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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年都去印度,从美国洛杉矶去印度,距离实在有点远。但我不得不去,这归功于我有一个生死相交的好朋友,他的名字非常长,用中文翻译出来足足有十二个字,伊奇科夫阿玛·吉利斯巴而汉,我感叹他名字太难记忆,就简单的叫他伊奇。伊奇是我大学同学,在学校的四年时间里我们形影不离,他古铜色的肌肤,壮实的身材,非常健谈,幽默风趣又搞笑,但是我非常了解他,他的传统习俗有点像中国的古文化,不可动摇的大男子汉主义,但是古道心肠,热情奔放到你无可抗拒。
伊奇大学毕业以后也和我一样去警局上班,估计是受不了单调又死板的工作时间,现在自己搞起了一个侦探社,居然取名叫:糊糊侦探社。我笑他借用我的名号,他立马反击我:“糊糊,糊糊,完全和你称呼无关,这里糊糊就是我们的一个饮食习惯,我们吃的任何食品都是煮成糊糊状,然后手抓着吃,不过你要是感受到我这个印度朋友的热情好客,也可以理解是打着你的名号,谁叫我这样崇拜你,就像崇拜我的神一样,欢迎着你的到来加入,只有你能解决我的相思之苦,解救我苦难需要帮助的印度朋友,来吧,糊糊,伊奇恭候您的光临!”
自从他的糊糊侦探社开张,只要碰到稀奇古怪的事情,哪怕是三更半夜,他也会打电话过来聊他的困惑,我呢……最怕的是他说不明白的剧情,激动到让我没有办法安顿下来的电话轰炸,终于,我败下阵来,我答应他有时间就去印度,履行我的承诺,成为糊糊侦探社有存在感的合伙人。
伊奇呆的地方是印度北部圣城瓦拉纳西,名字长我老是记不住。在新德里下了飞机,正赶上北印度的胡里节,买不到飞机票,于是不得不选择了足有12小时的长途火车。
旅途的开端就不怎么愉快,列车长啸而来,卷起沙尘股股,在一旁候车的我起身跳跳拍拍,抖出沙土足有两层。风扇车厢的乘客能挤就挤,一会儿从窗户塞进一把货物,一会儿又伸出一只脚,爬出一个人来。
我站在一旁,等乘客上得差不多了,才开始上车。车厢十分吵杂,有人一手捏着票一手指着床位,示意床位上坐着的人让座,言语不够时,就伸出右手扭扯对方衣领;有人速速往铺位赶,好为行李占足空间,路上不知踩了多少双无辜的脚,也吝于拧头道声抱歉。
过道本就狭窄,乘客的大包小包躺在地上堵住前路。眼看着属于我的25号铺位就在几步开外,却怎么也找不到迈步空间,我只好站在那里,等身边乘客塞完货物和行李。
这时,一米开外有两个坐在上铺的男孩,把头从人堆里努力地露出来,他们看向我:“你几号床位?”
“25”,我说。
于是两个男孩缩肩弓腰、左躲右闪地穿插在行李和货物中,他们来到我面前,领着我,一路叫其他乘客让开,总算把我引到了25号床位上。
男孩们用印语叽里呱啦地聊着天,聊天中我得知,他们竟比看起来还年轻,一个15岁,一个16岁。我身边的乘客则是一位穿着纱丽、披着纱巾的印度老太太,骨瘦嶙峋,倚着我的床位看向窗外。她的儿子搬好行李后,也坐在我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
但我毫无聊天的心情,夜里10点多,我佯装要睡觉,老太太和她儿子回到自己的铺位。我把围巾裹在身上当被子,背对着大伙,没有留给任何人交谈的空间。
直至卧铺灯光熄灭,我才转过身偷偷观察身边的人们。两个小男孩睡一张床铺,位置狭小,他们一人躺着,另一人倚床边坐着入睡;老太太睡我对铺,她骨架瘦小,显得毯子里像是没人;定睛一看,发现老太太的儿子竟睡在床位间的地板上。而我的床铺脚边居然也坐着一个人,他侧身倚着卧铺爬梯,头半靠着爬梯把手,露出半睡未睡的疲惫模样。
我想这个人该是坐一会就走,便没理会。
半小时后,他还在。我忍不住拍他肩膀问,“你的床呢?”,他听不懂。我指指他,又指指床,“你的床呢?”,他手乱指一通,最后停在对床上铺的方向,呜呜囔囔不知在说什么。
我猜那就是他的床铺,既然是有床铺的人,应该晚些时候就会回去睡了,便又躺下去。但出于初到异国的谨慎,我把值钱的东西暗暗握在手里。
睡了一会,窗外下起大雨,虽关了窗,仍有风源源不断灌入,吹得头疼。我想把头脚对换方向,偷瞄了床尾一眼,那人竟还在!
我心里始终不踏实,这次有了撵人的理由,就又拍他。他怕是睡着了,被这一拍惊住,转头愣愣看着我。
我没好气,指着他身后的方向,又指我的头,说:“我要头朝这边睡。”他神情慌张又抱歉,噢噢地应答,还用英文连说了几声对不起。
我脚对着窗户躺了下来,头枕在他臀后的空位,想着这回他总得走了吧。十几分钟后醒来,抬头看他,还是在!我气得一屁股坐起来,再不客气,用力拍他,指着那所谓的“他的床铺”,“你回去睡!”他看我怒气冲冲,赶紧起身,唯唯诺诺地点头。我这才放心躺下。
夜里,我起身去上厕所,漆黑一片中伸手去摸自己的鞋子。一摸地板,触到一片衣角,发现那人居然睡在过道上,只在身下铺了一张极薄的被单,冷得缩成一团。
原来他没有床位,一直坐我床边,大概是想等大家都睡去,过道空下来。我心有歉意,于是蹑手蹑脚地穿鞋,不想吵醒他。
但过道实在拥挤,中间睡着老太太儿子,一边又睡着那个人,我找不到地方落脚,还是不小心踩在那人被单上,把他吵醒了。
他一看是我,慌得立马坐起,给我腾出空间。直到我上完厕所回到床铺,他仍缩着身子等我回来,看我跨过他的“床铺”,回到自己的床上,他才终于躺下。
我躺下后,下意识用手去摸抠机,摸不着。
明明记得我的抠机是放在铺位上的,起身翻随身小包,还是没找到。找出电筒照亮床边和床底,也没有。我看那人,他也看我。
那个时候,抠机是非常值钱的东西,走到哪里都带着,可以和家里人联系。花了我好几百美金。
我直觉他就是嫌疑人。
他似乎也着急了,站起身拍醒上铺的两位男孩。男孩开了头顶的阅读灯,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向他们看到我抠机没有。男孩犹豫着,可此时列车在轨道里飞驰,没有灯光。
动静太大,老太太的儿子也醒了,他问我怎么了。我说起抠机不见的过程,阐述间隙还用余光去瞥过道那人,想观察他的表情。老太太儿子听了,去翻自己外套好几层里的口袋。他翻出一个厚纸包,把纸巾层层剥开,取出外层的一些硬币,又继续一层层打开,最后居然也取出一个抠机,看起来老太太应该是一个富裕人家。老太太儿子递给我说,“你拨给自己吧,看会不会响。”
我接过他的抠机,这次终于有了信号,我却发现压根不记得自己的印度号码,只能拼凑出一个大概,也不知对不对。
不想拨错号码浪费钱,也担心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左思右想,忽然记起火车票**单上,我填写了自己的联络信息,便伸手去摸随身包里的小口袋。不摸倒还好,这一摸,竟然在口袋一角摸到了自己的抠机,我楞住,足足用了5秒来酝酿演技,故作惊讶地取出抠机,万分歉意地看向大家。
过道那人最开心,哇哇地叫着,还转身去拍两个男孩。其他人也笑了,场面顿觉轻松。我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开心,是否是察觉到了我对他的猜疑。
终于又再睡去。
没多久,车厢外的夜幕渐渐撕裂,漏出蓝紫的晨光一片。远处过道传来茶水的售卖声,印式拉茶的浓香在车厢里弥漫开来,中途要下车的乘客也缓缓起身交谈,睡眼惺忪。眼看着身边过道就要热闹起来,我不禁担心那人还怎么睡,于是起身去看他。
过道空了。他走了。
脑中浮现他慌张又抱歉的神色,那蜷缩起的瘦弱身板,和他身下那张并不御寒的薄被单。我不知他去了哪里,不知昨晚那份不信任有没有刺伤他的自尊,而他曾睡过的过道,只剩下匆忙的脚印。
虽然我初次来印度,火车上的这次经历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承认美国的物质条件好过印度很多,但是我必须尊重这个国家,尊重他们纯朴的民风,这是不是一个犯罪率不高的地方呢……这有待我进一步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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