惊呼,达奇皱着眉,不满的看向了声音的主人准备训斥,却看到蒂莉捂着嘴巴惊讶的指着自己身后。
达奇皱着眉看去,只见大叔不敢置信似地缓缓扭头向身后看去。
众人目光随大叔朝身后看去,只见一只手掌搭在了大叔的鞋面上,是戴维的手!戴维居然清醒了过来。
“戴维!太好了戴维!你活下来了!”当先的何西阿激动的快速扑了过去,托着戴维的头扶他起来。苏珊赶忙指挥着众人帮忙,屋内凝结的气氛缓缓的流动。
亚瑟看着明显活跃多了的大家,微微一笑,想要活跃一下氛围。
“喔,艾比盖尔,看来你的医生资格证要吊销了,还是在晚上好好挣钱劳累吧。”亚瑟压低了帽檐靠在一旁柱子,打趣着生着火的艾比盖尔。
“摩根,你有什么毛病吗,不要妨碍我。”艾比盖尔满脸怒色的回怼亚瑟,不满的说到。
“好吧好吧,让我们来解救一下大叔,看他吓得,我见过的蘑菇都比你智商高,大叔。”亚瑟伸手拍了拍明显松了口气的大叔肩膀,笑着说。
“喔,摩根,你的脸只有母亲才会喜欢。不过戴维活下来了真是件好事,我要去休息一下。”大叔说着不知道从哪掏了一瓶开过的酒喝着,躺到了一边。斯旺森看了看大叔的酒,咽了一下口水,从许久未开过的圣经当中,居然翻出了一瓶威士忌也坐到了一旁喝着。
大伙明显因为戴维活了下来感到高兴,都以为是艾比盖尔这个半吊子都不算的医生误诊了,赶忙生火烧水,照顾着虚弱到无力说话戴维。屋子里明显流动着与屋外阴暗天气相反的生气,大伙都开心了许多。
达奇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板、挺起胸膛,提起灯看着大家,一句一顿有力的说到。
“做好保暖,保持坚强,跟我一起活下去……这还不是我们的末日。”
“走吧,亚瑟,让我们出门找一些物资,回来再庆祝戴维的幸运。”
两人戴好帽子,打着灯打开门走了出去,为了帮派的生存找寻物资。
“我一直没有问…达奇,你们在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了门亚瑟忍不住问道。
“我们…我们缺少你,我们需要而你却不在。”达奇好似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简单的回了一句。
远处侦查完附近的帮派成员,印第安人黑人混血的查尔斯.史密斯正好回来,牵着达奇的马和自己的“泰玛”过来了
“我猜你们需要马,达奇。摩根,你可以骑我的马。”
达奇慢悠悠的上了马,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
“好的,史密斯先生。你可以进去养伤了,我们需要你身强力壮。”
“我们在这边没看到他们两个,所以他们一定往山下走了,让我们找到他们,亚瑟摩根。”
两人骑着马,消失在了风雪中。
“好了,我们有些事还没做……让我们动起来!”
屋内苏珊也使唤着众人忙前忙后的收拾屋子。
戴维死而复生,大家都认为是幸运再次降临了头顶。范德林德帮的故事还在展开,并未就此写完,众人皆是抱着极大的希望,积极的忙碌着。
梨刀村,就是众人认为奔向新生活的起点,走出了这里,一定就是更好的未来。
两鬓斑白的何西阿,看着忙活的众人,脸上也带起了一抹笑容,眼神闪烁着,仿佛在想着什么,在坚定什么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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